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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5 部分阅读

手。我的眼力现在非常的好,那是个很美丽的女子,长眉明眸,穿著红色的纱衣。汉青走了过来,看我瞧著对面,小声说:“那是楚姿姑娘。”

    我哦了一声,还是向下看。

    杨公子转过了头来,看著楼上那个楚姿姑娘,微微一笑。

    就这麽一笑。

    他一眼都没朝这里看。

    那笑容也不是给我的。

    可是我却看著那个笑容,一瞬间象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思绪。

    “殿下殿下!今天好运气耶!看起来杨公子一来,楚姿姑娘心情好得很,可能就会献舞一场!说不定杨公子雅兴大发还会吹箫相合。”汉青拉著我的袖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抖个不停。

    谁好运气?

    看汉青这个激动的样子,恐怕他也是杨公子和红衣楚姑娘的超级大fans吧。

    我倒是……感觉没什麽大感觉。

    本来昨天一睁眼看到舟总管,已经惊爲天人了。

    今天见到一位杨行云公子,突然觉得这双眼睛白长了这麽久……也不是,人家飞天殿下的眼睛看过多少美男美女我是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张志强的眼是白长了二十来年,今天才看到,居然有人长成这样。

    也怪不得……飞天貌丑被人歧视了。

    这个真是人比人……吓死人。

    现在不要人来跟我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些有的没的……我也不会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水鸭子就是水鸭子,抹上十桶八桶的白漆,它也不是天鹅。

    杨公子和楚姿说了几句话,两个人言笑盈盈,然後拐进厢房。汉青瞪大了眼珠子,恨不能把厢房的门扇烧出两个洞来。

    “喂,汉青,”我也压低了声音,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悲哀,这算不算是入境随俗了:“你说有歌舞看的,我可等著的。就算楚姑娘杨公子不搭理,别的人难道就没有了?”

    汉青敲敲我的手背,我刚醒的时候他多娇弱堪怜低声下气,现在一发觉我威严全无根本不是原来他们认识的飞天,立刻完成了从奴隶到将军这一复杂转变,一脸“你个乡下土包子”的表情。

    不说就不说,还敲我做什麽?这冷冰冰的玉石牙箸敲在骨头上也是挺疼的。

    奇怪。

    明明杨公子气质长相一点儿不逊于舟总管。可是爲什麽我却没有象看到舟总管那样全身心的悸动呢!

    是不是因爲舟总管是第一个关系,而我的身上有著很严重的自己从未发觉的雏鸟情结,因爲舟总管是第一个对我那样和气温柔,又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那麽美丽的人……

    楚姿与杨公子并没有象汉青期待的那样,因爲好心情而出来献艺,但是仍然看到了其他人的表演。

    精湛的技艺,绝妙的乐器,细致入微的乐曲,女子娴熟宛转的歌喉。

    完美无可挑剔。

    就是……

    不让人感动。

    虽然美丽悦耳,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感动。

    後来有人出来跳舞,就在二楼回栏那一边小小的平台上,穿著雪白的纱衣,领口襟边上都是细密的羽毛一样的装饰,真是漂亮。

    可就是……觉得呆板。

    明明是那麽漂亮的画面,很美丽的女性,很美丽的舞步。

    却完全没有活色生香的感觉。

    看看周围的人,他们表现出来的也是恰如其份的欣赏和赞许。

    爲什麽这样奇怪?

    爲什麽这样刻板得象是教材范本的表演……

    其中明明就没有一点感情。

    女子回步旋身,长袖轻纱漫舞,旁观的人适时的唏嘘。

    汉青看著这样的表演,也不是非常的投入。我拍拍他:“喂,这里的所有艺术,都是样吗?”

    “什麽样?”

    我顿了一下,不怎麽太流利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嗯,技巧完美,但是……嗯,一成不变,总这麽温吞吞的,象,”我偏头想了一下:“就象太阳晒温的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总让人觉得腻歪。”

    汉青睁大眼看我:“哎,你说得还真对。我总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似的感觉,但是说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我看过一次楚姿姑娘跳舞,感觉和她们就是不一样。老实说,楚姿姑娘去年还爲辉月殿下献过舞呢……所以我们才说找歌舞不是好主意,因爲最好的歌舞辉月殿下已经拥有了。杨公子的箫音……那真是让人魂不守舍,飘飘欲醉,我说不上来,反正和一般人的就是不一样。”

