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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姑儿第8部分阅读

    别让人欺负去。」「我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他郑重的回答,深深看她一眼,飘然而去。

    屋外守着的乌鸦揩了揩冷汗。他很想写个信给自己的师父,别去华山找死。但他师父非常执拗,说也没用。

    希望论剑那些前辈眼色好些,少死一些人…不然他真不敢想像,华山论剑後,又要跟多少门派结下血海深仇了…尤其是公子被那样「鼓励」以後。想来想去,他决定给盟里稍个信儿,多做准备。

    然後…哪有什麽然後?然後只能低头祈祷吧,求老天开眼,别让那姑娘再「鼓励」公子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赶往华山的路上,武林盟主白公子仲谋的脸色很阴沈。这是很罕有的事情,罕有程度直比天上下刀子。但他们宁愿天上下刀子,也不希望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盟主大人阴着脸。

    他开口,语气淡然,「杀了。」郑烈抬头,极其愕然,「但那是秦太傅家的…」公子的眼光一移向他,他立刻改口,「秦太傅家上下一百五十三口,公子说句话儿,说杀谁就杀谁!」「全杀了!」仲谋出声怒吼,让下刀子的等级,追加到太阳打西边出来那麽希罕。

    秦太傅啊!那是皇帝的臂膀啊!终极权臣啊!但他只能绷紧头皮,大大的喊了声,「是!属下马上去办!」他才转身,公子就说,「站住。」语气又恢复了清冷,「待我想想。」一室俱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能让白公子这麽失常的发作,起因就是秦太傅太不长眼。您 下载 的 文 件由 2 7t xt  (爱去 小 说 网)免 费提 供!更多 好 看小 说 哦!

    秦太傅是数一数二的权臣,唯一能跟他比圣眷的,只有在民间的王大学士王柏隐。

    虽是虚衔,每年皇上还是要召他进京,询问民情。甚至圣眷泽被王夫人,同时面圣。(生过孩子後,琳琅已被封为夫人。)但王大学士和秦太傅却有些不咸不淡,不怎麽买帐。秦太傅深忌之,见王家千金已经十三,就想用儿女亲家搭个关系,把王大学士这条线掌握住。

    虽然王大学士婉拒,但秦太傅却小动作不断,甚至扬言要请皇上指婚。

    这就是咱们白公子为什麽会失控的发雷霆之怒的缘故。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白公子一怒呢?

    他神情已经恢复正常的淡雅,正在翻看秦家公子的资料。未娶妻就收了三房?他噙着一个残酷的冷笑,这种货色也敢求我的宝贝芙蓉儿!

    「宫了他。」他冷冷的说。

    郑烈没问怎麽「宫」,他还算急智,万一公子要在他身上试验,他只好自杀求免了…「是!」刚转身,公子却又喊住,「等等。」宫了他万一这家伙不要脸,瞒住真让他指婚指成了呢?芙渠这辈子都完了。打断条腿吧?不成。芙渠的爹就少了条腿,让她因怜生爱,有亲切感反而愿嫁怎麽办?

    还是杀了最乾脆。但那是倾朝权臣的儿子,将来麻烦必多。他自己捱麻烦无所谓,若让人想到王大学士那去…岂不是害了芙渠?

    不妥不妥。

    他突然想起一件旧仇,「去年新春,在京里在我酒里下蝽药还摸到我床上去那个李小姐是礼部尚书郎的女儿吧?」掌管情报的密察使赶紧躬身,「回公子,是。」「嫁了没?」他淡淡的问。嫁了也无妨,类似的旧仇还多着,总找得到一个没嫁的。

    「尚未。」密察使疑惑的抬头。

    太好,好极。官也够大,礼部尚书郎脾气够硬,有名的燎炮子。最好的是,这官家小姐不要脸皮的对他下药未遂,这仇没报,是因为李尚书旧部跟白公子有交情,苦苦哀求,他也懒得对个花拳绣腿的官家千金寻这隙。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轻轻的,笑了。真真夺人呼吸,艳如桃灼之姿。但他的属下们却遍体生寒,忍不住轻颤。

    白公子一怒,就有人倒楣一辈子,手段极其卑劣,而且公子一点愧意都不会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魔头魔头太魔头。

