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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姑儿第10部分阅读

    多。果然如此。

    让他喝了些水,琳儿将他已经乾透的袍子拿过来,盖住他们俩。

    「…芙渠,靠近我一点。」他闭着眼睛,「我觉得冷。」但一直靠近到琳儿趴在他的肩窝,他才没再说冷。静静的躺着,默然无语。但听着他细细的呼吸,琳儿觉得这是她最感幸福的一夜。

    续二十

    第二天,一队行商经过。

    约五六人,赶马推车,看到琳儿,停了下来。触及他们的眼神,原本遇到人的喜悦立刻消失无踪。

    她想转身就走,紧紧拉紧衣襟,但那些人追了上来。

    白哥哥在她身後,虚弱不堪。她压抑住恐惧和尖叫的冲动,斯斯文文的福了一福,「各位官人,妾身与夫君昨日遇劫,幸遇各位。不知能否告知此为何处,乡镇该往哪走?」他们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只是瞥了瞥躺着没动的仲谋,眼中的兽性越来越浓。

    仲谋轻咳一声,坐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漆黑如星空的眼睛,却显露出无情和凌厉,杀气宛如实质般可以触摸,从这个濒死秀雅的佳公子身上喷薄而出。

    虎死威犹存。何况虎未死,屋鼠田豚之辈妄想染指他最宝贵的领域!

    大约是觉得让个快死的人吓住很丢人,有个大汉整了整腰带,昂首凸腹的晃过来,嘻皮笑脸,「小娘子,看起来你要当寡妇了,不如从了哥哥…」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棵碗口大的树突然倒下,砸在他头上。

    仲谋指尖扣着颗小石子,冷冰冰的说,「下一颗,谁想用眼睛来嚐嚐?」他的脸孔苍白若雪,嘴唇也没半点颜色。几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那充满杀意和冷静疯狂的眼睛,却让每个人相信,就算这样,他也能杀掉在场所有的人。

    「误会,是误会。」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乾笑,「我们是看两位似乎有困难,看能不能来帮把手…我们贩私盐的,粗鲁些,嘴里花花,心不坏的,这位相公,别在意,别在意…」「娘子,扶我起来。」他低声对琳儿说,「记得带上我的剑。」即使跳崖跃江也没丢了这把剑,但剑鞘已经没了。他垂着剑,环着琳儿,「带我们到最近的市镇就行,马车上的盐搬两袋下来,让点位置。」「喂,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一个手下模样的人吼起来。

    「嗯?」仲谋朝他看过去,那人吓得簌簌发抖,倒退五六步。那一眼,像是一把剑般刺了过来,几乎要在他眉心洞穿。

    领头把那人踢了一脚,「满嘴胡柴!净养你们这些只会惹祸的吃货!」满脸堆笑,「相公、娘子,这边请。吴大吴二!把马车的盐搬下来,让给贵客坐!」仲谋含着微微的笑,经过领头的时候却突然出剑,刺过衣袖,白色粉末簌簌而下。

    「石灰?嗯?」他笑得更邪恶些,「往常呢,像你这样儿的,我都是卸了四肢去喂狗。但我娘子要我少杀人,暂饶了你去…」又冷笑两声。

    领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已。仲谋没再看他,环着琳儿的肩,一步步的走向马车,落座将剑横在膝上,身子一沈,全靠琳儿撑住。

    伤口应该迸裂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琳儿也没说话,只是抱紧了仲谋的腰。

    大约是让仲谋吓坏了,这起私盐贩子没再搞鬼,把他们扔在修水附近的安秀县城,连琳儿馈赠的明珠也不敢要,快马加鞭的飞逃而去,能多快就多快。

    凭着仲谋恶劣又奢侈的嗜好,他拿来当暗器打人的一小袋明珠,让他们得以在县城落脚疗养。只是一进入客栈的上房,强撑着的仲谋昏了过去。

    琳儿贴着他的脸,全身伤口如火燎,动弹不得。

    但她的心很甜,又苦又甜。这是我…一生都可以倚靠的夫君。即使伤重若此,也会起身保护我的夫君。

    她可以把自己的心放在他手里攒着,毫无畏惧。

    续二十一

    朝自己的胸口戳一剑几乎对穿,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戳了这剑後,仲谋妄动真气,杀了长生宫主,又跳入江中救起琳儿,强行封住心肺大脉…虽得了七伤丹有所缓和,但他实在失血过度,又威吓了那些盐贩子…有几天,竟是非常危险。

    琳儿自己也滚着烧,却一次次强打精神的写药方,请店小二去抓药。有些外伤药膏得自己调制,她常虚弱到没有力气动药杵。但她咬牙撑着,一面煎着药,一面熬着浓肉汤。

    每隔一个钟头,她就设法让仲谋喝下点东西。失血过度的人往往血行不足衰弱而死。世人往往用蔘汤吊命,却不知道这是救急不救症。仲谋现在最需要的是补血行气,食物绝对比药物来得强。

