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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阅读

    还想隐匿私藏?”

    “王爷说的莫非是藏宝图?”兰无邪神情还是淡淡的,抬起手臂,“刚才我已经让你看了,就纹在这里。”

    “不要兜圈子,”司徒夜白脸色肃然,“那是一副人像。你连自己娘亲的画像都不认识?”

    “王爷也说了是我娘亲的画像,”兰无邪脸色冷若冰霜,“你与国乐公主非亲非故,何必探问这个?”

    司徒夜白脸色一变。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的夫君是上官平,儿子是上官容止,终其一生,她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司徒夜白徒手朝他拍出一掌。

    分明是他心中的痛处被兰无邪戳中。

    花重阳几乎张口喊出一声“小心”,幸好褚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压下。对面兰无邪纵身躲开回手便回了一掌,强大的内力将司徒夜白身后一片书卷化为齑粉。他并不收手,反而连连又推出七八掌,把司徒夜白一直逼出十几丈远。

    石洞两侧金银哗啦啦落下,声音清脆倒成一片。司徒夜白脸色青白,举起手中的凤翼簪,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当年我为你插上簪子,你笑着说要我一辈子为她梳头……谢蔷薇,若我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当面问清楚你为何负我!为何直到死前还念念不忘要杀了我?难道我把一颗心一片江山捧到你眼前,竟也换不来你一寸真心?!”

    听到这里花重阳不由得一惊,还没开口,旁边褚三低声道:

    “……司徒夜白分明是疯了!难道他早就不打算活着出去?”

    眼看兰无邪步步紧逼,司徒夜白竟然不闪不避,幸亏一旁护卫眼疾手快推开他,他却充耳不闻周围劝喊声,捧住紫金凤翼簪,轻笑近乎癫狂:

    “兰无邪,你以为我怕死?倘若此刻我杀掉花重阳,你便知道什么叫做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花重阳听得浑身冷冷道:

    “毒封心脉,气血尽失,司徒夜白,你还想逃?”

    毒发迅速,司徒夜白脸色瞬间已变为铁青。

    过了好久,他才断断续续的轻笑出声:

    “……好,许是我命中该遭此报。早三年晚三年死,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片刻,他原本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已经僵硬的连笑都笑不成样子。

    兰无邪冷声不变:

    “从此刻起你身子就会开始变僵,武功尽失;一个时辰后四肢再不能动,能看听闻嗅,独独不能说话动作,形同草木。”

    “形同草木……”司徒夜白轻喃一声,艰难笑着缓缓抬手,将手中紫金凤翼簪插入胸口。簪子很长,他动作已经很慢,簪子随着动作,一分一毫没入胸口。花重阳柳大褚三看的触目惊心,柳大低声道:

    “他是想自杀……”

    可是兰无邪却毫无动作,只冷冷看着司徒夜白费劲的动着手指,将簪子往胸口里推。结果簪子没入一半,司徒夜白已经全然不能动弹,僵在原地。

    他眼睛仍然开着,脸上还维持原先的轻笑,身体却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簪子没入肉中的边缘,竟一滴血也流不出,那景象要多变态有多变态。柳大看的脸色几乎都变了,轻声自言自语着:

    “……司徒夜白就是个疯子……疯子……”

    谁知褚三出声道:

    “司徒夜白不是疯子,我看他清醒得很。”

    “怎么说?”

    褚三也收回目光,打个寒噤:

    “他这样用簪子插自己,要么便死了;要么,兰无邪若想看他受折磨,便一定不会把凤翼簪□。一□,他便必死无疑——”

    褚三的话还没说完。

    “哈哈哈哈哈!”

    石洞中忽然爆出一阵嚣张失控的狂笑。

    三人齐齐转过头去。

    花重阳吃了一惊。

    狂笑的人,竟是安平,他头发披散双眼通红,一边狂笑着,一边一步一步走到石洞中央,居高临下站到司徒夜白面前,瞪大了通红双眼直直盯住他:

    “司徒夜白啊,司徒夜白!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石洞中一片寂静,花重阳第一个反应就是:司徒夜白之前给安平服下了毒,现在安平毒发了,疯了。

    可是安平停住笑声,却猛地转身:

    “兰无邪,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报了仇?”

    这话问的诡异。

    花重阳心中立刻升起不祥预感。

    即使隔得老远,她却立即发现,兰无邪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死白。

    安平又是一阵狂笑,走到兰无邪面前停住,一脸诡异的盯住兰无邪冷笑: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兰无邪?”

    他缓缓抬手,手指指向身后僵直倚在墙边司徒夜白,笑得极阴极毒:

    “你刚害死的这个人,他不是别人,他正是你的生、身、父、亲。”

    兰无邪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平逼近,轻声嘶哑再加一句:

    “兰无邪……你的名字,不是上官容止。你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司,徒,清,流。”

    他转过身,同样的嘶哑语调,掺和着诡笑对着司徒夜白:

    “想不到吧,司徒夜白?你竟有这一天,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害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清流

    整个石洞里一片寂然无声,唯有安平歇斯底里的大笑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兰草上前一步喊道:

    “安平你疯了!”