    我没有看过,所以尽量让汉青给我形容。

    他有点爲难,皱著眉头拼命寻找词汇:“嗯,楚姿跳舞的时候很,很灵活,时快时慢,然後动作间有种……哎,我说不上来,就跟,就跟跳动的火苗一样的那种感觉。”

    我托著腮看他。

    “杨公子的箫声……嗯,很空灵,总让人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事情。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那一天听到杨公子的箫声,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不记得是什麽地方,但是那里很美,有溪流,有花丛,有蔚蓝的天空和紫色的树林……”

    他那种向往的神情。

    我突然明白了。

    楚姿与杨行云多了其他人所没有的东西。

    感性。

    这里人的,都缺的东西。

    没有激情,没有灵魂。

    所有的人,简直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所有的美丽,都是一式一样的。

    完美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人人都渴望的完美,成了一种范本,一种习惯之後,激情荡然无存。

    也许是这里的人能活很久很久。

    久到没有了激情这样东西。

    汉青不解地看著眼睛滴溜乱转的我,小声说:“殿下……”

    “我想我要送一件……”嘴角扬起来,幸好有遮著脸的东西,不然类似狰狞的笑容可能会吓坏汉青:“让辉月殿下没见过的礼物。”

    汉青表示怀疑,摇摇他漂亮可爱的小脑袋。

    “不用怀疑。”我心中有强大的自信:“我可以办到。”

    我无力地趴在锦褥堆里,汉青象泄愤一样给我捏腰背。

    本来是做梦都梦不到的豪华生活,还有漂亮少年给按摩,床头立著象天使一样温柔美丽舟总管陪著说话……

    如果汉青不这麽用力拧我,就更完美了。

    “您这是胡闹!”他咬牙切齿:“这种,这种杂耍不象杂耍,舞技不象舞技的东西,怎麽能拿到辉月殿下那里去丢人现眼!”

    我哀哀叫:“轻点轻点……这不是才一开始麽,慢慢的等这些人都练熟了就好了……”

    “还有六天啊,怎麽练熟!再说,就是练熟了,这种……这种东西又有什麽好看。”

    “那个,道具还不齐啊,等鞋子制好了,会不同的……”

    “说起鞋子。”舟总管的声音在帐子外面传来:“两百双可能明天还办不齐。”

    “不要紧,反正能赶得上生辰会就行。”

    懒洋洋打个呵欠,真累死人了。

    早上一早爬起来的时候还是浑身舒坦,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对劲。大约是这个身体好久不运动了吧。

    难以想象这种体格怎麽上战场的啊!

    “汉青,注意分寸。”

    我又一次痛呼出声的时候,舟总管撩开帐子,说了这麽一句。

    果然汉青哦了一声,手劲儿轻的多了。

    “舟总管,你坐会儿,老站著多累啊。”我指指床边。

    他笑了笑,象是春阳和煦,也没有客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东拉西扯的问问题。

    “街上的人……”我努力形容出自己的感觉:“都很温文尔雅……不过爲什麽有人却不束发?我还以爲这里的每个人都讲究仪容的。”

    “殿下……”很简单的问题,舟总管却沈吟了片刻才答:“您和汉青也没有束发,但我有,那是因爲我是成年,而你们只是少年。”

    我扬起头来,很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要过一个成年礼,少年才算变成成年。”他讲得简单,我也就哦了一声。

    “要到多少岁才算成年?”

    他又顿了一下,真不寻常。早上跟他讲那样匪夷所思的安排,他也没有露出爲难的表情。好象无论我要他做什麽,他都会含笑答应一样。现在只是问问普通的问题,他爲什麽觉得不好措词呢?

    “我是说,”我补充:“汉青三百三十岁,我一千二百多岁……但都不是成年。舟总管,你多大年纪了?几岁成年?成年与少年又有什麽分别?对了,我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汉青带来给我见的那三个……也是少年吧,他们也没束发的。”

    “成年礼……并不是依据年纪大小而定。”他缓慢的说,声音象是山间溪涧中的泉水流动,悦耳清冽:“殿下其实早已经可以成年,只是一直拖延未决。”

    “咦?”我撑起身子,汉青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

    “因爲……少年经礼而至成年,须有一位导引之人。殿下期盼辉月殿下可以爲您导引,但辉月殿下早已经婉拒,殿下却不肯由其他人来做此事,所以……就一直拖延。”

    “导引?”这个词怪怪的,更何况,他至于说的这麽郑重其事啊。

    难道成年礼不是请个客喝个酒或者加个冠之类的吗?

