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英国情人 > 英国情人-第3部分

英国情人-第3部分

一辆车夫强壮的。  他赶到火车站,竟然还有十多分钟。田鼠早就将他的一口皮箱送上火车,放在厢位。  火车从青岛直达北京。裘利安不用问在哪里下车。他穿着中国长袍,深蓝绸面,驼绒里。他不在意这服装是否使自己样子很滑稽。不过天已冷,穿这样的衣服真是享受。他担心北京更冷,也把黑呢大衣带上,还有一顶黑礼帽。头等车厢十美元,他一天半的工资,像从巴黎去柏林那么舒服。正巧这火车是德文告示,德式服务,使他格外惊奇。  火车很快就把新旧杂糅的青岛丢在身后,铁轨一直延续进郊外乡村,穿过海湾山泊、田野、森林和无数隧洞。  走出山东的山区后,就穿行在华北平原。河北,黄河流域是中国的心脏地带,中国文明的摇篮,现在,目光所触之处却破败得叫他吃惊。冬天的农村,田野光秃秃几乎看不见树木,散散落落全部泥垒的茅舍,房子像牛棚。村头上,大人孩子都是衣衫褴褛,脏脸瘦削。  火车每到一站,车厢外便涌着讨饭的人,个个病瘦,衣不遮体,在刺骨的风雪中冷得浑身像筛子发抖。  越往北行进,越是贫穷。  英国农村至少还有田园风光,农民生活至少比城市的工人强得多。而中国工人生活虽然困难,中国农村的贫穷几乎使人窒息。裘利安很愤怒,就像伦敦东区曾经使他愤怒一样。世界正在进行战争和革命,而他却在干什么呢?  他想起在青岛火车站前,他跳下人力车,差点撞倒一个上身光裸裤子极破烂的人。他收住脚,那个人是撑着拐杖,却跪着伸出双手乞讨。他看清了,这人从大腿以下全没了,面前是一块布,上面写着字,不知是什么字,也来不及问,只是顺手往布上扔了几个钱,赶快进站去乘火车。那个人可能是个伤兵,和日本法西斯打仗,丢了腿,政府没心思管他,也许是在内战中丢了腿,更没人管。他的腿桩上不知如何钉了两截木头,他就“站”在那两块木头上。  他不是不知道,在英国时,从记者的报导,从中国回来的人写的书,都仔细描写过中国的贫穷和苦难。中国的故事永远是悲惨的,让那些神经脆弱的太太们读不下去。所以中国是最值得革命的地方,需要马尔罗笔下那种敢于牺牲的中国英雄。这时,他非常清晰地记起在去年九月,从香港乘船驶进上海时,他对这个国家的革命充满了怎样的激|情!他写给母亲的“遗书”,他来中国就是为了奔赴一条值得献出生命的危险的路。  首先,现在看来有一种可能事件的发展,会使我卷入中国的革命政治,我想我会成为一个杰出的行动者,我想试试。&nbsp&nbsp

    在火车上读她的小说(2)