    “我疯了?哈哈哈哈哈!”安平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是!我是疯了!打从二十四年前将你和世子掉包的那天起,我就疯了!亲手养大自己仇人的儿子,然后看着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上绝路,生不如死——”

    “司徒夜白喂你吃了什么东西?”

    “兰无邪,你怕了是不是?为了杀掉司徒夜白,你忍受了十几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到头来却发现他是自己的亲爹——你不是上官容止,你才是司徒清流——”

    兰无邪冷冷出声:

    “住嘴。”

    “不想听,是不是?二十几年前司徒夜白攻入京城前几个月,公主料到他一旦得势必定不会放过上官一家,遂命我带着世子潜入西北大营,把你同他掉了包——”

    兰草又在一旁插话道:

    “不,不可能。如果被你们掉包,司徒夜白不可能没有发现——”

    “发现?你不妨现在就对宁静王问个清楚,从生下来到一岁半,他看没看过自己的儿子一眼?他不光对不起公主,他更对不起郡主,当年郡主难产身亡的时候,他都不曾回西北看她一眼——这样一个人,活该被自己亲生儿子杀掉!”

    回声荡漾。

    安平声音平静了些,慢慢说道:

    “当年公主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曾把我叫到床前。”

    谢蔷薇何其精明,病榻上曾嘱咐安平:她死后,安平便带着假的上官容止逃出京城,地窟中金银无数,足够他一辈子无忧无虑;若司徒夜白尚有一丝善心,放过的是他亲生儿子,若他存心斩尽杀绝,那便是恶有恶报。

    难怪这石窟中留给兰无邪的,是司徒夜白年少时的书。

    远处倚靠在石洞门口的司徒夜白,眼神由冷转惊,最后定格在兰无邪身上,溢出无比痛苦。

    石窟中安静着,兰无邪一直站在原地,许久缓缓转过身。

    他穿着白衣,袖口染着别人的血迹,一步一步往洞口走去。

    花重阳看的惊心,唯恐兰无邪出事,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喊道:

    “兰无邪!”

    兰无邪站住脚,抬头,看着花重阳的目光几近麻木,许久喃喃出声:

    “……这不是真的。”

    刚要过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自然是真的。”

    她回头。

    司徒清流带着品蓝,从甬道缓步走进来,看到花重阳轻轻一点头:

    “重阳姑娘。”

    花重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司徒清流又转眼看着安平,声音依然温润:

    “安平,多亏了你。你是谢家江山的功臣,就连我苟活至今日,也是拜你所赐。”

    兰无邪在甬道台阶最下头,抬头看他。

    司徒清流则正好站在花重阳旁边,垂眼俯视,声音头一次这么冷淡:

    “兰无邪,你身为国贼司徒夜白之后,罪不容赦。”

    话音刚落,底下早已站起身的薄江和身边几个侍卫忽然纵身上前,将兰无邪团团围住。

    花重阳毫不犹豫的翻身跃下石钟,站在兰无邪身边,目光缓缓扫过薄江几个人,唯独不看司徒清流:

    “谁要杀他,我便杀谁。”

    柳大褚三随之落在两人身后:

    “谁敢动阁主,便是青楼的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通常我的特点是……不会写结尾。

    看以前写的那些故事就知道了吧……我也很鄙视我自己。

    下意识的觉得只要人不死就还有故事,只要有故事怎么能结尾……

    而这个故事是不死主角的……所以表催,让我慢慢写啦。

    血洗

    话音刚落,兰无邪抬头捂住胸口,垂下脸去。

    他另一手捂住嘴角,所以谁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片刻,就见鲜血如注,顺着他手指,手腕,手肘,连成一线,汩汩流下。

    兰草扑过去,慌乱不知所措的用手去抹那血。

    越来越多。

    兰无邪站的摇摇欲坠,半天抬起脸,目光毫无焦距,满是血迹的唇角一勾:

    “……我处心积虑二十年,最后却是让自己的生身父亲——生不如死——”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大口血呕出来。兰草帮他抹了又抹却只见血越来越多,又惊又怕,松开兰无邪跃身一掌推向司徒清流:

    “你这耍阴招的——”

    司徒清流毫不犹豫的避开,还手。

    花重阳将兰无邪安顿在石壁一侧躺卧着,随即跟柳大褚三跟进。

    司徒清流的武功较司徒夜白差了些,比兰无邪更差了一截。

    问题是,兰无邪不能出手,兰草等一帮兰影宫弟子,还有花重阳柳大褚三,加起来也不是司徒清流对手。花重阳还好些,司徒清流到底对她手下留情;但兰草和柳大褚三却撑得很苦,柳大褚三一个断手一个断脚,兰草被打得吐了血动弹不了,最后只剩下花重阳举剑站在兰无邪前头。

    司徒清流上前一步:

    “重阳……你还是让开的好。”

    花重阳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司徒清流别开眼,轻声道:

    “我并不想伤你,重阳……你不是我的对手。”

    “实在想不到,”花重阳横剑身前,微微笑开,“司徒世子,你跟安平原来是同谋?”

