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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在我面前哭又不丢脸,做什么要躲?

    大门口的王德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进来,遇到正出门的郁墨夜。

    正欲跟她打声招呼,看到对方一脸冷峻、目不斜视,便只得作罢。

    刚走到内殿门口,王德就被入眼的一幕震住撄。

    内殿里炭灰飞舞、烧得通红的炭火滚了一地,暖炉盖身早已分家,身子横在内殿的门口,盖子落在桌底下。

    就像是天灾现场一样偿。

    怎么回事?

    想起方才郁墨夜的样子,王德暗暗揣测,难道……

    可是,看帝王脸色,又似乎并未见怒意,所以……

    他还是不知怎么回事。

    只得做自己份内的事,连忙拿了扫帚开始将那些炭火扫起。

    帝王缓缓转过身去,似是在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王德边扫,边微微探了探头,发现帝王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不久前长乐宫里庄妃拾到的那枚木雕。

    且,竟然一手一个。

    两个木雕?

    这厢郁墨夜走得极快,一口气下了龙吟宫门前的石阶,不带一丝喘的。

    又疾步朝出宫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她才猛地一改一脸冷峻,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躬身捂向自己的脚尖。

    啊啊啊。

    痛死了。

    那炭炉是金属质地,当时脑子一热,也没考虑后果,一脚踢上去,用了蛮力。

    现在可痛死她了。

    又走了两步,实在痛得没法走,她见宫道的边上有个凉亭,便挪着步子,一跳一跳地进了凉亭。

    在背靠着宫道的一个石凳上坐下,她小心翼翼地脱下软靴。

    白色的底袜指头处都见红了。

    果然伤得不轻。

    因为袜子被血水粘住,她脱下袜子的那一刻,痛得只差没晕过去。

    细细端详伤口,难怪那么痛,大趾头的指甲盖一边被踢掉了,挂在上面。

    郁墨夜欲哭无泪。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又想起郁临渊的那些烦心事,她整个人一颓,身子朝后一靠,倚在凉亭的栏杆上,脚也往前一翘,翘在另一个石凳上。

    然后,就那样毫不顾忌形象地、非常郁闷地在那里挺尸。

    也不知过了多久,右肩蓦地被人拍了一下,她本能地回头,却不见人。

    男人低笑的声音在左边响了起来:“四哥。”

    郁墨夜又转首朝左边看过去,就看到郁临旋眉眼弯弯的样子。

    她一怔。

    “你回来了?”

    “嗯,”郁临旋点头,撩了衣摆,拾阶上了凉亭,“刚回,听说你们也是刚到不久,太后娘娘还给你们备了午宴接风,怎么?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得太多了,走不动,在这里挺着啊。”

    话落,人走近,这时才看到郁墨夜翘在石凳上的赤足。

    红通通的脚趾头入眼,他眸光一敛,“怎么搞的?”

    上前,蹲了下去,握起她的脚踝,查看她的伤口。

    人就是这样奇怪。

    刚才怎么郁闷,怎么难过,那也仅仅是郁闷,是难过,她一直没有哭。

    可是,突然被一个熟人这样一问,她竟然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郁临旋回头。

    郁墨夜连忙慌乱地扭头看向外面,并抬手去假装抹脸,想要抹掉脸上的水痕。

    “哎~”

    低低的一声叹息传来,她听到郁临旋道:“在我面前哭又不丢脸,做什么要躲?”

    “谁哭了?”郁墨夜眨眨眼,将眼眶里残剩的酸涩逼了回去,她转头看向他,嘴硬地回道。

    郁临旋看了她微红的眼眶一瞬,点点头,“好吧,我哭了。”

    知道他是故意在逗笑,郁墨夜牵牵唇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五弟的腰牌还在我这里呢,我那日去练马场的马厩替五弟拿回来了。”

    边说,边伸手进袖中将腰牌掏出来,递给他。

    关于其他的,她没有多说。

    既然当年他的母妃让先帝不要将自己死于谁手的事告诉这个男人,就是不想他背负太多。

    她就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谢谢。”

    垂目看了她手中的腰牌片刻,他伸手接过,拢进袖中。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脚怎么搞的?”

    “不小心踢在了石头上。”郁墨夜随便诌了一个。

    “唔,”郁临旋又再次执起她的脚踝,细细看了看伤口,“你一定跟那石头有仇,不然光走路踢上,是绝对踢不到这样,这一看,就是你发了狠劲儿踢上去的。怎么?自残?还是那石头招你惹你了?”

    郁墨夜剜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她都这样了,还非要跟她挑破吗?就不能假装假装相信?

    所幸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现在怎么搞?是你等在这里,我去太医院弄点药过来,还是我背你去太医院上药?”

    郁临旋直起腰身。

    郁墨夜本想回什么都不需要,可想着还得出宫回府呢,这样子根本没法走路。

    “我等你。”

    她才不想去太医院呢,被那么多人围观。

    “好,我驾着轻功踏风而行,稍时便回,你也可以欣赏欣赏我身轻如燕的敏捷身姿。”

    郁墨夜被他逗乐了。

    “快去吧,废话真多。”

    “去也。”郁临旋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矫健的身姿如同离弦之箭,跃出凉亭,直直朝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一片花树中,郁墨夜看到他的身影几个起伏,就不见了人。

    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拿了金疮药和棉布绷带。

    “会轻功就是好。”郁墨夜不由地感叹。

    “那当然,想着你在这里等我,我简直是比飞还要快。”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放在石桌上,郁临旋很随意地说着。

    郁墨夜轻嗤,没有理会。

    郁临旋将她的那条腿抬起,在她原本翘着的那个石凳上坐下,然后将她的腿再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回身拿了金疮药的瓷瓶拧开,大手捏住她的脚。

    正是冬日,虽然午后的阳光正好,但是亭子里还是阴冷,她赤足了太久,一只脚冰冰凉。

    被他温暖干燥的大手蓦地握上,温差的碰撞让郁墨夜竟是浑身一颤。

    她忽然想起那日马车上郁临渊让她抄的妇德。

    其中有一条,女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男人看,给自己的男人碰。

    正怔怔想着,郁临旋的声音忽然传来:“幸亏在大家的眼里你是男人,不然,我这样握着你的脚上药,怕是日后没有哪家婆家愿意娶你,要不,你自己上?”

    郁墨夜汗。

    也有些怔愣,两人竟然在想同一个问题。

    嗔了他一眼:“你听说过哪朝哪代有王爷出嫁的吗?何况,你又不是别的男人,你是我弟弟,这有什么关系?”

    “也是。”郁临旋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笑了两声,有些干。

    “那我开始上了。”

    “嗯。”郁墨夜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郁临旋一手执她的脚,一手执着药瓶,正欲将药粉倒出,忽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她。

    “都道十指连心,肯定很痛,你若忍不住就哭出来,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哭,不丢脸。”

    郁墨夜缓缓睁开眼睛,却见他已收回脸去。

    她没做声。

    药粉撒上伤口的那一刻,钻心的蜇痛,让她恨不得将脚给砍了。

    感觉到她浑身的紧绷和脚的薄颤,郁临旋落在她脚上的大掌裹得更紧了几分。

    均匀地将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再用干净的棉布包裹住,绷带缠好。

    “这个样子没法再穿鞋,我先背你出宫,我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然后送你回府。”

    郁墨夜本想拒绝,可看看自己包扎好的趾头,的确没法再穿鞋子,更没法走路,只得应允:“那就有劳五弟了。”

    “能为我最爱的四姐效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