    其次,我做任何事,必是出自坚定的信念,我对这个世界弄到如此白痴般一团糟感到有责任,而且,对身受此难的苦命的中国人深为同情。如果我的中国朋友冒险,我希望我分担这危险……   这封长长的“遗书”,他一直保留在身边,没有寄出。因为他到中国后,西方人写个不休的苦难,他看到不多。相反,他看到老百姓有自己喜庆的祥和,一旦从苦力劳动脱身,他们的生活也自有风趣。就说青岛,下等餐馆墙上也必然挂挂书法,柜上摆盆花。他们在这个海湾边放个塔,那个山头放座庙,艺术融入自然,毫无唐突。有钱的人似乎不少,乡下的地主也能供子女到日本、西方留学。而知识分子有英国式的自由主义理念。至于中国女人,更是好看,而且喜欢生活中美的东西。他由此竟然忘记了中国生活的另一面,或者说,有意不去注意那些带有腐烂化脓的地方。     如果母亲看见他那封遗书,只会理解他,并且只会喜出望外他变了主意。因为遗书中有一段他自己也觉得给母亲看很不妥的话:  我的一生过得幸福而诚实,我情愿暴死而不愿其他死法。比如不想老死床上,没有比上战场更让我激动的。我当然想看到未来,我会尽全力不死,我完全不是烈士,但我现在能对这样一种结果心平气和地考虑。要是我去闹革命,我肯定会带着氰化钾,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受到折磨。   历史真是个拿人开心的舞台总监。他现在却坐在最舒适的头等火车车厢里,驶向中国的名城,宫殿古都北京。裘利安真心地感到了内疚,他被中国文化和中国女人的魅力迷惑住了,享受着生活的种种奢侈。  或许,他天性就沉耽于快乐吧。  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用一个许诺安慰自己:记住这个国家的贫穷苦难,他应当为此作出牺牲。时间一到,他就能!  闵说:“我会在北京等你。”她的声音是那么孤独,又是那么的充满激|情。  面对如此美妙的爱情,他有权利暂时忘掉自己的衣袋里是否有氰化钾。  裘利安从皮箱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抽出闵的英文小说手稿。他开始读她的小说,火车正在跨过一座很长的桥,车轮与铁轨的撞击有如敲钹。火车轻轻摇晃,但是看不到桥下有水。窗外的景色渐渐蒙上暗色,他拧亮座位边上的灯,桌上有啤酒,水果和可口的法国菜。头等车厢的舒适,像一层又一层的纱幕垂挂下来,他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快速的活动舞台上。这舞台很好,再也看不见余下的世界。  闵的英文字迹极为清秀,他一边读,一边用铅笔修改个别用词。但是往下看,他就被故事吸引住了,不再改动。这是一个女孩在一个奇怪家庭长大的故事。她父亲有九个妻妾,母亲是第三房,娘家原是福州四大富豪之一。父亲从朝廷领差到福州,上她家做客时,母亲被叫来送点水。他正要欣赏一副画,她和一边的丫头帮着打卷挂轴,她穿了件深红色丝质上衣和裤子。母亲的手指启开画轴时,娴静优美,神情自如,如画上的睡莲。于是父亲迷上几乎比自己小二十五岁的这个少女,当天就提了亲。母亲在这家排行老七,女儿太多,并不珍爱,做三妾也不算太委屈。&nbsp&nbsp

    在火车上读她的小说(3)

    但不知为何父亲爱她母亲远胜过其他妻妾,和她母亲度过的夜晚比其他人合起来都多。这个大家庭里妻妾内争已经穷凶极恶,无所不用其极。她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年龄相差太大,而她太小,帮不了母亲,母女的日子很难过。  父亲是清宫廷军机大臣,住着一个大宅。这女孩从未弄清过到底有多少套院子,经常在“自己家里”迷路。她管大老婆叫妈,对自己母亲叫三妈。没有人弄清大院子里还住着多少人,那些管家裁缝,花匠和厨师,差不多是一样的面孔,旧的佣人尚未去,新的佣人便来了。  父亲去了一趟日本,回来后,思想上日渐与改革维新派亲近,参与了他们的一系列策划活动。  当改革遭到守旧派血腥镇压时,父亲也受到牵连,家产大半充公,被流放到新疆沙漠。只有母亲一个人愿意陪他远谪边戍,父亲也只要她一个人去。她由父亲的大老婆照管。但是路途艰难,父母亲都病死在路上。  这个大家庭由于父亲这棵大树轰然倒下,全家人抢家产,大打出手。最后大院出售,人作鸟散状,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一部很感伤的中篇小说。裘利安一口气读完,已经是半夜。  他将手稿合拢在一起,这不是他喜欢的小说类型,也不是弗吉妮娅阿姨的那种作品,语调太纪实了一些。他能猜出闵多半是在写她自己的故事,这正是此书迷人的地方,真假莫辨,似乎并非全部虚构。不管怎么说,她的英文写作比她的口语能力强,散文的风格遒劲,简练而生动。那个新月社的核心人物徐诗人,幸亏在飞机里坠毁了,将闵比为一个二三流的英国女作家,真是缺少文学品味能力,看走了眼,闵的语言上有点像弗吉妮娅阿姨。裘利安第一次看到闵的艺术才华,心里很高兴。有貌又有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  f北京梦境  出租车将他从火车站带到闵留给的地址门牌号码时,他一手拎皮箱,一手拿大衣,站在一个宽阔的巷子巨大的门前。  显然这是个豪华大宅子,门前有五级台阶,石阶两旁是石狮,红门,金门钉,门环叼在两个大青铜猛兽嘴上。  裘利安报了名字贝尔教授,看门人通报回来,他被引了进去。过了两扇门,一堵镂月裁云的画墙,墙前精美的瓷盆开满鲜花。  他走过一道道厅堂,穿过一个个有人造假山的花园,有的整修齐整,有的显得荒芜凋零,似乎属于不同的主人。高过墙的红白梅花开得恰是最繁华之时,枯干苍老却有青苔。池塘边的小路卵石铺成花式,冬青树篱隔开一些不让直视的房间。有时能看见女人走动,看来大多是仆妇,见了他这个洋人也不稀罕,依旧做自己的事。  仆人终于停在一回廊底端,放下皮箱,恭敬地对裘利安说,“先生,小姐在等你。”  他回过神来,仆人已不见影了。回廊转弯处有一对红木亮漆长凳,回廊匾头有四个狂草的大字。裘利安转过身,闵果然已站在门口看着他。她穿着非常艳丽的服装,绛紫色旗袍,银闪闪碎花,领口、长袖口与下摆都镶有枣红的毛边,蓝绫细缎长裙,浓密的一头长发,像古时女子那样梳成大髻,前额上留着一排黑又亮的刘海。&nbsp&nbsp

