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万世遗苦笑道:〃我若能学会他的一成,就已心满意足了。〃丁灵琳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了。〃万世遗道:〃我本来就是个很谦虚的人。〃

    丁灵琳道:〃只可惜有点不老实。〃

    万世遗正色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我毛病若是来了,忽然把你qg了也说不定。〃

    丁灵琳的脸又红了。她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万世遗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是个龟孙子。〃

    凌晨,秋寒满衾。

    秋菊醒了,她醒得很早,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已看不见枕畔的人。枕上还残留着傅红雪的气息,可是他的人呢?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恐惧,忽然涌上秋菊的心,她的心沉了下去,她还记得昨夜傅红雪说的话:〃有些事你虽然不想做,但却非做不可。〃当然她也承认。无论谁在这一生中,至少都做过一两件他本不愿做的事。

    现在她终于明白傅红雪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想走的,但是我不能不走。〃

    风吹着窗纸,苍白得就像是她的脸。

    风真冷。

    她痴痴地听着窗外的风声,她并没有流泪,可是她全身却已冰冷。

    r白色的晨雾刚刚从秋草间升起,草上还带着昨夜的露珠,一条黄泥小径婉蜒从田陌间穿出去。傅红雪走在小径上,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漆黑的刀,苍白的脸。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他也并没有流泪,只不过心头有点酸酸的,又酸又苦又涩,可是他的痛苦并不深,因为这次并不是秋菊离开了他,而是他主动离开了秋菊。

    〃……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二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片刻。〃对这句话,他并不觉得歉疚,因为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是真心的。

    那时本是他最软弱的时候。一个人空虚软弱时,往往就会说出那些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当时他的确想她,感激她,需要她。因为她令他恢复了尊严和自信,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被遗弃的人。

    然后他的情感渐渐平静。

    然后他就想起了各种事,想起了她的过去,她的职业,她的虚荣。

    想起了她悄悄溜走的那一天,尤其令他忘不了的是,那赶车的小伙子搂着她走入客栈的情况。

    那十三天,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

    他拥抱着她光滑柔软的胴体时,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那已是过去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过去的事一起忘记?〃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记它,它越要闯到你的心底来。

    那时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将那小伙子掴倒在地上的情景。

    〃以后说不定她还是会悄悄溜走的,因为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猛然间,所有的爱全都变成了恨,因为他本来就是生长在仇恨中的。

    〃何况我本来就无法供养她,何况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着。〃〃我走了,反而对她好。〃

    〃过两年,她说不定真能将银子一车车运口去。〃一个人若要为自己找借口,那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个人要原谅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谅了自己。秋菊若是永远不再回来,他也许会思念一生,痛苦一生,可是她现在已回来。

    他情感的创伤,很快就收起了口,结起了疤,伤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既然她迟早要走,我为什么不先走呢?〃

    秋意很深,秋色更浓。

    远山是枯黄色的,秋林也是枯黄色,在青灰色的苍穹下,看来有种神秘而凄艳的美。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去。他走得虽馒,却绝不停下来,因为他知道秋林后就是好汉庄。

    好汉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已经垂垂老矣。

    墙上已现出鱼纹,连油漆都很难掩饰得住,风吹着窗棂时,不停地〃格格〃发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照在架上的铁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

    薛斌背负着双手,站在阳光下,凝视着这柄铁斧。

    在他说来,这已不仅是柄斧头而已,而是曾经陪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伙计。

    三十年前,这柄铁斧陪他入过龙潭,闯过虎x,横扫过大行山。现在这柄铁斧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看来还是那么刚健,还是在闪闪的发着光。

    可是铁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轻轻地咳嗽着,阳光照在他身上,虽然还只不过是刚升起来的阳光,但在他感觉中,却好像是夕阳。他自己却连夕阳无限好的时光都已过去,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枣木桌上,有一卷纸,那正是他在城里的旧部用飞鸽传来的书信。

    现在他已知道他的朋友和儿子都已死在一个少年人的刀下,这少年叫傅红雪。

    薛斌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他当然姓白。

    白家人用的刀,那是漆黑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薛斌很了解那是柄什么样的刀。他曾亲眼看到过同样的一柄刀,在眨眼间连杀三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现在他身上还有一条刀疤,从喉头直穿脐下,若不是他特别侥幸,若不是对方力已将竭,这一刀已将他劈成两半。直到十几年后,他想起那时刀光劈下时的情景,手心还是会忍不住淌出冷汗。有时他在睡梦间都会被惊醒,梦见有人又拿着同样一柄漆黑的刀来找他,将他一刀劈成两半。

    现在这人果然来了!

