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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66部分阅读

    被文箐委以重命,于是以主人自居。其他

    人皆按序来题诗或赞词。

    许先生略有保留的,题的是:“醉蚶如琥珀,香芹似玉簪。”他这人非常识趣,不想占这个头魁。

    众人都夸赞先生吟得好,不过他这一个开头,以拟物为先,其他人似乎也循了这手法依次往下题。

    后来这诗落到女眷这边,文箐听到这句,心里也好笑,华嫣附耳道:“许先生倒是个痴情种,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娘子,玉簪

    呢……”

    文箐拐她一肘子,道:“你敢笑话许先生?就不许男子冠上插玉簪了?”

    华嫣道:“总之不大器。”

    文箮却在问香儿,“接下来是谁吟的?”

    文筵与商辂一番推却,文筵略年长,吟道:“珊瑚同肉软,琥珀并脂明。”

    香儿小声问道:“小姐,大少爷说的什么 ?”

    文箮道:“火腿呢。”

    华嫣听得直点头,与文箐评道:“你大哥是不是故意这般?”她认为文筵得了周叙的指点,作为长孙,不该就这一点水平。

    文箐当然知文筵这人最会谦逊,习惯了含山隐水以免锋芒毕露,于是点了下头,道:“大哥他向来不争风头。”

    范郭氏提了一壶茶过来,道:“小姐,商先生念了句诗好听是好听,可那是甚么东西呢?”

    文箮好奇地问道:“甚么诗?”

    范郭氏只觉得文绉绉的,她哪里能记得那些,“大抵就是蛋啊,葱啊甚么的……”说不清楚,就向嘉禾求助。

    嘉禾多少会写些字,经了文箐调教,记性也不太差,于是替她道:“商先生吟的是‘蛋青轻翡翠,葱白淡磊窑。’”

    文箮道:“咦,这个是?”看向文箐,文箐想想颜色,桌上的菜色可多了,还真不好把握。

    嘉禾笑了笑,指着盘盏中的蚕豆。

    文箮恍然大悟,夸道:“商先生果然了得,竟是胜二哥一筹呢。”

    华嫣却皱了一下眉,琢磨着前半句,因为眼见得周珑才华出人入了宫,给给姨娘增了脸,她拿着弟弟的书,也钻研着,比文

    箐更为在意唐诗三百首。

    文箐问道:“二哥呢?”

    文箮紧张地看向嘉禾,听她道:“二少爷念的是‘鳞白皆成液,骨糜总是脂。’”

    香儿一听鳞字,就道:“这是鱼,鱼啊。”她双胞胎妹妹甜儿道,“一定是今日做的鲥鱼。”

    文箮道:“唉,我二哥这颜色上差了些。就一个颜色啊……”

    文箐笑,甜儿说道:“那,表少爷方才吟的诗里颜色最多……”

    嘉禾说道:“不错,接下来就该轮到大表少爷了。”

    华嫣瞧向文箐,刚想借机笑她一下,见她面上仍如先前一样,带点儿笑,没一丝起伏变化,于是将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

    文筜立时放下手里的板栗,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快说。”

    嘉禾瞟了一下小姐,一脸高兴地道:“表少爷开始不肯说,随口说了一句,后来被二少爷给否了,说表少爷藏私,故意不给

    大家面子。表少爷没奈何,就说了一句:‘白脂裹黄锭,青盔换红袍。’简少爷说红字未对上,表少爷就改为‘青盔换褚衫’”

    。

    文筜搓手,道:“唉呀,我晓得了,这是螃蟹,对吧对吧?这诗里四个色,青盔、褚袍,这可是银铃她们说的戏中人呢……

    ”

    嘉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五小姐,这季节螃蟹不好吃,桌上可没道菜呢。”

    文筜睁着眼看向文箐:“那是甚么?”

    华嫣与文箮异口同声猜了下:“虾?”

    嘉禾笑道:“表少爷没吃这个,是二少爷给他夹了两个菜,一个荷包蛋,一个青果。”

    其他三女与方氏也都笑话嘉禾故意逗人。文箐笑着骂她:“今儿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又贫嘴了,快说其他人吧。”

    嘉禾笑了一下,道:“然后华庭少爷偷懒,直接指了虾,略改了改,就成了:玉膏淌金液,青甲变褚盔。’结果接下来的笈

    少爷也耍赖,说可惜今日没吃着触,自己就弄个螃蟹出来,后来被大家笑话了。”

    文箐笑道:“哦?说来听听。”

    嘉禾捂着嘴憋着笑道:“白银梢金首,青衫烫绛袍。”

