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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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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在夜里象这样不穿外套地坐着,不是很美吧?”梅吉微笑着接过了卢克递给她的那只斟满了香槟酒的银白色折叠杯,吃了一块火腿三明治。

    “是呀,很美。今晚作显得真漂亮,梅格翰。”

    她眼睛的颜色是什么样的呢?一般来说,他不喜欢那种灰色,太贫血了。但是,看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睛,他敢发誓,

    在那蓝蓝的底色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强烈的靛蓝,象晴天朗日的天空;有青苔般的深绿,还有一丝黄褐色。那对闪光的眼睛就象柔和、半透明的珠宝,

    周围是一圈长长的上翘的睫毛;那睫毛在闪着微光,好象在金色中浸过一般。他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地掠过她一只眼睛上的睫毛,然后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他的指尖。

    “哟,卢克?怎么啦?”

    “我禁不住想看看在你的梳妆台上是不是放着一罐金粉。你知道吗?你是我见到过的唯一的一个睫毛上实实在在发着金色的姑娘。”

    “哦!”她碰了碰自己的睫毛,看着手指,笑了起来。“这么说,是真有啦!可它一点儿也不掉下来。”香槟酒呛得她鼻子发痒;

    胃里直往上冒气泡;她觉得快活极了。

    “真正金色的睫毛,它的形状和教堂的顶一样,真正金色的绝美的头发……我总是希望它能象金属那样硬就好了,

    然而它却又柔软,又纤细,就象婴儿的头发……你一定在皮肤上涂了金粉,它是那样闪闪发光……而那美得无与伦比的嘴,是为了接吻才造就的……”

    她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那娇嫩的粉唇微微张开,就象他们头一次碰见时那样。他伸出手去,将她手中的空杯子拿了过来。

    “我想,你还需要一点儿香槟吧。”他说着,将那杯子斟满。

    “我得承认,这太美好了,停在这里,在路途上稍稍休息一下。感谢你想起向玫克奎思先生要了这些三明治和酒。”

    罗尔斯的大引擎在一片静寂中轻轻地轰响着,温暖的空气几乎无声无息地从排凤孔送了进来,他俩只能听见这两种不同的、

    缓缓的声音。卢克解开领带,扯了下来,将衫衣的领口敞开,他们的短上衣放在后座上,汽车里太暖和了。

    “啊,这样就觉得好多了!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领带,然后一定让人们在穿正式服装时戴上一条。不过,假如我碰上他的话,

    我就用他的发明勒死他。”

    他突然转过身去,把脸向她的脸低下去,似乎想用自己的嘴唇象片玩具拼板一样裹住她嘴唇的整个曲线;尽管他没有搂着她,

    或碰她身上的其他地方,但她觉得被他紧紧地吸引住了。在他向后靠去的时候,她的头也跟了过去,直到把头放到了他的胸膛上。

    他抬起双手捧住了她的头,这样就可以更方便地吻她那个惊讶地作出了反应的嘴,酣尝樱唇。他叹息了一声,忘情地沉湎于其中了。

    这孩子般的、柔软的嘴唇终于和他的嘴唇接在了一起;最后,他随便怎样吻都可以了。她的胳臂搂着他的脖颈。颤抖的手指c进了他的头发,

    另一只手的手掌放在他前颈下那光滑的棕色皮肤上,尽管在递给她第二杯香槟酒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起来,并且下定了决心,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着忙,

    只是望着她。他没有放开她的头,吻着她的面颊,吻着她那合上的眼睛,吻着她那眉毛下弯的眉额。然后,他又返回去吻她的面颊,

    因为那面颊光洁如玉,又返回去吻她的嘴,因为她那稚气的形状使他发狂,自从他头一次见到她的那天起,就使他如狂如痴了……

    “你最好嫁给我,梅格翰,”他说道,眼睛中含着柔情和笑意。“我认为,你的哥哥根本不会同意咱们刚才干的那事的。”

    “是的,我也认为我最好嫁给你。”她赞同道。她的嘴唇垂了下来,两颊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咱们明天向他们讲明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越快越好。”

    “下个星期我开车带你到基里去。我们去见托马斯神父——我想,你是愿意在教堂举行婚礼的——安排一下结婚预告,再买一只订婚戒指。”

    “谢谢你,卢克。

    哦,事情就是这样的。她已经表了态,不呆能再挽回了。几个星期之内,或不管还要多长时间,

    只要在教堂里一公布结婚者的姓名以征求意见,她就将嫁给卢克·奥尼尔,她将要成为……卢克·奥尼尔太太了!多么陌生啊!她为什么要说同意呢?

