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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战旗招摇(六)

来就只有这个名叫骨扎力的男子。

    曾经的青年已成中年,眉角有了纹落,眼中多了沧桑,可她每一眼看去,男子永远都是当日的青年,她很高兴,能和这男子在同一条小河旁同住了十j年,她也很失落,因为这个男子似乎从不知道她的心意,总是用一种看着小nv孩的温和看着她。

    她更执着的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从他眼里的小nv孩成为nv人。

    他的nv人。

    所以,她会永远陪伴在这男子身边,十j年后,还有十j年,直到永远。

    “行了行了,都围着g什么,还不散开!都给我去放牧!”长老很偏心,一看清是谁在默默陪着骨扎力,立刻端起架子喝命大家散开,让河中的汉子和河边的少nv能有独处的机会。

    “桥还没修好,长老,我们该怎么过河啊?”有人故意苦着脸使坏,却想看看骨扎力会对云儿说些什么,大家都在心急,这个骨扎力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接受少nv的表白。可这力大无穷的汉子每次在少nv面前,却只有一份让人g着急的木讷。

    “桥没修好不会绕路吗?j十里路就把你们一个个愁成这样,快散开!”长老狠狠的挥手,赶走了想看热闹的人,自己却偷眼去看立在小河中,埋头g活的男子,若说骨扎力唯一有什么让他不满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对nv人的木讷,这些年来,部落里不知有多少nv人向他示ai,可骨扎力却拒绝了每一份柔情,只是在他亲自搭成的小帐篷里独住了十j年,陪伴他的除了随他同来的那匹马,便只有一只从不见他打开的包裹,静静的躺在帐篷角落,包裹着谁都不知道的过去。

    随他同来的那匹骏马,已随岁月蹉跎而老去,青年也成中年,长老有一句话很想告诉骨扎力,人活一世,有些东西并不该蹉跎而失。

    “怎么还不走?”见看热闹的人还是楞楞的立在原地,长老又开始喝骂,忽发现,大家的目光已从河畔移向了他身后。

    长老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c原上,正有一骑疾驰而来,来骑越奔越近,直冲到部落的栅栏前,才一勒缰绳,带住坐骑,马上之人一身黑甲,神情肃穆,向部落中人略一打量,伸手又从马鞍旁摘下一杆斜挂的长物,随风一抖,重重cha于地上。

    那杆长物在风中展开,原来是一面黑se大旗,黑se旗帜上,绣着一个斗大的血se战字。

    “战字大旗!”呆立的人群中立即便是阵阵惊呼,虽然这个部落里的人长年安居于此,但只要是c原辽民,看到这墨般黑旗,血红战字,又怎会不知来骑的身份。

    “是战王手下的黑甲骑军,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战王不是造反了吗?他派人到这里来g什么?”牧民们忍不住议论,望向那骑军的目光都隐约带着敌意,对于祸乱篡位的反贼,辽民们不可避免的厌恶,只是这议论声却压得很低,因为战王的名号上便是贯以反贼二字,仍有着使人不敢轻觑的威压,连国都上京都被攻破,又有谁敢逆他的黑甲一怒?

    黑甲骑军冷冷看着众人,他看出了这些辽民眼中的敌意,也满意于这些牧民脸上的畏惧,冷笑一声,黑甲骑军忽然扬声大喝:“巨灵将军,接战王旗!”

    连喝三声之后,黑甲骑军勒马抖缰,一转身,又毫不停留的往来路奔返,来去如风,所行目的竟只为在此cha下一杆战旗。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走了?”部落中人看得莫名其妙,谁都不知道个所以然。

    长老也摸不着头脑,茫然四望,迎向他的却只有大家的询问,“长老,这战旗怎么办?任它cha在这里吗?”

    “别乱碰,万一惹恼了拓拔战怎么办?”

    “奇怪,上次不是听人说,拓拔战正和什么护龙七王打得不可开j吗?他派黑甲骑军来这里g什么?”

