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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9部分阅读

差点儿掉地上,最后还是往桌上一放,便抱了儿子直拍后背。那包里四个馒头被这么一扔,散开来,在桌子上打两个滚,有一个便掉地上。

    阿素瞧那“牵羊婆子”慌了手脚,毕竟自己侍候过弟弟,少爷与小姐,经验也不少,忙提醒道:“休得急了,快找点水与他,便可。”

    孩子他娘听得,忙舍了他,找了碗水,喂于他,方才好了。转过头来,眼里很是感况?很是懊恼地道:“小姐,咱们要不管这事,只怕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文箐见她这般息事宁人的后悔模样,却不认同,既然路见不平,给个馒头,谁会想到发生后来的事?想想这小孩说的话必是真的,必是翠嫂以什么相逼,于是这母子俩不得不留在这里。当娘的给店里干活,却没得到应有的待遇,连吃食都克扣。对眼前这个翠嫂,加上以前的那个“翠娘子”阴影,更是恨从心来,有股手机火,觉得要再不帮了这母子二人,只怕不是饿死小孩,便真是会给卖 掉了。

    旁边有知情地道:“这翠嫂,可是个硬茬。这杨娘子在这母老虎手里,只怕没个好果子吃的。”

    又有人看着热闹,笑道:“老兄也是孤陋寡闻的,不知这杨姓娘子早就改名叫‘牵羊婆子’了吗?这羊今日倒是一改性子,真要拼了命,与这母老虎相斗,还不定鹿死谁手呢?”

    文箐听得这人说这番风凉话,便转眼瞧过去,可惜是阿素挡住了,也没看见这人长得什么狗 模样,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煽风点火,凑热闹抬杠是第一个。想想以前听说过闹着跳楼的,便是被人挤兑得没法子,最后一憋气便跳了的事,如今亲耳听得这般恨不得打起来的人,是格外的厌恶。

    阿素恼于现下无法脱身,皱着眉头,想着自家阿姆要是见得自己在这里这般模样,只怕回去后,又得说将一顿不可。

    那里面,两人打闹了好久,显然是杨娘子体弱,不是母老虎的对手,败下阵来,头发散乱,脸上也没个完整的,不是扇的耳光便是多处被抓破了皮,衣衫差点儿全开,很是狼狈,又听得自家儿子只是晕转过去,便也没了打斗心思,只管去抱了儿子。

    反观翠嫂,倒是除了头发零乱以外,面上有一条抓痕,倒无其他伤。她整整衫子,恶狠狠地操起案板上的檊面杖一敲,恨恨地骂道:“今日里,你个雇工敢打东家,我便是打杀了你,也无人敢说如何?!”

    旁人忙拉住,劝道:“何必与一个没势的落魄流民见识?她无家无业,你要是狠下手来,逼得她死心,只怕也不会善了。要是放上一把火,咱们这一些人就……不如就此……”

    结果翠嫂却不听,一只手叉了腰,横眉怒道:“她敢!我便教训得她连儿子都无!她如今吃我的喝我的,睡我家的房子,便是欠了我家债!我让她用儿子来抵债!我这就找牙人去!看她如何来还我债?!”

    这厢话未落音,那杨娘子已见儿子醒了过来,安慰了几句,听道真要卖 自家儿子,便突然一跳而起,不复先前懦弱模样:“东家!我一让再让你,只是希望你当日说话算数。你摸着良心说,当日可有曾拿了我家舅的几样玉器,答应收留我娘俩,出钱让我返家?待我家舅去世,死无对证,你又反悔,道什么钱财都已发丧,让我在你店里做些活计,有了钱便打发我娘俩归家。一再同外人道什么我娘俩占了你家便宜,如今日日寻思找借口,要卖 了我家小儿,别人不知你人面兽心,我却知!今日你家小郎要吃蜜柰,便再次胁迫我去偷,我人生地不熟,只能倚于你门下,你次次逼我,这恶名便随了我。我也念你旧情,未曾撕破了脸面,如今当着一众人,便也分说分说个明白,这究竟是谁占了谁的钱财!不为别的,只为我这苦命的儿!呜呜……我哭命的儿子啊……”到最后,直接嚎啕上了。

    这番话说出来,引得一众人等都纷纷说三道四起来。

    杨氏此时见有人好似帮自己说话了,仗着人多,也不顾翠嫂已暴跳如雷,把当日流落到归州至如今的遭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了一通,又指天划天地起誓赌咒,道绝无虚言,否则天打雷劈!

