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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43部分阅读

    喝上一盏?”

    文箐忙摆手道:“员外客气。小子我实在不懂这个酒,滴醉便罪。如今为父母守孝在身,更是吃不得。”

    席员外听到“守孝”一字,更是一愣。想着他适才也未曾夹荤菜,想来也是个克尽守礼的孩子,不由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语含歉意道:“多有唐突。那这酒便撤了吧……”

    文箐哪里能让人家跟自己一样?急道:“员外,使不得。你要是把这酒撤了,岂不是我兄弟二人让员外一家败兴了?再说,我这孝,如今只顾着能否好好生存,哪里还能顾着酒肉?员外这要撤酒,想必这菜也得撤了,岂不是我让员外一家都吃不好饭了?那实在罪过。这还如赶了我们出去……”说罢,起身作势要去牵文简。

    席员外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执着,心想自己要真是撤了酒菜,只怕他还真能告罪出门,倒是自己下不了台。于是便笑道:“小哥休得急。如此,我便独个喝酒,你也且自便,陪了我们一家慢慢吃来。如何?”

    文箐亦陪了笑了脸道:“多谢员外体谅。员外这般迁就小子,我自是感形下,席员外拿他同自家女儿相比起来,自是显得女儿太过于娇养了些。“好说。各有千秋吧。邓大的酒香,常喝之人晓得是酿制后再加料,所耗时间长;而店家这醉里香,乃是原料一起酿制,想来时间少,香味亦不一样。有道是:如各花入各眼,且看各人爱好了。”

    他后面说得极雅,文箐心想真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下,总算晓得席韧原来是受他爹影响颇深了,说话都是一个调调。文箐站起来,同他行个了礼道:“如此,有员外这句话,我心里亦有点儿底了。且待吃完,我再同掌柜的交涉一两句,看他有无意向。”

    席员外笑道:“如今也是半饱了,且叫他来便是,边吃边说,倒也不耽误。”

    席韧见自家爹乐意帮小兄弟,心里一喜,便去开门。小二早立在门边等召唤呢,听得说自家铺子酒的事,心想:果然来挑事了。忙下楼去找掌柜的过来。

    片刻后,掌柜的一脸笑地提了一壶酒上来,进门便看出来谁是主事的,先是嘴里请罪,冲席员外行礼后道:“适才听小二道客官来唤,不知到底有何贵干?要是小店招待不周,有得罪之处,便是老汉我以这壶酒作为赔罪如何?”他这话说得客气,不过那话里只怕也是说来闹事,不过我多打发一壶酒罢了,别的则没得谈。

    席员外冲他也行了个礼,道:“掌柜的,这说的哪里话。这酒菜自是好的。只是,我这个小侄有点事,同掌柜的需商量商量。”说完,把手摆向文箐。

    掌柜闻言,亦愣住。心想既是酒菜是好的,那自是不能挑出个刺来,还有何事?且转向旁边的小郎,发现他不足自己肩高,长得十分俊俏,脸上虽有点小擦伤,可是实实不像个找茬的人物。心思稍定,道:“不知小哥儿吃得可好?”

    文箐冲他一抱拳道:“甚好甚好。店家这厨子,端的是好手艺。小子我冒昧,特地请掌柜过来,实是有事相托。”

    掌柜听他说话有礼,先是夸自家厨子好,自是欢喜。且又听真有事,便一脸疑问地看向这小郎,嘴上道:“客官吃好,本店自然也安心。不怕各位笑话,我这店铺开得好些年,过往客人无不称个好。来了一次,下次准还是认这家。只不知小哥所谓何事?还请小哥儿直言”

    文箐也不好意思起来,店家这明摆着是怕自己寻滋生事,可自己要说想拿酒同他拼一拼,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不便直言,只好委婉道:“适才员外喝得贵店的酒,道是香醇绵厚,实属上品。有心打听店家这酒是来自哪里?可是自家酿的?若是卖 得多了,比如几十斤,又是如何一个卖 法?”

