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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定我的想象。

    晚上十点五十分,我踏上了成都回宜宾的火车。临走前,赵凡塞给了二百块钱,什么也没说,只说有了薛宜的消息会立即通知我。

    坐上火车,我恨不得给火车c上翅膀。一路六个小时,我在车厢里来回了不止十里。下了火车,马上转乘到兴文的客车。到了兴文,天刚亮,我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直奔派出所,打听有没有人投河的消息。

    然而兴文的这个夏天出奇地平静,派出所至今没有接到任何在河流水库以及鱼塘发现浮尸的报案。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家里,思考薛宜的踪迹。

    然而家里的气氛让我很压抑,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处处流露出对我的失望。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陈龙家。

    青春,无须多言(90)

    到了陈龙家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刚和女朋友分了手,心情极度郁闷,想找我喝酒,给我打电话无法接通,打到我家里,我家里说不知道我的去向,还叫他有了我的消息尽快通知他们。陈龙又给童小飞打了电话,那娃去了宜宾见网友。昨晚陈龙就一个人,在自家的阳台上,喝光了半件啤酒,今天睡了一天。

    见我来了,陈龙二话没说,从冰箱里端出两盘凉菜,把剩下的半件啤酒也提了出来。

    我也郁闷,无处发泄。如今两个郁闷的男人碰到了一起,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那天我和陈龙在他家的客厅里,从下午四点喝到凌晨三点,啤酒瓶堆了一桌,他母亲出来干预了几次,陈龙和我才进屋去睡。

    陈龙是个很刚强的人。踢足球的时候拼抢最凶猛,平时少有玩笑,话也不多,但说一是一,不惹事,但遇事绝不退让。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有次我和陈龙,童小飞在游戏室遇到几个地痞挑衅,几句话不顺,双方就打了起来。对方人多,个头也比我们大,我们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但自始至终,陈龙一直追着对方叫嚣得最厉害那个猛打,直打得他鼻青脸肿。后来我们又多次遇到那个家伙,那家伙看陈龙的眼神里,明显地露着胆怯。在那段狂乱躁动的青春期,陈龙在各次单挑群殴中表现勇猛。但也只是打架的时候,平时的陈龙话不多,不惹事,不怕事。

    昨天晚上,陈龙那个自贡的女朋友发来短信,用通知的口吻告诉陈龙,她喜欢上了别人。陈龙自动从主力男友的位置沦为替补,甚至连替补都不如。爱情的甲方单方面解除了合约,陈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下岗,失去了爱情这份至少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事业。而我的爱情,也由于不可抗拒的因素,自动解除。

    那天晚上酒喝得很多,睡得很死,醒来后,不由得又想起薛宜。两颗曾经紧贴在一起的心,现在像漂泊在不同河流里的浮萍,再难相聚。越想越郁闷,不由得又开了瓶啤酒。不多时,陈龙也醒了,简单聊了几句,又继续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我们俩的钱都喝干了。第三天下午,天气转y。阳光不是很强烈,但闷热无比。我和陈龙躺在床上,百无聊耐。陈龙从烟灰缸里挑出两个较长的烟头,一个给我,一个衔在嘴里,点上了火,说,“去踢哈球嘛,淤了几天了,不舒服。”

    我说,“走嘛。”

    然后我们换了身衣服,到了建国大道。

    这是下午四点过,建国大道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初中的娃儿在打篮球。其中一个个高的一对二,两个个矮的老抢不到球。以往的这个时候,这里挤满了踢球的人,有时要排上几个钟头才上得了场,所以大家都踢得特别认真,生怕丢了球又回到板凳上。但自从我们那届高中毕业后,兴文的足球就没落了。这年头,只要有点高度都练了篮球,个子不高的都唱r≈ap;b,打劲舞,泡妞去了,谁还像我们当年那样,穿着十四块一双的球鞋,大热黄天出来踢球?

