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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

臣身边一起看悬赏令的不羁青年此时正望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青衣人,无奈地說:“一定要如此么?”

    青衣人负手里在窗下,望着月亮,良久长叹一声,转过脸来。

    英俊的五官,飘逸的气质,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痣——赫然就是被悬赏缉拿的东门草!

    “不如此,又如何?”东门草冷然說。

    这时候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端起铁砂放在桌上,东门草慢慢走过去,壮汉掏出一大团白布把东门草的双手分别缠上,东门草站在铁砂前,猛地把缠了布的双手c进铁砂里,迅速捧起一捧滚烫的铁砂扣在了脸上!……

    一阵皮r焦糊味飘出,白衣青年默然垂下眼帘。

    第二十九章 一梦有无中

    暮秋的晚钟里,夕阳无限好。

    天边的一行归雁排列整齐的队形从天空飞过。脚下的江水滔滔,昼夜不息地奔向大海。

    秋风紧。

    纵身一跃,便永远告别了这红尘浊世,永远不会再被那些肮脏龌龊包围,永远不必再害怕被人诟病折辱……滔滔的江水将荡涤一切的罪孽深重,混浊的江水泛着白沫的浪花将洗去生命的耻辱与印记。

    只需要向前一步,就可以完全解脱。

    跳么?

    “光儿,回去吧!”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到那人永远温暖的微笑。“风太硬了,会生病的。”

    “他让你来的?”

    “嗯。”

    “抱抱我。”任性地看着那宠溺的笑脸,撒娇說。

    “不怕人看见了?”

    “你怕么?”挑衅地看着他。

    “哈哈哈,只要你舍得,我现在就去杀了萧衍。”放肆的大笑,轻舒臂膀便将麒光揽进温暖的怀里。

    “你是我的……”少年呐呐。“只有你是我的……”

    “为什么对着江水发呆?”温柔地抚着少年柔嫩的唇瓣,“想什么糊涂心思呢?”

    “你怎知我在想糊涂心思?”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轻轻吻上少年的眉棱,“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是这般了无生趣的模样……”

    “那时候,你出现了……”少年伸臂搂住他的颈子,柔情似水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你又出现了……你真好。”

    “……”百里无言地抱紧纤细的少年。良久,轻轻說:“活下去……为了我!”

    ……可是活着好辛苦……少年蓦地抱紧他,颤声說:“那就永远别放开我的手!”

    永远别放手!

    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

    林笑睁开双眼,耳边传来激烈的雨声。

    下雨了?

    这还是,到了炎都后第一场大雨。

    温度终于降了下去。

    风把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吹进殿中。

    披衣而起,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凄迷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雨势,只能见到顺着殿檐哗哗流下的水帘。

    红灯笼的光线被雨水蒸腾出一圈淡淡的白晕,像是一个朦胧的梦里才会出现的道具。

    最是令人凄绝处,孤檠长夜雨来时。

    不期然地一句诗窜进脑中。林笑猛地长吸一口气,随后慢慢呼出。

    心情似乎渐渐从麒光的旧事中脱离。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可是始终有种在扮演着某个角色的感觉。而真正的自己,似乎一直飘忽地挂在整个世界之外,旁观着别人也旁观着自己卖力地表演。

    成为一个任性而不计一切的人。因被别人瞩目而欢喜,因被人爱而享受,因身边不断出现的新鲜和刺激而随波逐流,像一切的穿越小說的主人公一样大展身手、卖力地成为异世界的王……可是自己始终感觉疏离而疲惫,我还没有准备好成为谁啊!林笑仰起头,望着檐边的水幕。

    仅仅是消极地接受和适应,仅仅是努力地做着这个漫长的梦……一半扮演着别人,一半冷眼旁观,看自己还能梦到什么时候。

    如果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去长岛的飞机上,或者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突然苏醒的植物人——是否会很可笑?居然做了一个如此可笑的梦,居然梦里还是和男人搞在一起,居然,依旧是个没用懦弱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的窝囊废……

    永远缺乏热情!

    永远无法主导自己的命运!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那么总要有一个含义在里头。总归是要启发我一些什么道理才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一切都是有着深层次的意义的。可是我怎么样才能弄懂这些?林笑长叹一口气。随即伸出手,冰冷的雨水落在手心里,滑进袖中。

    这真的是梦么?梦里怎会如此清醒?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梦——也会让人兴奋让人痛苦塑造形形色色的人么?……

    不是梦。

    不是梦。

    是真实。

    是不得不认真面对的真实。

    是重新开始生活的人必须认真对待的真实!

