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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容来。她没有告诉月明林挽衣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不曾点破而已,与林挽衣相交的是苏再晴,不是夜月色。

    找到梳妆台上的炭笔,她将原本秀慧的眉画得粗一些,眉峰带出刚硬的棱角,原本柔和秀美的面容因这一抹锋利,而有了一种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雌雄莫辨的奇妙魅力。她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转身走出了房门,身后跟着已换装完毕的沧海和月明,向银甲军大营而去。

    银甲军大营的中军议事大帐中,萧凌天与众将正围在巨大的沙盘上进行战术推演。帐外是士兵们c练的喊声震天,阵阵刀枪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帐内是众将为了如何行军而争论不休,现在在场的已经是吟风国的最高军事集团,他们已经知道了霍天威将会在短时间内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么要如何守城,如何进攻,如何设伏,如何将敌人引入圈套,行军路线配合推演一遍又一遍。

    “不行,如果姓霍的真的派超过二十五万人攻城的话,我们想以五万人守住三天根本不可能!”洛铁云面色凝重,浓眉皱成一团,他接下的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万不得已时最多只有两万禁军供将军调配,”说话的是右将军李乐亭,“那边诱敌埋伏袭营还要包抄追击,兵分几路,打的都是硬仗,少于二十五万根本行不通。”

    “北边呢?”左将军江剑看看坐在上首的萧凌天,“将北边陈将军的人马调来一部分怎么样?我们在那里不是还有二十万人吗,调过来五万应该差不多吧?”

    萧凌天冷冷一笑,美得邪魅的双眼好似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你们就这点本事?除了拼人数就再没有办法了?在座诸位都是我一直以来委以重任的,怎么到了真正紧要的关头却连一点用也没有。北边的局势一直不太稳定,苍狼族总不安分,虽不至于有能力造反,但也要防着他们与临水联手,来一个前后夹击。更何况,”他微微一顿,从那紫檀木的蟠龙椅上长身而起,踱步到沙盘之前。只见他衣袂翩然,风姿绝世,眉间傲气纵横,自有气象万千。“两军人数之差不足十万,我银甲军此战若不能胜,就根本不配精英之名,你们这些将军还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座下众人不觉汗然,他们在吟风国内一直号称至强精英,此番对阵之敌不过多于自己不到十万,己方就乱了阵脚,确实不配这精英二字。只是二十五万人攻城五万人守城的话,要守住确实很难,看来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左中郎将薛谦到底年纪大些,历练也多,此刻便向萧凌天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要避敌锋芒,以智取胜?”

    “这是自然,难道真要一对一的拼人数么。”接口的是洛铁云,“只是要如何才能撑三天倒要好好考虑,不知殿下可有妙计?”

    萧凌天还未答话,就听帐外守卫传报:“启禀殿下、各位将军,有女帝特使持女帝玉牌在营外求见。”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女帝特使?那个小姑娘派来的?来干什么?

    萧凌天心中亦微微一动,女帝特使?他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

    夜月色跟着传报回来的传令兵穿过大营,一路上大略看了看将士的c练情形。其实她并不懂这些行军作战之事,只是觉得既然是打着御驾亲征的名义,总要看看情形比较好。但她又想着自己对这些东西都不懂,若以真实身份前去,只怕是要出丑,因此一早便打定了主意在接见群臣时用纱巾覆了面,为的就是今天便装不被人认出。

    战云城的银甲军大营因为属于临时进驻,所以士兵们都是住在大大的帐篷中,有些像蒙古包的样子。整个行营太过广大,夜月色有心细看不紧不慢地走着,竟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期间来来往往的士兵不断将制作好的刀枪弓箭运来送往,大概是校武场士兵们正在c练,一片喊声震天,整座军营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即将爆发前的凝重气息,所有的人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所有的帐营中,一座最大的白色营帐最引人注目,代表高贵的白色和帐前迎风而舞的黑色双翼狮子帅旗表示这里即是萧凌天的议事之所。那传令兵复又通报了一声,只见帐前的布幔被掀起,吩咐沧海月明在外等候,夜月色施施然走了进去。