    几天後,李小姐的闺房被扔进了一个「白公子」,|岤道被封,无法出声,全身乏力。李小姐当场喜翻,不及细想,立刻把这熬煞人的俏冤家拆吃下腹,连骨头都不剩。

    哪知道天一亮,白公子成了秦公子,更不好的是,她怒发冲冠的老爹听闻密报,冲进来看到了,差点当场气死,马上去秦家闹了个天翻地覆,还嚷着要闹到君前求个交代。

    秦太傅张目结舌,糊里糊涂,不知何以祸从天降。好端端在家睡觉的儿子会跑去别人家闺女的闺房,但人赃俱获(?),他只好哑巴吞黄连的聘了李家小姐。跟王大学士的亲事只能灰溜溜的吹了。

    当那个极剽悍的儿媳吼他儿子,他那没出息的儿子居然就爱这样剽悍的老婆时…他总郁闷的想,这是怎麽回事…?

    却永远不知道,这只是因为公子一怒的缘故。

    续八

    大家都觉得,琳儿是个孩子。

    的确,她比一般同龄女孩个子小些,外貌虽然平凡,但总是娇憨的神情,笑起来更是灿烂无邪,即使一般的女孩十三四就有人说亲,但总不会是琳儿,总觉得她还小。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正因为大家都认为她是个孩子,所以见了很多大人见不到的阴暗。她继承了母亲的开朗豁达,但也继承了父亲的心细如发。

    她六岁时,和哥哥一起拜大夫为师。实在是父母身体孱弱,对健康特别注意。家里也开了个药舖子,又有大夫愿教,就当成一个特别的兴趣让他们学医了。

    渐渐大了,哥哥把爹当成终生目标,人生都规划得严整,毕竟他是王家长子,有应尽的责任。但她还是孩子天性,正着迷於医术。几种普通的药材搭配君辅,既可治病疗伤,也可能致人於死。千变万化,更须了解并且细思药性相生相克,相辅相伐,对她来说是个玩不腻的游戏。

    大夫每五天来教他们一次,哥哥聪明,学得快,但态度就比较敷衍,她学得没那麽快,但坚持,能敏锐的体察药性的复杂,很早就学会把脉开方,更因为爹的伤腿,对骨科极度注意。

    大夫既惊且喜,常说他後继有人,并不介意她是个女孩。十岁就开始带她出府去看诊,她也差不多同龄让大婶婶二婶婶带出去走动。

    从她十岁开始,认识一些千金小姐,但也同时随大夫进入民间百姓家。

    但谁也不知道,她受到多大的震撼。

    她一直以为,每家每户都跟他们家一样…父母相爱,兄妹相亲,一家子开开心心,对人也和和气气。就来伯伯婶婶也爱极他们,总是和颜悦色。

    因为她是个孩子,许多话和许多事都没避着她,都觉得她不懂,却没想到她这样早慧。所以她见过她柔声细气的千金朋友,破口大骂把茶水泼到衣服上的丫头,还把火烫的怀炉扔到丫头身上,连声喊着拿烙铁来…她替朋友生病的姊姊把过脉,惊觉是喜脉,她不敢讲,但那小姐看她的神色就明白了,哭着说,「他明明说要来娶我的,为什麽再也不来…」别人家的姨娘笑吟吟的端茶来,里头居然有红花(堕胎药)的成份,夫人或姨娘脸上敷着胭脂遮掩淤痕…她用年幼医者的眼光,震惊的看着这世界真正残酷的面目。

    她在百姓家看到的是另一种凄凉,贫贱夫妻百事哀。不贫贱却负心偷汉,非常放荡。

    每次返家都有宛如隔世的感觉,她的家庭真是幸福美满,美得像是一个幻梦。她多害怕睡醒就没了。

    尤其是让她发现了二婶婶和大悲寺方丈的隐讳情愫,有段时间,她想不明白。

    继承自父亲的心细如发让她再三思量,继承自母亲的开朗豁达却让她终於得到心平气和的结论。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她是医者,就该先学会宽恕世人的冤孽。把「人」和「冤孽」分开,就觉得他们身在其中非常可怜,是该怜悯的。

