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着,因问道:“奶奶夤夜孤灯,还不歇息?”

    李纨听了,唬了一跳,怔怔的半日,才叹道:“月映千江水,千江月不同。

    春眠难耐,无甚消遣,孤月品茗,聊以清心耳。“

    香菱笑道:“奶奶长夜不眠,拿清茶浇那心火,怕是有相思之暗疾?”

    李纨见香菱两颊微红,纤步带涩,言语暧昧,心中暗暗纳罕,暗思:“咦!

    不到打个盹儿的工夫,这冤家竟与宝玉真做出事来!“因啐道:”我把你这

    嚼舌根的骚蹄子……我叫你去送主子爷,须不是让你去偷主子爷!都猫鼠同眠了,

    还装的正经没事。“

    香菱听了,不觉红了脸,笑道:“罢哟,人家替奶奶拉纤,奶奶反倒拿人家

    打起卦来了。奶奶想,‘那个耗子不偷油’呢?亲嘴摸乳的事,奶奶也让人家给

    做了,却摆出个泥菩萨样来唬人!这是怎么说?素日咱们都是厮抬厮敬。今日既

    这么说来着,怪不得人人都说奶奶是个亲近不得的人,白负了人家一片心。”

    李纨听了这话,两颧早已红晕了,抹着脸笑骂道:“小浪蹄子,你又嚼舌根,

    看我明儿撕你的嘴!你就象与他一路的,倒像偷过多少汉子似的!怪不得薛大爷

    在家时离不开你。也罢,且听你混说。”

    香菱啐了一口,道:“人家和奶奶说的是正经事,奶奶恁般欺心,倒来取笑!”

    却又拉李纨说道:“我看宝二爷那么傻头傻脑的,对奶奶倒极有情意。若是

    有缘,得了奶奶你这样个心上人儿,还不知怎样恩爱呢。”

    李纨被香菱一番言语,说得心无主见,半晌说道:“只是今生不中用了,无

    缘修了这样的福来。”

    香菱劝道:“奶奶又迂了,我看宝玉决非薄情之辈,奶奶何必自苦乃尔。”

    李纨半日不言语,长叹一声,说道:“人非木石,岂不知情?我再三拒宝玉,

    非只为赧颜故耳,奈何寡妇门前是非多,人言可畏。我十年勤劳辛苦,布衣蔬食,

    留下这一片心机,只想重整家风,盼子成龙,也没的话讲。”说罢,籁地两行泪

    下。

    香菱亦眼中噙泪,道:“奶奶守节,甚是冰霜坚操;贾府上下,俱是敬重的。

    只是人生苦短,女人更难,不做贞烈之妇,便做淫乐之人。切不可不贞不淫,

    造不成节妇牌坊,又不得十分快活,有谁知道?“

    李纨如醉如痴,罔知所措,只是瞩香菱道:“今夜我二人既坦怀以告,切不

    可把语言泄漏。”依旧围烛闲谈,各自说了一回话儿方歇了,不须多赘。******虽然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