    文箮笑道:“白银,黄金,文笈都成了钱迷了。”

    华嫣问了沈颐,沈周与沈昭还有沈肇后,就听得文箐也关心地问道:“文简一定是埋头吃了吧?”想想昨天他可是将唐诗抱

    在膝头,一个劲地钻研,文箐笑话弟弟这是临时抱佛脚,文简回道:“唉,姐,我这临阵磨枪兴许也管用的。”

    嘉禾眼角满是喜色,道:“少爷因为被笈少爷给塞了个干桂圆,说他非要吟一个别样的来,便是‘此丸本三珠,壳绽玉丸出

    。龙睛裹其内,肉去把珠吐。’”

    方氏笑道:“这倒是一听就懂。”

    文箐也挺高兴的,道:“看来这几日没少读乐天诗,他的诗妇孺幼童皆知,就是范娘子一听也晓得。比如:‘白屋炊香饭,

    荤膻不入家。滤泉澄葛粉,洗手摘藤花。’”

    华嫣接下去,笑着对范娘子道:“‘青菜除黄叶,红姜带紫芽’……”

    范郭氏听得入神,这回这几句可是彻底听明白了,道:“唉呀,这不是做饭吗?择菜时,黄叶子不能要,新姜上的紫芽要去

    败皮。这也是诗?那可好做了,我也会,几位小姐听来:热锅沸油且下菜,风吹烟动饭就来。是也不是?”

    文箐笑得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好诗,好诗……”

    香儿推着姆妈出门,范郭氏叫道:“我这里还有呢,还有呢……”

    华嫣笑道:“我们都不如范家娘子。”

    叶子端上最后的炖奶,华嫣催文箐非得联一句,“咱也不也论平仄,只赞一句好听的,如何?”说完,她自己开了头,“雪

    脂霜膏淌。”

    文箮吃了几口后,才道:“琼汁玉液香。”然后瞧向文箐。

    “都被你们说光了词,我没得说了。”文箐吃了半碗,被他们催急了,道:“稠滑润喉甘。”

    文筜低头吃完,道:“一口吃个光。”然后大模大样无辜地道,“韵脚压上了。你们夸了那么多,还是我最用力,一口吃完

    ,这说明有多好吃啊。嘉禾,再来一碗,还有吗?”

    顿时被所有人骂作“吃货”。

    这边笑笑闹闹,那边却是出来结果了,中间文筵以螃蟹一联得胜,为:“‘玉笋苏汤轻盥罢,笑看蝴蝶满盘飞’。”

    最终还是商辂以一豆牙赋而占了头魁:“有彼物兮,冰肌玉质。子不入于淤泥,根不资于扶植。金芽寸长,珠蕤双轻。匪绿

    匪青,不丹不赤。宛讶白龙之须,仿佛春蚕之蛰。虽狂风疾雨,不减其芳;重露严霜,不凋其实。物美而价轻,众知而易识。不

    劳乎椒桂之调,不资乎刍豢之汁。数致而不穷,数餐而不斁。虽以赫乎柱史之严,每尝寘之于齿牙。蓦矣宪台之邃,亦尝款之而

    深入。当乎退食之委蛇,则伴其仓米之廪食……”