    但她能想开,却不代表她愿接受。少女本质的爱洁让她彻底去拒绝跟「情爱」有关的事物,她本能觉得那只是导致不幸的路途,所以决不愿嫁。

    如她爹那样的男子世间绝无仅有,而她又不能嫁给哥哥…

    想到这就好笑,她跟哥哥从小亲厚异常,同行同止,到七岁要分院而居,他们还不愿意,直到被告知兄妹不能成婚,她还只是大吃一惊,哥哥可是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

    哥哥一直都傻得这麽可爱。

    今年元宵後,哥哥去安徽学院念书,执着她的手,自许是好男儿的哥哥,红了眼眶,哽咽难言,最後抱着她哭个不停。

    她笑着送哥哥上马车,直到夜深人静,才敢掉眼泪。打小一起长这麽大,从没一天分开过。她如幻梦般美丽的家庭,少了一个哥哥,似乎也不那麽美满了。

    但哥哥有他的理想抱负,男儿志在四方。她也有她的憧憬,总有天是要离开家的。

    现在就不舍,将来怎麽办…所以她要笑着送哥哥走,因为哥哥最喜欢她的笑容了。

    她少女早生的忧郁,都掩盖在她的好脾气和娇憨外表下,谁也没发现,只有娘叹气的喊她去谈过。她也没说什麽,只是趴在娘的膝盖上,感受娘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家这回事呢,」她娘轻轻的抚她的头发,「不是天天聚在一起才叫做家人。而是走到天涯海角,心都在一起,那才叫做家人。不然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娘,你是因为爹都在你身边。」她不想在体弱的娘心底压上什麽阴影,笑着岔开。

    「可不是?」她娘淡淡的笑,「女儿啊,人有善缘也有孽缘啊…」她被逗笑了。因为她娘讲过这段笑话儿,听说叫相声,招得她和哥哥笑痛肠子。

    善缘孽缘,都是绵延不尽的缘份。瞧,哥哥才走没多久,就有个常来找她玩儿的白哥哥,补上了她的失落。

    不知道白哥哥到了华山没有?她望着窗外,仲夏了,华山应该没那麽热吧?白哥哥这麽文弱怎麽还跟人去论什麽剑呢?希望他不要受伤啊…

    续九

    白公子当然没受伤…只是有点抑郁苍白,独坐幽篁,仰首望月。夏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似欲随风而去。手持一株白荷,沈吟不语。美得像首诗。众多侠女(当中还有些侠客)痴痴远远的望着他,有九成想化为他手底的白荷,剩下的一成特别指定要化为他捻着的莲梗子。

    瞧他这样忧郁低沈,众多爱慕者巴不得替他解决那些不长眼,硬要跟他分个高下的老头儿们。

    爱慕者都是盲目的。白公子哪需要人动手…半个月来,他已经打败了六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四个邪教组织的首领,还有数不清的虾兵蟹将…连万剑山庄庄主,白老爷子白霸图,都让他打了个狗啃泥,气得白老爷子大骂他「不肖子」。

    是的,白老爷子白霸图,正是武林盟主无情公子白仲谋的亲生老爹。但白公子还是一脸郁郁朝他爹身上踩过去──你没看错,就是踩过老爹的背,像是那是跟场地相同的青石板──扬长而去。

    名门正派开始认真是不是该把「斩魔护道」的大旗祭到武林盟主身上去,邪教组织非常羞愧,开始检讨自己是否名不符实。

    郑烈等属下却偷偷揩了揩汗,暗自庆幸。公子这次华山论剑虽然重伤率节节高升,但死亡率大大减低了──总共就死两个。一个是伤重还被白公子说了两句活活气死的,另一个是乾脆的自刎──说起来也算气死的。

    其实他也没说什麽,只是势在必死的那一剑…白公子突然收了剑,兴味索然的说,「荷花开得太好。既然如此,就饶你一条狗命吧。」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施施然的走开。

    其他人能忍辱偷生,这两位老先生太暴躁,怎麽就气死的气死,自刎的自刎…说起来不算盟里的错,不算不算…他们家来报仇的时候,底气不壮,也不会太惨烈,更不会邀太多人。

    没出现乌鸦的严重警告,万幸万幸。

    除了公子踩了他家老爹显得比较严重以外,其他都是寻场☆况。不过就是想让公子不能参加底下的赛程而已。下下毒啦,放暗器啦,死士啦…没什麽新花招。他们处理得来…他们还比较同情那些漏网之鱼,真扑到公子面前的刺客。

    一整个惨…人要脸树要皮。咋公子就能把人扒光捆起来倒吊在会剑场旁的迎客松呢?还穿了琵琶骨…刺客穿了琵琶骨还想活吗?更何况这样众目睽睽下的羞辱…公子居然还喟叹,说,「果然知道何谓情,心慈手软了…」你真有脸说啊!!!