    男人的劣根性倒是间接救了仲谋。原本昏迷牙关咬紧无法灌食的仲谋,只要琳儿的唇贴在他唇上,就会稍微清醒的张开嘴,不管是肉汤还是药,都很顺从的喝下去。

    她知道自己多处伤口发炎,但无暇顾及。她也知道让有内功的人鞭打过,鞭伤非同小可,後患无穷。但她幼年就学武,虽然武艺粗浅,内力纯走道家路线的吐纳服气,但她一直没有间断,打下一个很好的底子。

    最少不会变成废人。

    但白哥哥经不起耽搁了。重伤经水失血,他胸口的伤口有些溃烂,若毒入心经,那就救不了了。

    但安秀县城是个小地方,许多药材不齐,没办法制七伤丹,她只好绞尽脑汁、拼尽生平所学,甚至她娘给的一些小偏方,终於把白哥哥的命救回来了。

    仲谋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憔悴不堪,黑眼圈快直抵脸颊的琳儿。她鼻青脸肿,淤血已经褪成青黄,脸上还有两道翻卷皮的鞭痕。

    但他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脸庞,是他最爱的女人。昏昏沈沈之际,他知道琳儿正在帮他擦身换药,知道她的温度非常高,知道她…这个小小的医者沈默的将他唤回。

    他发不出声音,用气音说,「我回来了。」「…欢迎回来。」她笑了,比任何时候都美丽。褪去了一些纯真,却掺入了更多的坚强和倔性。让她的笑显得带点忧思,却更动人心魂。

    一但渡过难关,血行略足,仲谋恢复得很快。只是运功疗伤需要时间,但没几天就能起床行走。反而琳儿累病了。她的伤没好好护理,又有内伤,加上看护仲谋,劳神劳力,几乎油尽灯枯…他们这对病号几乎在狭小的房间里相拥了大半个月,哪儿也没能去。吃饭抓药都得麻烦店小二,幸好他们打赏丰厚,还不至於挨脸色、缺衣少食。

    常常是琳儿挣扎着起来帮仲谋换药包紮,换仲谋替她身上的鞭痕上药。两个人吃的药恐怕比饭还多。

    「我算过了。」仲谋替掩着前胸的琳儿上药,伤口都集中在後背,密密麻麻,他的语气和神情同样阴沈,「能计数的一百二十六道,重叠导致不能计数的暂且不论。一道鞭痕一条命,长生宫等灭门吧。」「…白哥哥,别迁怒。」背对着他坐着琳儿轻轻的说,「人都死了,算了吧。」「我忍不下这口气!」他咬牙,「不迁怒也行,我去把她们姊妹的屍体都挖出来打个稀烂!」琳儿轻笑一声,「白哥哥,人死如灯灭。什麽冤雠都过了吧。」「你是好人,我不是!」他依旧气愤难平。

    「我知道白哥哥不是好人。」琳儿语气平和的说,「有时候你还会骗骗我。」替她抹药的手僵住了。

    琳儿淡笑,「你对自己狠,对别人,一定更狠。你没有什麽喜欢的人事物…所以对人非常无情。」她轻叹一声,「我知道的。」仲谋的手垂了下来。

    「但你喜欢我。」琳儿的笑意更深了一点,「白哥哥,你很喜欢我。说不定…我是你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让你喜欢的。所以你不想让我知道,事实上你不是个好人…所以你会瞒着我。」她撇了撇嘴,「当我都不知道呢。」仲谋在她身後,不发一语。

    「但我喜欢你,白哥哥。」她轻轻的说,「我不在乎你不是好人,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你很懒…懒得去主动杀人。你会杀人都是被动的…通常都是反击,对吗?你骗我是因为你非常爱我…我觉得好笑,但不在意。」咬了一会儿唇,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因为我很爱你,白哥哥。以後你不用辛苦编话骗我了…我不会生气的。」仲谋从背後抱住她,非常小心的。但她的伤太密了,还是有点刺痛。但比刺痛还强烈的情绪是…「白哥哥,我、我…我还没穿上上衣。还有你的伤…」「我很小心,不会伤你的。」他将脸埋在琳儿的後颈窝,「芙渠,我真的非常爱你。你是这世间我唯一懂得爱的人。」她一手抓着掩着前胸的上衣,另一手,缓缓的盖在抱着她的,白哥哥的手上。

    续二十二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不知道杀手们是不是都上同个杀手研习班,总之,他们总是夜观天象,喜欢在满月而乌云掩罩的夜里,杀人放火。

    其实这是很不保险的。毕竟乌云厚薄不一,时不时都会破个洞。而无光害的满月,总是特别明亮。

    所以说,这次的行动会出差错,实在是因为好死不死的,突然云破天开,满月照得漆黑的院子通亮,一大票黑衣杀手尴尬的呈现一二三木头人状态,还得心底安慰屋子里的人睡得正熟,不可能发现。