    帐中诸将此时都已起身准备迎接这位“特使”,只有萧凌天坐在椅子上不动,面沉如水,没有一丝表情。

    各位将军郎将只见眼前一位翩翩少年走了进来,眉宇间稚气未退,风采却是卓然。吟风国本没有特使的官职,不知是几品几级,摄政王殿下又不发话,一时不知该不该参拜,便俱都站在那里。但洛铁云是常在御书房议事的,打了一个照面就认出了来人就是他们的皇上。心中一阵诧异,刚想要下跪便被夜月色一个淡淡的眼神制止了。他也是个机灵的,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皇上不愿露了行迹,便也不再言语了。

    “你是女帝特使?”萧凌天冷冷的问。他面色平静无波,夜月色却看到了他眼底燃烧的怒火,看来自己又惹怒他了。

    “不错。在下姓苏,草字再晴。区区不才受今上之托前来向各位将军学习,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夜月色拱手为礼,回答的很是自然。

    “学习?”萧凌天微微一笑,却没有半点温度,眼中怒火更胜。这个小丫头,她就站在那里,清清浅浅的笑着,任这么多男人看着,叫他妒火中烧。早跟她说过不许到这里来,他不愿她被别的男人看见,她偏偏不听,真是把她宠坏了。

    “你年未及弱冠,又不是什么世族大家的子弟,学习什么?莫不是皇上怕我们疏于备战会打败仗,特地派苏公子前来监视我们的么?”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还气得不轻。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夜月色小小腹诽一下,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便专心应对。

    “殿下千万不要误会,我来时陛下特意要我转达一句话。陛下说了‘自古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战虽说是御驾亲征,但全靠各位将军辛苦,陛下将此战交给各位是极放心的。至于在下只不过是陛下身边一个供使唤的,来这里是为了代表陛下为此战尽一份心而已。陛下还说了‘朕与摄政王殿下同心同德犹如一人,殿下必能明白朕之用心’。还望殿下千万不要误会陛下才好。”

    萧凌天的怒火在听到那句“犹如一人”时便散了不少,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既有少年的俊秀,又有少女的娇柔,心中到底是怜爱,恨不能拥入怀中,又怎么忍心苛责于她。

    “苏公子不必太紧张,孤王只是随便便说说而已,又怎会不明白陛下的想法。只是公子年纪尚小,军营里都是粗人,怕不小心冲撞了公子罢了。”

    见他好像不再那么生气,夜月色心中暗笑,到底还是自己胜了这一局。接下来便由萧凌天亲自介绍她与各位将军认识。大将军洛铁云是早就认识的,但还是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见了礼。右将军李乐亭、左将军江剑及几位都尉都不过三十左右,只有左右两位中郎将年纪稍大,五十左右,都是一脸的风霜豪气。

    见过了诸将,夜月色便来到那巨大的沙盘之前,只见上面将整个战场景物复制的惟妙惟肖。她看看那沙盘,回头向萧凌天问道:

    “殿下,可已有妙计了?”

    二十九章

    霍天威跪在地上,忍着胸口翻腾的气血从监军大人手中接过了圣旨,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悲凉。对面那位皇上派来的监军大人别有用心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皇上是相信大将军才下了这道旨意的,还望大将军不要有负圣望才好啊。”

    相信?这哪里是相信他?分明就是在他!九月之前要攻下战云城谈何容易?萧凌天已经亲自前来督阵,他对那个十四岁就创建了银甲军的年轻摄政王很有几分忌惮,本想细心布置周全策划后再与他交手,谁知今日竟来了一位皇上派来的监军和一道圣旨,这是在他啊!

    “今天已经七月二十五了,离九月还有一月有余,不知大将军有何破城妙策啊?”何圣道是皇上派来的监军,自然要知道战事进程。

    霍天威知道眼前这位三十出头的监军是谁,他虽常年征战在外,也知道这位十五岁就当上了状元郎的何圣道是当今天子弑父杀兄登基为帝的最大幕后功臣,也就是皇上的心腹。但他听说这位何大人当初是强烈反对发动这场战争的,现在又自请为监军前来督战,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

    “何大人请随我来。”将何圣道引至战事图之前,霍天威开始为他讲解地形,他是皇上派来的人,就算有一千个不满,也不能怠慢了他。

    何圣道一边用心听他的讲解,一边看着眼前这位以善于用兵著称的大将军。霍天威今年已经近六十了,但是因为长年习武的关系看起来很精神,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只是两鬓有些灰白。穿着玄色的铠甲,腰间佩的黄金吞口的宝剑,整个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豪迈之气。

    不过可惜,何圣道在心中冷冷一笑,霍将军,这一战你是输定了!

