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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罗本未就属于这种刚下海对市场经济缺乏深层理解的商人,简单的把公司放在两个中心市场一除二的中间位置,全没理会到牛尾巴山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依然没起色的原因。黄泷所指的山脚是下排,这地段本是领导和开发商忽失的地方,却一不留神成了一个原始而繁荣的聚集地。这可能就是开发区发展的规律吧:先农村包围城市,再城市包围农村,并且中心的农村比周围的城市人口要密集,市场更活跃。

    山水画(13)

    下排就属于这独特的现象。它位于牛尾巴山的西边,是夏水开发区的管辖之地。在夏水开发区未成立之前,它是西部最邻近城市的所在地,算是城乡结合部。那些进不了城,却想吸收城市空气的农村人就变着法子在此批地建房,渐渐地它形成了一个城镇聚集地,当时就是夏水镇行政中心所在地。等到夏水开发区管委会成立,管委会领导迫于当时的财政窘迫,先避开它,开发西部。等到开发区差不多建设完,回过头来,发现己是很难动它,并且也不舍得动它!因为如今的下排己不再在是原来的一个小村落,而是人群鼎沸,建筑密度、容积率超强,牵扯着地方财政收入、劳务市场稳定的小城镇了。这里聚集来自源州各式各样求梦的人,本地人差不多己全部搬走了。这里的人在本地人眼里是那么的不屑,但他们毫无疑问却是源州发展的基石。当然这里也是滋生毒菌的温床,那些骗子、掮客、卖y的小姐充实其间,犯罪率在源州居高不下。这里也是刚来源州追求梦想的年轻人的暂歇之地。

    萧寒到下排先找了几家房屋租赁公司,当看房租的价格时,连还价的勇气都没有退了出来。亏得墙面、电线杆贴满诸如治性病、三级片录像、租房的广告,而这种最原始的广告,才有最廉价的商品。果不其然,萧寒终于看似在一根鲜血淋漓、斑斑珀珀似伤心欲绝情人泪的电线杆找到了他所承受起的房子。于是迫不及待打电话过去。却听见里面一个爱理不理的声音:“噢,想租房,你是大学生吗?”

    萧寒一愣,没想到在源州租房子也要看学历,看来读书人还是蛮受尊重的吗?只是自己原来还没体会到,于是忙回答:“是的,大学本科。”

    “带上你的毕业证到牛肠子弄174号找我,我姓顾,照顾的顾,知道吗?”

    “知道。”萧寒老实回答。

    萧寒顺着他讲的地址,c进牛肠子弄,里面的世界差点让他望而生畏,这才体会到黄泷所讲的绝不是吓唬他:一条支离破碎的石板路的左边有一小沟,沟水停滞不流,己发臭发黑,在正午的阳光下“呲呲”冒着气泡。萧寒禁不住捂住鼻子。对于这沟死水,他无法形容,忽然想起了闻一多先生的一首诗《死水》: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矛盾的:清者无鱼,土污而万物生。这沟死水啊!滋润着旁边的土地,养育着一方的生灵。这里常住的居民一一老鼠、苍蝇、蚊子因为他的侵入,乱成一团,胆小的老鼠吓得满地乱窜,胆大的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抗议,更喜的是一冬未进食的蚊子岂能放过这送上门的午餐。不一会,萧寒感到脖子间痒,抓抓止痒,不曾想被抓的皮肤仿佛一下子传染扩散,继而他感到脸、手、脚都痒成一片。在人家的地头上,他没缩回去,而是大踏步往走,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落单,因为他知道这两旁参差不齐、破破烂烂的房屋里飘来的呛鼻油烟味、笑哭声和麻将声是他同类所造成的。

    终于到了,他敲开174号大门,从里面探出一个黑黝黝、圆弧弧脑袋,冲他呲牙裂嘴一笑,露出两个撑着门面的金牙,金牙里嵌着r屑和韭菜,显示他的富有,对萧寒道:“你找谁?”

    “我是刚才打电话来租房的。”

    “是大学生吗?”