    她这一口气,提的问题可不少。店家初始听他夸酒,自是高兴。又听他打听自家酒来源,心想,莫不是要抢我这酒的生意?一时更是防备之心陡起。道:“不怕客官笑话,这酒是我们店里招牌,虽不是我们自家酿,却同那卖 家签得契,也只是供得我们两三家。至于价格,倒是不好同小郎说得。只说这酒在店里卖 价,便是这一小壶所盛也不过半斤罢了,却也需得十五文。莫说这价高了,实实是酒不同于一般水酒。客官也说是上品,要是十来斤,不掺得一点水分足斤足两的话,那更是三百文一点不带少的。”

    方箐点头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零卖 ,或者行卖 ,都是一个价了。”

    店家亦点头,为难道:“小客官,今年虽是丰年,可是去年底那场大雪,却是闹得存粮皆无。粮食既然只供着嘴上吃的,哪里还能有多余的能烧来酒吃?如今酒钱自是涨了不少。更何况酒的税钱本来便不低,再加粮价,这进价自是不便宜。”

    文箐哪里晓得酒税,只看了下员外同席韧,见他们皆点头,想来店家所言非虚。便道:“你说的十分在理。我这里亦有壶酒,想请店家品评一二,同贵店名品‘醉里香’可有高低之差异?”他这边才说完,那边席韧已经赞许地冲他一头,起身,帮他倒了一盏,递于掌柜。

    掌柜的到这时才明白,这小郎兜的这个圈子,原来不过是请君入瓮,是推销他自家酒的,倒也不是来挑刺的。一时松了口气。心想:“这酒要不要,还不是我一句话。若是不好,我不要便是。”接了酒过去,仔细喝得一小口,然后又喝得一口。连喝了五口,方才放下酒杯,咂巴了一下嘴,道:“小哥这酒,香儿确有些不同。这个香,倒是有几分清爽。喝过之后,想来便是醉了,也不上头。”

    文箐放下心来,一拍巴掌道:“正是。掌柜怕果然是行家,这才一两口入嘴,便品得出这般味道来。实实是让小子我佩服。有掌柜的这句话,我这酒也没算白提来。看来我这酒,价虽贱 ,却还算能入得掌柜的眼。便是这句认可,得了‘清爽’二字,这壶就留待掌柜再尝尝如何?”也不容他推却,将酒放置于他面前。

    掌柜的一听他说酒贱 ,倒是来了意,便问道:“小哥这酒又是如何作价?”

    文箐心想,自己卖 了酒,是怕累赘,要卖 低了,岂不是连累得邓大的酒以后都不好卖 了?不如给他提点儿价,也算是给他酒作得一份广告推销。主意已定,只面上摆出十分羞愧状,试探道:“掌柜的是行家,小子我哪里懂,还是掌柜的帮着掌眼,且看这酒价该定多少合适?”

    掌柜的见他小小孩子说话滴水不露,心想自己真正是看走了眼。可是旁边个大爷看来亦不好欺负的,只怕是个正主,正是拿小孩来试探自己。便又看向席员外,道:“客官也品得小店这酒,不知又是如何?”

    文箐心想,这掌柜的也真是狡猾,把自己刚才对他的一套转眼就又推回到席吊外身上了。席员外略略一笑,又抬手喝了一小口,道:“不错。各有千秋。不过常柜的也说得,我们带来这酒不上头。”

    掌柜的被他抓住话柄,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刚才那句话怎的就老老实实说将出来了。只好点头道:“倒也是这么回事。”

    席员外看看文箐,便笑道:“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便说个价,我们这次也是带了几十斤,便是头回。要是价格合适,便卖 于你家如何?”