    舟总管轻轻咳嗽了一声,接著向下说。

    “斋戒,焚香,设案,泉浴,更衣,束发,加冠,进食,进酒……”他声音顿在这里,明显下面还有句子没说。而且,莫名的,我觉得飞天之所以不行成人礼,关键应该在下面他没说的话里。

    “合欢。”汉青吐出两个字。

    我愣了一下。

    “行礼的少年,与成年引导者,最後要交颈合欢。”

    目!瞪!口!呆!

    居然有这样怪的风俗!

    怪,怪不得单恋辉月的飞天会想让辉月……也怪不得辉月会拒绝。

    怪不得啊……

    长这麽丑的家夥,要是真得经过这样的仪式才能成年,那这辈子恐怕是别想成年了!

    要抱这麽一张脸……恐怕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才有人能办到吧!

    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个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辉月殿下了!

    他那样的人一定自视甚高,保不齐还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做这种事呐!

    看今天下午那个扬公子的样子,也看得出他的品味。

    “那个,非得成年吗?”我有点张口结舌。

    怪不得舟总管不大肯说,是有点让人难爲情。

    原来的飞天,就这麽要求那个辉月的麽?那,被人拒绝的时候,真是难堪死了。

    这种要求……真亏得他有勇气提耶!

    咋舌……

    “那……”问题问了个开头,下面就咽了回去。

    不知道……舟总管……是怎麽行的他的成年礼……

    又是什麽人……让他从少年变成年的呢?

    空旷的寝殿里,一时间被有些尴尬沈默填满。

    我偷偷看舟总管,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人非得成年?”我小声问。

    舟总管温煦地一笑,但神情里却是坚定的肯定。

    有些哀叹……

    不是吧。

    “导引的人,一定是男的吗?”试著再问个笨蛋问题。

    “这是自然。女子嫁人之前则须是少女,嫁人後自然由其夫君引领成年的。”汉青口齿伶俐地说:“但是少年一定是由成年男子引领。”

    无语问天……

    这是什麽怪风俗。

    不成年又怎麽样?我现在不也挺逍遥自在的?太太平平富贵闲散。

    “那,引导的人是我自己挑?还是有什麽限制?除了辉月,没有别人可以做……做这件事吗?”还有什麽打击,一次打个够好了。

    长痛不如短痛。

    “殿下身份超然,可以自行择定引导之人。”舟总管微微躬身,娓娓道来:“凡是上界的成年男子,殿下都可以指定。辉月殿下身份是三殿之一,所以,也有权利说不。其他的人,却都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殿下之前也一直没有考虑其他的人选。”

    “你是说……只要我想,除了辉月星华,上界所有的人,都不能拒绝?”眼睛越瞪越大。

    舟总管轻轻颔首。

    我的天哪。

    这种世道……只要我要,别人就必须和貌丑的我……

    不管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

    天哪,这,是不是也太,太纳粹了!

    虽然用成年这个旗子挡著,可是,最後,还是扯到上床上面去!

    可以随便的,想和谁就和谁……那个!

    我的天……

    这,这个,有点太,太刺激了。

    “那个,导引的人是谁,对我日後会有什麽影响?成年不成年,又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我盯著舟总管看。要是他说一句成年其实没什麽实际意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仪式,我立马儿可以决定我这辈子都不要那个荒唐的成年仪式!

    “人是一定要成年的。何况殿下的身份地位都在这里。”舟总管低低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目光比刚才还温柔,象是无尽的深水一样,要把人溺毙其中。

    “辉月殿下……算得上是成年极早,不过三百岁上就已经成年,文才卓绝,惊世绝豔。之後的动荡中,因爲沈静睿智,与星华殿下,还有飞天殿下,一同并列三殿之主。而星华殿下,也是五百岁上就已经成年的。成年之後,殿下耳上的束环才能剥去,才可以释放出所有的力量。这也是殿下必须要成年的原因。放眼上界,殿下战将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而这只是未成年的殿下的力量。早在殿下登位伊始,星华殿下已经让你立誓,无论如何,也要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献给三殿,所以,你必须成年。当时,一帝七神三殿五宫所有位神都是见证。殿下已经一延再延。若是殿下下次生辰之时还不确定成年礼,那麽……恐怕就要迫于当时的誓约,由一帝七神共指一位上神爲殿下导引。殿下的力量,近来极其微弱,与一般的天人并无不同。这个情况,也瞒不过外面。所以,爲了不让殿下再任性妄行,殿下的成年之礼,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这次辉月殿下生辰,若殿下提请辉月殿下,再被拒绝,殿下就必须听从天帝安排了。所以……”他顿了一顿:“殿下,请您……好好爲自己考虑。辉月殿下自然是云中月,皎如银。只是……人心是不可强求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木然地问:“那,天帝会爲我指定什麽人?”