    铁斧还在闪着光。

    他挽起衣袖,紧握住斧柄,挥起。

    昔年他也曾用这柄铁斧,劈杀太行巨盗达三十人之多,但现在这柄铁斧却似已重得多了,有时他甚至已不能将它使完那一百零八招。他决心还要试一试。

    大厅中很宽阔,他挥舞铁斧,移身错步,刹那间,只见斧影满厅,风声虎虎,看来的确还有几分昔年横扫大行山的雄风威力。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已力不从心了。使到第七十八招式,他已气喘如牛,这还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练,若是遇到强敌时,只怕连十招都很难。

    他喘息,放下铁斧。

    桌上有酒,他喘息着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起脖子喝下去。

    他发现自己连酒量都已大不如前了,以前他可以连尽十觥,现在只不过喝了三大杯,就已酒意上涌,连脸都红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人,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幼时本是薛斌的书童,在薛家已近六十年。

    少年时,他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也舞得起三十斤重的铁斧,也杀过些绿林好汉。但现在,他不但背已驼,腰已弯,身上的肌r已松弛,而且还得了气喘病,走几步路都会喘起来。

    薛斌看见他,就好像看见自己一样。

    〃岁月无情,岁月为什么如此无情?〃

    薛斌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吩咐你的事,已办妥了吗?〃其实他本不必问的,这老家人对他的忠心,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

    老人家垂着手,道:〃庄丁,马夫连后院的丫头和老妈子,一共是三十五个人,现在全都已打发走了,每个人都发了五百两银,已足够他们做个小生意,过一辈子了。〃薛斌点点头,道:〃很好。〃

    老家人道:〃现在库里的现银还剩下一千五百三十两。〃薛斌道:〃很好,你全带走吧。〃

    老家人垂下头,〃我……我不走。〃

    薛斌道:〃为什么?〃

    老家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深深道:〃今年我已六十八了,我还能走到什么地方去?〃薛斌也不再说。他知道他们都一样已无路可走。

    凤吹着院子里的梧桐,天地间仿佛充满了剪不断的哀愁。

    薛斌忽然道:〃来,你也过来喝杯酒。〃

    老家人没有推辞,默默地走过来,先替他主人斟满一杯,再替自己倒了杯。他的手在抖。

    薛斌看着他,日中充满了怜惜之色。也许他可怜的并不是这老家人,而是自己。

    〃不错,我记得你今年的确已六十八岁,我们是同年的。〃老家人垂首道:〃是。〃

    薛斌道:〃我记得你到这里来的那一年,我才八岁。〃老家人道:〃是。〃

    薛斌仰面长叹,道:〃六十年,一眨眼间,就是六十年了,日子过得真快。〃老家人道:〃是。〃

    薛斌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一生中,杀过多少人?〃老家人道:〃总有二三十个。〃

    薛斌道:〃玩过多少女人呢?〃

    老家人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一丝笑意,道:〃那就记不清了。〃薛斌也微笑着道:〃我知道前年你还把刚来的那小丫头开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家人也不否认,微微笑道:〃那小丫头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刚才还是偷偷的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薛斌也笑道:〃你对女人一向不小气,这点我也知道。〃老家人道:〃这点我是跟老爷你学的。〃

    薛斌大笑,道:〃我杀的人固然比你多,玩的女人也绝不比你少。〃老家人道:〃当然。〃

    薛斌道:〃所以我们可以说已经活够了。〃

    老家人道:〃太够了。〃

    薛斌大笑道:〃来,我们干杯。〃

    他们只喝了两杯。

    第三杯酒刚斟满,他们已看见一个人慢慢地走入了院子。

    苍自的脸,漆黑的刀。

    梧桐并没有锁住浓秋。

    傅红雪站在梧桐下,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

    薛斌也在看着,看着那柄漆黑的刀,神情居然很平静。

    傅红雪忽然道:〃你姓薛?〃

    薛斌点点头。

    傅红雪道:〃薛大汉是你的儿子?〃

    薛斌又点点头。

    傅红雪道:〃十九年前,那……〃

    薛斌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必再问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傅红雪凝视着他,一字字道:〃就是你?〃

    薛斌点点头,忽然长长叹息,道:〃那天晚上的雪很大。〃傅红雪瞳孔在收缩,道:〃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薛斌道:〃当然记得,每件事都记得。〃

    傅红雪道:〃你说。〃

    薛斌道:〃那天晚上我到了梅花庵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傅红雪道:〃都是些什么人?〃

    薛斌道:〃我看不出,我们每个人都是蒙着脸的,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话。〃傅红雪也没有说话。

    薛斌道:〃我相信他们也认不出我是谁,因为那天我带的兵器也不是这柄铁斧,而是柄鬼头大刀。〃傅红雪道:〃说下去。〃

    薛斌道:〃我们在雪地里等了很久,冷得要命,忽然听见有人说,人都到齐了。〃傅红雪道:〃说话的人是马空群?〃

    薛斌道:〃不是!马空群正在梅花庵喝酒。〃

    傅红雪道:〃说话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去?难道他也是主谋之一?〃薛斌笑了笑,笑得很神秘,道:〃我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他很快地接着道:〃又过了一阵子,白家的人就从梅花庵里走出来,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看样子乐得很。〃傅红雪咬着牙,道:〃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薛斌道:〃先动手的,是几个善使暗器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得手。〃傅红雪道:〃然后呢?〃

