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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一个委托

    半尺的距离究竟算是长还是短?

    对於执剑偷袭者来说,这个距离已经是短得不能再短了。他自信的认为,天下间绝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避开这一剑!他的目中已露出了狞笑,等待着对方的热血染红自己的剑锋!

    任中傑没有闪避,他亦已无法闪避。他的左手忽然迅捷地伸出,中指扣在么指下,奋力向外一弹!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柄百炼精钢的短剑竟断成了两截!

    偷袭者一呆,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任中傑的另一只手已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脉门,把他的身躯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两位的酒太猛,女人也太烈了!」任中傑冷然凝视着黑白无常,淡淡道:「酒色伤身这个道理在下虽然早已知道,却想不到是如此厉害的伤法!」

    白无常缓声道:「豪饮最劲的美酒,驯服最烈的女人,岂非正是人生两大快事?任公子又何必口出怨言?」

    「可惜这两件事,我生平已经做得太多了」任中傑歎息着,缓缓地站直了雄躯,身前的女子立刻软绵绵的俯身摔倒,她竟已被不知不觉的点中了穴道,彻底丧失了「夹住」对手的能力。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目中都有骇然之色,他们竟都没看见任中傑是几时出手点穴的。

    任中傑的目光却在打量地上的偷袭者。这人身材极为瘦小,颧骨高凸的脸上长着块丑恶的肉瘤,双眼正愤愤不平的瞪着他,那副模样,就像一只瞪着猫儿的硕鼠!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任中傑忽然道:「你也许正在想,如果刚才手上握的是一柄长剑,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了,对吗?」

    偷袭者咬着牙,无声的点了点头。他已不能开口说话,腰背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使他根本无暇旁顾,只能紧紧地握住拳头。

    任中傑讥讽的道:「但你要是真的握着太长的剑,就没法子躲进酒罈里了,又怎能有机会向我偷袭?可见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优势的出现往往是以另一个优势的丧失为代价的。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堂堂的「怒剑神鼠」竟会不明白?」

    屋里的人全都一震。白无常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任中傑指着满脸讶容的偷袭者,胸有成竹的道:「神风帮的六当家,「怒剑神鼠」左雷东,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我怎会认不出来?」他顿了顿,目光如利箭般射在黑白无常的面具上,冷冷的又道:「想来两位也是神风帮中的大头目了,不知和在下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我於死地?」

    黑无常猛地推开身下仍在欢声浪啼的姬女,声如焦雷的喝道:「这个问题你去地狱里问阎罗王吧!」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的掌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三尺多长的宣花斧,一个箭步窜到了任中傑的身前,迎面一板斧劈了过去。他的出手简单而迅捷,什么架子都没有摆,什么后着都没有留,像是把全身的力道都融入了这一劈中。

    任中傑身形一闪,退到了一丈开外,苦笑道:「今天我打了两次架,两次都没办法穿上衣服!日后要是传到江湖上,别人说不定以为我任某人有暴露癖,那可就糟透了!」

    白无常冷笑道:「任公子不必担心,等你死了之后,本帮自会替你换上体面的寿衣!」说话间,他已从袍袖里抽出了一柄厚背薄刃的单刀,手腕一抖,刀锋化成了漫天飞影,每一招都沈稳刚健、精妙雄奇,显然在刀法上下过数十年的苦功。

    任中傑目光烁烁,沈声道:「原来是神风帮的四当家「一斧震嶽」鲁大洪,和五当家「旋风霹雳刀」张继远。哈哈哈两位几时变成了阎王座下的鬼脸无常了」他一边出言嘲笑,一边展开轻功在刀斧夹攻中穿插来去,竟似毫不费力。

    黑无常恶狠狠的盯着她,目中如要喷出火来,怒骂道:「贱人!竟敢作出喫里爬外的勾当!看老子不宰了你」他似乎越说越气,突然反手一斧斜劈。侍芸大声惊叫,急缩颈躲避时,头上的珠花已被削落。她吓得双膝一颤,整个娇躯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竟恰好倒在任中傑的身上。

    白无常立刻侧身翻腕,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与此同时,黑无常的斧子也已扫回了原来的区域,在任中傑的身周佈下了一片光幕。这二人的配合虽不能说毫无破绽,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默契,已足够令任何一个对手心惊胆战、疲於应付。

    眼看一斧一刀已经近在咫尺,任中傑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竟一把抓住侍芸的腰肢,将她淩空举了起来,用她的身子去阻挡劈落的兵刃!