    在火车上读她的小说(4)

    她简直就是中国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看着他,却又是那么活生生的鲜丽!他好像不认识似的:青岛的女知识分子无影无踪,他一下看傻了。  他们没有笑容,也没有说话,仿佛等待太久的东西终于真实地冒出来,生怕一句话就会惊走。两人互相看着有好几秒,仅仅几秒之后,他们就找到只有他们俩才懂得的眼神:注定要发生的事,想挡也挡不住。  闵走上一步,也不握他的手,告诉他,当然不住这儿,她已找了一家旅馆。她把手里提着的白狐皮大衣穿上。  裘利安拎起皮箱,和她一起朝另一条路走。  在某座花园假山背后,一个白发银须但眼神炯炯的老人,走过来,笑声健朗,自我介绍是闵的父亲,他的英文还挺像一回事。  客气地打招呼后,他问裘利安要不要多呆一会,与他的两个日本客人一起欣赏梅花?假山那边,两个日本人坐在亭子里正在用茶。侍女都穿得漂亮,小心地静候在一旁。  裘利安见闵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就立即谢了他。闵马上说,裘利安是同事,路过北京,片刻就走,下次再来打扰。  闵的父亲也不强求,告辞了回到亭子里。  “有多少自传成份,你的小说?”裘利安不得不问,他好奇了。  “就是我父亲流放还没上路就被朝廷赦免了。现在已经是民国,早就不做官了,是在野名士。不过,我的确是孤儿,”闵淡淡地说,“我母亲已经去世。”  “你父亲会说英文。”  “我父亲会马马虎虎几国语言,打招呼而已。如果你留下,客人就得说中文了。你看他都七十岁人,却保养得好,身体强壮得很。他还想娶一房姨太太呢,已经第十四个了,”闵突然有点伤感地说,“不过活下来的不多。”她突然转了题目,“你读完我的小说了?不全是真,不过还有好多真的没写。”  “还有什么没写?”  闵却不说话了,急急领着他走出去。  高墙外太阳的光辉,使庭院色彩都加深。屋顶一列列圆瓦,有蓝黑色,也有金黄的琉璃瓦,屋檐下柱头不是雕花就是漆花。有的屋角悬着铜铃,从外望进去一些敞开门的房间,红色太多,但家具雅致,摆有青铜暖炉。有时眼睛能闪过鱼池反射的几抹阳光。这个暖和的冬日下午,到处是色彩,有种华丽过分的感觉。这整个大宅子,闵过去的生活,闵的小说场景,在裘利安看来,的确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闵没有心思停留,她领着他,越走越快。  两人急切地,心照不宣地往外走,一刻不停地,几乎是小跑,出了后面的临街大门。   出租车把他们送到旅馆。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在车上也不说话,也没有看对方一眼,只听得见对方喘气急切。坐得那么近也不敢碰,怕一旦碰到对方身体就收拾不住。这个豪华的西式旅馆在闹市,房间在四楼。侍应生带他们乘电梯,打开门,就拧亮壁灯。  闵给了他小费,就关上门。  裘利安朝屋内走了两步,房间很大,他转过身来,见闵背靠着门,仰着头,手捂住心口,喘不过气来,眼睛几乎闭上,微微张开的嘴唇,在抖动,几乎要晕倒的样子。裘利安伸出手去,两人立即紧紧地搂在一起。以后他们怎么想也想不起,这个下午,他们是怎么从门的这端到床的那头的。他们拥抱着笨拙地移动,裘利安就开始撩闵的衣服。闵把他推开,但是她的皮大衣已经落到地上,她的紧身旗袍纽扣太复杂,裘利安不知从哪里开始,他的手臂松了点。&nbsp&nbsp

