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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以死尽忠 (下)

被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堵在门外,这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

    可是,挡在面前的人却比他们更为顽强勇猛,就象发了狂似的阻挡着他们的攻势,忠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是拼命的挥动着手中刀剑,只攻不守,决不退让,每次出手必会有人惨叫着倒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可他的斗志始终不减,以自己的鲜血挡住了一次次的猛攻,

    专诸剖匕,长刀立劈,一名敌军被生生劈裂。

    豫让漆身,刀舞如云,j十柄长枪断为数截。

    聂政踏血,横刀连削,j十名敌军血溅如泉。

    攫刺秦,刀芒狂起,又一名骑军伏尸脚下。

    曹沫b齐,两伤之刀,他的肋下再添伤痕,可伤他的人早身首异处。

    “主公,放箭吧!”在后掠阵的耶律灵风满脸惊se,指着前方道:“这小子太狠了,让兄弟们撤下,放箭s死他。”

    “不许放箭!”不等拓拔战开口,萧尽野已大声拦阻道:“不要用这种手段去杀死这样的男子!这种仗就要y碰y的打!我们已经在以多欺少,哪能再放箭s这一人?”说着,萧尽野忽然重重一击掌,“忠有种!若非他已受重伤,我就上去和他一对一的打!和这样的人j手,死也痛快!”

    “你这浑人!”耶律灵风无奈的骂了一句。

    拓拔战似乎没有听到两名大将的争吵,默默看着在院门处苦战的忠,却未下令万箭齐发。

    在忠面前,尸已经堆积如山。一批黑甲骑军在他面前倒下,又有另一批黑甲骑军拉开同伴尸首,继续抢攻,两边都打出了狠劲,越战越凶,无人后退,也无人放冷箭偷袭。

    院子里,一条牛犊大的黑犬突然冲到了忠的身后,它是忠收养了多年的藏獒云狼,见到主人苦战受伤,它不停的哀哀嚎叫,拼命的想冲出去咬那些伤害了主人的敌人们,却被主人堵在院中,只能放声狂叫着,云狼的眼中竟也已流出了眼泪。

    刚走到秘道口的耶律德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悲痛,忽然回头,向着远处喊道:“拓拔战!不要杀朕的忠儿,不要杀他,他是朕的儿子!拓拔战!朕求你了!不要杀朕的儿子!朕求你了!”这位从未求过人的皇上突然软倒在地,声嘶立竭的向他的仇敌哀求着,哀求着让他的仇敌放过他的义子,放过他心里视为己出的义子,十八年的父子深情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让他绝不愿以任何代价来割舍这最珍贵的亲情。

    “义父!您是c原王者!大辽国君!不要向任何人求告!也绝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您的江山!”忠激扬的呼声在惨烈搏杀中高高响起:“义父!不要让这些宵小鼠辈遮掩了您的煌煌天威,吞天豪气!即使今日您被人夺走了一切,也一定要亲手夺回来!”

    耶律德光被忠的豪言说得肝肠寸断,不停的悲怆哀呼:“忠儿!朕的儿子!朕的好儿子啊┉”

    “皇上快走!不要辜负了忠儿的一p苦心!”呼延年早已泪如泉涌,在他心里,忠也如子嗣,但他只能无奈的拉着耶律德光退入了秘道,萧怜儿等人也搀着耶律明凰紧跟了进去,每一个进入密道的人都满面热泪的望着在院门口厮杀的忠,这一幕,让他们此生难忘。

    终于,所有的人都已进了秘道,走在最后的飞痛苦的看着犹在苦战的忠,突然跪倒在地:“大哥┉”

    “快走!去照顾义父,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今天,死我一个就够了,你们不能再跟着送命了!”忠的声音已经一p嘶哑,竭尽全力的吼道:“好兄弟!快走,告诉四弟,让他为我报仇!”

