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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子疼极了,可是和动肝火的疼

    不一样,而且——哦,神父!——从我的下边还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呢!”

    他的头一扬,这忏悔里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低头望着她那含羞低下

    的头,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感到一种既荒谬又宽慰,一种恨

    不得把菲杀死才解恨的愤怒。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能不动声色地把这样的大事压在心

    里,使他既感到钦佩,又感到全身的不自在。

    他和她一样,都是时代的俘虏。从达布林到基兰博,在他所知道的每个城镇,

    那些轻贱的姑娘们要是真碰上哪怕是一件能引起他对她们兴趣的小事,都会故意跑

    来哭着忏悔一边的。她们谪谪咕咕地抱怨男人不放过任何玷污女人的空子,抱怨其

    他姑娘所搞的一些不正当的把戏。有一两个想象力丰富的姑娘居然对这位教士讲起

    了性关系的细节。除了感到厌恶和轻蔑之外,他能不动声色地听着。因为他受过神

    学院的严格教育,这套特殊把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那些姑娘们决不会讲

    述那些会使她们降低身份的秘事。

    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竭力想阻止一股热潮在自己的皮肤下弥散开去,

    但是他办不到;他坐在那里,用手挡着的脸扭到一边去了,心里为他头一次脸红而

    感到羞愧。

    但是,这样帮不了他的梅吉。当他确信他脸上的红潮已经褪下去之后,便站起

    身,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那个大理石座上,使他们面对着面。

    “梅吉,看着我。不,看着我!”

    她抬起眼睛,看到他正在微笑着。她心里马上就有底了:要是她快要死了的话,

    他是不会这样笑的。她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他是从来不隐瞒这一点的。

    “梅吉,你不会死。你没有得癌症。我没有责任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不过,

    我想我最好还是告诉你。你妈妈几年前就应该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的。可是我不

    明白她为什么没告诉你。”

    他抬头望着那谜一般的大理石天使,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压抑的笑声:“亲爱

    的耶稣啊!胡为乎今我做这等事!”随后,便对等在那里的梅吉说道:“随着光y

    的流逝,当你再长大一些,并且懂得更多世事的时候,也许你会禁不住以窘迫、甚

    至羞郝的心情来回忆今天的。可是你千万不要那样去回忆今天啊,梅吉。这件事完

    全谈不上有什么可羞愧、可发窘的。就像我做过的一切事情一样,在这件事上,我

    就是上帝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具。这是我在这块土地上的唯一作用,除此之外我什

    么都不接受。你感到十分恐惧,需要帮助,而上帝让你来接受我的帮助。仅仅记住

    这一点就行了,梅吉。我是上帝的教士,我是以他的名义讲话的。

    “梅吉,你只不过遇上了每一个女人都会遇上的事罢了。每个月中你有几天要

    流些血,这种情况一般从十二、三岁左右开始发生——你多大了,有这么大吗?’”

    “我15岁了,神父。”

    “15岁?你?”他摇摇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唔,要是你说已经15岁了的

    话,我就只好相信你的话了。不过,你比大多数的姑娘要来得晚。这种情况每个月

    都要出现,直到你50岁左右为止。有些女人的这种事,就像月相盈亏一样有规律,

    有些女人就不这么有规律。有些女人遇上这种事没有什么痛苦,而另外一些则疼痛

    难忍。谁也不知道这种事为什么每个女人和每个女人相差这么大。不过,每个月下

    血就是你已经成年的标志。你知道‘成年’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神父!我在书上看见过!就是长大成人的意思。”

    “对,这就行了。在流血不断持续下去的同时,你就具备生育能力了。流血是

    生育力循环的一部分。在亚当犯原罪以前的时代里,据说夏娃是不行经的'注'。它

    的正确名称叫‘月经’,就是行月相之经。但是,在亚当和夏娃堕落之后,上帝对

    女人的惩罚远胜于男人,因为他们的堕落实在是她的错。她引诱了男人。你还记得

    《圣经》上的话吗?‘尔等之忧伤将来自儿童’。上帝的意思就是‘一个女人所做

    的一切与孩子有关的事,都要含有痛苦在其中。这是一大乐事,同时也是一大痛苦。

    这是你的命运,梅吉,你必须承受它。”

