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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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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结束了第四天。

    第五天

    不忠与嫉妒

    白天一整天,我们的故事大王们都不时地以狡黠的目光相互盯上几眼,想猜猜是谁做了不忠于丈夫的事。

    到了晚上,故事又开始了。拉丽莎照例先讲。

    故事之一

    生物学博士拉丽莎又说了个笑话,描绘了两个偷人养汉的女人。

    既然我没有丈夫,也就没有不忠与嫉妒的对象了,所以我还是讲个小笑话吧。

    一套合居单元里,两个做邻居的女人在楼道里相遇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被单和枕头正往外走,还一边哭哭啼啼的。

    “什么事儿这么伤心呀,玛丽亚·伊万诺夫娜?把被单枕头往哪儿拿?”

    “唉,这些东西都是我通j时用过的,我想把它们扔进垃圾箱,眼不见心不烦。”

    “跟你说吧,亲爱的,要是我也把通j时用过的东西都扔出去的话,那屋里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灯罩。嗐,就连灯罩,你想想看……那个伊万·伊万尼奇可真会开玩笑,他什么玩笑都开。”

    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闹了好一阵,才转向吉娜,该她讲了。

    故事之二

    流浪女吉娜讲的故事几乎就是莎翁悲剧《奥赛罗》的翻版,只不过是发生在劳改营里。

    里面有与莎翁剧中的奥赛罗、埃古、黛丝蒂蒙娜极其相似的人物。

    我们劳改营里有俩女的搞同姓恋:娜塔沙·库兹涅索娜是“男角儿”,给她当“媳妇”

    的是宁卡·西米莱什娜娅。两人那个热乎劲简直让人恶心。不管去哪儿,她们都是成双成对。娜坦是个醋坛子,把“媳妇”看得很紧——要是发现别的“男角儿”瞧了宁卡一眼,回去也会揍宁卡一顿。宁卡对她倒是没什么二心,从没见她跟别人胡搞过。她没那个胆量。

    即使这样,娜坦还时不时地找茬儿跟她闹一通呢。她们自然也象两口子那样过着,同桌吃饭,同床睡觉。晚上,她们在床前拉一条布帘儿,俩人在里面闹得热火朝天,压得床铺“吱吱吜吜”直叫唤,全宿舍都听得见。大家都知道这回事。

    劳改营的头儿们也不管她俩,因为宁卡是这儿的缝纫能手——她踩缝纫机出的活儿一个顶俩;另外,娜坦是缝纫机修理工,这儿没她还玩不转。要说干活还非这些搞同性恋的不可,所以头儿们对她们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们的身份证上画了一条蓝杠儿,意思是说“此人犯了被禁止的同性恋”,这就完了。没人再去让她们检讨、接受再教育什么的。反倒是那些“男角儿”们四处称王称霸,拉人下水。你要绕劳改营转上一圈,只要看到犯人的班组长什么的,嘿,她不是“男角儿”就是“媳妇儿”。就连我们分队的女队长、女干部们,一在这地方干久了,也都染上了这种毛病,因为她们的男人都受不了她们的法西斯作风,跟她们离了;她们没办法,只好转向“女人的爱”。

    现在就说说娜坦和宁卡这亲密的一对儿。我们那块儿从少年组拨过来一个叫茜甘的姑娘,她是个“男角儿”。茜甘个子很小,像个小黑家雀似的,要说起干那事来那可真是把好手。她一个一个地把这一片儿的“媳妇儿”都搞了一遍,就只有宁卡她还没得手。这对茜甘可真是当头一棒:她发狠一定要把宁卡弄到手,这样就成了全营最有本事的“男角儿”了。

    她老去跟宁卡套近乎,可宁卡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还吓唬她说要告诉娜坦。那个娜坦有两个茜甘那么大的块头,虎背熊腰的跟汉子一样。她自打15岁起就充起“男角儿”来,是14岁进的劳改营,现在早已正儿八经的男人模样了。胸那儿一点也不鼓,可瞧她那副肩膀——我的老天。

    这个茜甘老想把宁卡和娜坦拆散;我们那儿还没人干过这种缺德事儿呢。娜坦真的像丈夫一样疼爱宁卡,老给她买些小礼物,象纱巾啦,手绢啦,r罩什么的。宁卡脖子上总系着一条娜坦送的蓝丝巾,鲜亮得很,只要一进缝纫组,马上就会看到那条显眼的蓝丝巾,就好像野地里开着一朵野菊花。一天,宁卡找不见那条丝巾了。她哪儿都翻遍了,可就是没有。

    唉,也许是别人偷走了,她想。那正是11月7日的前一天,第二天就是十月革命纪念日了,所以那天有个晚会,最后还要跳舞。劳改营里人人都梳妆打扮,准备晚会上出出风头。

    宁卡换了一条红围巾。娜坦看见了,问她:“你怎么不系那条蓝的呢?”