    掌柜的没想到人家居然直接提出来了,自己也是真有些动心。不过却不想直接晾出底牌来,磨磨蹭蹭地,也不说自己酒的进价。

    席员外这时又只顾喝酒,文箐晓得他刚才是帮了自己不少忙,这时只好站起来道:“不瞒掌柜的,我这酒是二十二文一斤买来,加上这船资,倒是席家大伯所出。所以,这价格我倒是不晓得如何算了。”

    席员外本来还以一个他一个小孩童,卖 酒便是直接找店家说卖 酒的事,也未曾想到他拐了这么一个大弯,把酒卖 出去。如今又把自己拉下水来,便道:“这要是运一船,便是几千斤,摊下来,一斤的船资也不过多加一文。”

    掌柜的一听,那便是一斤才二十三文,自己若也是卖 三十文,倒也能得七文。只不知这小童说得真还是假,要是能再砍些,倒也是好的。只是这酒确实周边未曾喝得过,倒是奇货可居,一时动了意,面上不动生色。过后又假作可惜地道:“只是我要买来,那便是一斤二十三文了。总得让我再赚点,这酒只怕还比醉里香还要贵些。只酒太贵,买的人自是少。实是不划算。”

    席韧见他假模假式,不由得一笑道:“掌柜的你也是真精明。你这‘醉里香’可是至少两家店一起卖 ,我们这酒却独你一家在左近卖 。焉知客人就不多于你这酒了?”

    掌柜的被他说穿,只是不着恼,道:“这位小哥亦有所不知。这酒便是奇香,算得好酒,可是岳州毕竟不是柳镇,还需得船只运过来。你今次卖 给我,客人要是喜欢了,一待喝光,我又哪里寻这酒去?岂不是反而落了我的客人埋怨?这来回运酒,不方便得很。哪里象我家的酒,想要,说得一声,便自有人当日就送来。”

    席韧被他说得脸有些微红,他没想到这个路程问题,从生意角度来看,倒还真是,店家所虑货源,确实是个问题。见自家爹只在一边喝酒,吃菜,一副事外处之的态度,心里想到的是,只怕是爹想看这个热闹。

    正文09 卖 酒(三)——酒税

    文箐见员外在一旁只喝酒看热闹,席韧是好心相帮自己,如今被店家反说一通,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这又是自己招来的事,哪里还好意思往后躲,也顾不得是不是出风头了,只想把这事赶快结了,然后到了武昌后,一路轻省。便站起来,笑道:“店家以这点路程为难,可是小子我却想到你这酒,想必也是提了价如今方才只卖 你两三家。便是你想再多赚点,自己要提个价只怕也还得顾虑另一家。我且见这边酒肆甚多,想来只要人家再多出一文钱,制酒的那家见利岂不动心?这般说来,若是多得几家同样卖 ,人家岂又会只在你家喝得着?那你这酒更是卖 不动了。可我这酒不同,今次一下子卖 于你,再不卖 于第二家。你若是觉得酒好,下次想买,便可与你签一契,到时这柳镇只你独家经营,卖 得贵贱 ,均由你一手把握,又何收其他家。如何?”

    席员外在这里听完,哈哈一笑道:“这岳州距柳镇还真是只一天的水程,店家总不至于每次只有一两酒了,方才再去订货吧?来回,最多也不过三天罢了。”

    店家有了文箐那般对比一说,再加上员外的路程一说,自己又算了一笔收支帐。算完,不免心中更是难舍,咽了口唾沫道:“不知这买得多了,又是甚么价?”

    文箐看向席员外,他只是笑着看自己,看来他是乐于看热闹了。她寻思着,邓大最后是按十五文一斤卖 于自己的,可是自己一下子便抬了七文,员外是晓得的。只好硬着头皮道:“掌柜的,你看我小小年纪,哪里是做生意的料?那个价格便是没得再降了。我这也只是买得多了,一时好玩罢了。便有几十斤,你若是全要,我只要二十三文,包括船资了。也算是第一次买卖 ,送个人情。至于往后的价格,你问我身边席家大哥便是了。”

    文箐心想,反正自己离开了,不回来了,可没功夫想以后的事。而席家在岳州有身份地位的,生意做得大,虽然不在乎这事,不过他既看中邓大的酒,要真做大了,也难说。至少是帮了邓大的忙。

    席韧没想到自己在一边看热闹正起劲,却被兄弟推了球到身上,一时推却不得,只看向爹。席员外点点头,道:“好说,好说。”

    掌柜的还想磨磨价格,可是奈何文箐却坚持不让,道:“你看我年纪这般小,我亦不是个骗人的。便是这般价格,已是优惠了。毕竟你我第一次相识,谈得又这般投意,我拿这酒在手里自己又喝不得,我还给你高价作甚?”

