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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部分

督啊!”

    “卢克,你是个什么样的小气鬼呀,”她温和地说道。“你从你这里拿去了完全属于我的两万镑钱,可是你却舍不得花上区区几镑钱带我去悉尼。你和你的钱!你叫我恶心。”

    “我没有碰那笔钱,”他无力地说道。“钱全在,一分都没动,反而多出来了。”

    “是的,很对,放在银行里一在那里总会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打算花它,对吧?你打算崇拜它,就象崇拜一头金牛。承认吧,卢克你是个守财奴。在这笔交易中你真是个不可原谅的白痴!你用连对待两条狗都不如的办法来对待你的妻子和女儿,无视她们的存在,更不要说她们的需要了!你这个自鸣得意、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的坏种!”

    他胸色煞白·颤抖着2想从肚子里搜出些话来,尤其是经过昨夜之后,遭到梅格这样的攻击就像被一只苍蝇噎得要死过去似的。她那不公正的谴责使他感到震惊,但是他似乎束手无策没法使她理解他动机的纯正。她就像女人那样只看得见表面的东西,就是不能欣赏在这一切背后的宏伟蓝图。

    于是,他说道:“哦,梅格,”声音里充满了惶惑、绝望、屈从。“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他补充道。“是的,从来没!谁也不能说我对你冷酷无情。谁也不能!你吃得饱,头上屋顶蔽身,你有温暖的

    “哦,是的。”她打断了他的话。“在这件事上我能赞同你。我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一个温暖的人。”她摇摇头,大笑起来。”这有什么用?就像是在对牛弹琴。”

    “我也许会说同样话。”

    “当然可以。”梅吉下了床,穿上了她的紧身短裤,冷冷地说道。

    “我不打算和你离婚,”她说。“我不想再结婚了。要是你想离婚的话,你知道去哪儿找我、严格地根法律来讲,我也是个有过错的人,对吗?我遗弃了你——或许这个国家的法院至少会这样看的。你和法官可以互相倾吐女人的背叛和忘恩负义的苦水。”

    “我从来没有遗弃你。”你坚持着。

    “卢克,你可以拿着我的两万镑。但是,其他的钱你一分也休想拿到,我将来的进项将用来养朱丝婷,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假如我有幸的话。”

    “原来如此!”他说道。“说来说去你是想再要一个该死的孩子,是吗?这不是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最后的绝笔,一件小礼物,然后带回德罗海达去!另一个该死的孩子,这不是我的意思!决不是我的意思,对吗?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种人罢了!基督啊,这是什么样的欺骗!”

    “大多数男人都在欺骗女人,”她刻毒地说道。“你对我说出了最糟糕的话,卢克,它的严重性你永远不会理解的。高兴起来吧!过去的三年半里,我给你挣的钱比你砍甘蔗挣得还要多。假如再有一个孩子的话,和你毫无利害关系,就是在眼下,我也决不想再看到你,只要我活着,就不想看到你。”

    她穿上了衣服,当她拎起放在门边的手提包和小箱子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手握着门把。

    “卢克,我给你一点儿忠告吧。在你老得冉也割不动甘蔗的时候,给你自己再另找个女人吧,你太贪得无厌了。你的嘴张得大大的,就象吞下了一条大蟒似地整个地吞下了一个女人。唾y虽多,但毕竟不是洪水。”她刻毒地张开手捂在嘴上。“你使我想呕吐!卢克·奥尼尔,了不起的人是我!你一钱不值!”

    她走了以后,他坐在床边上、呆呆地盯了半天那关上的门。随后,他耸了耸肩,开始穿衣服。在北昆士兰,穿衣服用不了多大工夫,只是一条短裤而已,要是他着急的话,他可以乘阿恩和伙计们的车回工棚去。好心的老阿恩,亲爱的老伙计。一个男人就是一个傻瓜。性生活是一回事,可男件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

    。

    第15章

    梅吉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回来了。她和老布鲁伊·威廉姆斯一起坐着邮政卡车向德罗海达而来,朱丝婷放在她座位旁的一个篮子里。布鲁伊见到她十分高兴,急于想知道她在过去的四年中都做了些什么。但是,当他们接近庄园的时候,他陷入了沉默;推想她一定是希望安安静静地回家。