    翠嫂此时眼睛直冒火,恨不得早点儿打杀或者贩卖 了这娘俩,以前一直是自家男人阻了自己,今日里自是无论如何也留她不得!再也顾不得旁的,便一脚狠踹了过去,打断了杨氏的哭闹。狠狠地又踢了几脚,方才转过身来,大声地喊“冤”,只道自己绝无见过什么玉器,只是好心收留。

    文箐与阿素此时已明白个大概,对视一眼,文箐轻声同她说了一句,阿素冲她摇一摇头,不同意她的决定。

    文箐也在想自己出面也不行,归州关于自己的舆论还没消失呢,自己要是上前,必然是顶风作案了,只怕火是越燃越旺的。可是要放任此事不管,于她良心上来说,却不安。

    为难。

    翠嫂的一番辩解显见无力,见众人已倾向于杨氏,便欲冲过去再打她,奈何被人拽住了,挣脱不得。于是两个妇人对骂起来。

    这翠嫂既不想输人,更不想输阵,只是想打却被人拉住,骂又恨那妇人声音极尖,自己是粗嗓子,盖不住。

    那杨氏骂着骂着,嗓门不比东家大,便凄凄婉婉唱道:“天呀天,老公死过三周年,呒个亲人来朝面,呒有铜钱好买盐;吃得上餐呒下餐,过得今天愁明天;遗腹子呀背在肩,赤脚搭手去下田。寡妇苦呀如黄连,还话我噶八字生得贱 。他人弃来舅姑嫌,老天不开眼,逃荒至此又遇难。家舅无识人眼,苦把钱财托人前,未料他人手一翻,只逼妇人欲卖 郎,如今又遭诬而呒人怜……”

    她这番言词,便是吴地口音,哭唱得悲悲泣泣的。阿素听得同苏州的乡音,也是悲上心来,同病相怜。

    文箐虽懂得一点吴地语言,只听得半懂不懂,便哀求着问阿素这是个什么意思。阿素便断断续续给她翻译一遍。

    旁边的众人自是将她的话听得清楚明白,便都“哦”、“哦”地作恍然状。

    翠嫂此时也算是搞清了杨氏所唱内容,便恨不得一包哑药毒了她去,或者刚才直接打死了还好些。

    事情陷入这僵局。阿素在人群里既走不得,又帮不上那小孩的忙。好生为难。

    这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道:“坊里长老也在这啊!快请来调解此事。”

    众人开始腾出一块空地来,文箐见那长老果然是个有点年纪的人,想到了陆家村的里老,想来都是主持一街一坊或一里一村事务的年长之辈了。心里便舒了口气,想着待会儿就与阿素抽身而退。

    那长老在众人后面已呆了片刻,此时进到中心场地,便点点头,同众人打了招呼,又得了座,才转过来问胖翠嫂:“翠娘,你替她安葬了家舅,可费了多少钱钞?让她付于你便是。她要嫌你未曾依前言行事,奈何我等见你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却是不知究竟哪个说的才是真,哪个所言又是作假。既如此,便也不要雇她给你做活计,便是了只是杨氏娘子,你一介女流不懂律法,却不知你要是打了翠嫂,只怕便是个大罪啊。”