    在火车上读她的小说(5)

    闵一点点往后移动。  他的心跳在加速,脚步边移动,边脱身上的衣服,他们退到床边。房间里非常沉寂。闵不敢看裘利安,而裘利安却一直盯着闵不转眼。  闵的身子继续朝后仰,他稍一松开,她就更紧地贴住他,不然她就会倒下无法再站起。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贴住他俯下的脸。他亲吻着她的头发,眼睛,她的发卡和皮鞋掉落到地板上了,哐当两声闷响。  她被放在床上,虚弱得不能动弹,无助而不知所措。裘利安看着她,褪去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他控制住自己火燎的急切,在她身上找旗袍的纽扣,一枚一枚解,一件又一件直到她上身什么也没有,脱她下面时,她闭紧眼睛还不够,双手又遮住自己的眼睛,害羞极了,像个chu女。  他徐徐地脱她的下面,她的腿发着抖,绞得紧紧的。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场面,现在他看到全身赤裸的闵:身体匀称,光洁,闪出金黄的色泽,似乎不是肉体的。裘利安惊奇地发现闵举起遮住眼睛的手臂,腋下没有任何毛发,她绞紧的腿间也一样。那里如花瓣张开。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的荫部,没有毛发遮掩,美如艺术品,而不像一件寻欢作乐的工具。他的汗沁了出来,仿佛是一个初尝禁果的男孩。  闵的一头黑发松散在床上,不是太长,但波浪似的,自然地衬出她的脸和肩。他用双手仔细地从她的头摸下来,这么坚挺而丰满的ru房,这么象牙般的质地,具有雕塑感的肉体,比母亲的任何一个模特儿都标致。而且她的皮肤,从脸到脚,都如丝绸那么平滑细腻。  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肉体。闵的手还是羞涩地遮住脸,他没法吻她的嘴唇,就饥饿地含住她的|孚仭酵罚炙匙潘难瞧辏龋剿质秩鹊牡胤剑骸k餐蚍郑还艘磺械匕饪傻氖郑亲×怂淖齑健! ≌馐保芯踝约航ソヌ比硐氯ァ?赡苁翘ざ朔堋k硌鎏勺牛】赡苷蚓蚕吕矗粑婊骸h缓螅雁尚∏扇崛淼氖址旁谒砩稀! °烧獠诺谝淮握隹劬Γ妫种辈丁k樟艘幌卵劬Γ蝗徽隹郏频紧美裁兹椎男夭亢痛笸取k砩媳丈涎劬Γ缘镁攀Т搿k纳硖逶谒掷铮⒓幢淞耍ざ厮忠焕裤桑较蛩姑焕吹眉罢易嘉恢茫头⒊雒粕泻埃薹刂频匦沽耍罂诖牌!  罢媸潜福彼担拔掖蟀肽昝慌龉肆恕!薄 °擅凰祷埃饨馐褪翟诒孔局5枪艘换岫肫鹕恚斐鏊直ё◆美驳耐肪保ё∷耐罚窨仪笏鹪偎邓频摹! ∷遣⑴盘傻乖诖采希阕派碜樱ハ嘧⑹幼拧b兀傻牧成铣鱿至诵σ猓孟褚淹瓿梢患浅v匾氖拢松艘淮蠊乜冢路鹨压チ硕嗌倌辍*ぁ 》考淅镂屡缤泶海信褂懈龃蟊诼馐闭盏猛摹1诼隙擞忻婢底樱蔡螅邢丛栉郎洌褂懈录洹m腹涞卮吧矗艄獯哟巴庑航矗诘撇还羌恿艘徊闱岬呐! °筛牧常拇┚砬难锹樯贩ⅰk鹕沓┫吕矗煌泛诜⑴梗湓谒牧成闲厣稀k兆叛劬υ谟檬郑皇歉窃诿杌车穆掷难劬Γ谋亲樱亩洌崾档某じ觳玻拷〉男丶 ⒋笸取j种该杌惶逦保陀谜鍪终聘c珊孟穸运乜诙歉古艿拿ⅲ乇鹆粢猓盖傻氖种甘崂硭频挠鼗亍#bsp&nbsp

    在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