    宁卡本来可以直说,但她怕娜坦骂她对她送的东西不珍惜,于是就撒了个谎:“每天劳动时都系着它,我有点腻了。

    今儿过节,我想系条红的。“

    劳改营所有的人都涌进俱乐部。我们坐在那儿等着节目开演。可政工干部上去了,给大家讲起政治课来。真烦人。全是些政治口号。可我们还得先过这一关。然后上去的是劳改营合唱团,搬着长板凳在台上摆了两排,爬到凳子上站着唱起“布痕瓦尔德警钟”来。还记得歌词吗?

    起来,全世界的人们,

    布痕瓦尔德的警钟已经敲响。

    劳改营里人人都喜欢这首歌。头儿们也喜欢,因为这是一首政治歌曲。她们正唱着“起来,全世界的人们”时,大家突然看见娜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探着身子盯着台上的领唱。领唱是茜甘,脖子上系着宁卡的蓝丝巾。好像是告诉全营的人:看到了吧,我把她也弄到手了。娜坦一把抓住宁卡的胳臂,咬着牙低声说:“出来。”

    宁卡马上就哭了起来,死也不肯站起来,营里的头儿们和犯人都回头看她们。娜坦气得脸色煞白,不肯让步:“你给我出来,小娼妇。”

    宁卡只好跟她出去了。有人说一句:“咱们去看看吧,娜坦会宰了她的。”

    可别的人都说:“管她们呢。又不是咱们的事儿,这种家庭纠纷还是少c手为好。”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儿的人都不爱管闲事。于是我们就接着看节目。节目演完了,跳舞之前有个休息时间,我们就到外边抽口烟,活动活动。谁知全营就跟炸了窝似的,卫兵们跑来跑去,还喊着什么。医院门口围了一群人。原来娜坦为了丝巾的事儿捅了宁卡一刀。娜坦已经给抓起来关进隔离室,不然她还会把茜甘也捅一刀。

    宁卡活了过来,大夫给她把刀口缝上了。茜甘明白事情对她很不利,因为娜坦过15天就会被放出来,等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还会动刀子的。于是茜甘逃跑了。他们把她抓了回来,用的是警犬。她又加刑两年,进了监狱——只有这样她才能躲过娜坦的刀子。娜坦从隔离室放出来后,到医院病房的窗下转来转去,嘴里还唱着:结束了,女人的爱情。

    请听我再说一声:

    我不要你的海誓山盟,

    只想把心迹表明,

    在我们离别之前,

    你要看看我的眼睛。

    娜坦演这么一出戏是想让宁卡把实情告诉她。后来她知道是茜甘干的之后,又相信了宁卡。可她等不及宁卡出院,就又搞了个刚从南边新来的吉普赛姑娘。“我几天没有女人就受不了,”她说。

    好了,就讲到这儿吧。

    “有意思,简直是《奥赛罗》的翻版,”爱玛听了吉娜的故事后说道。“看得出来。

    “没错儿。劳改营里的生活是绝对不会枯燥的。在那儿是从不会烦闷的。只要你能活下来……”吉娜答道。

    下一个该轮到娜塔莎了。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最后终于说了出来:“那好吧。既然我们有约在先,我就给大家讲讲我是怎样背叛了丈夫。不过这事全都怪他自己。”

    “好啦,好啦。”阿尔宾娜笑道,“到底怪谁我们自己会看出来的,你快先讲故事吧。”

    故事之三

    女工程师娜塔莎说她之所以做那件事,完全是由于丈夫那过分的嫉妙所致,否则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有个老朋友名叫安托沙,是以前的同学。他人很好,长得挺帅,又爱开玩笑。安托沙曾追过我,但我只拿他当朋友对待。不,比朋友更深一层——兄长。每次他吻我时——这在学生中是常见的现象,我的感觉就像是我同女朋友亲吻一样自然。我把心里那女孩子的秘密全对他讲了,后来跟我丈夫谈恋爱时,又把有关他的事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安托沙。他就像我的一个知心的女朋友。我结婚不久他也结婚了,我们俩的友谊一直没有断。我丈夫的好朋友都是他的那帮大学时的哥们儿,我的好朋友只有安托沙,起初我丈夫对我们的友谊感到吃惊,后来逐渐又转为嫉妒。

    “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他说,“你们的关系怎么会那么密切呢?”