    “大哥,我们一定为你报仇!大哥,我们来世一定要再做兄弟┉”飞哀伤的最后望了一眼忠的背影,踉跄着冲入了秘道。

    见兄弟们都已退入了秘道,忠的攻势忽然变得更为凌厉,他使出了身上每一分余力,拼命的杀着面前的敌军,多杀死一人,就可以少一个对义父和兄弟们不利的人,他就这样强撑着自己重伤的身子一直奋力死战,直到由于失血过多而双眼发黑的时候,忠的动作才渐渐缓慢下来,手中刀奖搭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摇摇yu坠的身子,眼中一p昏花,就连面前步步b近的敌军看上去也已一p模糊。

    数柄钢枪又同时往他身上扎来,他已无力闪避,y生生忍住透刺痛,手中刀剑仍然后呼啸掠过,已把这j名敌军的头颅一起砍下,黑甲骑军见他垂死之际仍如此神勇,终于心生寒意,一时间竟已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忠勉力站直身子,刀襟右一横,冷冷b视着面前敌军,忽然挺身上前一步,厉声道:“不怕死的上来,我就是护龙忠王!拿下我的人头向你们的子孙夸耀吧!”

    在这一刻,谁都知道忠已是油尽灯枯,就算只是这么站着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任何人上前轻轻一碰就可把他推倒在地,可他舍身拼命的壮举却连这些心肠刚y的战场勇士都忍不住心生敬意,他们也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为了胜利也曾目睹过一次次的战友牺牲,可是今天,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孤身奋战的男子却忽然令他们从心底感到震慑,因为这位男子的举动正是这些人在战场上一直向往遵循的铁血忠魂;“杀生成仁,舍生取义!”

    黑甲骑军手中的兵刃已垂下,他们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消失,忠是他们的敌人,但这敌人已赢得了他们的尊敬。

    拓拔战一直在望着忠,望着忠浑身是血,遍鳞伤却仍苦苦支撑的斗志,拓拔战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钦佩,突然大声赞道:“好!好汉子!你今日所为,已不愧忠之一字!”他回身看了眼同样被忠撼动心神的恨冬离,低声道:“冬离,你去为他送行,这样的男子不该死在乱军之中!”

    恨冬离一点头,慢慢走到了忠的面前,看着这浴血不倒的男子,虽然自己为他所伤,但恨冬离心里已提不起对忠的恨意,沉默了许久,恨东离才开口道:“忠王,你是第一个让我心生敬意的对手,现在,就让我来为你送行,因为,我也佩f你!”

    忠漠然望着恨冬离,飘忽的目光忽然掠过了这剑客,冷冷看着前方的拓拔战,忠的嘴角艰辛的扬起一丝淡淡笑意,“拓拔战,终有一天,我的弟弟们会回来┉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鲜血突然从忠口中狂喷而出,手中刀剑一齐坠地,伟岸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缓缓向后倾倒,守在他背后的藏獒云狼一声哀嚎,扑上前来,用自己的背托住了主人栽倒的身躯,一阵呜咽之声从它喉中响起。

    早已伤重不支的忠在ai犬头上一抚,“云狼,陪着我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过去┉”

    笑容在他嘴角渐渐凝固,双手无力垂下,伤痕累累的身躯在ai犬的支撑下依然不倒,执着的守在院门口,用他的生命为义父和弟弟们换来了一线生机,这就是他对给予了自己亲情温暖的义父的最后报答。

    恨冬离缓缓俯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斩山剑,望着这位令他生平第一次尝到负伤之痛的对手,这位第一剑客竟向虽死不退的忠深深一鞠,这样的对手足已让他永远铭记于心。

    伴天居内忽然一p寂静,黑甲骑军们全都默然无语的望着忠的尸身,忠已经死了,可是他们似乎都不愿从忠的尸身上跨过,这样的敌人可以死在他们手中,却绝不能被侮辱。

    站在拓拔战身边的耶律灵风问道:“主公,要不要攻进秘道?”

