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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部分

如果是同一人的话,可以把我消去了吧?没有母亲会杀自己女儿的。”

    听到纪代美这么说,在一旁的腰子等着二嫂,苍介也拉长了脸。当下的空气再度凝结。

    “在心理层面而言是这样没错,”警部平淡地说:“我也没有怀疑你,现在只是针对物证进行讨论,请见谅。”

    “我不了解,”曜子悻悻然地说:“你说两起凶案是同一人所为,有什么根据吗?刚刚你没解释原因吧?”

    警部有点意外地问:“需要解释吗?”

    “需要。”曜子回答。

    警部望着天花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连续凶杀案,怎么看凶手都像是内部的人。如果凶手不是同一人,你们家族简直就是个杀人集团。”

    确定是内部行凶的警部,已经不想再对一原家族客气了,直接把大伙都视为嫌犯还来得g脆多了。

    “确实很奇怪,但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因为发生了第一起凶案,于是影响了另一位凶手,引发了第二起凶案。”曜子说。

    警部一脸严肃地瘪着嘴,问道:“那为何会引发这种连锁效应呢?我倒想请教请教。”

    “譬如说……对了,真穗杀了由香,所以被寻仇。”

    “喂!曜子,”知道自己被影s,纪代美站起来说:“你是说我杀了真穗吗?话可不能乱讲啊你!”

    曜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继续说:“我不是说‘譬如’吗?”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纪代美想要去抓曜子,却被后面的直之拉住。

    “冷静一点。”直之说。

    “你说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女儿被杀了,还被人说成这样。哦,我知道了,你才是凶手,人是你杀的吧?”

    因为肩肘被抓住,纪代美索x用穿着拖鞋的脚去踢曜子,结果拖鞋费了出去,打中曜子的脚踝。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曜子也站了起来。

    “还不都是为了钱。为了钱,你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

    纪代美的话惹得曜子也要出手了,这次换苍介上前阻拦。

    “把一原纪代美带到房间里去,严加看守。”矢崎警部命令着年轻刑警。

    纪代美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大厅后,现场又恢复了静默。

    “莫名其妙!”警部极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着我们说:“小林真穗一定跟第一次凶案有某种关联,但她不太可能是凶手,由刚才说的脚印看来是如此。要回到本馆的员工宿舍,不需跳过水池。”

    看来警部还是对脚印耿耿于怀,因此他继续说:“不过,两次凶案是同一人所谓,这个说法可以暂时保留。总之,杀害由香的凶手,包括母亲纪代美在内,有四个人有嫌疑。”

    “我不是凶手。”曜子喊着。

    “我也不是凶手。”苍介也附和。

    “你呢?”警部看着我说:“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真无聊,”直之在一旁说:“矢崎先生,你好像很喜欢按逻辑思考推理不上吗?要跳过水池的话,本间夫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这句话矢崎警部自己也说过。如今,警部当时的沉稳已不复见,改以科学家冷冽孤傲的眼神看着我。

    “对,没错,”他说:“以一般常识来说的话,的确如此。”

    毫无疑问的,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真实身份,不过应该还没看出我是年轻女人变装的,只是考虑要重新调查本间菊代这个人。

    “我说,”苍介太yx冒出青筋,压抑着内心的起伏说道:“警部先生,你现在说的都不能算是决定x的证据嘛!就连脚印也是,只是怀疑是凶手留下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算是凶手留下的,也可能是企图误导他人而故意造假的痕迹。”苍介突然滔滔不绝,说完还频频点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好吧!

    “故意造假……”警部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开始来回踱步。然后,他停下脚步问苍介:“那为什么要制造没穿鞋的脚印呢?故意造假的话,应该要设计成外人入侵的样子呀!”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苍介别过脸去说:“好吧!就算是故意造假的,那造假的人就是加奈江、健彦、直之先生三人当中的一位。这里面直之先生有不在场证明,这么说……”

    “不是,不是我!”警部还没说完,加奈江便哭着大叫,“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我也不会。”健彦也说。

    警部露出满意的表情。

    “如果是故意造假的,那凶手不是加奈江就是健彦,看来你们都不惜怀疑自己人啊!就连直之先生也有嫁祸于兄姊的嫌疑。这,你们又什么看法?”

