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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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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节:西山冢(6)

    这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才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已面目全非?

    我们顺着夕阳西下的方向回家,土路上的影子被余晖拖得很长很长。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情景很让人“闷”,比王菲歌词里的闷更令人惆怅费解。大吉普把苹果拉到前面说悄悄话,渐渐拉开了距离。对面走过来当年丢失了黄牛去向乃乃寻签问卦的老郭叔,他比往年更显苍老,脊背也弯曲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身后依旧牵着一头黄牛,却已不是当年的那头。

    “老郭叔。”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跟他打招呼,“家里还好吗?”

    他抬起枯黄的眼珠上下打量我,像审视一个陌生人。末了什么也没说,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把头垂得更低。

    “若惜,”苹果回头问我,“你在跟谁说话?”

    我摇摇头:“没事,走吧!”

    我不明白。

    以前蓝家是多么令人尊敬的村户啊!以往乃乃走到哪里,众人隔着老远也会打声招呼,嘹亮的声音,从田东飘到田西。如今怎么了?我在乡亲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厌恶。

    复杂的厌恶。

    这个认识让我浑身一颤。我想起了那个叫东子的男孩,他指着我对他弟弟教训:她是蓝家的人,是我们的仇人!

    我决定回去好好盘问大伯一番。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伯他们仍没有回来。我叫苹果和大吉普先在大妈的屋里休息。

    “你不怕他们回来说吗?”大吉普似乎更喜欢坐在门墩上,大黑偎着他的脚装酣。

    “大概今儿晚上不会回来了。”我是这样猜测的。

    “怎见得?”

    “大妈连她常用的牙刷毛巾都拿走了,”我说,“看来是躲到亲戚家去了。”

    “躲你?”苹果觉得不可思议。她正在昏黄的灯光下为大吉普补袜子,男生的脚不知是不是天生具有破坏性,好端端的袜子总是顶破大拇指的位置。

    我看着苹果灯下走针的样子:“真难想象,原来你身上也有母性光辉呢!”

    她温柔地一笑,似乎也羞涩:“孩子是母亲的心头r,做娘的不心疼,谁心疼呢?”

    嗯?

    我心里一惊,这是苹果说的话吗?

    身子向后颤一颤,才发现和我说话的人根本不是苹果。面前这个在灯下捻线穿针的人正是白天我在厨房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她天庭饱满,皮肤白皙,眼帘低垂,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袜子上。袜子?这捏在手中的袜子已经全然不是大吉普的,这是个小巧的孩子的袜子。

    我惊愕地向后倒退,一时间天旋地转。

    “大吉普!”我冲着门那儿喊。

    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看我:“怎么了?”

    “苹果……”我指着苹果给他看,自己又呆愕。

    没有错!眼前穿针引线的人的确是苹果,哪儿来的中年妇人?

    我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若惜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苹果停了手上的活问我,“你脸色好差哦!”

    “没……没事。”我起身站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我走到前院,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的青白色印子,心里空落落的。这是不同以往的茫然,如今这座冰冷的院子让我感觉它不是家,太陌生了。

    第7节:滴血的枣树(1)

    滴血的枣树

    小佛堂。

    乃乃最常去的地方。

    我走过去,短短的一截石路上已经长了青苔,佛堂边有几颗枣树,上面挂了些橘红色的果实,还没到深红。看来这里真的很久没人来过了,不然爱闹的孩子会把未熟的果实摘光填腹。我站在佛堂的两扇木门前,有些沮丧——上锁了。

    乃乃在世时这里从不上锁。

    舍卜坡是个敬畏神明的地方,乡民虔诚,从不做违背菩萨的事情。

    我背对着木门,仰望星空,夜凉如水,寒意让人一阵阵头脑清醒。忽然间,我感觉到背后伸出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来,正抵住我的后背……

    “呃?”我惊错地回头,身后并没有什么手,却见一枝伸长的树枝正在挠我的后背。顺着树枝往下看,竟是苹果。她蹲在暗地里捂着嘴笑。

    “想吓死我啊?”我用手抵住胸口,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谁让你专心致志地研究天象呢!我从后面进来你都没发现。”她丢掉手中的东西,站到我旁边跟我一起仰望,“看什么呢?”

    “我在看天上哪颗星是乃乃,哪颗星是海哥哥。”

    “嗯。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

    “你怎么知道?”

