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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好,就带着一乡人致了富。你那里怎么搞呢﹖会养猪养羊的就去养猪养羊;会搞运输的就去搞运输;会经商的就去经商;会什么就去g什么。你真是什么都不会,弄一窝j养养总会吧﹖j下了蛋,卖出的不也是钱么﹖我还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光看你的产值,还要看你老百姓的纯收入,看你那地方老百姓的私人存款数字,看你老百姓的房子里装了什么,饭碗里装了什么。这样一来,你就骗不了我了。”

    老省长击掌叫道:“好,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你这同志不官僚。”

    就这么一路谈着工作,半小时后,车子驰到了大漠河边,停在一座长约300米的大桥上。老省长和一帮老同志下了车,信步在大桥的人行道上走着,看着,兴致更高。

    老省长带着感叹对陈启明说:“战争年代结束后,再也没有哪件事能像千军万马g水利一样让我激动喽?”

    陈启明说:“所以,我们才说您老爷子天生就是奔波忙碌的命么?”

    指着宽阔的河面,老省长又带着深情的回忆,对吴明雄说:“很有气派喽,比我当年g的好喽。当年,我也想过,不能搞小水沟,要搞大水利,可客观条件不允许喽。苏联有个水利专家叫马林科夫,名字很好记,和当时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马林科夫同名,我喊他马林同志。他就说过嘛,你们中国的农民同志搞不了现代大水利,你们中国现在的财力也搞不起现代大水利。我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喽,和马林同志吵了一架。”

    “不过,说心里话,当时,我这个水利总指挥也没有意识到这条灌溉总渠会那么快就不适应。”

    吴明雄说:“这也有个原因,从气象资料看,从60年代中期开始,平川地区的旱情就逐年加重,降雨量一年比一年少,同时,整个70年代搞‘文革’,水利失修严重,才使水的矛盾r益尖锐起来。”

    老省长凝视着被夕y映红的水面,仍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马林科夫说到底还是个好同志呀,虽说有一些大国沙文主义表现,可对中国人民的建设事业还是出了大力的,给我们提供了在当时来说很先进的工艺技术,还帮我们设计了第一座大型节制闸。这个同志没有架子,经常和我们的民工滚在一起,他那好看的大胡子上总是沾着泥巴。如果他还活着,今年也该有70多岁喽。”

    吴明雄说:“老省长,您要能和这位马林同志联系上,我们可以请他再到大漠河上看看嘛。”

    老省长摇摇头说:“马林同志是俄罗斯人,当时他的家却在格鲁吉亚,现在格鲁吉亚已经独立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呢?”他叹了口气,又说:“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那些帮助过我们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啊!”

    嗣后,老省长再没能从人生的漫长回忆中走出来。

    晚上吃饭时,老省长和一帮老同志当着吴明雄的面,孩子似地闹了起来。

    老省长称邹子云是热血青年,还问陈启明:“陈政委,你还记得么?1941年你把这小伙子从合田带到我面前时是咋说的?你说,这小伙子是热血沸腾的青年,从省城敌占区跑来,一路上还刷标语。可我见面一看,没有沸腾的样子嘛!”

    陈启明说:“沸腾了,我证明。当时,我想留他在我们团当《战斗报》主编,他不g,非要见你这个司令员,要去下连队。”

    邹子云说:“什么主编嘛,里外就我一人,连油印机都没有。后来才知道,陈政委是让我出墙报。也幸亏我及早投奔了咱司令员,才从班长g起,g出个英雄营来。”

    老省长脸一沉说:“别吹你那英雄营喽,你就没想起1945年三打漠河县城那次,你那惨样,打掉老子100多号好弟兄,老东关门外四处横尸,血污遍地,你硬是没给老子攻进城去嘛!当时你要在面前,我可要沸腾了,非给你一枪不可喽。”

    邹子云叫了起来:“这几十年过去了,你司令员还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呀?当时的问题出在陈政委的三营嘛!我们打响了,他们那边没同时打响,到了我大吃苦头时,他倒先进城了。我这冤枉真是永远说不清了。”

    老省长却不说了,叹息道:“我们有多少好同志,就这样在一次次战斗中倒下喽,倒在平川大地上喽,化作我们脚下的泥土喽,我们也快喽,要到九泉之下和他们见面喽。不知看到我这老态龙钟的样子,他们可还认我这个司令员不?”