    他说的话好象没半点儿错处,一口一个年纪小,不是来作生意的,纯粹是玩儿一次。掌柜的也没奈何,再说下去,好似自己欺负一个孩子,说将出去,也做不得生意了。便只好问其他:“不知道这酒又是何名?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又是加了何物,才有此异香?”

    文箐一呆,总不能说这加的是极不值钱的臭柑子吧?可是名字,邓大都没取,只能眼下胡乱安一个。迟迟疑疑地开口道:“酒名也只是小子我闲时无事乱取的,便叫‘飘香’。掌柜的要是觉得名儿不好听,便自行取一个好听的便是,比如掌柜的适才说‘香爽’,或者叫‘香里醉’,小子觉得亦好听。只这做法,虽也如普通酒酿造,事后所加配料,实话说,便是有柑子。只是多少酒加得数量多少的柑子,奈何这配方,也不好外传。”

    掌柜的见他说话不再象方才那般爽快,反而信了。

    倒是旁边的席韧,听得他说的酒名,心里晓得邓大的酒哪有酒名,一时憋了笑,只是作声不得。

    文箐见掌柜的同小二下楼去了,方才起身冲席韧同席员外行礼道:“方才多谢员外同大哥相助。这酒是终于卖 出去了。员外让我兄弟俩搭船,一再照顾,无以为报。如今酒又卖 了出去,这饭钱,便是我出了。”

    席员外见他说得爽快,做起买卖 来,有时看似爽快,有时又会绕弯子转圈儿,让人摸不着底细。有时狡,有时又懂得让步,可是到了最后,又晓得坚持说一不二,实在喜欢得紧,越发觉得这是个可塑之人才。可是让他小小年纪付酒钱,这要说出去,他这脸面往哪里搁,自是不同意。

    这酒足饭饱,掌柜的倒是在下面点好了钱钞,道是要买了文箐那六十来斤酒。文箐得了一千三百多文,也就是一千来贯钞。心想这便是一斤平白多得了八文钱了,能挣得几百文,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只是那饭钱,最后反而是掌柜的赠送了。席员外便让一个随从带了店家的小二,去船上取酒。

    文箐心想,这次卖 酒,虽说顺利,却好多都是爷仗席家在这壮胆,且席韧相帮,以及员外不动声色的言词,更是帮了自己不少忙。若是自己一个人来卖 ,哪里会这般轻松,便是酒的好坏都尝不出来,又如何说酒价?又思及到酒税问题,心里想,自己日后若是要经营,只怕各种税收,各行细节都需摸清才是。

    转过头来,她低声问席韧道:“适才店家说酒税高,大哥可知是如何一个高法?”

    席韧见他问得很是正经,于是亦收了玩笑,认真答道:“庆兄弟既原是买酒来吃,想来是不通晓这酒税一说。只这酒税因为各州县所收,也无须上缴户部,各地自是不一。税额一般以酒贡为计,每十块酒曲,收税钞、牙钱税、塌房钞等,自是不少,也有地方是按征曲量的百分之二来计……”

    文箐听他一一道来,心想酒税原来是先在酒曲上作文章,管住了酒曲的总量,控制了源头数量,自是好计征,对于古代统计不易这一点来说,也真不亏一个好法子。又在心里算了一笔帐,心想只怕自己适才这一交易,也算是小小的地漏了一把税,想来店家这次自是作帐有另的窍门。真正是狗 有狗 洞,蛇有蛇迹。

    酒足饭饱从店里出来后,席韧冲文箐道:“庆兄弟,我怎么的不知邓家的酒,有了‘飘香’这名?还有,你那‘香里醉’,明摆着是拿店家的酒作伐……”

    文箐脸微红,幸好天色将晚,已看不出分明,只得冲他求饶道:“哥哥莫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