    银甲军行营,中军大帐。

    夜月色刚刚在大营中转了一圈回来,掀起帐帘就看见六个士兵在萧凌天脚下跪成一排,似乎正在汇报什么,萧凌天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听着。

    好像是已经汇报完了,见她进来,萧凌天挥挥手,那几个人便退下了。萧凌天伸手指指摆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便不再说话。帐内的其他将军们皱着眉都没有言语,夜月色便也保持着沉默。

    “不出所料,没有新的路径,我们知道的路他们也都知道,要诱敌包抄很难,他们不会轻易上当的。”李乐亭这番话说得缓慢。他是负责诱敌的,敌人不上当的话他的任务就会失败。

    “我早就料到了,毕竟我们两国在此处已交战了近两百年,此处的地形两国都已了如指掌,又怎么会有新的不为人知的路。不过没关系,就算霍天威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我也有法子叫他跳进来,你就不必担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用五万人挡住二十五万人的攻城并且要坚守三天,我知道很难,但你们必须做到。”萧凌天的声音很坚决。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棋,必须要下好。

    诸将沉默,他们也明白这重要性,但硬拼肯定是不行的,至于办法他们现在还没有,所以只能沉默。

    “我能说两句么?”出人意料的,开口的是夜月色。众人看着这纤弱的少年,不太相信他会有什么办法。

    “哦?”萧凌天侧首看着她,眼中满是玩味。“不知再晴有何高见?”

    “我想知道吟风和临水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大么?”

    “不大。”一位都尉回答她,他是专门负责管理兵器的,“我们两国的装备都差不多。”

    “是吗。”她稍沉吟了一下。刚才她在军营中看了一圈,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个时代火药应该还没有应用在战争上,但她看到的武器装备还是简陋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传统的刀枪剑戟,在她眼中相当古老的弓箭和单发的弩箭。这里甚至连简单的投石机都没有,不过她也庆幸对方应该也没有《魔戒》中那种恐怖的攻城机就是了。

    “真的只有我看到的那些兵器?你们没有藏起来的秘密武器么?”

    “怎么?”萧凌天听出意思来了,“你觉得武器太简陋?”

    “如果只有这些,那么,是的。”夜月色与萧凌天对视,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再跟他解释吧。“我有一些法子将武器改进,但只是大概的原理,具体的还要找灵巧的工匠琢磨。如果能赶在他们攻城前完成,应该能延长他们破城的时间。”

    “愿闻其详。”萧凌天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不急,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的弄清楚。

    夜月色开始将她知道的一些冷兵器时代的武器讲给他们听。她在医院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书是她精神上的唯一慰藉。她不能回家,不能上学,不能游戏,躺在那白色的病床上,她最爱的便是看书。不过她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对政治军事方面的书看的不多,所以只能从看过的有限的几本书中搜罗出有用的信息,但也只是原理而已。不过她很相信古人的智慧,只要她替他们打开了这一扇门,这些聪明人自然会融会贯通,做出她想要的东西。

    但她并没有全盘托出,感谢她的家教老师,她从化学课上学到了火药的制法,但她并不打算将这极具威力的武器透露。火药的威力太过强大,它的出现将会改变这世界的平衡。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进程,但她不希望这改变是从她的手中开始。

    萧凌天看着夜月色为他们讲解新的武器,她讲的很慢,尽量的详细,提到了很多他没有听过的词。他看着她秀美的侧脸,那白玉一般柔润的面颊好像泛着莹莹的光辉。被她特意挑起的眉,蕴含着无尽灵动却又偏偏显得淡然的眼,那柔柔起伏的挺翘的鼻,还有小巧的耳垂,粉白的樱唇。他的心神一阵恍惚,这个女孩子,像火焰吸引飞蛾一样吸引着他,不论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他都想将她拥在怀里,一辈子也不放开。