    黑白无常喫了一惊,急忙不约而同的撤力挫势,只听「噹」的一声大响,刀斧收势不及,猛地撞在了一起,砸出了几点火星。然后二人同时觉得肋下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

    「两位的寿衣在下只怕是无缘拜领了!」任中傑随手将侍芸放下,微笑道:「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穿戴吧,或许更加合身些!」

    黑无常瞑目不答,似乎不屑再看他一眼。白无常却嘿嘿冷笑道:「久闻任中傑性好女色,为人最是怜香惜玉,谁知竟会如此对待同赴危难的女伴,当真令人齿冷!」

    听了这句话,侍芸拧转娇躯,幽怨而愤恨的怒瞪着任中傑,双眼中似有点点泪珠在滚动,窈窕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她咬了咬嘴唇,忽然沖了过来,泣道:「你你的心真狠,我全心全意的帮你,但你却却」

    任中傑凝视着她,淡淡道:「你真的是全心全意帮我么?」

    侍芸气得酥胸颤动,蓦地扬起纤掌朝他面上掴去。任中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拧,她就痛得叫了出来,眼泪哗哗的流下。

    「你简直不是个人!」她挣扎着抽泣道:「你是全天下最无耻的大流氓、大坏蛋!」

    任中傑面色一沈,冷笑着把她的掌心翻转到上方。亮如白昼的灯光照耀下,白皙秀美的指缝间赫然夹着三根青渗渗的尖针!

    侍芸的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目中射出异样的光彩。良久以后,她慢慢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原来你早已发觉了」

    任中傑冷然道:「若不是我发现得早,现在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那个就是我了!」

    侍芸擦了擦泪水,忽然浅颦微笑。她的笑就彷彿是滋润大地的春风,娇艳中又带着一丝清新。她瞟着任中傑,嫣然道:「但我却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察觉的?」

    任中傑道:「你曾经说过,鬼脸书生不仅常常更换面具,连声音也刻意的伪装改变」

    侍芸道:「不错。」

    任中傑冷冷道:「既然如此,当你还未进来时,又怎能单凭听到对方的一句话,就肯定的对我说,房间里面的人是鬼脸书生?」

    侍芸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黑白无常、左雷东互望了一眼,各自气沮的垂下了头。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纵声长笑道:「好!好!任中傑果然不愧是人中豪傑,当真是武艺超群、机变无双!哈哈,佩服佩服!」

    笑声中,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缓步向厅堂正中走来。这个人三、四十岁年纪,高帽白衫,一张脸矍铄清奇,似隐隐散发出一股睿智之光。走起路来犹似足不点地一般,颇有飘然出尘的安逸潇洒。

    任中傑的眼光立刻被这个人吸引,沈声道:「尊架是」

    这人含笑不答,伸手从袍袖中取出一柄摺扇,「唰」的在掌中展开。雪白的扇面上写满了蝇头小楷,最右边的是墨迹飞舞的三个大字──出师表!

    任中傑心中一动,恍然道:「原来是神风帮的三当家,「小诸葛」罗镜文先生到了!久仰久仰!」

    罗镜文哈哈一笑,悠闲地摇着摺扇迈步而行。当他经过黑白无常身边时,扇缘似有意似无意的在两人胸前轻轻掠过。只听「嘿、嘿」两声轻响,两人一起吐出一口长气,手足竟恢复了自由。

    ──小诸葛摇的不是鹅毛扇,是铁扇!扇子送出的不是纳凉的秋风,而是解穴的劲力!

    任中傑脸色微微一变,他这才发现,罗镜文的武功远在其他几位当家之上,而且气度沈雄稳健,绝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任公子想必觉得奇怪,为何会遭遇到本帮如此无礼的伏击?」罗镜文说到这里,忽地面容一肃,恳切的道:「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试试公子的武功智慧,是否有传说中那么精妙高明。得罪之处,本帮深感抱憾,愿意向任公子郑重赔礼道歉!」

    任中傑又好气又好笑,皱眉道:「可是你们刚才的刀剑板斧都是真的」

    罗镜文抢着道:「但任中傑也不是假的,对么?」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们几个当家,并非是穷极无聊之辈,也不敢拿公子来开玩笑。但要不是亲手测试过公子的实力,又实在不放心把那样重大的一件事,委託於公子之手!」

    任中傑奇道:「委託什么?你们有事要我帮忙么?」

    罗镜文点了点头,忽然拍了拍手。满屋的美女立刻抬起受了伤的左雷东,在一瞬间就走得乾乾净净,连侍芸都混在人潮里退出了小屋,只剩下四个大男人直直的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请任公子穿上衣服跟我来!」罗镜文压低声音道:「咱们换一个稳妥的地方喝酒。我有机密的事情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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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街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每个人都急着赶回家与亲人团聚。劳碌奔波了一整天后,能呆在温暖如春的爱巢里,身边陪伴着相孺以沫的爱侣,膝下环绕着乖巧可爱的孩童,那将会是一幅多么温馨、多么动人的情景啊!