    又回到了棕色和白色之中,回到了尘土之中,回到了北昆士兰如此缺乏的令人惊叹的纯洁和闲适之中。这里没有恣意横生的植物,再也用不着耗神费力,手脚不停地收拾房间了;这里只有象灿烂的星空一样缓慢转动的老一套的生活。袋鼠比以往更多了。还有那可爱的、匀称的小芸香树,如此丰满、安详,几乎显得忸怩。卡车上空的粉翅鹦鹉在喧闹着,翅膀下露出一片粉红色,鸸鹋在飞奔着。兔子连蹦带跳地从路上跑开,然后蹬起一团白土烟。褪了色的死树干兀立在草原中。森林的蜃景滞留在远方弧形的地平线上,它们是从比班—比班平原上折s过来的。只有那森林底部飘忽不定的影子才说明它们并非真景。乌鸦凄凉地、令人焦虑地聒噪着。这声音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听不到这声音。干燥的秋风卷起朦胧尘雾像是在下着一场暴雨,而这片草原,大西北银灰色草原就像在感谢天恩似地逶迤直接天穹。

    德罗海达;德罗海达!魔鬼桉和静寂、高大的花椒树上;翻飞着嗡嗡(口营)(口营)的蜜蜂。畜牧围牧和r黄色砂岩的建筑,迥然一色的绿草坪围绕着大宅。花园里盛开着秋天的花卉,香罗兰和百日草,紫菀和大丽花,金盏草和金盏花、菊花、月季花、玫瑰花。史密斯太太目瞪口呆地站在砾石面的后院里,随后,她便大笑着喊了起来。明妮和凯特跑了过来。筋筋累累的老藤枝象链条一样缠绕着德罗海达的心脏。德罗海达是家,这里就是她的心脏,永远是。

    菲走出来看看她们在这里为什么大惊小怪。

    “哈罗,妈。我回来了。”

    那灰色的眼睛神色未变,但是梅吉从她的眼神里仍然可以看出,妈妈是感到高兴的,只不过她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而已。

    “你离开卢克了?”菲问道,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才使史密斯太太和女仆们发觉她是孑然一身回来的。

    “是的。我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去了。他不想要一个家,不想要他的孩子或我。”

    “孩子?”

    “是的。我又要生另一个孩子了。”

    仆人们发出了一片噢噢哟约之声。菲用那审慎的声音说出了她的看法,把高兴压在心底。

    “要是他不想要你,那你回家来是正确的。在这儿我们会照顾你的。”

    这是她旧日的房间,能眺望家内圈地和花园。待新婴儿生下来的时候,就和朱丝婷住在隔壁的房间里。哦,在家里多好啊!

    鲍勃见到她也很高兴。他越来越像爹了,变成了一个有点驼背的、肌r发达的人,好象太阳把他的皮肤和骨头都烤变了颜色。他也同样有一种温和的力量。但也许是由于他从来也没有当过一个大家的长者,因此缺乏爹爹那慈父的风度。而且,他也像菲,沉静,富于自制力,感情不形于色,见解不闻于声。梅吉猛然间惊讶地想到,他已经三十过半了,仍然没有成婚。随后,杰克和休吉回来了,他们俩就像和鲍勃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没有他那种权威。他们用腼腆的微笑欢迎梅吉回家。她想,一定是这样的,他们太腼腆了,这是大地的性格,因为大地不需要感情的表达或社交的风度。它只需要他们给予它的东西,那就是默默无言的爱和全心全意的忠顺。

    这天晚上,克利里家的男人全都呆在家里,卸那辆詹斯和帕西在基里装上了玉米的卡车。

    “梅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旱的天,”鲍勃说道。“两年没下雨了,一滴都没下。兔子的祸害比袋鼠还严重,它们吃的草比绵羊和袋鼠加在一起还多。我们想试着人工喂养,可你知道绵羊是怎么回事。”

    梅吉最了解的就是绵羊。它们是一群白痴,连理解生存的基本之道的能力都没有。这些带毛的贵族老爷们在繁殖选育中完全被培养成了一种智力低下、平平庸庸的畜牲。除了草或从它们天生的环境中割来的灌丛以外,绵羊什么都不吃。但是,这里偏偏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割草来满足上10万只绵羊的需求。