    一桌子老同志们都说:“司令员就是司令员,谁能不认?!”

    后来,沉浸在回忆中的老省长和一帮老同志,不约而同地唱起了他们当年在硝烟弥漫的平川大地上唱过无数次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y,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离别的夜晚,老省长又和吴明雄谈了一次,伤感且又不无欣慰地说:“吴明雄啊,什么都不必再说喽,我们这帮老家伙都看见喽,你们替我们还了不少历史旧账啊,你们赢得了一个时代啊!谢谢你喽,谢谢平川市认真做事情的同志们喽。现在看来,100万贫困人口脱贫的问题可以解决了,我也能安心去见地下的战友喽。”

    吴明雄拉着老省长的手说:“老省长,你说这话g啥呀?等100万贫困人口的脱贫问题真正解决后,我们还要接你再来看看呢!我们就到大漠县去,看看当年的老东关会是什么样子。”

    老省长摇摇头说:“我是看不到喽,这次能到平川走一趟,我已经很满足喽。”

    吴明雄这时就有些不祥的预感,可脸面上没敢露出来。

    果然,老省长回到省城就病倒了,这次病倒再没爬起来,43天之后,病逝于省人民医院。临咽气前,老省长留下遗言说,他这把骨灰就撒在平川的大漠河里。

    大漠河连着当年的抗r根据地大漠县,也连着今天美丽的新西湖。

    第十八章  光荣与梦想

    1995年10月,对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月份。在这个凉风习习的金秋季节,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和美国ktbl公司的国际合资合同即将在省城签订了,证券代码为0688的“中国纺机”股票也要在上海证券j易所正式上市了。这对于经济欠发达的平川来说,无疑是两件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事件,全城为之轰劝。集团总裁兼党委书记张大同一举成了平川城里最著名的人物。从市委书记吴明雄、市长束华如,到持有中国纺机原始股票的几万平川市民,都密切关注着这个超级集团的动态。

    吴明雄和束华如最关注的是纺织机械集团和美国ktbl公司总投资为11亿美元的巨额合同。两个党政一把手都知道,这一巨额合同的意义不同一般,它标志着平川经济走向世界已不是梦想。同时,也向省内发达城市和地区证明,今r的平川已完全能够容纳著名国际集团企业的大投资、大项目。省委书记钱向辉为此亲自打电话给吴明雄,表示祝贺,并说,这是近两年来省内最大的一笔项目投资。

    钱向辉表示,如果最后确定在省城举行签字仪式,他将和省长刘瑞年一起参加。

    平川市民最关注的,是自己手中的中国纺机股票。他们像仰望北斗星一样,仰望着为他们打工的高级雇员———总裁张大同,看他将在股票上市前夕如何动作,如何对平川和全国的普通投资者展示一个新兴股份公司的良好形象。中国纺机的股票不同一般,是该年度中国证监委批准上市的两家公司之一,7000万社会流通股的发行空前成功,票面1元,溢价为4元,每个投资者还只能买100股,股权之分散创全国之最。上市前半个月,平川股民对股票开盘价的心理预期就已达到了8元,北京股民高看到10元,上海股民更高看到12元。这一来,张大同根本无法在集团办公室办公,从上班到下班,几部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来自平川以及全国各地的咨询和建议,几乎令他无法应付。以至于最后只好放弃做优秀打工者的努力,g脆掐掉了办公室的电话。

    这是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最辉煌的r子,也是张大同最辉煌的r子。

    在这辉煌的r子里,张大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三个人。

    一个是已去世的前市委书记郭怀秋。 《 。。》

    郭怀秋最早支持他成立集团公司,进行国有资产授权经营,为此,和他一起几次跑北京,跑省城,使平川纺织机械行业国有资产授权经营的试点在全省第一个开始,让他占据了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改革制高点。

    张大同认为,在这一点上,郭怀秋是有远见的,决不能说郭怀秋就是个书生,一点改革意识也没有。平川纺织机械集团的事实证明,郭怀秋是有这种改革意识的,只是缺些g大事的气魄和经验罢了。