    大家闹哄哄的乱成一团,听得长老头晕脑涨,四周一看,只见骨扎力仍站在河水中,默默的缚绑绳索,那名少nv也依然立在河畔,向她心中的男子微笑而视,似乎也只有这两个人,不曾为突来的黑甲骑军所惊。

    最后一道绳索绑完,骨扎力用力一紧绳,见桥身纹丝不动,他拍了拍桥梁,满意的点点头,慢慢走到岸上,迎接他的当然便是少nv立即递上的一囊酒,一方布巾,一抹笑,还有一缕柔如春风的关怀。

    骨扎力接过酒囊,满满喝了一口,又拿起布巾随便抹了把脸,这才看向那面战旗看去,只看了一眼,他便转过脸,看向了少nv云儿,默默的一眼凝视,忽然,骨扎力向少nv露出笑容,“谢谢。”

    少nv有一刹的失神,她发现,男子此时的笑容与往日有些不同,不再是那种淡淡的温和,笑容间,似乎还有些深深的注视。

    异样的欣喜顿时使少nv红晕了脸,她迟疑了p刻,忽不知勇气何来,竟大着胆子向骨扎力伸出了手。

    骨扎力似也有了一刹失神,随即笑了笑,慢慢牵住了少nv伸出的手。

    大家看见了两人的举动,顿时又是一波轰然大乱,却是欣然多过惊讶,这个木讷的家伙总算在今天开了窍,大家都从心底庆幸。

    长老却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看见,骨扎力望向战旗的那一眼间,有一种深藏多年的激动。

    “巨灵将军…巨灵将军…”长老默默自语,模糊想起,曾听一位从远方来的客人说起,战王拓拔战麾下有四大战将,其中一人名叫移山倒海朗昆的力士,天生力大无比,一直如影随形的跟随拓拔战左右,乃是最得拓拔战信任的心腹,但在多年以前,黑甲营中另有一个同样以神力著称的猛士,大家都称其为巨灵将军,当年,他和朗昆被并称为战王的左膀右臂,但有一日,巨灵将军却突然从黑甲营中消失,只余朗昆无人知道,那巨灵气将军究竟是战死还是退隐,也从无人知道他的真名,巨灵将军,只听其名,便可想知此人必是个极为高大魁伟的男子吧…

    长老身躯一震,猛抬头,看向骨扎力。

    岸上,魁伟如神的骨扎力,正牵着少nv云儿的手,慢慢走向他的帐篷。

    j乎每个人都看直了眼,今天这是怎么了,日头从河里升起来了?j个年轻人更不怀好意的想,这骨扎力还真是带种,第一次牵起云儿的手,居然就要直接把她带回帐篷?

    在众人的低笑声中,云儿已经羞红了脸,却不肯松开手,低头跟着她等了十j年的男人,慢慢的走,羞涩的笑。

    走到帐篷外,骨扎力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松开了云儿的手,独自走入了自己的帐篷,云儿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听到大家让她赶紧跟进去的取笑,绯红的脸颊鲜花般艳红,求助的回头去看长老,却见长老正满脸失落的看着那面战字大旗。

    战旗临风,张扬招摇。

    又过了好久,帐帘才掀开,骨扎力从帐篷中缓缓走出,再看到这个男子,却令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此时的骨扎力,已脱下穿了十j年的布衫猎褂,却穿束着连盔带甲的一身黑甲,手中,横握一柄长如枪棍的百战钢刀,战甲乌黑,战刀锃亮,岩石般y朗的脸庞肃穆森然。

    黑甲在身,他再也不是十j年的淳朴猎户,而是力战千军的黑甲上将——巨灵将军!

    战刀在手,便是再次行猎,也要于万军之中狩猎上将首级,为他的主公猎取天下!

    “黑甲骑军?骨扎力叔叔是黑甲骑军?”小孩们惊叫出声。

    长老无言,很多疑h豁然而解,原来,当年独骑而来的青年,在马背上的茫然四顾并非寂寞,而是除去战甲的怅然,十j年的独处也非木讷,而是默默的等待,等待着这一面战旗的召唤,然后,重披战甲,征伐四方。

    难怪,他不愿接受任何nv人的心意,因为在他心底还有这样一份等待,在看到黑旗战字的血红之前,他无法接受任何少nv笑颜羞如鲜花的艳红。

    谁使春闺梦中泪,将军百战裹尸归!

    所以,他不忍让别的nv子为他伤心。

    直至今日,再见战字黑旗,临上战场之前,他才肯向少nv稍露心意,因为少nv十j年的等候,他也早深深动心,是以,他要给她一个j代。

    她不是…别的nv人。

    其实,这个男子便是黑甲在身,战刀在手,也不失淳朴和善良!