    怎么做?

    到底我是林笑还是麒光?或者只是分裂的人格重合在了一起?到底要成为谁?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犯错、不再受伤、不再绝望地只想逃避……

    不再那样一天一天失去原本的自己?

    林笑出神地看着沉沉的黑暗。

    神,请赐给我面对黑夜的智慧跟勇气吧!请指引我走向光明……

    阖目祈祷。

    如果,真有神的话。请你聆听我的祷告。

    龙煊烨蓦地睁开眼睛,谁?是谁的声音在对我說话?……

    六出忽然自雨幕中渐渐显出身形。雨水穿透他的身体直直落下,他慢慢转身,身体淡淡化成水雾,飘入龙煊烨袖中。

    “有一个奇异的灵魂在对我說话。要我聆听他的祷告……”龙煊烨皱着眉。

    六出化成水雾,渐渐又凝聚出身体,“您要去找那个灵魂么?”

    “去看看!”龙煊烨站起来,蓦地就失去了影踪,六出也瞬间化为薄雾,消失不见。

    “咦……”龙煊烨和六出猛地一起出现在隆庆宫内殿,只见林笑站在窗边,阖目祈祷着。

    林笑未曾感知到龙煊烨和六出的存在,只是不断地向着冥冥中的神询问着、祈求着……

    “光儿……”龙煊烨闭目沉吟良久,忽然出声道。

    “吓!”林笑一哆嗦,疑神疑鬼地慢慢转过身来,“父皇?……您……您怎么……”

    龙煊烨直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說:“我梦见你在哭,所以过来看看你。”

    “父皇梦见我了?……”林笑不由低声重复着。“父皇,您也做梦了么?”

    一步一步走到龙煊烨面前,轻轻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很真实,很温暖。“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也是我梦里的人么?我还在做梦?”

    “你……”龙煊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是光儿么?”

    “……我不知道……”林笑不由自主地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在梦里么?……”

    “殿下,您醒醒!”六出蓦地伸出手按在林笑的脑门上,透骨的冰寒猛地传进脑中,林笑一下子激泠泠打了个寒颤,张大双眼看着皇帝和六出。

    六出忽然缩回手,面色奇异地看着林笑。然后又看了皇帝一眼。

    “嗯?”皇帝忽然皱了一下眉,也看着六出,“真的?”

    “嗯!”六出点点头,坚定地看着皇帝。

    皇帝的目中蓦地s出一道白光,定在林笑脸上久久不动。“果然……”龙煊烨伸手抱住林笑瘫软的身体,看着一下子丧失了意识的林笑,沉吟着說:“居然真的是荧惑回归了……而且还在融合星魂!”

    “陛下,怎么办?”六出紧张地问。

    “……”龙煊烨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林笑。

    “陛下,要不要把殿下送到祖龙那里?”

    “不要。”龙煊烨断然說。“圣母容不下他!老祖也不好处置。”

    “……其实,奴才刚才还发现,殿下的星魂不全,好像被黑巫控制了。”六出說。“祖龙或许能查出那星魂的下落。”

    “……若非出于自愿,星魂是不会被人控制甚至分裂的。”龙煊烨沉吟着。“看来,此事c手者不少。莫非黑巫与白巫竟然联手了?……”

    “不应该呀……”六出皱眉說,“黑巫早就灭绝了……怎么会……”

    “不能让光儿离开朕身边!”龙煊烨断然說道。随即低下头看着林笑,目中现出一丝温柔,低声說:“一直找不到的荧惑居然自己回归了……莫非真是天意?”

    “那么老奴这就去通知所有龙卫,密切关注黑白巫族的动静……”六出說。“鹰锋昨日奏报,承恩曾对摄魂钉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他又一直在殿下身边,老奴很怀疑他和黑巫有关系。”

    “嗯,朕也在怀疑。”龙煊烨眯起眼睛,“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老奴这就去找……”六出蓦地又化成水雾不见了。

    龙煊烨抱起林笑,将他放回床上。龙煊烨也迈上榻,把林笑搂进怀中。“你回来了呢……你是应着天命回来找我的么?……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了呢……你难道不再怕圣母了么?”