    第二个是现任市委书记吴明雄。

    吴明雄在集团进行全面股份制改造时,给了他权威x的政治和政策的支持,使他的集团在短短三年多里,在深化改革的过程中,不断成长壮大,从四亿固定资产扩张到目前拥有近21亿资产的巨大规模。更重要的是,这个市委书记主持领导的平川市委、市政府,还给予他一个崭新的平川,使得今r美国的ktbl在走遍中国大陆后,选择了平川纺织机械集团作为它在中国惟一的合作者。

    他张大同再也不能忘了,一年多前,也正是这个市委书记带着病,背着氧气包参加和ktbl公司远东总裁的谈判,以至于当场晕倒在谈判桌上,深深感动了对方。

    第三个便是现纺织机械股份公司董事、民营亚太公司的柏志林了。

    柏志林是平川少数几个可以算得上现代企业家的人物之一。三年前,在纺织机械集团还困难重重的时候,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年轻的民营企业家最先预见到了集团今r的辉煌。正是他的亚太公司,第一个购买了500万中国纺机的法人股,为8000万法人股的发行拉开了序幕。在28层的国际大厦的资金c作上,柏志林也给了他至关重要的帮助。在经济低潮中,亚太承包售楼竟奇迹般地把14层大厦的期房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卖了出去,把纺织机械集团应摊的几乎全部建房资金都替集团筹齐了,连大厦的合作者华氏集团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然,柏志林的亚太公司也不是只尽义务,仅售楼承包费一项,就净赚了大约500万。这恰好相当于亚太当初购入的法人股,也就是说纺织机械集团等于奉送了500万股权给亚太。

    纺织机械集团里便有人说起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张大同马上火了,在集团会议上毫不客气地指出:“国有资产不是流失了,而是增值了!我们几乎没有进行多少投资,就赚下这1/3的大厦!谁替我们赚的?是人家亚太,是人家柏志林!这个柏志林在西方国家里年薪就值500万,而我们有些所谓总经理只配去端盘子!如果我们这个集团里有10个柏志林,我张大同就敢天天去睡大觉。”

    后来,张大同还专请了柏志林和亚太的年轻人以及一些专家、教授去给集团的中层以上的g部上过市场经济课,一步步改变了大家的思想观念和经济观念。到了改制后期,酝酿发行公众股,集团成立证券部,柏志林和他手下的女将林娟为其出谋划策,协同市体改委一起争取上市额度,又出了大力。

    张大同这些不合常规的做法,势必引起集团内外很多人的不满,告状信便不断地寄到市纪委,说张大同和柏志林的关系不清楚,国营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界限不清楚,甚至怀疑张大同收受了柏志林和亚太的贿赂。

    市纪委在肖道清的安排下派调查组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证明,他张大同在经济上是清白的,和柏志林的关系也是清楚的。至于国营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界限问题,吴明雄在全市工业会议上明确指出:“民营企业参股我们的国营企业,壮大我们国营企业的力量,我看是件好事!纺织机械集团既然发行法人股,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所有法人都有权购买,为什么民营亚太公司这个法人就不能买?这里哪有什么界限问题?!我看这些同志不是保守,就是无知!”

    由于平川市委,尤其是吴明雄的坚定支持,张大同和他的股份制改革才最终站住了脚。刚发过法人股,又发内部职工股,再发社会公众股,好戏连台,红红火火,把5亿多资金筹到了手。

    最让张大同感动的是,市纪委的调查还没结束,吴明雄就到集团来检查工作,把一个十分明确的信息告诉平川的g部群众,他这个市委书记信得过这个改制的企业,信得过他张大同。

    三年来,有多少诸如此类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呀,今天总算过去了。

    于无限感慨之中,张大同给吴明雄挂了一个电话,向吴明雄汇报了近来集团的工作,并征求吴明雄的意见,问他和美国ktbl公司的签字仪式定在哪天为好。

    吴明雄在电话里说:“你们集团的事,你这个老总做主嘛!我在这里代表束市长表个态,你定在哪一天,我和束市长都放下工作跟你走。”

    张大同说:“那就定在十月十八号的上午八点十八分吧,图个吉利。我上个月在纽约时,也和美国人说r子定在这月中下旬。”

    吴明雄说:“好,十八号就十八号吧,我和束市长也提前打声招呼。”

    张大同又说:“还有股票上市的r子,不知你和束市长知道么?上海证券j易所已正式通知我们,将于明天在《中国证券报》、《上海证券报》上发出公告,上市r子定在本月二十八号。”

    吴明雄笑问:“是不是也是八点十八分呀?”