    因为是他告诉我,我必须这样,他说过我应该这样做。可这是为什么!?使他脱离危险吗?为了保护他自己,或我吗?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啊。

    有时候,我觉得我恨你……

    小汽车里的那一幕让人心惊r跳,心绪纷乱。和上一次一点儿也不一样。有许多美好而又令人惊恐的感觉。哦,他那双手的触摸!

    对于这桩新闻谁都没有感到十分意外,至于反对,连想都没想过。唯一让他们吃惊的是,梅吉斩钉截铁地拒绝把这事写信告诉拉尔夫主教。

    她几乎歇斯底里地拒绝了鲍勃认为他们应当邀请拉尔夫主教到德罗海达来,以及应当找个大房子举行婚礼的主意。不,不,不!她冲着他们大喊大叫,

    梅吉是个说话从来不提高嗓门的人呀。显然,她之所以发脾气,是因为她希望他永远不回来看他们;她的婚事是她自己的事。要是他毫无理由地到德罗海达来,

    因而失去了一般的礼貌的话,她就有责任不接待他,对此他是无话可说的。

    于是,菲答应在她的信中只字不提此事。对事情应当这样办或是那样办,她似乎无所谓,对梅吉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好象也没有兴趣。

    管理象德罗海达这样大的牧场占用了她的全部时间,菲的纪录就好象是一位能完完全全地描述出一个绵羊牧场生活的历史学家,因为这些纪录不仅仅是数字和分类帐。

    有关每一样羊移动的记述十分严格。季节的变化,每日的天气,甚至连史密斯太太每顿做的是什么饭,都记录了下来。1934年7月22日的日记记录中写着:

    晴,无云,清晨温度为34度。今日未做弥撒。鲍勃返回,杰克带两名牧工在莫琳巴,休吉带牧工一人在西坝,比尔巴瑞尔将三岁的羊从布金赶到温尼姆拉。

    3时,温度升高,为85度。气压计稳定,为306英寸,西风;食谱:脆小牛r,水煮土豆,胡萝卜和白菜,及葡萄干布丁。梅格翰·克利里将于8月25日,星期六,

    在基兰博圣十字教堂与牧工卢克·奥尼尔先生结婚。晚9时,温度为45度,下弦月。

    。

    。

    第11章

    卢克给梅吉买了一只钻石订婚戒指。这只戒指很朴素但十分漂亮,两颗四分之一克拉的钻石嵌在一对白金心形底座上。

    8月25日,正午,在圣十字教堂进行了结婚预告仪式。仪式一结束,在帝国饭店举行家宴。史密斯太太、明妮和凯特自然也应邀参加了这个宴会。

    而梅吉坚持认为,她看不出詹斯和帕西从600英里以外的地方赶来参加一个他们并不真正明白的仪式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们便被留在了悉尼。

    她已经收到了他们的贺信;詹斯的信很长,信笔写来,充满了孩子气,而帕西的信只写了“祝好运气”四个字。当然,他们认识卢克,

    他们在假期曾和他一起骑着马,奔驰在德罗海达的牧场之间。

    对梅吉执意要把婚事的规模搞得尽力能小,使史密斯太太大为伤心,她本来希望在德罗海达唯一的姑娘结婚之时,能看到彩旗飞扬,

    锣鼓喧天,狂欢数日的场面。但是,梅吉甚至过份到连结婚礼服都不要穿的地步了;结婚时,她将穿一身日常的衣服,戴一顶普普通通的帽子,

    这些衣物以后可以兼做她旅行用的全副行头。

    “亲爱的,带你到什么地方去度蜜月,我已经定下来了。”星期日那天,在他们商定了婚礼的计划之后,卢克滑坐到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说道。

    “哪儿?”