    他自己不明白这些话,但是,在他处理不能过多地把个人牵扯进去的事情时,

    他正是这样对他的教民们进行安慰和帮助的:非常和蔼可亲,但是决不把自己卷进

    麻烦之中去。这也许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正因为他是这样做的,他才能给别人

    带为更大的安慰和帮助。他好像已经超脱了这些小事,因此这些小事便不足挂齿了。

    凡是向他求助的人既没有觉得他小瞧他们,也没有觉得他责怪他们的弱点,但他并

    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有许多教。让他们的教民感到自己有罪,卑微渺少;或野蛮残

    忍,但是他从来不这样。因为他使他们觉得他自己也自有不幸和思想斗争;也许,

    他的不幸让人觉得奇怪,他的思想斗争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然而,这却是事实。他

    既不知道也不会理解,他的大部分感染力的吸引力并不是由于他的外表风度,而是

    由于他精神上的这种冷淡的、几乎是神一般的、极富人情味的东西。

    由于他时刻记挂着梅吉,因此他对她讲话的方式就像弗兰克一样:好像她和他

    是地位相等的人似的。然而,他比弗兰克年长得多,聪明得多,受过的教育高得多,

    是一个更合人意的密友。而且,他的声音多美啊,他讲的是略带着一点儿爱尔兰味

    的、圆润的英国本土英语。这声音能驱散一切恐惧和极度的痛苦。然而,她年龄太

    小了,充满了好奇心,渴望立刻就能了解一切能了解的事情。有些人不是自问他们

    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不断地问着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人。这种人生哲学使他们感到

    困惑。但她可同有这种苦恼。他是她的朋友,是她心中所爱戴和崇拜的偶像,是她

    的天空中初升的太阳。

    “为什么不该由你告诉我呢,神父?你为什么说这事应该由妈告诉我?”

    “这是一件女人自己相当保密的事。可千万不能在男人或小伙子面前提到自己

    的月经或经期啊,梅吉。这是严格地限于女人之间的事。”

    “为什么?”

    他摇摇头,笑了起来。“老实讲,我也不真正明白是为什么。我甚至希望事情

    不是这样才好呢。不过,你得记住我说的这番话。除了你母亲以外,决不要对任何

    人提起这件事,也别告诉她,你和我商讨过这件事。”

    “好吧,神父,我不会说的。”

    “当一位母亲真是太难了,在生活实际中有多少需要考虑的事情得记住啊!梅

    吉,你必须回家,告诉你妈妈,你已经下血了,并且让她告诉你怎样照应自己。”

    “妈妈也这样吗?”

    “所有健康的妇女都这样。不过,当她们期望要个娃娃的时候,月经便停止了,

    直到她们生完孩子之后再开始。女人就是这样来表明她们想要孩子的。”

    “为什么她们想要孩子的时候,月经就停止了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梅吉。”

    “为什么血从我p股里边流出来呢,神父?”

    他抬起眼睛来瞪着那守护神,它正回头安详地望着他,他还从来没有为女人的

    麻烦事而费过神呢。对拉尔夫神父来说,事情来得太尴尬了。她平日沉默寡言,想

    不到竟是这样的固执,真是让人吃惊!不过,他认识到,他成了她在书本上无法找

    到的一切知识的来源。他很了解她,知道不能向她透露出丝毫的窘迫和不安。那样,

    她就会退缩回去,不再问他任何事情了。

    于是,他耐着性子答道:“那不是从你p股里流出来的,梅吉。在你下t的前

    部有一条隐藏着的通道,是管生孩子的。”

    “噢!你是说,那是孩子出来的地方。”她说,“我一直纳闷他们是怎样出来

    的呢。”

    他咧嘴笑了笑,将她从石座上抱了下来。“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知道孩子是怎

    样形成吧,梅吉?”

    “哦,知道,”她煞有介事地说道,很高兴她至少还知道点儿事情。“是你把

    他们养大的,神父。”

    “是什么使他们开始形成的呢?”

    “是你的祝愿。”

    “谁告诉你的??

    “没人。我自己想出来的。”她说道。

    拉尔夫神父合上了眼睛,告诉自己,让事情就这样算了吧,不会有人称他为懦

    夫的。他可以怜悯她,但他不能再进一步帮助她了。够了就是够了。

    。

    。

    7

    玛丽·卡森就要到72岁了,她正在策划着举办一个50年来基兰博最盛大的宴会。

    她的生日宴会定在11月初。那时候天还热,不过还受得了——至少对基里的本地人

    是可以忍受的。

    “记下来,史密斯太太!”明妮悄秘秘地说道,“你记下来了吗?她是11月3号

    生的!”

    “你还要说什么,明?'注'”女管家问道。”明妮那股凯尔特人'注'的神秘劲

    儿和女管家的那副沉着稳妥的英格兰人的脾气不相投。

    “哟,这就说明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难道不是吗?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

    人嘛!”

    “我还是一点儿也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明!”