    大伙哑口无言。苍介满脸是汗,紧闭着嘴巴,从喉咙发出低鸣。

    “总之,”警部说:“凶手就在你们之中,不管说什么歪理都没用,在这里,我要劝凶手乖乖承认,这样不但不会带给大家麻烦,对以后的判决也比较有利。”

    大伙鸦雀无声。

    现场一片缄默,证明大伙虽然反对凶手是内部人士的说法,但内心深处还是同意警部的话。

    警部等了几十秒。对我而言真是好长一段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说完警部一p股坐在椅子上,“可是你却无动于衷。再几个钟头,你就会后悔。等我们全力侦查之后就能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的沉默不再会是金,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忽然之间,他表情又变得和缓地说:“请各位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会抓到凶手的,再忍耐一下。”

    接着他又露出凶狠的目光说:“要自首的话随时欢迎,我的门为你开着。

    31。

    现场的气氛像铅一般沉重,没人开口说话,大家几乎是一动也不动地度过分分秒秒。此时若有不知情的人往里偷窥,大概会误以为这是一座蜡像馆。

    除我之外,其他人一定都在注意曜子和苍介的动态,可能大伙都在想:“不知道他们谁会出来自首?他们两个应该也开始彼此猜疑了。”

    我则是留心其他搜查警察的动向。他们在搜查小林真穗的房间,我担心他们可能会找到遗书。要是找到的话,所有的计划就会泡汤了,我复仇的机会将永远消失。想到这里,我就越来越沉不住气。

    矢崎警部似乎蓄势待发,准备展开攻势。

    首先是凶器。

    “刺杀由香小姐的凶器的出处已经查出来了。”每当属下来报告最近状况时,警部都会像气象预报似的,以轻松的语气说明搜查进度。“浴池旁有个大仓库,可能是以前一原高显先生用过的,里面放了很多旧的登山用具。经过我们的调查,最近有人动过,放登山刀的刀鞘有一个空了。经过比对,那个刀鞘和被当作凶器的刀子当好吻合。”

    “那么久以前的东西,现在还能用吗?”直之立即开口问。

    “应该还能用。”警部回答,“还有其他的登山刀,每把状况都维持得很好。”

    小林真穗为什么要拿它作为凶器?或许想快点除掉由香,但找不着适当的凶器,而且也不能用厨房里的东西。真不愧是多年的情人,还会间谍高显先生以前用过的登山用具。或许,真穗本人就是保养这些用具的负责人,所以事到如今都能保养得宜、毫无生锈。这么想来,她还满可以的。出人意表的是。警部并未以此为由再度强调这凶器证明了凶案是内部人士所谓,或许是觉得心知肚明,不需要再说了。就连一直反对凶手是内部人士的直之都低头不语。

    我开始焦躁不安。再不快点出手,我可能就要被逮捕了。看样子,不用多久矢崎警部就会发现真相。即使现在采取行动展开复仇,也一定会遭到大批警察的制伏。

    碰巧一位刑警走进来,他手里拿着某些文件,往我这里瞄了一眼。

    我的直觉告诉自己:就是现在,不能坐以待毙。我站起身来,另一位年轻刑警很快地靠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上洗手间吗?”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年轻刑警则望着矢崎警部。

    “不能等一下吗?”警部说:“等我看完这份资料。”

    “可是……”

    “有什么关系?上个厕所而已啊!”直之帮我说话。“我们又不是囚犯。”

    矢崎警部把下属递过来的资料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子,后来总算答应了。

    走出大厅,厨房傍边邮件厕所。我丢下看守的刑警,先把该做的事做好,然后在洗手台前检查脸上的妆容。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早已看习惯的老脸。

    这节骨眼可不能犹豫,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我想要吃药,拜托你让我喝个水。”

    “好吧!快一点。”刑警不客气地说。

    我走进厨房拿杯子倒水,刑警则站在门口。还好我身上有带止痛剂,先吃了再说。我用眼角余光看到架子上的某个东西。如果跟以前一样没变的话,那架子上应该有个定时开关。现在的家电用品大都内建了定时器设计,其他地方或许已经看不到这种装设在外面的定时器了。

    “快一点。”刑警进来叫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我办完事后走出厨房,紧紧地关上门。只有我知道自己的脸s骤变,然而这个菜鸟刑警却完全没注意到我的改变。

    回到大厅,和我出去时一样,大伙静静地等待着。矢崎警部两眼盯着刚才年轻刑警拿来的资料,看到我回来稍微松了口气,用手示意我赶快坐下。我坐回原位,空气中充斥着诡谲的紧迫。

    “接下来……”警部自言自语着,再看了看大伙说:“毛发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毛发?”曜子问:“又是毛发啊?”