    正庆幸还剩下半个月就熬过这可怕的论剑期,没想到还是出了件大事,跟赫赫有名的刺客组织御风楼结下大仇。

    说起来,公子就不该做得那麽狠。刺客一剑杀了没事,他把人吊去羞辱就算了,穿了琵琶骨也罢了,怎麽好把刺客的来处也写成白长幅跟着一起飘飘荡荡…挂了三个御风楼的刺客以後,人家这不就不干了?

    於是在月圆刚过的某日,他们盟里一个端茶的小厮奔进来,哭着对公子频频磕头。郑烈心头咯登一声,坏了。

    公子瞥了他一眼,「你的谁?」「…我妹妹。」他嚎啕大哭,「公子啊,我就这麽一个妹妹…但要我对公子下毒,我万万不敢啊…」

    「做得很好。」公子点头,跟郑烈说,「去把密察使叫来。问盟里养他们是不是净吃饭?」

    密察使马上就到了,脸孔白得跟鬼一样。心里更是焦急又鄙视。这些家伙真是学不乖,层级还越降越低!连小厮都威胁是怎样…老狗没新把戏吗?只是带累他们这些倒楣鬼…

    公子一脸忧郁的看他,「密察使,你们是不是吃闲饭吃烦了?需要教你们何谓辟谷吗?」

    「属下立刻去追查!两个时辰後…」他大声应道。

    公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仰望着欲缺的月,俊美清雅的面容在月光下如诗如画,令人陶醉…

    「我看你还是带着你那帮废物让我教一下辟谷好了。」

    「一个时辰就够了!若一个时辰查不出来,人质有所损伤,郭某愿提头来见!」密察使正气凛然的抱拳说。

    「还要一个时辰啊。」公子低眉,「人才难寻啊…只能顶着用。」他挥了挥手。

    密察使如蒙大赦,立刻带着他那群几乎腿软的部属跑了个无影无踪。

    那夜,是御风楼最耻辱的一夜。

    不但计谋被破,人质被装到麻布袋背走,还顺手摸走了他们的楼主…女楼主。这个无耻卑鄙的白公子非常众生平等的剥光她,捆起来倒吊在迎客松下,曝露了艳丽熟女型的女楼主原来是个男儿身,同样有着白长幅飘飘荡荡的宣布楼主身分和姓名。

    当公子将人质──小厮妹妹从麻布袋里倒出来还给小厮时,他的神情真是温柔慈悲又端雅秀丽,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人。

    所有的属下都虎目含泪,内心波涛汹涌。

    他们之所以没真的宰了这个武林盟主、无情公子,也没想过逃得一个也不剩,除了因为他强到变态外,还有一点,他非常「爱惜」部属。

    江湖中,他们这种小卒子一抓一大把,投到哪家都是炮灰。只有白公子仲谋会替他的部属出头。虽然只有关系到白公子的忠诚问题或心情好才会出头…但比别家好太多太多了。

    不过他们若知道白公子只是因为强烈的领域问题才这麽干,不知道会不会想集体谋杀他,只能暂时存疑。

    毕竟变态的心理不好捉摸,属下不知道他的「护短」其实只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滚去死」,所以才有这样美丽的误会。

    第二天的论剑场非常热闹。御风楼十大高手倾巢而出,围攻一袭白衫,神情郁美难言的无情公子…然後全体被「无情」了。

    他非常无情残酷的…卸了所有高手的肩膀和髋骨关节,异常顺手的穿了十个琵琶骨。

    白衣赛雪,在夏风中不断飘荡…宛如玉树临风般俊雅无俦。

    而风中猎猎的是,御风楼主的白长幅,和翻着白眼依旧倒吊的楼主。

    这战震撼了所有华山论剑的参赛者,人人震惊。原来,原来这变态盟主从来没拿出真正的实力,甚至对付御风楼十大高手恐怕都没出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