    “我建议,你可以用我吧?”她问道。

    “可以呀!梅吉,要是你还象以前那样骑马在内围场干活的话,就可以多一个男人去割灌丛了。”

    那对双生子的话是对的,他们在家里很快话。14岁的时候,他们永远离开了里佛缪学校,那时,他们还不能以足够的速度跑过这片黑壤平原呢。他们的相貌已经像青少年时代的鲍勃、杰克和休吉了。老派的斜纹布和法兰绒的衣服已经逐渐被大西北牧场主的服装代替:白色的厚毛头斜纹棉腰布,白衬衫,宽边的平顶灰毡帽、平跟的半腰松紧帮马靴,只有那一小撮住在基里棚屋区的土著居民才模仿美国西部的牛仔,穿着流行一时的高跟靴。戴着十加仑重的斯特森帽1。对一个黑壤平原的人来说,这身打扮是一种无用的装腔作势,是异域文化的一部分,一个人穿着高跟靴是无法穿过灌木丛的,而他却不得不常常穿过灌木丛,而一个十加仑重的斯特林帽又太热、太沉了。

    1一种耷拉着宽帽檐、帽顶很高的帽子。——译注

    栗色牝马和黑阉马已经死了,马厩里空空如也。梅吉坚持说,她骑一匹牧羊马也很好。可鲍勃还是到马丁·金的牧场去为她买了两匹有部分纯种血统的役用马——一匹是黑鬃黑尾的米色牝马,一匹是长腿的栗色阉马。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那匹栗色老牝马对梅吉的打击比她和拉尔夫的分手还要大,这是一种滞后反应,栗色牝马的死似乎使他已离去的事实更显得更刺心,但是,再次到围场上去,骑马带狗,吸着被咩咩叫的羊群踏起的灰尘,望着飞鸟、天空和大地,这真是太好了。

    天干旱很厉害。在梅吉的记忆中,德罗海达的草地总是能设法挺过每次干旱的。但这次就不同了。现在,草地显得斑斑驳驳,在一丛一簇的草之间露出了黑色的地面。地面上网着细密的裂纹,就象是一张张干渴的嘴。弄到这步田地是兔子的过错。她不在的四年里,它们突然在一年之中大大地繁殖了起来。尽管她认为在这之前,它们有许多年情况是很不妙的,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它们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饱和点。到处都是兔子,它们也吃宝贵的牧草。

    她学会了下兔夹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不愿看到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被钢齿弄得血r模糊。但她是一个相当热爱土地的人,不会在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面前而畏葸不前。在要活下去的名义下开杀戒算不得残酷。

    “上帝惩罚思乡恋井的波米吧,是他第一个把兔子从英国运来的。”鲍勃抱怨地说道。

    兔子不是澳大利亚的土产。它们在解乡愁上的重要性已经造成了这个大陆在生态平衡方面令人十分头疼的问题。在这里,绵羊和牛是不存在这种问题的,这些东西在它们被引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有熟练的吃草的技巧。澳大利亚没有天牛食r兽来控制兔子的数量,进口的狐狸繁殖不起来。人肯定是一种非天然的食r者;但是这里人太少,兔子太多了。

    在梅吉的肚子大得不能再骑马之后,她的日子都是在庄园里和史密斯太太、明妮、凯特一起度过的,为那在她肚子蠕动的小家伙做衣服,打毛衣。他(她总是把那小家伙想成“他”)是她的一部分,朱丝婷永远不会成为这部分的。她没有受恶心或情绪低落的折磨,急切地盼望把他生下来。也许,部分是由于这个缘故,朱丝婷被忽视了;现在,这个浅色眼珠的小东西已经由一个没头脑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极其聪明的小姑娘。梅吉发现自己对这个变化过程和这孩子着了迷。从她对朱丝婷淡然处之以来,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现在渴望给她女儿以无限的爱,紧紧地抱着她,吻她,和她一起笑。被人有礼貌地冷淡是一种打击。可是,朱丝婷正是这样对待她的每一个充满柔情的表示的。