    “对,还是毛发。这次调查的,是从小林真穗被杀的大浴池里所采集到的毛发。首先,找到的都是女x的毛发。除了小林真穗、由香小姐之外,还有另外三种毛发。这三种毛发的鉴定结果已经出炉,是加奈江小姐,藤森曜子小姐和一原纪代美小姐三位的。”

    “为什么知道是我的呢?”曜子咄咄人,“你们又没检验过我的毛发。”

    “其实你们在这里等待的时候,警方已经到各位的房间采集了大家的毛发。”

    “啊……”简直就是侵害隐私权,曜子和加奈江一通瞪着警部。

    “搞什么啊?这有什么好调查的吗?”

    苍介脸上漾着诡笑说:“只不过是找到泡过汤的人的毛发而已嘛!”

    “那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还有,”警部低头看着资料说:“我们在浴池四周、由香房间的周围,还有大家吃饭的房间里也采集了毛发,结果……”

    大伙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所以入侵者还在啰!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埋在旅馆里面徘徊。”直之回神之后这么说道。

    “哎呀!很恐怖耶!”加奈江皱着脸,摩擦着两手胳膊。

    “这样就下结论好像太早了点,”矢崎警部故意放慢速度对我们说:“因为那个奇怪的毛发,是在大家吃饭的房间里找到的。”

    我完全了解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但我还是先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瞄了一下手表,再过去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吃饭的房间?怎么可能!”苍介越说越大声,“你是说入侵者也进了那个房间吗?”

    “应该说,那奇怪毛发的主人就在你们之中,这样才对。”

    “我们之中?”健彦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我这边,接着加奈江、苍介、曜子也跟着看向我,只有直之一直看着警部。

    “简直胡说八道……本间夫人可是满头白发耶!不是说那奇怪的毛发是年轻女x的黑发吗?”

    “对,没错。可是我们继续查证之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警部从椅子上站起后说:“我们搜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某人的毛发。其他人的毛发,或多或少都找得到几根,独独找不到最显而易见的白发。我就只说了,我们找不到本间夫人的头发。”

    “这……或许只是巧合吧?”直之仍不松口。

    我看着手表,还有三分钟。

    “也许真的是碰巧没找到,可是在‘居之壹’的房间里找到的几根黑发,又该作何解释呢?那些头发和那奇怪毛发的特征一摸一样。”

    “不会吧……”直之无话可说,只好闭上嘴。

    警部故意不看我的脸,开始缓缓踱步走:“根据鉴识结果显示,这奇怪的毛发里面有几根曾做过很强的脱s处理,又在上面染了很奇怪的颜s。这是怎么回事呢?警方的鉴识人员是这么推论,假设整头头发都做这种处理的话,就会变成一头银发。”

    讲到这里,警部第一次正面地瞪视着我,大伙也都看着我。

    “那白发不是你真的头发吧?”警部指着我的头发说:“那应该是假发吧?你曾经想把自己的头发染白。我真不懂,一般人都是白发染黑,你为什么相反?”

    “该不会是有人要陷害本间夫人吧?”不知是哪来的使命感,直之还在替我辩护。他继续说:“该不会是真凶想嫁祸给本间夫人吧?”

    “那么做没有意义,只要检验头发就调查得出来。”警部盯着我回答,接着继续说:“现在才说这种话或许有点晚了,不过当第一次和本间夫人碰面时,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找不出具体的原因,总之很不像是和老年人相处。你自己也发现了吧?你犯了很大的错误,把茶道的表千家和里千家弄错了。另一个怀疑来自于我自己本身的经验,其实家母是前桥人,但我从你嘴里却完全听不到那种特别的口音,真的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我故意回过头,其实是想看时钟,设定是时间应该到了。

    “本间夫人,哦,不对,你,”矢崎警部往我靠近一步说:“你到底是谁?”

    我站起来,往后退一步,同时背后站着两位刑警。

    “我并不是说你是凶手,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一定要说清楚,为什么要化装成本间菊代夫人溜进回廊亭?到底问了什么?”

    我再往后返,后面有个刑警抓住我的手腕。矢崎警部一声令下道:“拿掉她的假发!”