    其后起名,将各人所吟诗中截了词取名,精益求精,仅豆芽就有如意、龙须、银芽等诸多,最后赵氏做出来一份豆芽龙须面

    ,终于定为:“如意龙须面。”其他不一而足。

    在众多菜名中,文箐又将一些菜式去掉,只留下了关键的菜名。比如鸭的菜式有:南瓜鸭、酒香鸭、冰梅鸭、布袋鸭、莴笋

    鸭丝、豆芽鸭丝,芽姜炒鸭、香芋焖鸭、魔芋烧鸭、腐竹烧鸭、酱香卤鸭、苏州鸭方、姜丝酸菜鸭、红罗卜糯米鸭、秘制冰糖丁

    香酱鸭、竹笋烧鸭、红枣花雕鸭、酸萝卜炖老鸭、老鸭粉丝冬瓜汤、芋艿白果老鸭煲、莲藕煲鸭汤、腊鸭冬瓜汤、竹荪老鸭汤、

    山药老鸭汤、瑶柱冬瓜煲鸭汤、鲜莲红枣水鸭汤……文箐认为太多,将其中一些常见的自然就省去,只留下有特色的放在菜谱中

    ,比如酒香鸭、冰梅鸭、布袋鸭、苏州鸭方、红罗卜糯米鸭、秘制冰糖丁香酱鸭等,如此一来,就特别地突出了关山不同与其他

    人的做法与菜式了。

    赵氏那日做的面点得到了一致称赞,文箐原先还想请一个做面食的厨师,却不知她乐意不乐意去食肆,毕竟那里很是辛苦。

    没想到,她却是自己上门来。原来沈吴氏不顾沈老太太的反对,将沈肇打发回苏州与华庭一道在文箐这边上学,沈老太太欲留赵

    氏在跟着侍候,沈吴氏可不想赵氏一直在眼前晃,就算明知她不是虞氏,可毕竟有这么一个人面前,时时就提醒了沈博吉对自己

    的情义有几分假。赵氏知奶奶不喜自己,没去处,跟在沈肇后面,毕竟自适居的人都忙个不停,把她当沈肇的奶妈,谁也不敢给

    她差使,于是她闲了下来,担心自己被人当成吃闲饭的,于是自动请缨,让文箐给安排活。

    文箐见她期期艾艾地表露出这个意思来,觉得她也真可怜,很无辜,尤其是在沈家人面前,赵氏可真是替虞氏受了白眼。“

    要不,你带着叶子去食肆帮忙,教会叶子做厨,工钱我自然也与耿厨子一般给你算,做好了,另有打赏。家中其他人也尽是如此

    。可好?”

    赵氏感恩戴德:“表小姐这般恩德,赵氏无以为报,只求鞠躬尽瘁,必定教会叶子做面食。肇少爷那边,还请表小姐多多关

    照……”

    文箐道:“放心,他在我这眼里,与华庭表哥是一样的亲厚,我不会做到厚此薄彼的。他要是不对,你若不在,我自也会同

    文间一般说教于他。你去食肆,每月五日可以与褚管事一道回自适成来瞧瞧。这般可妥当?”

    正文338 暗渡陈仓+番外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文箐私下里问嘉禾:“陆二哥做的是甚么诗?沈肇呢?”

    嘉禾道那时自己出去了,没听着。文箐问文简,方才知陆础题的是荔枝:“霞绣鸡冠绽,霜染鹅卵甘。”而沈肇题了文简爱吃的糍粑:“焦黄胜饼香,入口出月牙。”文简更喜欢沈肇所题胜过华庭凑合的诗。

    文箐没直接回应弟弟的话。华庭怎么说呢,其本身对读书不感兴趣,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以前沈吴氏说华庭不会算数,文箐认为要对一个孩子突然让他去打算盘,也难,更何况沈吴氏教人的方法,文箐实在不敢苟同。沈肇偏偏是个顶聪明的,学什么会什么,不过现下年龄渐大,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了,知道必须藏拙,不能强过华庭去。文箐想培养沈肇,一则怕沈吴氏不高兴;二则担心自己多管闲事将沈肇练出来了胜过华庭,沈肇日后骄矜,华庭会不甘,兄弟不和。所以现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太想管事。

    嘉禾有时心眼也多,她死盯着小姐的神色,暗里问华嫣:“表少爷比不上商先生,那是不是比陆家二郎要好?”

    华嫣自然道:“各有千秋吧。”说到这里,又赶紧补了一句,“我与你家小姐都不太读诗书,哪里懂这些,就是门外汉瞧个热闹罢了。”

    虽说小姐念旧情知恩善报,只是陈妈没想到,文箐会特意去请陆家人过来。她生怕这么一大群少年,会出甚么事来。这一年她只打发了儿子陈实去陪陈忠,自己则实是不放心文箐,故而也留在自适居。对于陆础留在周宅书院那边与文筵一同上学,她很担心地道:“大奶与二奶奶那边,会不会说甚么?”

    文箐对此十分有把握,道:“不会呢,这还是她们提出来的,大伯母那边只说家中人气不旺,这下很好。陆二哥来了,再加上商先生,大哥与文签他们四个正好一起探讨学业呢。虽然陆二哥以前读的书少一些,现下在城里守着书楼,正好。再说,商先生经常要去城里请教老先生如何破题,反正也要安排住处得一间房子,这回陆二哥与他共用一间。”

    陈妈最担心的是小姐与表少爷之间,自觉去年中秋后去了山西再回来,发现小姐与表少爷之间极少说话,众人细心一点都能感觉到好象表少爷那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小姐这边冷冷淡淡的,心里很着急。可是她也不敢多问,生怕问多了,小姐再蹦出一句“婚约取消”的话来,去年把她吓怕了。此时见文箐高兴,便小心翼翼地提到:“小姐,我见几位表少爷给画的那个菜谱图案,可真是漂亮得紧。”