    “是。”萧寒把毕业证掏出来给他。他假模假样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桃花道:“小伙子,你好运气,我这儿刚巧有一上等好房间,人家想租,我都没租。我就要租给象你这样高素质的大学生。”

    萧寒听后很舒心,跟着他进来。这是一栋未拆迁的农民房,四层楼,每层楼的结构几乎一样,朝北一个公共卫生间,其它的搁成五个房间都用来出租。老板一家住在四层楼。这栋楼前有一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些树、草,收拾的倒也干净。更喜的是这儿挺安静,除了个别房间里传来的微弱的打鼾声,便寂静无声。同外面脏乱、喧哗的环境相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萧寒一下子就喜欢这,感觉这儿才是他创业的所在地。

    顾老板直接引他上三楼,边打开朝南的一个房间门边对他道:“别看这房间简陋,风水却极好,刚开始租给一个叫刘明远的,现在是源州市建筑设计院夏水分院院长,还有一个叫胡文秀的,现在己当上新大地房地产公司老总啦,在这之前,刚搬出去不久,好象是搬到浅水湾花园。”

    “是吗?!”萧寒听后一阵窃喜,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其他两个他不知道,可是刘明远这三字对他来说,无异于如雷贯耳,他可是在他这一行在源州呵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租下这间房。

    房间打开,传来一股死鱼的腥味,萧寒禁不住捂住鼻,见墙角一摊发黑的秽物。顾老板也捂住鼻,似自言自语道:“这胡文秀是湖南人,最好吃咸鱼,所以总是弄得这栋楼里一股鱼腥味。我对这味又特敏感,说了几次。但人家偏爱吃吗?没有这东西下不了饭。怎么办呢?只能迁就他,毕竟都是文化人吗?”

    听他如是说,萧寒拎不清问:“顾老板也上过大学?”

    “没有,没有。”顾老板一阵脸红,解释道:“同你们文化人呆久了,潜移默化也似乎觉得自己有文化了。”

    萧寒笑笑,顾老板问:“萧先生,你觉得这间房怎么样?”见萧寒仍捂住鼻,笑道:“是不是同我一样特敏感这味道?”

    萧寒道:“有点,但这不是主要的,顾老板谈谈价钱吧?”

    顾老板报出价,萧寒吓了一跳,自语道:“这么贵!”

    “还贵?!”刚才还笑咪咪,一脸和善的顾老板突变得满脸鄙视,对他不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儿的房间是下排最好的,也是价钱最合理的。说真的!许多人出高价想租,我都没租,就嫌他们没文化,素质低。没想到你年龄青青的,倒学会生意场上的一套,胡乱杀价。算了,不租了!”

    顾老板前面一番话说的萧寒汗颜,后面一句话让他慌张。他生怕顾老板生气不租给他,那真是竹篮打水一一一场空!忙陪着笑脸,近乎求他道:“顾老板,我刚从内地来的,不领行情,就这个价,我们签合同吧。”

    顾老板犹是余怒未消,老大不情愿答应道:“算啦!看你是文化人,就租给你。不过我这儿有规矩,就是先预付三个月定金。”

    “行,行!”此刻的萧寒己被他嘘得丧失了正常的思考,乖乖地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上楼,交了定金,签订好合同后,向他借了扫帚、脸盆之类的清扫工具回来。再见这十二、三平方米的小房间,心里感慨万千,那股鱼腥味忽儿就闻不到了。骄傲自己在南方有了安居之地!虽是陋室,但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何陋之有?他得意着、看着,心里设计着他未来的工作室和起居室。突感后面有啃瓜子的声音,回头,见后面立着一个人:一头粟色卷发,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皱褶交错。朝天鼻,鼻中营养丰富,稀松的鼻毛长出鼻外。整个是个未彻底进化的北京猿人。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这不是齐圣天是谁?!可又敢确定,齐圣天是丑,可他既使再热的天也把自己打扮得道貌岸然,让人不敢小视。可眼前这家伙邋里邋遢,整个不象人样!虽是南方的初春,温度还较低,可这家伙整个不怕冷,光着膀子仅穿一件马夹,并且马夹不扣,露出一片浓黑的胸毛。萧寒见这家伙的样子本身就厌恶,更见他肆无忌惮“啐,啐”地往他这本不干净的地上吐瓜子壳,心里就更加厌恶了。

    这人不在乎萧寒对他的表情,还颇为他这付尊容得意,“嘿嘿”笑着问:“刚搬来的?”

    “嗯。”

    “这房间真怪!”他似自言自语道:“去年死了一个心脏病的,刚过年,又死了一个生梅毒的。”

    “什么?”萧寒简直不信自己的耳朵问:“这里原来的房客生梅毒死的?”