    “北昆士兰州。你在裁缝那儿的时候,我和帝国酒吧的几个家伙聊了聊。他们跟我说,要是一个人身强力壮、干活不怕吃苦的话,

    在那个甘蔗之乡是可以赚到钱的。”

    “干什么呢?”

    “收割甘蔗。”

    “收割甘蔗?那可是苦活儿呀。”

    “不,你错了。苦力身材不象白人收割工那样高大,干不了这活儿。此外,你也和我一样清楚,

    澳大利亚的法律禁止输入黑人或黄种人去干苦工,也不许他们干工资高于白人的活儿,免得把面包从澳大利亚人的口中夺走。现在,短少收割工,付钱丰厚。

    身材高大,能够割甘蔗的人还是不太多的。可是,我行,那个活儿难不倒我!”

    “这就是说,你想让我们在北昆士兰安家了,卢克?”

    “对。”

    她越过他的肩头,穿过那排巨大的窗户,凝望着德罗海达:那些魔鬼桉,那家内圈地,那远方绵延不断的树林。不住在德罗海达!

    到某个拉尔夫主教永远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去,从此再也见不到他,无可改变地紧随着坐在她对面的这个陌生人,可能永远无法回来了……

    她那双灰眼睛盯着卢克那生气勃勃的、不耐烦的脸。她的那双眼睛变得更漂亮了,但却明明白白地充满了凄枪。他只是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没有流泪,嘴唇或嘴角也没有拉下来。可是,不管梅吉为什么而悲伤,他并不在乎,因为他不打算让她在他的生活中变成举足轻重的人,

    以至于他还得为她担忧发愁。人所公认,对于一个曾试图娶多特·麦克弗森的男人来说,得到了梅吉真是额外占了便宜。

    但是,她那令人惬意的身体和温顺的天性反倒使卢克的内心深处提高了警惕。没有一个女人,哪怕是梅吉这样漂亮的女人,足以对他产生支配的力量。

    于是,他定下心来,单刀直入地谈到了心中的主要想法。有些时候,是得耍些手腕的,可在这件事上,玩手腕就不如直来直去了。

    “梅格翰,我是个老派的人。”他说。

    她盯着他,大惑不解。“是吗?”她问道,可她的声音却在说:这有什么关系?

    “是的,”他说道。“我相信,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经婚的时候,女方所有的财产都应当归男方所有。和旧时候嫁妆的办法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有一小笔钱,现在我告诉你,在结婚的时候,你得签字,将它移交给我。在你仍然还是单身的时候,让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并且决定你打算把它如何处理,是公平合理的。”

    梅吉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她将保持这笔钱。她只是简简单单地设想,一旦她结了婚,这笔钱就是卢克的,而不是她的了。

    除了受过高深教育,极有地位的女人而外,所有澳大利亚的女人都受过这种熏陶,认为她们多多少少算是她们男人的一项财产。

    而梅吉对此尤其有切身体会。爹爹总是支配着菲和他的孩子们。自从他死了以后,菲就把鲍勃当作他的继承者,无所不从。

    男人拥有钱财、房屋、老婆和孩子。梅吉从来没有对他的这种权力产生过疑问。

    “哦!”她惊呼道。“卢克,我不知道需要签署什么东西呀。我认为,我们一结婚,我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归你所有了。”

    “以前是这样的,可是,当堪培拉那些愚蠢的傻瓜们给了妇女选举权以后,这规矩便被废止了。

    梅格翰,我希望咱们之间的任何事情都公平合理,所以,现在我就向你讲明白事情将会怎样。”

    她笑了起来。“好啦,卢克,我不在乎。”

    她的作法就象个老派的贤妻一样;以前给嫁妆也没有这么痛快啊。“你有多少钱?”他问道。

    “眼下,有1万4千镑。每年我还可以拿到2000。”

    他打了个口哨。“1万4千镑!哎哟!这可是一大笔钱呐,梅格翰。最好让我来替你照看着这笔钱。

    下个星期,咱们可以去见银行经理,提醒我把将来的每一笔收入也都准确无误地写在我的名下。我不会动一个子儿,这你是知道的,

    这是以后用来购买牧场用的。以后的几年里,咱们俩得苦一场,把挣下的每一文钱都节省下来。好吗?”

