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听见门想,一轱辘坐了起来,正是薛蟠。薛蟠见是倪二,

    忙一翻身做起来欢喜道:「倪兄弟,可把你盼来了,可是又拿了酒来?快给我喝

    一口,几日不知肉味,我这口里可是要淡出鸟来了。这位是?」

    宝玉忙上前一步:「薛大哥,是我啊,宝玉。」

    薛蟠这才看清,不由一把将宝玉抱住:「好兄弟,你怎么来的?」宝玉便将

    遭遇倪二一事讲了,薛蟠又问道:「家里可好?妈妈可好?我妹妹可好?」

    宝玉答道:「都好都好,姨妈为你这事奔波劳累,本是病了一场,如今你这

    死罪撸开了,姨妈也放了心,身子也好起来了。」

    薛蟠听了不由得落了几滴泪,长叹道:「唉,都是我这当儿子的这般不肖,

    让母亲这一把年纪还跟着我担心受怕。」

    宝玉忙将怀内包裹掏了出来打开,将宝钗所写书信拿来给薛蟠看。薛蟠看了

    更是又喜又悔。倪二已将食盒内的酒菜一一摆好,见薛蟠拿着书信看了又看,劝

    道:「薛大哥,依我说这书信你可留待日后慢慢看,如今宝兄弟进来不易,倒不

    如抓紧时间你们兄弟多说说话,喝上几杯。」

    宝玉见薛蟠身上衣物已经污浊不堪,便从包里拿出一件衣物给薛蟠道:「大

    哥,你且换一身行头,你这身虽是腌臜了,我带回去给姨妈看了只怕她看了也安

    心些。」薛蟠这才放下书信,换了衣服,三人坐了下来,胡乱吃了几口酒,说着

    话。薛蟠道:「宝兄弟,我虽在里面,可家里的事多少还是听闻了些。」

    宝玉忙道:「大哥可知道大嫂……」

    薛蟠哼了一声,将杯中酒喝干了道:「那种泼妇,只恨我当初看走了眼,又

    让猪油蒙了心,怎么娶了她回来?如今死了到干净。我听说还是你帮着料理的?

    多谢兄弟费心了。」

    宝玉笑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薛蟠笑道:「正是,改日我出去了再好好做东道,如今这段日子,我娘和我

    妹妹还要多劳烦你照料了。」

    说话间酒肉已尽,倪二便道:「薛大哥,宝兄弟,这里终究不是自在场所,

    如今进来这大半日了,只恐时间长了有什么差错,不如宝兄弟随我先出去,等日

    后有机会再来也是有的。」

    宝玉便道:「正是,如此我们先出去。薛大哥,如今不如你也写几个字,我

    好带回去给姨妈看。」

    薛蟠道:「正是正是,我这字是不行,劳烦宝兄弟,我说你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