    张大同也笑了:“我倒想定在八点十八分,可上j所的开市时间是九点整呀。”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吴明雄又说:“在这大好的r子里,你张大同和整个集团都不该忘记一个人呀。”

    张大同已想到了是谁,可还是问:“这人是谁?”

    吴明雄说:“郭怀秋,郭书记。他今天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啊!看看你这个发了股票走向了世界的大集团,如看看咱们热气腾腾的国际工业园。”

    张大同默然了。

    一九九五年十月十八r上午八时十八分,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与美利坚合众国ktbl公司联合制造新一代全电脑大型纺织机的合资签字仪式,在省城五星级国际饭店美洲厅正式举行。

    省委书记钱向辉、省长刘瑞年、市委书记吴明雄、市长束华如如约出席。

    美利坚合众国驻上海领事馆总领事、ktbl公司副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万斯先生、董事兼远东部总裁比利先生分别代表本国政府和公司出席。

    当张大同和比利先生代表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公司和美利坚合众国ktbl集团公司,在c着中美两国国旗的桌上分别签字时,中外记者手中的照相机、摄影机全举了起来,把这一历史x的场面留在了胶片和磁带上。

    香槟酒适时地打开了,喷泉似的酒y伴着泡沫直冲金碧辉煌的屋顶。

    省城的签字仪式结束后,张大同和集团的同志乘当天的特快列车去了上海,参加在上海证券j易所召开的“中国纺机”股票上市新闻发布会。

    在新闻发布会上,张大同向包括平川在内的全国七十万投资者,详细介绍了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改制情况和经营现状,以及公司未来的发展远景,向投资者们承诺,作为国有股份占控股地位的纺织集团的总裁和法人代表,他将在保证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前提下,给普通股的持有者以满意的投资回报。

    有记者问:“张总,你预计中国纺机上市首r的开盘价会是多少?”

    张大同巧妙地回答:“会是一个适当的价位。”

    有股东问:“听说贵公司刚和美国公司签订了一个近亿人民币的合资合同,请问,公司有无增发股票或在境外发行股票的计划?”

    张大同答道:“目前还没有这种计划,至于r后有没有这种可能,要看事业的发展和公司当时的情况而定,现在无可奉告。”

    有银行券商问:“作为一个改制公司,而且是经济欠发达的平川市的改制公司,请问张总,你本对公司改制后的经营和盈利前景有充分的信心吗?”

    张大同答:“我本人和我公司一万八千名员工均有充分的信心。至于说到平川的经济欠发达,我不否认这了一点。但我想说的是,平川正在拼命赶上来,国际著名的公司对位于平川的本公司一举斥资一亿一千万美元的事实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最后,问题又回到了首r开盘价上。张大同实在没法回答。

    上市推荐人和主承销商代表,同一些证券专家们发表了意见,认为这只股票的首r开盘价应在十至十二元之间,最终将保持在八元左右的水准上。

    谁也没料到,由于股权的高度分散,中国纺机首r开盘价竞达十六元五角,且在当r冲高至十八元四角,嗣后以十七元八角撤收全市,创造了一个原始股获利的惊人记录。

    当晚,柏志林打电话给张大同说:“张总,你的纺织机械真值十七元每股吗?我们亚太五百万法人股是不是就按这个市价的零头转让给你呀。”

    张大同得意地笑道:“柏总呀,你要对我们的股票充满信心嘛!现在十七元,r后没准还会是一百七十元呢!”

    柏志林说:“得了吧,张总,我替你算了一下,按今r收盘价,你那股票的市盈率已经到了八十五倍,就是说,我柏某今天买了你的股票,要在八十五年以后才能收回投资。你老兄说,这种疯狂投机有道理吗?”

    张大同说:“老弟呀,我们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种转轨期的复杂经济现状嘛!投机和投资并存,都有其合理x嘛。真人而前不说假话,我承认我的股票不值这么多钱。可既然有要冒险来投机,我就不能对其冒险的结果负责了,这是世界股市的常识嘛。全国各地的证券市场上都有醒目的提示嘛:股市变幻莫测,投资风险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