    “你是黑甲骑军?”云儿脸上的红晕荡然而失,代之的是讶然和紧张。

    “是。”骨扎力点头。

    “你要去帮拓拔战谋反吗?”云儿的声音更紧张了。

    “我只知道,我会为主公去做任何事。”骨扎力再次点头,却又低声问,“你很讨厌黑甲骑军?”

    对于发动兵变的拓拔战和黑甲骑军,每个辽民都对之有一种无力的憎恨,这一点,部落里的人从没不曾在他面前隐瞒,因为这十j年里,大家都视他为家人般亲近。

    他不会去向问别人做此一问,但是,他很想知道少nv的回答。

    “我…我…我不知道。”云儿犹豫着,低下头,轻轻道:“我也只知道,你是为大家修造木桥的好人,是和我们相处十j年的亲人,是从马贼手中救下我的英雄。”随着回忆,她忽然鼓起勇气,看向了这个男子,“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骨扎力!”

    骨扎力笑了起来,很开朗的微笑,一如当年救下少nv时的欣然,他指了指帐篷,“替我照顾这里,里面的东西都留给你,这是我的家,我会回来,好吗?”

    这一问不需回答,只看少nv脸上又再明媚的微笑,便知答案早存于心。

    是是非非,在少nv心中,总难相媲于一腔情怀。

    骨扎力也还以一笑,柔情已露,战将亦该再现峥嵘,一声撮唇长啸,一匹老马从营地中奔出,老马不再神骏,却识得来时征途,也将陪伴它的主人再赴沙场。

    骨扎力牵着坐骑,慢慢踱到战旗下,忽回转身,先向着所有呆呆望着他的部落中人深深一鞠,然后,他又向长老垂首一礼,“长老,骨扎力谢谢你这些年的关照,也谢谢你,从没有问起我的过去。”

    “好说,说起来,还该是我替大家向你道谢。”长老苦笑,“就是不知,我是该叫你骨扎力,还是该称你为巨灵将军?”

    “只要我在这里,就还是骨扎力。”

    “你会回来吗?”长老低声问,十j年的相处,使他无法舍下这个朴实的男子。

    “会,一定会!”骨扎力重重点头,“这里是我的家!”

    长老满意的微笑,“好,我们都会等着你,你也要记住,等你一回来,就要跟云儿成亲,知道吗?”

    骨扎力脸上一红,黑甲戎装内露出一丝让人熟悉的赧然。

    “人家都等你十j年了,你还想再拖j个十j年!”长老一瞪眼,“你和拓拔战有什么承诺,我不管,但我早就想骂你小子一句,这世上最不可蹉跎的就是等你者的心意!还不给我应一声?”

    “是,是。”骨扎力苦笑,却是郑重而应。

    “好。”长老点头,又复道:“骨扎力,你在外面做什么事,我管不着,可我毕竟是这里的长老,所以你若回来,记好了,只要在这里,你就只是被我们认可和接受的骨扎力,不能是什么助逆谋反的黑甲骑军,知道吗?”

    老人有些高傲的抬起头,“我虽然喝酒糊涂,可这公道忠义,老头子还是明白的。”

    骨扎力凝视着老人,半晌,低声道:“明白,长老放心,若我不死,回来的只是骨扎力。”他顿了顿,又道:“长老,其实这些年里…”

    “不用说了,我懂。”长老一笑,“男人身上,总要背负一些必须恪守的承诺,无论对错,却非你之错,你有难处,我不怪你。”

    “谢谢。”骨扎力如释重负,再次道谢,随即,他一跃上马,伸手拔起战字黑旗,c动坐骑,巨灵般的身躯高擎起主公战旗,直驰远去。

    “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是个擎旗猛士。”长老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骑,喃喃长叹,“可惜,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所擎之旗,更可惜,他只是个心无恶念的淳朴之人。”

    “拿酒来!老头子要大醉一场!”长老忽然大叫起来,挥手命人去拿酒。

    “长老,你不是说要戒酒了吗?”

    “戒个p!”长老骂咧咧的往回走,忽看到云儿依然一脸温柔的凝视远处,他长叹一声,步履蹒跚的

    走回自己的帐篷。

    是日,黑甲上将——战千军之巨灵将军骨扎力,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