    ──可惜这种平凡人的快乐,又有几个江湖儿女可以享受到呢?

    黎燕走在寂静的小巷子里,长长的影子孤单地拖在身后。她的心中,正充满了苦涩的淒伤和深切的懊悔。

    每次偷情过后,她都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可是每次一回到丈夫身边,她就开始控制不住的伤心、愤怒、失望,乃至重新出走,再去偷情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做大侠的妻子?为什么当初不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她在无声的呐喊,喊一下,心头就痛一分。

    一匹老马步履蹒跚的从长街的另一边驰来,后边拉着一辆破旧的大车。赶车的老汉双鬓已斑白,乾巴巴的脸上满是皱纹,昏花的老眼映照着逝去的夕阳,越发显得愁苦而黯淡。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虽然有家却不愿意回?是不是家中也有一个无法沟通的亲人,让自己的心灵永远也找不到归宿?

    黎燕目中已有泪水盈眶,几乎忍不住要失声悲泣。触景伤情,岂非也是人类脆弱一面的最好见证?她咬了咬嘴唇,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同时把头扭到了另一边,不愿让人看到正欲奔涌的泪花。

    马车从身边经过,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就在这时,赶车老汉那双无神的瞳仁中,突然射出了两道婬亵而妖异的厉芒!

    他的右臂一振,长长的赶马鞭倏地向后疾飞,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卷向黎燕的腰肢。这一下出手准确而迅速,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劲急的鞭风震醒了沈浸在失意中的黎燕,她的身子立刻沖天飞起,险险的从鞭圈之中脱逸而出。只听「哧──」的布帛撕裂声响起,她的长裙下摆被鞭梢带到,竟整整齐齐的裂成了两半,一双结实健美的长腿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中。

    「好个无耻的婬贼!」黎燕怒从心头起,娇叱一声,在半空中拧转娇躯,竟在身形还未稳定之时就已反守为攻,眨眼间就掠到了马车上方。

    谁知长鞭也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毒蛇般的鞭头飘逸灵动,挥洒之间风声隐隐,仍是卷向她的腰肢。黎燕双足在车辕上一点,人已借力腾空,破碎的裙裾随风飘飞,雪白的大腿完全的伸展了开来,构成了一副香艳的图案。

    老汉眯起眼睛,色迷迷的婬笑道:「久闻卫夫人的双剑名震武林,想不到这双美腿更是妙绝天下。哈哈哈在下这条小命,恐怕也禁不起卫夫人您轻轻一夹」

    黎燕气得俏脸煞白,银牙一咬,伸手去拔背上的剑,但那长鞭像是跗骨之蛆般牢牢的粘着她,使她根本无暇缓手抽剑。数十招过后,她已是左支右拙,娇喘吁吁。

    忽听得「劈劈啪啪」一连串脆响,长鞭又在她身上连中了五、六下,撕碎的布片如飘瑞雪,纷纷扬扬的漫天飞舞,她身上裸露的地方更多,几乎已是不着寸缕。令人称奇的是,这劲道十足的鞭法只扯掉了她的衣服,却不曾伤到一丁点儿肌肤,可见使鞭之人的眼力腕力,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你你这下流的老匹夫,我认得你是谁了!」黎燕忽地娇躯巨震,失声道:「你是「长乐神鞭」楚天良!」

    老汉哈哈大笑,神态甚是得意,道:「卫夫人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这把鞭子的威力如何,夫人已经见识过了,那也不足为奇。可是在下还有另外一把神鞭,想请夫人仔细地品评品评」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瞅了瞅黎燕红润的双唇,笑得更加婬亵了。

    「你癡心妄想!」黎燕的脸红了。她是个成过亲、有过经验的女人,当然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沈了下去。

    江湖上最臭名昭着的几个婬贼──北有三无子,南有楚天良,西有迷魂盗,东有一柱香。这当中,楚天良的武功和荒婬的程度也许算不上第一,但他却最具有百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