    她点了点头。“好吧,卢克。”

    由于卢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险些使婚礼中途而废。他不是一个天主教徒。当沃蒂神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惊恐万状地举起了双手。

    “仁慈的上帝啊,卢克,你怎么不早一些告诉我呢?真的,老天作证,在举行婚礼之前,我们要竭尽全力让你皈依,并且给你作洗礼的!”

    卢克目瞪口呆地望着沃蒂神父,惊讶之极。“谁说过皈依的话,神父?我们都不是,过得挺痛快,不过,要是你发愁的话,

    随便把我看成什么人都行。但是,把我当作一名天主教徒,办不到!”

    他们的申辩都是废心机;卢克根本就不接受皈依的主意。“我从来不反对天主教或爱尔兰自由邦,

    不过,我想天主教徒在爱尔兰是很难混下去的。可我是个奥伦治人,而且不是个变节者。假如我是个天主教徒,而你想让我皈依卫理公会1,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我反对当叛徒,我不会成为天主教徒的。因此,神父,你得把我和你的教民们区别对待,就是这么回事。”

    1基督教(新教)卫斯里新的教会是美国独立以后,美国卫斯里教派的教徒脱离圣公会而组成的独立的教会。——译注

    “那么,你们不能结婚!”

    “为什么不行?要是你不想让我们结婚的话,我认为英国教会的牧师,或律师哈里·高夫不会反对我们的婚姻。”

    菲不痛快地笑了笑!她想起了她和帕迪与一个教士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不幸的意外事件。而她平息了那场冲突。

    “可是,卢克,我必须在教堂里结婚!”梅吉惊恐地抗议道。“要是不的话,我就要背着罪孽生活了!”

    “哦,就我所知,在罪孽中生活也比变节好得多。”卢克说道,有时,他是个仅人费解的、充满了矛盾的人;

    就象极力要得到梅吉的钱那样,那种鲁莽、执拗的脾气使他不肯稍让半步。

    “喂,结束这种愚蠢争执!”菲没有冲着卢克而是冲着教士说道。“按照帕迪和我的那种做法办,结束这场争论吧!

    要是托马斯神父不愿意玷污他的教堂,他可以在神父宅邸为你们举行婚礼!”

    大家全都惊讶错愕地盯着她,不过,这倒确实是一着妙棋。沃特金神父让步了,同意在神父宅邸给他们举行婚礼,尽管他拒绝为结婚戒指祝福。

    教会的不完全的认可使梅吉觉得她犯下了罪孽,不过,还不至于糟到要下地狱。神父宅邸的女管家、

    足智多谋的老安妮想尽了一些办法把汉蒂神父的书房装饰得尽量与教堂一样,摆上了几大花瓶鲜花和许多黄铜烛台。

    但这是一个让人心里不痛快的仪式,气鼓鼓的教使大家觉得,他只是为了避免在别处举行世俗婚礼的窘迫局面,才进行这次结婚仪式的。

    既没有作婚礼弥撒,也没有祝福。

    不管怎么样,事情好歹算是办完了。梅吉成了卢克·奥尼尔太太。到目前为止,离原定是达北昆士兰和度蜜月的时间已经稍微有些迟了。

    卢克拒绝在饭店度过星期六之夜,因为他要赶星期日从贡的维底到布里斯班的邮政列车的支线火车;这趟车每周只有在星期六夜里才开一班。

    这趟邮政列车将在星期一准时将他们带到布里斯班,赶上去凯恩斯的快车。

    贡的维底的火车拥挤不堪,没有一个能让人不受干扰的地方。

    他们坐了整整一夜,因为这趟车没有挂卧铺车厢。一小时又一小时,列车毫无规律地、牢s满腹地奔驰着。

    每当机车司机觉得该给自己来一铁罐茶的时候,或让一群羊沿着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