    “有些事不能勉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声音一出口,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刚才这句话绝对不是苹果的声音,是个有几许沧桑的中年妇人的声音。

    我惊讶地盯着她的脸看,看了半天没有看出端倪。

    “我脸上有字啊?”她也回头来看我,一脸俏皮,与平常无异。

    我又惶惑了。

    夜里我们没有去稻谷场,在大伯的房间睡下。我和苹果睡在炕上,大吉普把两个供神用的高高的四角桌并在一起躺下。我问他能行吗?他的脚还伸在桌子外面。他说没问题,只要不是头耷拉在外面就ok。

    入夜之后。

    “苹果……”我小声地叫她。她睡熟了,双目紧闭。

    我爬起来跳下炕,经过大吉普的时候看看他,他已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从窗台上拿了手电筒,轻轻打开门出来,反身关住,提着一口气来到乃乃卧室前。伸手往房檐上面一摸,就摸到了一个穿红绳的钥匙,呵呵,这是大伯的老习惯,看来没改。白天没有告诉大吉普钥匙在哪里是有意要遏制他的好奇心,现在,夜深人静,我想看看乃乃的房间有什么变化没有……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樟味儿,那是乃乃最稀罕的老木墩的气味儿。主人已经不在了,旧物还有怀念的气息。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鼻子也发酸起来。

    屋里肃静得很,风从窗户缝里刮进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些骇人。窗棂上的木条微微晃动,房间里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仔细去听,又似乎是风声。这间房十分y凉,夜里更添寒气。手电筒的光亮微弱,我想可能是电池不足了。照了一圈准备出来,似乎这里没有变样,还是乃乃在世的时候的布局。

    转过身来猛然发现,房门后面有一个又黑又长的东西横躺着。这是什么?我一步一步地走近……

    “呀!”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一口灵柩。黑压压的棺材板上还有未干的涂料痕迹,散发着某种幽暗的气味儿。

    两个条凳支撑着沉重的棺木,棺材板底下的地上还是湿的,有y体流出来。以我的常识,它肯定不是空棺,板材上面有阵阵凉气泛出,棺木的夹层和边上就肯定放有大块儿的冰,现在是夏天,那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做的措施。坚硬的冰缓慢融化,再有人把融化的水放出去。山里没有先进的福尔马林y,不可能医学防腐,这是最原始的办法。且这棺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质量下等,山里人虽然穷,但对自己的后事十分讲究,舍不得吃穿也要准备一副好棺材。这口油漆劣质的棺木肯定不会是大妈自己留用的,

    且……村里的旧历还有规矩,人死后过头七,要把棺材在死者生前住过的屋里停放七日。

    难道,这棺木里躺着的人,生前住过乃乃的屋?

    我把两个拇指用力地按在太阳x上,默默念着明阳告诉我的话:恐惧来自你的心,只要你战胜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可怕的……

    我念着,反复地念着,小小的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洪流一般在屋顶响起,盘旋不去。似乎屋顶多了一层底儿,有人正踩在这层底儿上面踱步,步子里面含有焦虑,忧心忡忡,接着是叹息,连绵不断。

    头皮一下子麻了,脖子后面像被灌了雪一样冰凉透顶。我想夺门而出,可是双脚却不自觉地向那漆黑的棺材靠近,似乎有种力量在牵引着我。

    我站在棺材前,汗如雨下,想走,双脚却黏在地面抬也抬不动。忽然间,棺材的盖子动了,棺盖合缝处发出“刺刺”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推动着棺材盖子。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手,正无力地垂摆在大腿两侧,连手电筒也不知去向。

    第8节:滴血的枣树(2)

    刺啦刺啦的声音,棺盖一寸一寸地挪动,我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突突向外凸起,跳个不停。一种强大的恐惧侵袭过来,我想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它。可是……我的脖子……动不了了,似有一双粗大冰冷的手按住了我的头颅,一动也不动,强制地让我看向缓缓打开的棺盖……

    什么人……在这里?

    我的双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膝盖更硬得打不了弯。我有一种莫名的悲哀,想我是不是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了?我伸长脖子费力地呼喊,从嗓子眼里飘出的声音却是嘶哑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哑了吗?发不出声音来,急得想落泪。

    可是泪尚未掉下来,棺盖已经彻底打开。我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安详地躺在里面,面色苍白,模样就像睡着了一样自然。我心底长吁一口气,庆幸遇见的棺主并不是恶人。可是忽然有个疑问:此时天气闷热,这棺木又不透风,为何她身上没有丁点腐烂的气味儿,反而多了种清香?这香味儿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吗?我大着胆子探下身去嗅一嗅……

    靠近棺主的脸时,她突然怒目圆睁,一只手臂挽住了我的脖子:“还给我!还给我……”

    如同炸雷轰顶,我惊得赶紧抽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死死抱住,正欲拖进棺材之内……

    轰隆一声,棺盖合闭,一丝光亮也不见了。我只觉像掉进了无底冰窟,那死死箍住我的尸身忽然全身发光,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中发生变化,仿佛周身一圈都被腐化了一样迅速地露出干瘪的骷髅……

    “啊——”

    放我出去!

    我嘶哑的声音哭喊着,两条腿不停地用力踢打上面的棺盖,眼泪烫上了我的脸颊,却依然喊不出一点声音……

    “放我出去——”

    挣扎着蹦了起来,才发现是个梦,惊得我一身冷汗。我的双脚已经麻了,苹果把一条腿压在我身上,难怪……

    我轻轻把她推开,她睡得正香。

    这只是个梦魇吧?