    我和陈龙在旁边看那个个高的刷了百多个蓝板,终于等到几个社青来踢球。那几个社青我们都熟,以前也都在一起踢过球。说是社青,其实人家都有固定职业,只是读书时候的名气不大好,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固以‘社青’称之。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我和陈龙也是‘社青’。

    那天在球场上,陈龙依旧勇猛。在他的带动下,我也抖擞精神,出了一身大汗,痛快淋漓。一直踢到晚上九点,意甲散场。(在兴文话里,‘意’与‘夜’同音。)那几个社青又邀我们一起去建国大道附近那条小河游泳,然后上岸,喝夜啤酒。

    又是一天,浑浑噩噩。半夜,我梦见薛宜,咫尺之遥,触手不及。

    青春,无须多言(91)

    第四天早上,下起了暴雨。天气预报说整个西南地区都有强降雨。持续的高温将得到缓解,干旱的河流田地将得到滋润。我和陈龙反正也无处可去,下不下雨都是倦在家里。不过对于陈龙的母亲来说,下雨也是件好事,因为空调可以暂时不开了,省了许多电费。

    快中午的时候,童小飞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刚从宜宾回来,带了瓶五粮y,叫我们过去一起解决了。扔下电话,我和陈龙就冲了出去,也没管外面雨大雨小。不过下楼之后,我们才发现冲得太仓促,至少都该拿两个塑料袋把上身遮住。眼前的雨像线一样直接从天上连到地上,每根线都有拇指粗细,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我望了望陈龙,陈龙望了望我,微微的笑容里透着多年的默契。从上小学起,我们就喜欢在大雨里奔跑,那种奔腾,那种宣泄,从皮肤爽到骨子里。经过多年大雨的洗礼,我们都练就了一副从不感冒的身体。经验告诉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终点,才能让身上被淋湿的面积减到最小。当然,如果你整天担心遇到车祸什么的自然另当别论。

    从陈龙家到童小飞家,不过五百米距离,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和陈龙浑身湿透。到了童小飞家,顺便在身上抹了点香皂,洗了个澡。一人换了身衣裳,容光焕发。

    童小飞父母都去外地学习去了,正好腾出地方给我们自由发挥。摆上酒,烧几个菜,电脑音响一开,气氛愉悦。而在这欢快的表面下,我们各自有着各自的苦衷。陈龙还不知道我和薛宜的事,我也不知道童小飞有什么心事,但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童小飞当然也不知道陈龙前几天刚失恋。我们都在兄弟的笑容下,隐藏着自己的忧伤。

    然而,令我和陈龙没有想到的是,童小飞近来并没有什么失意的事。到是有一喜事,值得庆贺。而这喜事也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视电脑为终身伴侣的童小飞此去宜宾居然告别了处男之身,结束了多年来左手扶墙,右手作ok状的性生活状况。据童小飞回忆,那网友长得还不错,年龄较我们稍长,性经验丰富,擅长各种花式玩法。两人是在完美世界里认识的,经常一起做任务,下副本,日久生情,继而萌生r体恋爱之意。窗外下着雨,一个婚礼,两个葬礼。

    上桌不久,刚喝了门面酒,童小飞就迫不及待登上qq,等待他的网上女友。我也顺便把qq登上,再挂几天,我就有两个太阳了。

    刚一登陆,赵凡那个头像就闪个不停,点击一看,一连好几条消息。最后一条留的是:蜀,我看到薛宜的qq刚才上了下线,ip显示是昆明,我给她说话,她没回,然后就下线了。

    这条消息是昨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发来的。现在赵凡不在线,我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唯一的线索是:薛宜那个qq昨天在昆明登陆过,可能是她本人,也可能不是;薛宜有可能在昆明,也可能不在。但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我给赵凡留了条言,说我马上去昆明。然后在童小飞那里拿了两百块钱,说我要去昆明,马上!!!