    詹斯和帕西离开里佛缪学校的时候。史密斯太太本打算把他们再置于她的羽翼之下,后来她沮丧地发现,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围场上。于是,史密斯太太便转向了小朱丝婷,并且发觉她也象梅吉那样被拒之于千里之外。朱丝婷似乎不想让人紧抱、亲吻或逗着笑。

    她走路和说话都开始得很早,九个月的时候就会了。她一旦能够用腿站起来,能支配那发音清晰的舌头,就自己走路,能准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既不吵吵嚷嚷,也不顽皮,只是性格极其刚强。关于基因梅吉根本不懂,但是,假如她懂的话,她也许就会知道这是克利里、阿姆斯特朗和奥尼尔血统混合的结果。

    但是,最让人吃惊的是,朱丝婷竟顽固地拒绝微笑或放声大笑。德罗海达的每一个人都曾绞尽脑汁地出怪样,想让她稍稍咧嘴笑笑,但都没有成功。说到这种天生的一本正经,她倒是胜她外祖母一筹。

    10月的第一天,朱丝婷正好16个月的时候,梅吉的儿子的德罗海达降生了,他几乎早生了四个星期,而且使人措手不及。她很厉害地宫缩了两三次,便破水了。他是由刚刚给医生挂完电话的史密斯太太和菲接生的。梅吉几乎没有时间扩张盆骨。疼痛微乎其微,折磨很快就过去了,以前恐怕很少有过这样快的。尽管她不能不感到一阵剧痛,但由于他如此突然地降生到世界上,梅吉还是觉得好极了。生朱丝婷的时候,她的茹房完全是干瘪的,这次奶水却充足得直往外流。这回不再需要奶瓶了。

    他长得真漂亮!个子又大又苗条,完美无缺的小脑壳上长着一头淡黄色的卷发,活灵活现的蓝眼睛,这双眼睛后来丝毫也没有改变颜色。它们怎么会变化呢?它们是拉尔夫的眼睛,就像他长着拉尔夫的手,拉尔夫的鼻子和嘴,甚至拉尔夫的脚那样。梅吉未免太过分了,她竟然十分感谢卢克的体材和肤色与拉尔夫十分相像,面貌也十分相像。但是那双手,那眉毛的样子,那毛茸茸的额前发尖,那手指和脚指的形却更像拉尔夫,不像卢克。希望顶好谁都不记得是哪个男人长着这种样子吧。

    “你想好了他的名字吗?”菲问道,孩子好像很喜欢她。

    当她抱着他站在那里的时候,梅吉望着他,心里十分高兴。妈妈又要去爱了。哦,也许她不会像爱弗兰克那样去爱他,但至少她会产生某种感情的。

    “我打算叫他戴。”

    “多古怪的名字!怎么?这是奥尼尔家族的名字吗?我想你和奥尼尔家的缘分尽了吧?”

    “这和卢克毫无关系。这是他的名字。不是别人的。我讨厌家族的姓氏;这就好像希望把某个不同的人的一部分安到一个新人的身上。我直截了当地管朱丝婷叫朱丝婷,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而我管戴恩叫戴恩也是同样道理。”

    “唔,确实很有道理。”菲应承道。

    梅吉疼得缩了一下,她的茹房奶水过足了。“妈,最好把他给我。哦,我希望他饿了!而且,我希望老布鲁1能把吸奶器拿来。不然,你得开车到基里去买一个。”

    1布鲁伊的昵称。——译注

    他饿了。他使劲拉着她,拙笨的小嘴把茹房吮得发疼。她低头望着他,望着他那紧闭的眼睛和乌黑的、尖梢金黄的睫毛,望着他那酷肖其父的眉毛和那不停地吮动着的小脸蛋。梅吉爱他爱得心发疼,比他吮奶产生的疼痛还要厉害。

    有他就够了,也只能满足于他一个。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你爱那个上帝胜于爱我,你决不会知道我从你——从他那里偷来了什么。我永远也不会把戴恩的事告诉你的。哦,我的孩子!把你换到枕头上去要比躺在她的臂弯里舒服得多,也更容易看到他那张完美无暇的小脸儿。我的孩子!你是我的,我永远不会把你的身世泄露出给别人。最不能泄露的就是你的父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