    文箐见这说话的有偏颇嫌疑,又听得杨氏动手打人的话会被治罪,便更是紧张了,悄悄地对阿素道:“这长老只怕是要……”阿素不让她说下去,只握了一下她手。

    翠娘僵着脸皮笑道:“刘老爹啊,您老不如也给分说一下。她个流民,能有多少家资?要真有钱财何不买房置地自过自家日子?何来我家寻活计?如今既在我家做得些工过得了日子,却不想,见我这生意尚好,非要诬我受了什么钱财。我与她一份活计,到头来反被这贱 婆娘倒泼一盆污水,真正好不让人生气!各位也休得听她胡言什么玉器钱财,哪里有舅姑不信自家儿媳,却要托于他人掌管的理?我家开店,做个善事,给她打发了家舅的丧事,却不料到头来没个好报。各位可得小心了,别象我家男人那般被她沾上了,可就……”说着说着也不言语下去了,似是家丑不与外人再详说。

    众人听得一半,也自认是个道理,一时都将信将疑,不知该信哪方是好。盯着杨娘子瞧,也不是个好颜色的人,面容憔悴得很,有些黑瘦,似乎带点儿病态,那小孩更是没个好模样,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个歪瓜还是咧枣。

    可是,翠娘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咦,哦”地恍然大悟一般,再次将目光集中于杨氏,心想:这般姿色,不知又是个何原由?

    额,杨氏唱的歌,前半段是浙江地带的民歌谣。后半断是本人随口编的,凑个数。

    另外,雇工与东家的打斗问题。这里杨氏并未卖身于店家,也不算长期雇工,不算奴婢殴打主家。自然不能用良贱 相殴这一条来论。同时,也未曾立有文契,只算凡人打斗论处,否则若按雇工与主家殴打,则雇工只要一动手,必会杖一百,徒三年,若伤了人,更是重罪,按伤情不同,罪逐渐加重至斩。但如果主家要是殴伤雇工,只要不至骨折,不受理。

    第六十四章 上街五——纠缠

    杨氏先是被刘长老的话给吓得早就瘫软成一堆泥,六神无主,只是紧抱了儿子,唯恐母子分离。此时又听得东家泼自己污水,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置信,以及惊惧,伸出手来,指着翠娘,语无伦次地道:“你,你,你……你好狠毒的心肠!我,我……”再也说不下去,见众人怀疑自己清白,欲辩却是身陷泥坑,有理说不清的模样,极其委屈地萎顿在那儿。她家儿子此时也听不懂这多,只糊里糊涂地看着众人,现下胆子也小了,不象刚才还敢骂东家。

    文箐心想,这胖子不亏是做生意。一张利嘴真是能说,便是自个要是真与她顶上了,只怕她说出的话会将自己臊得没皮,不敢与之对战。最后一句实在是歹毒得狠,字字诛心啊。这要是杨氏真与她家男人有个勾三搭四的,只怕这浸猪笼是必然的了!太阴毒了!

    阿素听得直皱眉头,这事涉男女问题,哪里说得清辨得明的?只是可怜那小孩了,那双眼睛是真亮,太象自家小姐与少爷的眼睛了,饿得也太可怜了,要不然还真想袖手而去,哪里乐意小姐与自己陷进泥潭去?小姐说要帮,便帮上一回吧。

    等胖妇人落了音,阿素迈出一步来,问道:“杨娘子,便如刘老爹所言,你既与这店家无契约,便也算不得雇工,方才这般动静自不能依良贱 相殴的律例来处理,无死无伤,也无需上公堂。只是再这般斗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双方都好聚好散。找个地方先住下去,做得些活计,筹得些钱财,便归乡去吧。如今大水早去了。只要有些田地,总还得能活得下去。”

    那刘长老本来想着自己这次帮了胖翠嫂,便又能几日的早餐馒头,刚出个头,却不想又出来个戴帷帽的小娘子,一句话便把自己要论罪的人给开解掉了,皱了眉头待了发作,又有人低声告诉他道:“这便是周家的两个小姐。”他一凛,也不再发话了,寻思静观事态发展再作决定。