    “不用了,这条秘道太狭窄,不利大军强攻,耶律德光一行人也已顺着秘道往宫外逃了,让弟兄们绕到宫外堵截吧,耶律德光就算能逃出秘道,也逃不出我在上京城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何况┉这条秘道是忠舍出x命换来的。”拓拔战忽然长长一叹,“就当是我对他这p苦心的一番敬意,我虽谋逆,亦敬忠臣义士,不要侮辱了这份忠魂,让他瞑目吧。”

    “是!”耶律灵风立即吩咐手下们绕道出宫,这时,院外急步跑入一名黑甲骑军,大声禀道:“主公,皇宫内忽然起火,火势蔓延极快,宫中许多房屋都已被烧毁!”

    耶律灵风吃了一惊,追问道:“皇宫已被我们攻陷,怎会突然起火,是不是你们在抢掠宫中财物时失手打翻了烛台?”

    “不是我们的人放的火。”拓拔战淡然道,“是智,智回来了!这小子行事果然够狠,宁可烧了皇宫,也不肯落入我的手中,还要借此扰乱我们的军心,引起恐慌,让我分出兵力去救火,很好!智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拓拔战略一思索,又吩咐道:“留下一千人守在此地,再命入宫的弟兄们全力救火,其余的人把面前的宫墙撞坍,立刻跟我去追截耶律德光!耶律灵风,带上你的部下,给我搜遍皇宫里每一个角落,一定要把皇上的那颗传国玉玺给我找来,此事g系重大,明白吗?”

    “遵命!”耶律灵风接令后当即向他的部下大声下令:“兄弟们,搜遍这皇宫的每一个地方,见石踢一脚,见c砍一刀,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玉玺!”

    “尽野!”拓拔战忽然又叫住了萧尽野,问道:“那些禁卫军呢?”

    萧尽野道:“入宫时我们带了j十名禁卫军来迫降,其余的人都被我们关入了军营,宫内的八千禁卫军我也命人把他们一并押送出宫,关入军营。”

    “先别急着关押他们。”拓拔战嘱咐道:“你派人去把所有禁卫军都放出来,让他们散到城中各处,兵器和铠甲也还给他们,当然,仍要他们匍匐而跪。”

    萧尽野奇道:“主公,为什么要把那群鼠辈给放了,还要给他们兵器铠甲?万一他们重又帮着耶律德光向我们反戈,那我们岂非又费周折?”

    “这样的畜生还敢反戈?”拓拔战笑了笑,“就算他们身披甲衣,手持兵刃,照样要丢盔弃甲,我就是要耶律德光看看他的禁卫军摇尾乞怜的涅,这群禁卫军绝无胆量再向我们反戈,只会瑟缩求生,等耶律德光见了他们的样子,不是更为心灰,就是恼怒之下动手杀了他们,当然,我倒是盼着耶律德光亲自动手杀j个禁卫军,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有机会逃出上京城,也会失去更多的人心。”他顿了顿,笑容更为冷郁,“若耶律德光杀了禁卫军,朝中臣子就会认为皇上绝不肯放过一名叛贼,而他们一直g缩家中不敢出来与我相抗,说不定也会被耶律德光视为叛逆,那他们也就只能心甘情愿的向我投靠,这等不费力气的好事,为何不做?”

    “末将明白!”萧尽野佩f的看了拓拔战一眼,叫过依令部下行事。

    当黑甲骑军忙于搜索追堵的时候,恨冬离一直静静凝视着忠的尸身,很久之后,他才移步上前,轻轻将手中斩山剑cha在了忠的尸身旁,低声道:“这柄剑既已被你夺去,就留给你陪葬了,瞑目吧,忠王!”

    奉令看守此地的黑甲骑军对这位冷傲剑客的举动都有些不解,不知他为什么要把心ai的宝剑为敌人陪葬。

    恨冬离看出这些人的困h,轻声道:“在中原,象忠这样的人,我们汉人都会称之为侠,侠义的侠。”

    一名军士问道:“恨先生,我听说您在中原的时候也是被人称为剑侠的!”

    “我?”恨冬离自嘲的一笑:“我不是侠,我只是一个剑客,即使是天下第一剑客,也只是一个被名利所束缚的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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