    司徒清流摇头:

    “父王……司徒夜白把安平交给我看守,我也不过昨日才知道真相——”

    花重阳打断他:

    “你认贼作父二十年,一时也改不了口。”

    司徒清流默然,许久苦笑:

    “所以我此刻,并不觉得多畅快。”

    纵然司徒夜白对他算不上多疼爱,却终归有养育之恩,二十年,纵然风霜雪剑,也有些深种的东西,无法磨灭。

    花重阳回头看兰无邪一眼,低声反问:

    “那何苦逼人太甚?”

    兰无邪如一尊石像,脸色只剩惨白,眼神空茫如雾。分明他靠着石壁一动不动,但看在花重阳眼里,只觉得他摇摇欲坠,下一瞬便会倒地。

    司徒夜白不语。

    花重阳放松姿态,神色哀戚:

    “世子,除了叶青花死的那次,我这辈子从未求过谁。”

    司徒夜白看她许久,别开脸,声音低沉:

    “……那么,重阳,我只问一句。”

    “什么?”

    “倘若他活,但却要跟你相隔天涯——”

    他话头打住。

    花重阳怔了一下。

    所以,司徒夜白放人的条件是——

    “我这辈子,心里再也不能放下第二个人。”

    他又缓缓说着,看着花重阳。

    兰草,柳大,褚三,一起盯着花重阳。

    司徒夜白的话中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放兰无邪一命,可以,

    花重阳一下明白过来,蓦地笑开:

    “这个不成。”

    她摇摇头,毫不犹豫:

    “别的尚可考虑,司徒世子,这个不成。他要死,我就陪着;他要活,我绝不再跟他分开。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司徒清流似乎早就预料到,头也不回说道:

    “我是下不了手的。”

    他轻唤一声:

    “品蓝。”

    后头品蓝提剑,应声往前。

    司徒清流转身就走,留下品蓝和几个带刀将几个人围住,等司徒清流走出石洞,品蓝才拔出剑:

    “花楼主,失礼了——”

    剑直冲兰无邪而去。

    花重阳斜身跳开剑梢。

    品蓝的武功也不弱,加上几个侍卫;花重阳一人顾不了两个,左右腾挪捉襟见肘,眼看剑光不离兰无邪之身,最后无法挺起右肩去挡剑,“噗嗤”一声,品蓝手中长剑贯穿她右肩,又刺入兰无邪左肩。品蓝倏的抽剑,几个侍卫从后将花重阳远远拖开,品蓝再喊一声“得罪”,料中兰无邪胸口便要刺下去。

    花重阳绝望闭眼,耳边又是“噗嗤”一声,却听见兰草叫了一声:

    “安平!”

    她睁开眼。

    兰无邪仍斜倚在石壁上,挡在他身前的却是安平。品蓝手中的剑贯穿他的左手手掌,却被他右手中一把刀别住。品蓝显然也有些讶异:

    “安平!你!”

    安平双眼通红,嘶哑吼出声,声音如在火上烤着,几欲碎裂:

    “我看不得……我看不得我看不得!我竟然看不得他死——这是我仇人的儿子!仇人的儿子啊!啊——你先杀了我!你杀了我好了!”

    吼完之后,安平右手抽刀猛地起身,仰天一阵狂笑,手中刀猛地挥出。

    品蓝右臂落地,血直喷出三尺。

    花重阳讶异的看着安平狂笑着挥刀开始乱砍,几个带刀侍卫,柳大,褚三,甚至兰草——那把大刀唯独避开兰无邪。柳大褚三兰草勉强挡过几刀,安平又朝品蓝砍过去;品蓝左手持刀跟几个侍卫一起围攻,但显然不是安平对手。

    花重阳从未见过这么疯狂的刀法。

    开始她还有胆子看,但当眼前开始血肉飞溅她便不敢再看,连滚带爬挣扎到兰无邪抱住他,乘势避开安平的刀。片刻之后刀砍入肉的“噗”“噗”声音落下,她偷偷回头,只见地上堆满人头胳膊和手。

    对面兰草同时抬头,看见这幅景象,便转过头开始狂吐不止。

    安平满脸是血,还在狂笑。

    再明显不过,安平分明已经疯了。

    花重阳盯住他,唯恐他会再伤人,却见安平笑完,举起满是血的大刀,直直刺入自己胸膛。

    鲜血四处飞溅。

    安平脸上带着疯狂笑意,缓缓倒下。

    石洞中安静下来,只剩高处不知谁的半截手臂,顺着石壁,滴答,滴答,往地上滴血。

    花重阳不知是怕的,还是失血过多,只觉得头晕眼花,最后一头栽倒在兰无邪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会有的,h e 也会有的。

    养伤

    等花重阳醒来,人已经躺在青楼的房里。

    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怔忡一秒,闭眼,石洞里血腥的一幕一下浮上眼前,她忽地坐起身掀开身上被子就往外跑。

    正好遇上端了什么进门的叶老七一把拦住她:

    “楼主!”

    花重阳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