    “那是,这得看是谁的主意了。我虽画不太好,可是这主意有的是。”文箐也自夸了一句。对于楼上的雅座,文箐想着来的人大抵是识字的,于是决定启于用菜单,并将十来道关山特拿手的菜式绘出来,她本来想自己慢慢画的,结果沈家兄弟几个立时接手过去,放着专业人才不用白不用,文箐很放心地将此事交托于他们。店中也不挂甚么字画,只让沈周与沈颛彩绘菜式,将文筵他们题的词写出来,挂将上去。

    陈妈借机赶紧替沈颛说了一堆子好话,察颜观色仔细辨认小姐面色。“表少爷对小姐可是一腔热血深情,夫人地下有知,定是放心了。”

    文箐一听她提到周夫人,没吭声,她终究还是没练到波澜不惊的臻境,脸上笑容慢慢敛去不少,认真地道:“我晓得母亲在世时对我与表哥有诸多期盼,可是……”可是她不是古代的“她”,她有自己的爱情观,就算她能放下来“不吃柿子”的心理,可沈颛在她眼里,缺少些担当。别的不求,她认为一个男人,最紧要的就是要有责任感,能担当一切。

    陈妈紧盯着不放,问道:“小姐,可是有甚么不方便讲的?那陈妈就不问了……”她这是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

    文箐想想,自己那日冲动下的话话都与她说了,别的事或许也只能与她说了,连嘉禾到现在她都没说来呢。“陈妈,那日您不是说,表哥不会将我那句错话说与舅姆或其他人听吗?”

    陈妈点头,道:“是啊,表少爷亲口说的。我瞅着,他是个言出必行守诺的君子,难道……”

    文箐抬头看着她,慢慢地道:“曾外祖母去世后,大表姐找了我,却是一口一句提甚么他弟弟受了委屈……”文箐一直记得华婧说的这句话“同我弟弟正好相反,他是有苦宁愿自己咽着也不吐半个字。”也就一直以为是沈颛将当日之言说与了华婧听。

    陈妈大吃一惊,道:“小姐,您是说表少爷说与大表小姐听了?这……”她手都有些发抖,到了华婧耳里,那岂不就是到了姜氏耳中?“可是大舅奶奶那里我也去过两回了,她可是半点儿也没露出一丝风声来啊……”

    文箐皱了一下眉头,道:“大舅姆那人,说话都不直接说,绒着弯子讲。当初不喜我开食肆,直接与我说好了,却是与陈妈你讲的。反正那日我一见表姐说那些话,也是话赶话没去问这些情由了,当时也不好去问表姐是不是为我说错话了借题发挥训斥于我……”这件事,她后来也想过,是不是有误会。可是越是想得多,越发认为沈家人自以为的包容心不过是为了更多的掩饰。

    在某件事上钻进了死胡同,一旦深了根,很难再出来,除非直接破墙。文箐现下就是这般情形。

    陈妈忧心不已,眉头攒到一起能夹死蜜蜂了。“要不,我去问问表少爷到底怎么想的?”在她看来,既然表少爷对小姐深情厚意,怎么会出卖小姐呢?表小姐说错一句话,当时都承认错了,表少爷也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文箐叹口气道:“算了,我要开食肆,月前说与大舅姆那边听了,我只瞧见她是有些不同意的。我与她也说明白了,成年后出了周家门,自然放手,让弟弟或三叔来接手这些。她也同意了。现下相安无事,我也不想惹出旁的事来……”尤其是在她自己还没找好一个过得去的人之前,没定下成亲对象,她这么把沈颛当作现下的一条驴,牵着他准备去找千里马,原因就是:谁叫他说话不算数。

    这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撒气,不过是仗的沈颛对她的爱,当时她身处其中,自是不晓得。

    陈妈另有一件隐忧,一直放在心中,又不知小姐到底如何打算的,而且小姐也对自己只字不提,若不是前两日从方氏嘴里晓得,她还不知道吴师傅已经来找过小姐了。“听说,去岁时吴师傅来过?”

    文箐一听她打听这件事,便开始研起墨来,头也没抬,道:“是,我倒是忘了与陈妈说了。那一年家中出事,陈管家与他一道来寻我与弟弟,陈管家沿九江,他则从岳州往长沙再到广州府,以为我们被人贩子拐出海……”

    结果自然未果,但他二人则出了一趟海,过了两年返回,到福州,听得苏州一个行商提起周家的事,才晓得文箐已返家,于是急急地赶来。却在路上找到了当年卖徐氏的那个牙婆,设了个计送了官,拿了供状,送到文箐这里。

    陈妈小声道:“小姐可是要替徐姨娘讨个清白?”

    文箐将墨研好,轻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