    正当另一位刑警伸手摸我的头时,突然……

    剧烈的爆炸声把我震到半空中。

    当我恢复意识时,周围浓烟四起,我的身体则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我的策略成功了。进厨房时,我事先动了点手脚,利用定时器设定好时间让线路短路,同时把瓦斯的开关打开。

    附近有人呻吟。一看,旁边的刑警被压在吊灯下面,其他人则在散乱的桌椅之间挣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矢崎警部从沙发后面现身大叫。他的脚好像受伤了,站起来又跌了下去。

    直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额头满是鲜血。“大家快起来,快点逃出去,火快烧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躺在地上的人纷纷坐起,只有苍介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振作点,哥!哥!”

    “大家快去庭院,快!”警部一拐一拐地拖着脚指挥。

    曜子、健彦、加奈江吓得魂飞魄散,也照着指示开始往外移动。

    突然一声巨响,墙壁倒了下来,熊熊火焰从另一头迅速地往这边燃烧。

    另一边,火焰已经蔓延到回廊。和之前失火那天相反,这场火应该会从本馆渐渐地将客房一间间地吞噬掉。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我的胸口很痛,大概是肋骨断了,但我管不了这些了,径自往烈火熊熊的回廊走去。

    “本间夫人,不是那边。”直之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给我站住,想逃吗?”

    我也听到矢崎警部的声音,但他们都没追过来。

    我走在烈火当中。要往哪里去?我自己也不知道。

    走到一半,眼前出现一道黑影。我清楚知道那是谁,心里非常高兴,因为那是我现在最想见的人。

    “在找我吗?”我开口问。

    对方不管,只一个劲儿地向我走来。

    “要杀我吗?”我说:“对不对?”

    “嗯,是啊!”

    二郎在烈火里开口。

    32。

    我俩互相凝视,不知过了几秒,然后我往前踏了一步说:“我好想你呀!二郎。”说完我又摇头道:“不对,你不是二郎。你真正的名字是弘美。骖泽弘美是你的本名吧?”

    “你的本命也是桐生枝梨子,对吧?”弘美似乎带着笑意,“我现在才发现。也没办法,你变装了嘛!这个样子应该没人认得出来。”

    我脱掉假发。“我一直担心会被你识破,幸好还来得及。”

    “来得及复仇吗?”

    “嗯,对啊!”我回答。

    他点点头。

    火越来越大,得我满身大汗。

    “不快点解决,连我的x命都难保了。纵火的人是你吗?”

    “是啊!”

    “多亏你的帮忙,我正烦恼找不到遗书呢!真穗那家伙,到底藏到哪去了啊?话说回来,那份遗书写的是真的吗?”

    “除了我自杀以外都是真的。”

    “原来如此。”弘美微微地笑了笑。“你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太多了,不知该从何问起。”

    “我想也是。”火焰照亮了弘美的笑容。随后他向我招了招手说:“过来一点,火快要烧到那里了。”

    我遵从他的指示,随后我原本站立的地方升起了一道火柱。

    “我们去‘居之壹’吧!火烧到那边还要一阵子。”他抓起我的手,冲向回廊。

    啊!这只手,的的确确就是二郎的手。

    当我知道一切都是虚假时,是在一原的病床上张开眼的时候。

    出事那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我在等二郎——就是冒用里中二郎名字的骖泽弘美,他要来见高显先生,但我更记忆犹新的是等他进我房间时的那种兴奋感觉。

    凌晨一点过后,他从玻璃窗户进来。我们经历了一番长吻,他问我一原高显在哪里?我回答他就在回廊出去的下一间。

    “现在就去吗?”我问。

    他摇头。“等一下再去吧!被人看到就麻烦了,而且老实说我心里还没准备好。”

    这时我心想,也对。

    “你的报告可以借我看吗?”

    “好啊!”

    我从皮包里取出数据j给他。之前在他面前敲着键盘撰写的,就是这份数据。他瞄了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把它搁在旁边。

    “紧张吗?”我问。

    “嗯,有点。”他回答:“可以关灯吗?”

    “好。”

    关上灯后,我被他紧紧抱住,两人倒在棉被上。

    我寻找他的唇,但他并未如往常般吻我,只是压在我身上,突然抬起上半身。

    “怎么了?”

    他没回答。黑暗当中他模糊的脸孔,如同面具一般生硬而毫无表情。他伸出双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