    “我什么也没说。”他丢下这句话,再丢下几片瓜子壳,悠哉悠哉出去了。

    那股鱼腥味又飘进了萧寒的鼻孔,并且这次来势凶猛,他招架不住,扔下手中的工具,捂紧鼻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正遇上顾老板为他送收据,见他这样子,奇怪地问:“萧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萧寒夺过收据,喘着气道:“我那间原来的房客是不是生梅毒死的?”

    “谁他妈的胡说八道!”顾老板怒不可遏地冲空无一人的走廊嚷:“谁他妈的再胡说八道,我把他轰出去!”

    嘿!萧寒真的是后悔!更恨自己不长记性!刚来南方住旅馆就被骗还情有可原,可现在被这雷同的方式再骗一回,是简直是无药可救了!他咒骂自己,想退房,可一想到顾老板笑咪咪的脸,就知道自己白搭。丧气的萧寒在牛肠子弄一个小饭店胡乱吃点东西,乖乖回来,乖乖地打水冲地。这时,“北京猿人”不敲门悄然走到他身后,对他愤慨道:“你这小伙子太不仗义了,我好心提醒你,你却出卖我!”

    “出卖什么?”萧寒回过头来,疑惑不解地问。

    “出卖什么?”他更加愤慨了,指着萧寒的鼻子责问道:“你把我的话告别顾老四,这不等于出卖我吗?!”

    这倒是真的!萧寒歉意解释道:“我是说了,可是我没讲是你说的。”

    “你这傻小子!”他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道:“一点社会阅历都没有,这层楼面上只有你我两人,顾老四不认为是我说的,还会认为是谁说的?”

    听他这一分析,萧寒倒为祸及他而内疚,抱歉道:“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没事!”他拍着萧寒的肩,无所谓道:“我们是业主,是上帝。他不想租,老子还真不想租这破房子呢!”见萧寒木愣的样子:“哎,他租给你多少钱?”

    萧寒如实对他说。他一听,惊呼道:“这么贵!难怪顾老四玩这噱头,看来你们这些书呆子的钱是好骗!”

    萧寒被他说的羞愧难当,为掩饰,拿着抹布继续擦地。他却一把夺过,埋怨他道:“大老爷们!怎么能干这种活!”还未等萧寒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喊:“小翠,小翠。”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肤色暗而不黑,却辛辣有力的小女人似闪着腰式的,一扭一扭进来,嘴上喋喋不休骂道:“什么事呀?催魂式的!”

    刚才还大老爷们的“北京猿人”忽而堆满笑容,谄媚兮兮道:“想请你帮我朋友擦擦地?”

    “嗯!”她眉头一皱,见地上的秽物,更觉恶心。萧寒见她这样子,岂敢!忙夺下“北京猿人”手上的抹布,道:“自己的房间,岂敢麻烦你们,还是自个干吧!”

    “那怎么行?”她夺过萧寒手中的抹布。萧寒感觉到,她夺过他手中抹布的瞬间,他的手背被她手指轻轻划了一下,那划的感觉就象丝绸擦过般的爽!他禁不住偷望她一眼,见她层层翻开的衣领内,忽隐忽现露出一片白,那白与她黝黑的肤色相对比,更显得白,他心紧,发现自个极快,极容易被她引诱。她也似乎发现他内心的慌张,冲他欲眠、似醉、带梦地微笑,她微笑的嘴鼓起来似在跟人使性子、似跟人接吻。萧寒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北京猿人”疏忽全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自以为他的意志得到贯彻,洋洋得意地掏出烟,扔给萧寒一支,自个燃上一支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刚来源州的大学生?”

    “你怎么知道?”萧寒燃上他送的烟,深吸吐出,掩饰窘态反问。

    “一看你这老实样就知道!你做什么的?”

    “建筑设计。”

    “哎哟!”他套近乎道:“没想到我们还是同行呢。”掏出名片给萧寒道:“我是做建材生意的,你们搞设计的人信息很多,以后有什么信息,一定要告诉我。”

    萧寒微笑点头。看他名片写的是汇源建筑材料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包世有,不是齐圣天。可是同他接触时间越长,越觉得他象齐圣天,不说长相,就连说话的腔调也象。

    包世有见他看自己发呆,不解道:“哎,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你特象我一个朋友。”

    “是吗?”他自嘲道:“这世上会有人长得同我一模一样?”