    轻轻抚摸着林笑的脸,龙煊烨绽放一个满足的笑容,“小东西,你居然还活着呢……居然还能回到我身边……难怪最近我总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原来,是因为你啊……”

    轻轻俯下身体在林笑额上印下一吻。

    “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龙煊烨笑吟吟地看着林笑。

    清晨。

    湿润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晴朗的天空上挂着明亮的太阳,绿叶顶着水珠在阳光下折s着七彩的光芒。

    林笑看着大殿外很好的晨光,心情居然无比松弛无比舒畅。每一根毛孔都欢畅地呼吸着,林笑的身体轻盈的几乎可以飘起来……最奇异的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能够看到的事物都变得格外鲜活生动,连每一朵花的欢悦似乎都能清晰地感知。

    看着朝臣们满面肃然地站立,林笑忽然发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奇特的光,一缕一缕的,不过很多都是深暗的颜色,只有很少的鲜亮色彩夹在其中若隐若现。

    唯独百里的光芒柔和而光亮,几乎近于白色。

    那白色如此柔和如此明朗,林笑几乎忍不住想扑进那团通透的白光里。

    “我怎么都开始幻视了?”林笑猛地警醒,眼前的各种光团一下子又消失了,林笑疑惑地站在那摸不着头脑,但是身为脑科医生的警惕让他忽然开始担忧,自己是不是得了脑瘤了?!

    礼部在讲着和亲的事,朝臣们总是那么精神矍铄地对这些小事斤斤计较唇枪舌剑,他们的精力真好。

    林笑挪了挪身体,慢慢靠在麒惠身边,“惠哥哥,下了朝我想去宫外。”

    “嗯?”麒惠小声說。“你想见谁?”

    “其实也没谁……”林笑犹豫了一下,随后說:“我要去给云心和兰若姐姐订扇子呀!”

    “你最近不宜出宫。”麒惠說。“很危险。”

    “可是……”

    “我帮你去订扇子好了。”

    “……”林笑郁闷地看着他,心說我在宫里呆得很憋闷呀!跟坐牢一样,整天看到的都是那几张面孔,无聊死了。我也想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至少,也过得有点人间烟火气呀!

    龙煊烨今天情绪不错,始终笑呵呵的,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百官看到他的模样,都很会抓紧时机地跟龙煊烨奏本,谈一些平日里可能会触怒龙颜的事情。比如哪个皇亲逾矩了呀,比如萧国的治河现场出现鱼腹藏书呀……比如,天上的星象有了异变呀……

    政涂排众而出,一脸严肃地讲着这些日子以来(就是林笑从萧国回来以后)他在钦天监夜观星相的心得体会——帝星异象、荧惑入太微、社稷有变,必须诛杀妖邪、祛除孽秽方能规避此劫!一边說着,一边大义凛然地看着林笑,那句“孽秽”說的格外响亮,震得大殿里的铜皮香炉都嗡地一阵轻响。

    龙煊烨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政涂爱卿,你莫非又要讲什么妖孽祸国论了么?朕骨r团聚才几日,你就那么看不惯?!非要把朕和朕的儿子天涯分隔,你才快意么?你就是这么为朝廷尽忠的?!”

    “臣为大昊江山社稷着想,臣耿耿忠心天日可鉴!请陛下明鉴!”政涂猛地跪倒,怦怦叩首,几下就把额头磕得见了血,“陛下,十四殿下于国不祥!从他回归之后我大昊帝星异变呀!请陛下痛下决心,不要再继续糊涂下去了!”

    “你才糊涂!”龙煊烨大怒,“一知半解,也敢言国运?!朕的运数岂是星盘所能拘囿?”

    “皇上!”政涂绝望地看着他,“陛下阿……”

    “休要再言!”龙煊烨怒气勃发,“朕意已决!谁再提分朕骨r的话,就休怪朕不仁了!”

    百官悚然。

    政涂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沮丧地走回自己的位置,瞪着林笑,目光一片愤慨。

    林笑紧张又感激地看着龙煊烨,忽然觉得他身上散发着辉煌夺目的金色光芒,悦目之极。

    “光儿,”龙煊烨忽然转过头看着林笑,微微笑道:“旭儿跟朕說,你愿意医治镇儿的宿疾,可是真的?”