    青春,无须多言(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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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无须多言(93)

    我是赵凡,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张蜀已经失踪两个月了。

    其实在这本书里,二零零六年七月九日以后的内容,都是我续写的。在警方判断张蜀失踪于两个月前那场由于山体滑坡引起的车祸后,张蜀父母清理了他的遗物。从张蜀的书桌里,张蜀父母找到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歪歪斜斜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文字。仔细开来,这是一本界于日记和小说之间的东西。张蜀父母根据里面有一句:“在寝室里,赵凡和我最亲。”千方百计找到了我,将这个笔记本给了我,希望我能从中找到张蜀可有暗示过什么。

    从这些文字中可以看出,张蜀对我一直很关照。他一直保守着卢冰清的秘密。而这一切,其实我早已知之。爱一个姑娘,不一定要娶她。不过,我还是谢谢张蜀。

    根据张蜀平时老挂在嘴边的“我要找一个人,让她成为我老了以后回忆的唯一”来判断,他是想写一本小说,纪念他的青春,纪念他的爱情,纪念他的回忆。正如他在前言里所写的那样:“我并没有想要表达什么,反映什么,争论什么,批判什么。一切都是过往云烟,逝去的欢笑泪水,模糊的点滴记忆,乍泄的光y,乍泄的青春。”

    然而这些文字在二零零六年七月九日划上了句号。这篇文字的最后一句是:“我只给她说要带她去看我妈,不过这次没红包。”

    那之后的内容,经过我多方求证,才得以补充。谈不上完整,其间还有些我的推测和想象。

    在张蜀失踪前最后接触的几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当时知道他和薛宜的关系,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衷。我和段柏杉只以为他是和薛宜吵了架,薛宜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张蜀的哥们陈龙和童小飞当时还沉浸在一悲一喜中,张蜀也没有将他的心事说出来,估计是不想加剧和冲淡陈童二人的忧愁和欢喜。现在看来,当时张蜀心里肯定极度郁闷,然而表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他担心薛宜甚于自己,从他回兴文那天晚上拉着我一处一处寻找薛宜那种焦急中,我感觉得到他的担心。

    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在qq上给张蜀留了言,让他盲目地去了昆明。

    陈龙和童小飞也一直在自责,自责当初没有拦住张蜀。

    然而最为痛苦的,莫过于张蜀父母。张蜀和薛宜的事,已经让他们很伤神了。紧接着又是张蜀的失踪。用陈龙的话来说:“张蜀老汉一晚上就老了。”张蜀的母亲一直到现在都闭门不出,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对我这个外人以及所有人保持着冷漠,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悲凉中。

    车祸发生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七点左右。那天的那个时候:我和段柏杉在寝室里整理着这个假期以来我们的作品,连续几天的大雨使我们的工作进展缓慢;陈龙和童小飞在张蜀最后一次和他们喝酒的桌子上,继续解决着中午没解决完的五粮y,两人隐隐感觉到有些失落,酒精在情绪的影响下,淡而无味;胡水民和李林都在看新闻联播,一个在家里,一个在狱中;陈凯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峨嵋的街头,不知溜达为何;赵忠心在家上网,浏览着易趣和淘宝上的数码产品,其弟赵忠诚正在和一个刚认识的姑娘约会,话题刚从我们上高中时风靡一时的《流星花园》转到《转角遇到爱》;杨永正在部队的砖瓦养殖场里清洗猪圈,准备迎接上面的检查,杨永恨不得将猪皮也剥下来清洗一遍;吴燕刚从广东的某个工厂大门里出来,与三两个工友一起,准备吃饭。我们都在各自的生命轨迹中按部就班地运行着,而张蜀那条轨迹却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七点,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做着什么。在我的想象里,张蜀应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叼着随身携带的牙签,默默无语。他心里肯定在想着薛宜,而薛宜却不知道在哪里,直到现在。

    我多方打听着薛宜的消息,然而一直到现在,我的打听都没有消息。我求助过警方,警方说这不属于立案范围;我求助过媒体,媒体对疑点不断的线索持怀疑态度。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张蜀是最后一个见过薛宜的。而现在,连张蜀都没有了影踪。

    青春,无须多言(94)

    开学后,寝室里又空了一张床。

    我们都没有将床上张蜀的物品转移,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我们都觉得,张蜀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过段时间,他会回来的。

    我经常都在夜里梦到这样一个情节:张蜀和薛宜在一个没有人烟的世外桃源,过着平静安乐的日子。我愿意相信这个梦是真的。

    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朽的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