    我跟他争辩:“别胡说了。如果我们真有什么的话,干吗非等到现在?我们不过是要好的朋友而已,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我那位还是忧心忡忡,满腹狐疑,经常给安托沙甩脸子看。一天安托沙问我:“是不是我以后不来看你为好?你丈夫怎么老瞪我?”

    可一想到失去了安托沙的友谊,我就难过得想哭。我劝安托沙别在意。为了不让丈夫生气,我不在家里跟安托沙会面了。每当我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或是我有些想法想找人聊聊,我就在班上给安托沙打电话,约他在咖啡馆见面。然后回去骗丈夫说我去开会了,或是去找女友玩了。可毕竟心里有鬼,我感到丈夫对此有所察觉。一天安托沙请我们参加他的生日晚会。我丈夫却说:“我不去,你最好也不要去。”

    我劝他说好朋友过生日如果不去祝贺,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我亲爱的丈夫说道:“那好,你就去吧。不过晚上就别回来了。你就住在他那儿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说,“安托沙早就是结了婚的人了,我怎么能住他那儿呢?”

    可那傻瓜却说:“在这之前你一直怎么办的呢?”

    我急了:“我明白了,这太好了。我这就去他家,明天再回来,你等着瞧吧。”

    我抓起衣服披上,冲出了家门,还使劲儿摔了一下门。我来到安托沙家里,给他祝贺了生日,然后跟其他客人一起坐下吃饭,装做兴高采烈的样子。可心里却不停地打着鼓:我怎么办呢?如果晚上回去的话,会大闹一场的;不回去呢,也免不了要闹一常我真该好好教训我丈夫一顿,那我就得找地方过夜,又不能回娘家——他很快就会发现我在那儿,还会跟我闹的。嘿,我运气真不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安托沙的弟弟从莫斯科来了,他到列宁格勒出公差,顺便来给哥哥祝贺生日。他名叫基里尔,我们早就认识。其实这个基里尔也曾追过我。我得知他现在住在一家旅馆里,就打定主意跟他去过一夜。为什么跟他呢?因为我不想给安托沙找麻烦引起他的家庭纠纷,我也很喜欢他的妻;而基里尔是个光g儿,无所谓。于是我开始向基里尔暗送秋波,手段很高明,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连安托沙都没有注意到。可基里尔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晚饭后,他要送我回家。他出门就要叫出租车,可我提议先散一会儿步。

    我俩手挽手在白雪皑皑的大街上走着,我很害怕,好象连眼前的雪都变成了黑色的;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第一次做对不起丈夫的事呀。我们走到涅夫斯基广场,从这儿我可以直接回家,也可以跟他去他住的旅馆。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采取主动。他抓住这个机会,问我:“咱们去旅馆餐厅里坐一会儿怎么样?”

    我点头同意了。我们坐下喝了几杯酒。我有点不舒服,但为了活跃气氛,依然是谈笑风生,兴高采烈。可是,基里尔看透了我的心思,显得更加兴奋紧张。我俩坐在那儿聊呀聊,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必须采取行动了。我说了一句:“咱们去你房间吧。”

    斯里尔见我如此果断,吃了一惊。他急忙清了帐,我们去了他的房间。上楼梯时我突然失去了勇气,想马上跑开,但我还是克制着自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我们进了屋,里面很简陋,好久没人住了,烟缸空空的,却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儿。灯光昏黄,让人感觉不舒服。我走到房间中央停下问基里尔:“咦,你怎么还不给我脱衣服呢?”