    在夜月色刚讲完诸葛连弩的时候,帐中的将军们就再也不敢看轻这个看起来有些太过俊秀的少年了。

    “好啊!好啊!怪不得陛下会派再晴你来做特使,你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啊。这可真是好东西,有了它 ,此战胜算又多了几分啊。”江剑兴奋的摩拳擦掌,差点冲上来跟夜月色称兄道弟了。他跟着萧凌天叫他再晴,却没看到萧凌天冷下的脸。

    “放肆!”萧凌天声音不大,却很明显的泄露了他的怒火,“怎可直呼特使的名字?左将军连礼数也不懂了吗?”

    江剑有些莫名其妙的承受着他的怒气,苏再晴只是特使并无品级,按说直呼其名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表示亲热之意罢了。他却不知道,正是这种亲热的表示惹恼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

    她的名字只有他可以叫,她的脸只有他可以看。早叫她不要来军营她偏不听,现在有这么多人用这样热情的眼光看着她,让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洛铁云是一年前就来到战云城驻扎的,对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这几日看萧凌天对夜月色的态度也猜出了一点来,此时急忙出来打圆场。

    “江将军是一时太高兴才忘了礼数的,还请苏公子莫怪。”

    夜月色自然知道萧凌天为什么生气,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计较这个,于是淡淡一点头:“算了吧,左将军是无心,都不要放在心上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我们的备战时间不多了。”

    轻轻拍拍萧凌天的手,算是安抚吧。谁知他竟一下子将她的小手反握住,不顾在座诸人的惊诧目光,紧紧握住不肯放松。她试着往外抽了一下,却换来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算了,他喜欢就让他握着吧,反正——她也很喜欢。

    在讲解中,时间飞快的过去。直到月明进来掌灯之时,才将她认为能用得上的几样武器讲解的差不多。看看天色已晚,萧凌天担心她累到,便安排一小队人马护送她回去。

    回到知州府,匆匆换了衣裳用了晚膳。她很累,萧凌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留在了军营,她也一样有很多事要办,所以也不能休息。躺在床上,让月明轻轻揉捏着肩膀,对着沧海挑来的几个伶俐能干的宫女一项项的交代着。她做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就已经这样辛苦了,萧凌天每天做那么多事,一定很累吧。

    都交代好了之后已经是夜深了,夜月色实在是太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噼噼啪啪的轻敲在窗棂上。本该睡得很沉的夜月色却突然醒了过来,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下雨了。

    睡意已经消散,她从床上起来,穿着寝衣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借着檐下昏昏的灯光,她看着园中的花草树木,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她有些恍惚的想着,那个苍白病弱又有些冷漠的苏再晴,也是在每个雨夜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黑暗。她的生命好像没什么期待,这样享受着寂寞,是她送给自己的小小的有些凄凉的幸福。

    “也不怕着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床薄被围住,然后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刚才的寂寞也吐净,闭上眼向后靠在这令她安心的怀抱中。

    “你回来了。”普通人家平常的问候,但他从没有得到过如此的温暖。

    “嗯,我回来了。你刚才在想什么?”慢慢理着她的发丝,他从后面拥她在怀,与她一起看雨。唇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这是他从白天就一直想干的事。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好听么?”

    “一点也不好,太凄凉了。”他放开她的耳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不要凄凉,不要寂寞,不要痛苦,我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一直一直笑。”

    他很认真,所以她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却是很温暖的笑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腰,她看见了他颌下淡淡的青须。

    “累了吗?”

    “一点儿。”他搂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有些困了。今夜本该歇在大营的,但他按耐不住想见她的念头,即使夜深也还是回来了。

    “辛苦你了,”她觉得有些心疼,语气柔柔的,抬起头来用一双比星星还要璀璨的眼睛看着他。

    他微笑了,为她话里的情意。不过,他还有别的想知道的。

    “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问的很柔和,不想让她认为他是在审问她。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与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你相信我么?”

    “信!”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