    杨氏抬头看了这个戴帷帽的年轻女子,听说不会治罪,心里便安稳了些,可是听得要离开才是,却又思及哪里是这小娘子一句话轻松就能回得去的事?没有盘缠,又不知家里地契在哪里,回去了自己又无力耕种,要去投亲又无着落,哪里去找个好人来帮自己?于是满腹委屈地道:“如今钱财却无,哪里又能有地方可让我母子住下?再加上有恶名在外,谁还雇我与我做活计?便是我想谋生,也无营生之处……”话毕。泪滴滚落,好不凄惨。

    阿素有心想帮她,又怕钱财给了她,翠嫂要是以别的相胁于她,等众人一走,再抢了钱财去,又如何?便道:“这个你也勿需担心。你既说家舅不信于你,你只得检讨自己言行有无过失。其二便是店家说好心替你发了丧,既是行个善事,想来也不再向你讨这费用。店家嫂子,可是?”阿素说完,转向翠嫂。

    翠嫂见她戴了帷帽,也看不清她面容,只听她说话不慌不忙,而且这人说起话来,把自己刚才说的杨氏不规矩的事当作没听见,显然是帮杨氏的。周家不好得罪,自不能与她算计,要是顶回去,可最后一句又梗得自己无法再找杨氏算帐,也无法再逼迫杨氏。眼珠一转,阴阴地道:“我当初实是看她可怜,才助于她,谁想她是个不规矩的,要不然,怎的得了个‘牵羊婆子’的名?便是个守妇道的,也不会赖在我家了……”

    最后一句,似是叹气,语音拖得恁长。学了杨氏腔调,倒有五六成像。杨氏再次听得这般说,只怒睁了双眼,过后则六神无主起来,只抱了自家小儿哭。

    真是个无用的女人!她家儿子不被她这般饿死才怪!文箐心里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这胖子只怕是绝不肯轻易放过杨氏的。虽不知这杨氏除了偷瓜果到底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只要一想是一个不花钱的劳力,米店老板也说这胖婆娘是个抠门的主,想来胖子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杨氏今天让她难受一遭,她便要置杨氏于死地,一个不守妇道的妇人哪里能找到活计,自是没了活路,不死也得扒成皮,。

    阿素见这胖妇人不回自己的话,可见是个硬茬,只是自己也不能硬来,便对杨氏道:“店家是有心助你,你流落于此地,也知人生地不熟,何必还计较那些?不如现下与店家说清,再无钱钞人身限制,便是各走各路,从即日起,两不相干!”见杨氏仍然蠢头蠢脑想赖在这里的样子。心中只道枉自己这般费劲,这明明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可自己踏进来,如今想退出也不好退了。转头对一脸横肉的翠娘道:“店家既是个行善的,如今他母子俩既帮不上忙,顾不了店里活计,不如好事做到底,放她去又如何?刘长老都如此说了,是也不是?”

    众人本来还在议论杨氏是不是勾搭了馒头店的男人问题,又听得这戴帷帽的小娘子番说词,却是将两人的关系不管前缘如何,今日便是一分为二。各行其事,堵了双方再继续翻旧帐的可能。想想这事本不关自己,要是将这二人的恩怨分开了了,也算是行痒,也有点头称是的,也有人还在说这杨氏无姿无色,哪处可勾人?

    翠嫂被逼得满脸通红,又见刘老汉开始想说话却被阿素跳出来拦截了,一时怒火顿生,便也不顾及什么周家不周家,反脸骂道:“这本是我与她的事,你一个路人何来干涉此事?莫不是她与你有何干系不成?瞧你戴一个帷帽,怕是躲在帽后不敢示人耳目,装作大家闺秀模样,说东道西不成?!”

    她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实在是让阿素没个防备,尤其是人家说话什么下三滥的都能扯得出来,把自家便生生逼得没个退路了。这闲事真是早就该不管了的。被翠嫂一顿数落,脸上羞得红透了,好在众人看不见,只是也很生气,同她自是不能再讲理,便也不客气地有意反驳回道:“这位胖婶,可说清楚了!你要训她,只管关起门来训,我自是不会敲了你家门硬上来说道理!我既是你家客人,买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