    “啊,是有此事,不过这病不能去根儿,也不敢保就有十成把握治愈,儿臣只能尽力而已。”林笑忙說。

    麒镇猛地横了他一眼,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拒绝,麒旭已经扯住他袖子使眼色不许他說话,麒镇皱着眉,只好不语。

    “哪怕有一点治愈的希望也好啊!”龙煊烨微笑着說,“朕相信你,你就放心大胆地给你五哥医治吧!能减轻些也不错。”

    “儿臣遵旨。”

    “呵呵呵,真没想到,光儿居然还是个神医……”龙煊烨笑吟吟地說。

    “父皇……”麒镇忽然踏前一步,“父皇,儿臣无病,不须治疗。”

    “镇儿。”龙煊烨蹙眉,淡淡道。“不要任性!别說了。”

    “……”麒镇咬着唇不语,麒旭忙笑着把他拉回去。

    龙煊烨扫了百官一眼,然后对白鼎臣和百里青锋說:“刚才刘侍郎說的萧地境内新起的‘太平道’是怎么回事,散了朝二位爱卿跟朕细讲讲吧!”

    二人一起躬身领旨。

    炎都城中,一众北朔使节武士都换了轻便的布衣,热闹地在东城市肆中进出,看不完的新鲜景,买不完的时髦货。才一早晨就一个个抱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曲灵烟覆着面纱,在夺思多和几个护卫、侍女的陪伴下,也在城中闲逛着。

    忽然看到前面的一片广场上人头攒动,似乎都在看什么热闹,于是她们也跟着挤了上去看。

    一座高台,上站着两个覆着鬼面具的男人,穿着素净的黑袍,一人跳着旋律奇特的舞,一人坐在地上击着一面大鼓,鼓面上也绘着诡异的兽首,那舞极似军前破阵乐舞,可是又带着激昂的对抗感,虽是独舞,却似独面千军一般,翩迁飞旋、腾挪辗转,灵动处如蛟蛇出d,威猛处似猛虎下山,轻盈处如鹤舞沙滩,欢悦处似鱼翔浅底……

    好一个舞者!

    曲灵烟等人看的目眩神驰,看罢一舞,只见那男子取下面具,围观的众人一齐倒抽一口冷气——男子的脸上满是黑色的烂麻坑,红黑的肤色,大粒大粒的黑麻子几乎让那张脸变成了黑芝麻饼,五官都模糊难辨,只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长在那样一张脸上却又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世上居然有如此丑陋的人!”人群呼拉一下全散了,连赏钱都没人给,就一个个都忙不迭地跑掉了,男子站在台上,默然无语。只是慢慢走回去,和伙伴一起收拾起锣鼓。

    “喂!”曲灵烟忽然叫道。“给你!”一扬手,抛出一块金子,扔到台上。“你跳的真好!”

    男子站住,弯腰拾起金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地看着她们。随即躬身向众人一礼,那一礼竟然潇洒异常、高贵无比。

    “此人必非凡人!”夺思多忍不住捋着胡须說。“好汉子,你有去处么?”

    男子看着他,缓缓摇摇头。

    “跟我们走!”夺思多热情地說,“我们是北朔使臣,你们跟我们一起吧!只要我们吃r,你就有r吃!我们喝酒,你就有酒喝!做我们北朔人吧!”

    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点点头。“好。”

    声音清冽,直指人心。口音却十分奇异,带着软软的拖腔。

    曲灵烟目中显出一丝异色。最终却未說什么。

    第三十章 山不转水转

    “太平道早在萧礼宗十三年时便已在萧地民间招收信徒,不过那时候还只是在妇女中影响较大,后来礼宗十七年时曾经对太平道进行过一次调查,发现了一些聚众宣y的事情,是以对其进行过打击,处斩了一些太平道的高层,大概是从礼宗三十二年起,太平道出了一个李教主,自称仙人转世,可以活死人r白骨,还治愈了一些绝症病人,是以突然间影响倍增,教中的信徒一下子激增。因为很多官宦人家也开始接触太平道的李教主,于是从哀帝开始,太平道已经不再受压制,反而受到了鼓励——三年多前的大灾之际,太平道为赈济灾民作了很多事,还救治了不少百姓,是以信徒越发广泛,渐渐已成为一股强大的势力。本来萧衍已经开始打算对付太平道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灭了国。这太平道势力在这几年发展极快,尤其最近这半年来,臣在越州都时时听到太平道的消息,每个村镇都有他们的宣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