    不过他们忽略了,屋子里睡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是变态。而变态的视力和警觉性,是不能够预期的。就算是个重伤未癒的变态。

    於是,僵住的杀手们小心翼翼的潜向目标时…甫开门就多了三具屍体。

    都是一剑洞穿眉心,只在一呼一吸间,才靠近门口而已。

    黝暗的屋内,白衣赛雪的佳公子,苍白的脸色衬着清薄若纸的唇色,眉眼如画,噙着迷醉而残酷的冷笑,一手掩抱着病弱少女。

    另一手,执着三尺霜峰,寒若秋水。血滴若荷滴,留不住的滴落在地板,几许嫣红。

    「来得也太慢了吧?」白衣公子浅笑,「将养了整个月,你们才摸了来?御风楼越发不长进了…还什麽天下第一杀楼?早点劈了招牌当柴烧吧。」杀手,是不讲话的。他们只用刀剑和性命说话。

    白仲谋彻底侮辱了楼主,害了御风楼十大高手,御风楼从此一落千丈,连生意都接不到了。让这些当惯大爷的金贵杀手们落魄到几乎要当刀剑的地步。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就算没有婶婶,抱不到青楼相好的怒气也忍无可忍!

    从来不讲话的杀手们沸腾了,他们破坏了杀手不讲话的原则,嗷嗷怪叫的冲了上来,宛如黑色的浪潮扑进这间小小的上房,无数暗器和刀剑交织成天罗地网,让这小小的房间像是挨了机关枪扫射一般。

    白公子只是轻轻摇头,风度翩翩的破开屋瓦而去,足下略一用力,原本就被打得摇摇欲坠千创百孔的屋宇,发出巨响的垮下来,不少逃避不及的杀手就被压在屋瓦下,只能颤抖的伸出手或腿。整个客栈都发出尖叫和惊恐的哭声,马蚤动不已。

    其实该回头放把火。仲谋想。不然光是活埋也死不了几个你说是不?打扰他和芙渠的睡眠哪有这麽简单过…尤其是他正打算趁帮芙渠穿衣服的时候看能不能哄骗一两个吻或者是…太可恨了。

    御风楼是吧?很好,你们全死定了。坏人姻缘如杀人父母,这杀父母的深仇大恨可不是简单让你们死死就算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离他最近的杀手被他那一眼惊得从屋顶上滚下去。杀手的直觉向来敏锐,他发誓,在无情公子的眼中看到十八层地狱。

    如果他知道白公子心底想的是,要把御风楼收为己有,好顺理成章的折磨欺负,再无翻身的一天…大约他会觉得十八层地狱还太浅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打算,但御风楼的人不敢罢手。虽然无情公子像个绞肉机,挨着即死,擦着重伤,但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眼下他重伤,还抱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少女,自弃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可说是只单影孤,翻不起大浪了。他们御风楼不做则已,一但下定决心,就倾巢而出。不然等无情公子恢复功力,那可是…人人想到那不可预期的恐怖,更是个个奋勇争先,将生死置之度外。(总比将来落到白公子的手底生死两难好)可越打越胆怯,上百人居然奈何不了无情公子,反而误伤和当人肉盾牌的机率大增…他,真的受了重伤?

    正危急的时候(御风楼非常危急),突然来了几支生力军,瞬间士气大振。

    白公子瞥了一眼,摇摇头。真把这些想死的帮派都收起来,他恐怕连万剑山庄都要收了…没想到他老爹这麽迫不亟待,用这麽。「琅儿,你妹妹似乎被卷入江湖恩仇中。」王琅皱起眉,低头细想,摇了摇头,「跟师父不会有关系的…怕是误会?」钱通是曾是江湖豪侠,王家的男人都知道。但大夫隐居在王家将近二十年,若真有事也该冲着王家来,断不能牵连到王琳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

    「大夫已经查出点眉目…」仙心凝思,将信递给王琅,「你怎麽看?」钱通的信很简单,许是因为飞鸽传书的关系,只有寥寥两行。说劫走琳儿的应是崑仑派的门徒,跟武林盟主没关系,他正在循线继续追查中。

    「为什麽特别挑出武林盟主来说?」王琅抬头。

    仙心沈吟片刻,他是官商,和武林豪侠根本不会有交集,更没有能得罪的地方。

    但商人首重资讯,琳琅虽然不管事儿,却特别强调要注意这部份…他不得不说,真的是「听妻语大富贵」,因为他比其他商人更注重资讯,所以更能趋吉避凶。

    王琅突然惨白着脸孔抬头,「…武林盟主,白仲谋。」仙心奇怪的看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妙。王琅虽然是三房长子,家业轮不到他,但两个堂弟都小,仙心很早就开始培养他接班。在堂弟们长大娶妻要分家之前,得照顾好整个王家。连王琅去安徽念书,都整了笔资金让他去小试身手,也把重视资讯的情报网扩展出去。

    不得不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