    “亲爱的史密斯太太,女人最坏的德性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哦。她是魔鬼的子

    孙,就是这么回事!”凯特说道,她睁圆了眼睛,在胸前划着十字。

    “老实说吧,明妮,你和凯特愚蠢到家了,”史密斯太太说道。她一点儿也没

    动心。

    可是,兴奋的情绪还在高涨,而且会更加高涨。那个高背椅中的老蜘蛛坐在她

    的网的正中心,不停地发出一串命令:这个要完成呀,那个要做好呀,从仓库里拿

    出这个或放进那个呀。两个爱尔兰女仆忙着擦亮银器,清洗上好的哈维兰'注'瓷器,

    把小教堂改成会客厅,并且把隔壁的餐室收拾好。

    克利里家的男孩子们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路手碍脚。斯图尔特和一群牧

    场杂工用长柄镰在草坪上刈草,除去茶坛上的莠草,在走廊上撒上潮锯末以便扫除

    西班牙花砖地面上的尘土,在会客厅里撤上白圣粉使它适合于跳舞。克拉伦斯·奥

    图尔的乐队从悉尼远道而来。同时带来了牡蛎、虾、蟹和龙虾;他们在基里雇了几

    个女人作为临时助手。从鲁德纳·胡尼施到因尼斯莫瑞,从布洛拉到奈仁甘,整个

    这一片地区都惊动了。

    由于门厅内一移动东西或有人喊叫就会产生一种非同一般的回声,玛丽·卡森

    便从高背椅上移到了书桌旁;她把一张羊皮纸拉到面前,用钢笑在墨水池里蘸了蘸,

    开始写信。信是一气呵成的,甚至用不着费工夫停下来考虑一个逗号的位置。最近

    五年来,她已经在脑子里苦心盘算着每一个复杂的词组,直到它完全精确。她没用

    多长时间便写好了信,一共写了两页,第二页恰好空出四分之一。但是,在写完最

    后一个句子后,她在椅子里坐了片刻。这张带折叠盖的写字台靠着一扇大窗子,所

    以只要她一转脸就能看到外面的草坪。外面的笑声引得她转过头去。起初她还觉得

    没什么,随后便勃然大怒起来。他和她那股着迷劲儿真是该死!

    拉尔夫神父教会了梅吉骑马。在这位教士给她纠正骑姿之前,作为一个乡下姑

    娘的梅吉,从来没有跨上过马背。贫穷的村野之家的女孩子们没有骑过马,这可真

    是怪事。骑马对于农村的富家年轻女子来说,是一种消遣,城市里也差不多。哦,

    象梅吉这样家庭背景的姑娘们能够赶轻便马车和一匹迟钝的马,甚至能开拖拉机,

    有时能开小汽车,但是,她们都极少骑马。让一个女孩骑上马背,开支是很大的。

    拉尔夫神父曾把两双富有弹性的短靴和斜纹骑马袜从基里带到克利里家厨房的

    嘈杂的桌上。帕迪吃完饭后正在看闲书。他抬起眼来,略有些吃惊。

    “哦,你带什么东西来了,神父?”他问道。

    “梅吉的骑装。”

    “什么?”帕迪声震屋宇地说道。

    “什么?”梅吉嗫嚅着说道。

    “梅吉的骑装。老实说,帕迪,你是个天字第一号的白痴!你继承了新南威尔

    士最大最富的牧场,可是你却从来没让你的独生女骑过马!她要是能和卡迈克尔小

    姐、霍普顿小姐和安东妮·金太太这样的女骑手平起平坐。你觉得怎么样?梅吉必

    须学会骑马,学会跨在马鞍上,你听见了吗?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打算亲自教梅

    吉,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随你的便。要是碰巧影响了她干家务事,这实在是毫无办

    法的事。菲要设法每个星期给梅吉减少几个小时的工作,就是这样。”

    帕迪有一件事是决不去做的,那就是与教士争执。于是,梅吉立刻就开始学骑

    马了。她渴望得到这个机会已经有好几年了。有一次,她战战兢兢地冒险请求她父

    亲允许她骑马,可是第二天早晨他就忘了个一千二净,她再也没有请求过。她觉得,

    这就是她父亲不同意的表示。在拉尔夫神父的保护下学骑马,使她非常高兴,但是

    她并没有流露出来,因为现在她对拉尔夫神父的崇拜已经变成了一种少女的迷恋了。

    她心里明白这种迷恋是行不通的,于是就让自己在梦中尽情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欢

    乐,神驰思骛地想象着和他拥抱和接吻的滋味。再进一步的事她就无法梦到了,因

    为她不知道接下去是怎么回事,甚至想不到接下去还会有什么。即使她明白做一个

    教士的温柔梦是不对的,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来约束自己不这么想。她能设想出

    的最好办法,就是确信他根本没有想到她的思想已经起了逾规越矩的变化。

    当玛丽·卡森从客厅的窗口向外张望的时候,拉尔夫神父正和梅吉从大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