    听他如实说,倒不好意思追问。于是低头看着小翠擦地,这小女人擦地就象她用刷子刷她脸上的粉似的,磨洋工!萧寒心里哭笑不得,这才理会到一句经典名言:世上那有免费的晚餐!看来自个是缺乏社会阅历,本以为可偷个懒,不曾想,欠了人情不说,自个还得等他们走后,再重新干。

    下午萧寒到市场买来了家具,剪了一点布算是做窗帘。布置完,见这房间被自己布置的象模象样,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深夜己近二点,萧寒在睡梦中被走廊里吵吵闹闹、跌跌撞撞的声音吵醒,睡眼蒙胧地开门张望。妈哟!那来来这么多小姐,她们肆无忌惮地光着脖子穿着内k进进出出,全没有羞涩之感,还有两位喝多酒的在撒酒风。难怪白天静悄悄,原来这里全是月光族。真是上当受骗!“萧生。”萧寒听是包世有在叫他,见他也躲在门边瞧风景,于是问:“你也被吵醒了?”

    “好看吗?长夜难熬,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别开玩笑了!”他“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包世有见那扇门被关上,露出让人察觉不到的笑,心想:“我就不信世上有不吃荤的猫?”

    这栋楼住的不光是靠开发自身资源的“月光族”,还真藏着几条龙几只虎,口气大的上嘴唇顶天,下嘴唇立地,让萧寒惊叹不己。这天凌晨他n急上厕所,在走廊碰见一精瘦精瘦的,满脸倦容的小伙子同另一个精瘦精瘦的,满脸倦容的小伙子打招呼道:“老朱,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还不是把俺们家的土特产批发到香港去。”

    没想到他鄙笑道:“这种外贸生意既累人,又没利润,我早就不干了。”

    “那老陆你最近忙什么?”

    “想搞房地产,听说过城南那块地吗?我己拿下了,现在正游说银行融资呢。”

    “老陆,亏得俺们还是兄弟,这等好事也不同俺说,太不仗义了。”

    “你也想参与?”

    “当然想。”

    “那好。”他似身上被割下一块r,勉为其难道:“那你到我房里来合计合计吧。”

    看着他们勾肩搭背走进了一房子里,萧寒似做梦一样,等他醒过神来,惊佩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选择,别看这些陋室,住的人也貌不惊人,可真是藏龙卧虎!只是这些龙和虎的看起来真的让人不敢恭维,所以萧寒也就不恭维地把他们同自己作比较,觉得他们的“成功”只不过比自己早到几天而己,没什么稀奇的,只要自己稍一努力,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可创业难呀!第二天,萧寒就领会到了。他到办公室,罗本未就领他上楼,介绍几位同事。这里人不多,仅四个,一个建筑、两个结构,还有一位是罗本未的表弟罗海。他负责办公、出纳兼描图员,凡室里杂七杂八的事全由他一人负责。别小瞧这设计室小,却五脏六腑齐全,并且等级分明。李光同、梅尘笑各自是专业的负责人。这负责人相当于大院设计部的主任。萧寒和另一个搞结构的刘润生就分别是他们的手下。萧寒的顶头上司就是李光同。

    李光同是这里唯一的高级工程师,所以大家尊称他为李高工,叫顺口了叫老李工。老李工很有涵养、很有学者风度,他的长相非常象日本现代建筑大师一一丹下健三。可是他真的老了,老的缺乏生气,老的让人觉得他总处于睡眠状态。他额头上布满了沟壑密布的皱纹,眼袋肿肿、两目无光。可是他很敬业,对工作一丝不苟。萧寒上来时,他没象其他人拥过来,凑热闹,而是一直趴在桌上画图。只有等到介绍到他时,他才礼貌性站起来同萧寒握握手。但萧寒从他和自己握手时的颤动就己感知他对自己很敏感、很警惕。

    罗本未介绍完,就让李高工分摊一点活给萧寒干。李高工顿时紧锁双眉、脸微微变色、身体轻轻颤抖,从图桌下拿出一叠方案,东瞧不舍西瞧心痛。最后在罗本未的催下,眼一闭、心一横,给了萧寒一个门楼的设计任务书。萧寒一见是这玩意,知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是人在屋檐下,岂有他选择的权力?

    罗本未可不管这些,只要他付出的工钱不冤枉就行!他交待萧寒一下,下楼了。

    罗本未刚下楼没多久,刘润生就凑过来,偷偷摸摸问他:“哎,老板答应你什么条件?”

    萧寒心一紧,生怕又出现海城丁小丽给他下的套,于是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