    薛斌道:〃然后大家就一起冲过去,马空群是第一个上来迎战的,但忽然间,他却反手给了杨常风一刀。〃傅红雪满面悲愤,咬着牙,一字字道:〃他逃不了的。〃薛斌淡淡道:〃他逃不逃得了,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傅红雪淡淡道:〃你也休想逃。〃

    薛斌道:〃我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我本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傅红雪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薛斌道:〃只有一句。〃

    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再同样做的。〃傅红雪道:〃为什么?〃

    薛斌道:〃因为杨常风实在不是个东西。〃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血红,眼睛也已血红,嘶声道:〃你出来。〃薛斌道:〃我为什么要出来?〃

    傅红雪道:〃拿你的铁斧。〃

    薛斌道:〃那也用不着。〃

    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特,微笑着看看他的老家人,〃是时候了。〃老家人道:〃是时候了。〃

    薛斌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家人道:〃也只有一句。〃

    他忽然也笑了笑,一字字道:〃那杨常风实在不是个东西!〃这句话说完,傅红雪已燕子般掠进来。

    但他已迟了。

    薛斌和他的老家人都已倒下去,大笑着倒了下去。

    他们胸膛上都已刺入了一柄刀。

    一柄锋利的短刀。

    刀柄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风吹着梧桐,风剪不断,愁也剪不断。

    但仇恨却可以断的剪不断的,却砍得断。

    薛斌用自己的刀,砍断了这段十九年的冤仇。

    现在已没有人再向他报复。

    就连傅红雪也不能!

    他只有看着,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挪榆的微笑,仿佛还在对他说:〃我们已活够了,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为了复仇?

    这段仇恨是不是真的应该报复?

    〃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同样再做一次!〃〃洁如本来是我的,但是杨常风却用他的权威和钱财,强占了她。〃〃我为什么要说谎?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我也只有一句话要说,那杨常风实在不是个好东西!〃薛斌的话,柳东来的话,老家人的话,就像是汹涌的浪涛。

    一阵阵向他卷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们说的话为什么全部一样?

    傅红雪拒绝相信。

    他父亲在他心目中,本来是个神,他一向认为别人也将他父亲当做神。

    但现在,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在武林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要去杀他?〃这问题有谁能回答?有谁能解释?

    傅红雪自己不能。

    他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尸身,身上又开始不停地发抖。25785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92章  刀剑如幻

    !!!!第092章;;刀剑如幻

    风吹进来,吹起了死人头上的白发。

    他们都已是垂暮老人,他们做的事就算真的不可宽恕,也未必一定要杀了他们。

    傅红雪对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忽然也起了怀疑。

    他本是为了复仇而生,为了复仇而活着的。

    但现在他却已不知道该怎么南办了。

    是不是应该饶恕了他们?

    这仇恨若是根本不应该去报复,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人的脸,已渐渐僵硬,脸上那种挪渝的笑容,变得更奇特诡秘。他们的眼睛本是凸出来的,现在眼睛里竟突然流下泪来。

    死人绝不会流泪。

    他们流的不是泪,是血!

    他们的嘴角也在流血,七孔中都在流血,一种紫黑色的、闪动着惨绿碧光的血。

    那也绝不像人类流出的血。就连地狱中的恶鬼,流出的血都未必有如此诡秘,如此可怕。

    这难道是他们向傅红雪抗议?

    傅红雪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刀,但他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忽然想冲出去,赶快离开这地方,越快越好。

    可是他刚转过身,就看见了万世遗。

    这y魂不散的万世遗。

    万世遗也在看着地上的死人,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丁灵琳远远地站在后面,连看都不敢往这里看。

    她并不是从来没有看见死人,但却实在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死人。

    傅红雪道:〃你又来了。〃

    万世遗点点头,道:〃我又来了。〃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

    万世遗道:〃这地方难道只有你一个人能来?〃

    傅红雪不说话了。其实这次他并不是不愿意见到万世遗。

    因为他刚才见到万世遗时,心里的孤独和恐惧就忽然减轻了很多。也许他一直都不是真的不愿意见到万世遗的,也许每一次见到万世遗时,他心里的孤独和恐惧都会减轻些。

    但是他嘴里绝不说出来。

    他不要朋友,更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丁灵琳身上的铃裆又在〃叮铃铃〃的响,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铃声听来非但毫不悦耳,而且实在很令人心烦。

    傅红雪忍不住道:〃你身上为什么要挂这些铃?〃丁灵琳道:〃你身上也一样可以挂这么多铃的,我绝不管你。〃傅红雪又不说话了。他说话,只因为他觉得太孤独,平时他本就不会说这句话。

    现在他已无话可说。所以他走了出去。

    万世遗忽然道:〃等一等。〃

    傅红雪平时也许不会停下来,但这次却停了下来,而且回过了身。

    万世遗道:〃这两个人不是你杀的。〃

    傅红雪点点头。

    万世遗道:〃他们也不是自杀的。〃

    傅红雪道:〃不是?〃

    万世遗道:〃绝不是!〃

    傅红雪觉得很惊异,因为他知道万世遗并不是个会随便说话的人。

    〃可是我亲眼看见他们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万世遗道:〃这两柄刀就算没有刺下去,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