    他走过来给我脱下大衣。还好。可当他的手摸到我裙子的拉锁时,我就象过电一样。一双陌生的、冰凉的手。

    “你转过脸去吧,”我说,“我自己脱。”

    我脱光衣服,赶紧钻进被窝,开始哆嗦起来。基里尔点了支烟,坐在床边:“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一听这话,我便忍不住哭了起来,把一切都告他了。基里尔摇头:“原来是这样。可我该怎么办呢?在这儿静坐一夜,守着你?算了吧,该教训教训这傻小子。”

    他把灯关掉,也钻进被窝。我立刻把脸转过去冲着墙,把身子缩成一团儿,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这样他就干不成了。他想把我扳过来,可我拼命挣扎着。我打算就这样熬一宿,量他也拿我没办法。到了早晨我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回家了——既做到了守身如玉,同时还惩罚了丈夫。谁知基里尔比我更为高明。他用手极温柔地抚弄着我的头发,又在我耳边情话绵绵;然后又讲起我们上学时他就多么地爱我等等。我渐渐地松开了手,腿也伸直了,向他转过身来。他抱住了我,没命地向我压了过来,几乎要把我撕裂,好象没有明天似的。我丈夫即使跟我久别之后也从来没对我这样过,我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就完事了。我躲在那儿,感到自己就象被人糟踏后又唾弃了一般。

    算了,我想,等到明早离开这儿,钻到汽车底下轧死得了。我悄悄地落下泪来。他身上的味儿我很不习惯,他腿上的毛扎得我难受,躺在他身边怪别扭的。黎明迟早会来的。可是基里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抚摸我,亲吻我,说亲热的话。第二次时我感觉好多了,到了第三次,我都想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他的气味也变得好闻了。到了早晨,我的天,我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基里尔。我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反而乞求此夜永不结束,清晨永不来临。第二天的一整天我们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直到晚上才起来。在餐厅吃了晚饭后,他叫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回家。我上楼梯时,觉得很惊讶,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不后悔。我进了屋,丈夫正坐着看电视。

    “怎么样?”他问。“满足了?”

    “是的”,我答道,“这是你自找的。”

    他突然说了一句:“算了吧,别自以为得计了。我早给安托沙打了电话,他老婆说你是跟一个女朋友出去的。”

    结果我的不忠还没有起作用。基里尔走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可我的维特亚还真有点变了:他不再象奥赛罗那样爱吃醋了。我至今也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呢,还是凭直觉悟出吃醋对他有危险。

    爱玛盯着娜塔莎问:“告诉我,娜塔莎,这位基里尔长得象哥哥安托沙吗?”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的。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呀。”

    “哈,这就是你不忠的真实原因。你其实是想跟安托沙睡觉,可你不敢。于是你就找了个替身。所以你才会觉得那么舒服,事后又并未感到不安,因为你终于得到了你潜意识里渴望了多年的东西,只不过这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罢了。”

    “不,不,这不可能。”娜塔莎喊道,可她脸却红得象块红布。

    “就是这么回事么。”瓦伦蒂娜笑道。“你应该承认这一点。

    幸好你已经从中摆脱出来了,不然你也许会精神崩溃的。大家看看我:是不是很健康?

    可我有一阵子几乎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唯一能解救我的就是背着丈夫干一次坏事。我讲讲好吗?

    “好。”

    故事之四

    “大人物”瓦伦蒂娜给大家讲了一种保持精神健全与情绪稳定的方法。

    我丈夫有个童年时的好朋友叫柯斯提亚。许多年后我才见到他,一直是听我丈夫讲起他的事——说他多么聪明,多么有才,为人多好。我真想见见他。这位柯斯提亚的工作很奇特,常年住在国外,只是偶尔回一趟莫斯科。他一回来,我丈夫就急着去看他。我十分好奇,想看看他什么样。每次我丈夫去莫斯科看他,我都心急火燎的,老想着这个神秘的人物。在我的想象中,他是电影《春天的十七个瞬间》中的施特利那样的人,也就是詹姆斯·邦德那类英俊潇洒、两眼深沉的密探。

    一天巴威里克接到柯斯提亚一封信,看完后乐得手舞足蹈,举着信高喊:“柯斯提亚要来我们家祝天喽。”

    嘿,真不得了。巴威里克几乎把执委会的委员部闹了个底儿朝天,只为给他的好朋友搞点好吃的。他让我烙馅饼,说“柯斯提亚最爱吃俄国饭了。”

    我每天下班后就赶紧到各大商店转着采购,回家又是忙里忙外,夜里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老在想象着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柯斯提亚。我们盼望已久的客人终于来了。他进来时我差点晕过去:他简直和电影里的施特利一模一样——坚毅的下巴,深沉的眼睛,全都一样。

    他看见我惊叹一声:“嘿,巴威尔,你可找了个俄罗斯美人儿。在国外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姑娘,除了巴伐利亚,可那儿的姑娘却没有我们俄罗斯姑娘的灵气、活力和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