    舟总管又是沈默,居然汉青回答了:“应该是……克伽。”

    克伽?

    名字有些耳熟。

    看看舟,突然想起来。

    克伽是他说过的,上界第一战将。

    爲什麽,有什麽必然在其间麽?

    “因爲,少年至成年,意义至关重大。”

    “因爲,导引之人会将自身力量注引给少年……在此间,体质,力量,形貌,灵力,都会被改变。殿下战力出校羰怯煽速だ吹家瓷辖绲谝徽缴竦闹丫廖扌畋厥舻钕挛抟伞 懥松辖纾斓圩匀换嶙龃司龆ā!薄?br/>

    原来……

    现在的平静自由,只是假象?

    “要我做……第一战神?”

    汉青停了手,蹲跪在一边看著我。

    “殿下已经不能再拖了,您现在的力量差不多在上次对鬼族的时候消耗殆尽,如果不剥掉封环释放力量,可能都撑不到下个生辰……如果,如果舟总管没料错,这次天帝一定也会来辉月殿下的生辰庆。殿下若再被辉月殿下拒绝,天帝当场便可以下令……”汉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我呆坐在床沿,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简直……跟畜生配种一样!

    因爲有被人觊觎的力量,所以就要反被这力量束缚制约?

    人人都看到了飞天的力量。

    可是飞天的心呢?

    喜欢著辉月,逃避著其他人可能的追逼。

    原来这个天人的生涯,这麽不快乐,这麽无奈。

    “殿下……”舟向前倾著身子,注视著我的眼睛:“您不要太担心。克伽将军也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名声甚佳,绝不会下作威逼。若是殿下一定不肯由天帝指定,可以请他再宽延一段时日,殿下寻找一位才德兼备,心中喜欢的人选,谅天帝陛下也不会不允。”

    可是,还是终究要有这麽一天的啊。

    竟然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看他们一脸担忧看著我。

    抹抹脸:“你们也累了一天,都歇著去吧。我也想早点睡。明天早上爬起来,还要准备给辉月的节目来著。”

    汉青嘴唇动了动,舟拉了他一把:“那麽,殿下早些安睡。”

    最亮的几盏灯被熄掉了。

    有朦胧的光从纱帐的外面透进来。

    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身子硬得象一块石头。

    一时又觉得可笑,这一切真象一场梦。可是又不是梦。

    真不知道怎麽解释这境遇。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天亮得很快。

    睁开的时候,感觉象是没有睡过。刚刚合上眼,怎麽就天亮了呢。

    爬起来,汉青服侍我梳洗。我回避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堪入眼的自己,不经意地问:“昨天明明看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少,爲什麽始终只有你和舟总管两个在我跟前?”

    汉青替我整那个复杂的腰带:“殿下自己说不要他们在眼前的。”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麽。

    吃了点早饭,汉青已经召集了昨天那两百个人,在大厅堂里待命。

    要说,这个飞天殿也是真够大。

    天天做清扫工作也要累坏人吧。

    那两百个人高矮胖瘦都很一致,头发有的束著,有的就是散著,显得不太自在的样子。

    因爲我让他们不许穿袍,不许穿靴,穿著短衫赤著脚站在厅里,人人都显得别别扭扭的。

    爲什麽呢?穿的整齐不整齐有什麽要紧?

    这里的人,爲什麽用那样严的条律约束自己,爲什麽要那一个温雅君子的表象?就是屈居人下的,也是这样一副神气。

    没有来由的骄傲。

    有的时候,显得这麽没必要。

    不是人人都有舟总管,还有,昨天那杨行云的天人风范。

    就不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做那样的人。

    “没谁生下来就是穿著长衫穿著靴子,赤脚立于天地,有什麽可别扭?”我提高声音说:“不是都自认爲天人麽?把腰背给我挺直了。昨天讲的步法,有谁记不得,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吭声。

    但是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背。

    “击鼓!”我发号施令,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