    我情愿相信是个梦魇。

    看看苹果,再看看大吉普,他俩的睡相简直如出一辙。大吉普像个大字一样霸占了整个桌子,脑袋耷拉在桌子外面,像个葫芦秧子。

    天光大亮。

    我做好早饭回来叫他们,和苹果撞个满怀,她嘻嘻哈哈地蹦跳出去,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做个嘘的样子。捣什么蛋?我踏进屋子一看就乐了,大吉普半长的头发滴溜儿到桌子外沿一些,头顶的一撮已经像孔雀开屏一样扎起一个鬏。

    饭桌上大吉普像打量特务一样左眼瞅瞅我,右眼看看苹果。我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头也不抬地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他没辙。

    我拿起扫帚打扫庭院的时候,苹果已经嚷嚷着叫大吉普陪他去后院摘枣。空闲的时候,我的下巴托在扫帚把上不自觉地转头去望乃乃的卧室,想起晚上那个噩梦,我便心神不宁。可我,很想……刨根问底,一探究竟。

    “若惜你快来看!”苹果从后院的院门里探出脑袋。

    “什么?”我走过去。

    原来她让我看小佛堂墙面上写的字,昨天晚上太暗的缘故,什么也没看到。墙上被烟灰熏黑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充满童趣的汉字:梅雪、东子、良嫡、爸爸、妈妈……这十个字被圈在一个貌似红心一样的圈圈里,一旁是五个长短不一的人,很像抽象的米罗名画,其实应该出自孩子的手笔。

    “这些图都什么意思啊?”苹果问。

    “这上面画着两个大人,应该是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走在村子里,还有他们生活片段的记录。”

    苹果说:“还挺有天赋,画得跟抽象画似的。”

    “就是,”大吉普欣赏道,“让我想起了古罗马庞培壁画,看样子这画画的人还挺有艺术家造诣。”

    可是……梅雪?东子?良嫡?

    这些名字好熟悉啊!

    难道是他们,那几个在厨房里奔跑的小孩?还有一个三岁的男孩抢我手中的j蛋,他就叫良嫡。

    怎么?他们在这个家里住过?

    我又懵懂起来。

    苹果在我眼前晃动手指,我恍过神来,她递给我一个大枣:“吃吧!好甜呢!”

    第9节:滴血的枣树(3)

    “嗯。”我接过来填在嘴里继续发呆,食之无味一点没觉得甜,反而发现有串小小的字在墙面的下角极其隐秘的地方,若隐若现。

    那段文字是什么?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苹果和大吉普也跟上前读——

    “我叫梅雪,今年十岁了。两个弟弟是我的宝贝,更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可惜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就要活不长了,爸爸很伤心,整天寻医问药,家里飘着浓浓的草药味儿……”

    这串字被打断了,出现了三个突起的包包。

    “这是什么东西?”大吉普问。

    “好像是座山。”以我年幼时画过画的经验去分析,“这好像是在说,他们翻山越岭来到了某个地方……爸爸为了继续给妈妈治病,又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继续念道,“听说舍卜坡有一位蓝乃乃,是个神人,什么样的难事求到她,都会变得很好解决。于是爸爸带上了家里仅剩的一件家传宝贝来求医。爸爸说,只要能治好妈妈的病,他就把老祖先传下来的宝贝送给这位蓝乃乃。”

    后面又没有了。

    这算是什么,一个小女孩儿的日记吗?这么说他们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这个佛堂后院说不定还是三个小孩经常玩耍的地方。

    但是……乃乃通晓未来之事,可以参悟玄机,却从不会治病呀!更何况我离开村子之前乃乃已经去世多时,这些人来找乃乃,岂不是贻误治病?

    再低头看看苹果递给我的枣,霎时惊异:“咦,我们昨天晚上看见的枣还是橘红色的呀,这些怎么这么红?红彤彤的真漂亮,就像颗颗饱满晶莹的宝石。”

    “那是昨天晚上没注意到,喏!”她伸手一指,我这才看见,院子最靠角落的一颗枣树上结的果实颗颗都这么红润漂亮,单这艳丽的色泽就让人爱不释手,还真有些不舍得吃呢!

    日过三竿了,我们三个人成一排坐在大门前的门墩上,等待大伯他们回来。疑问太多,心事重重,只想问个明白。夏季容易犯困,还不到午休时间,苹果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再看看大吉普,他在抱着门框打鼾。唉!又剩我一个人枯坐了。

    等啊等啊,直到日头落西。我眼睁睁地看着门外村口的天由青变蓝,再变紫变黑,渐渐地全暗了下来,能见度很低,连村口的那颗老槐树都变得模糊了。怎么还没回来?我在想,是不是该叫醒苹果他们了,睡得太久晚上怎么还睡得着。

    谁知我回头看向肩膀,大骇!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清澄明亮的黑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距离太近,近到我都看不清他的脸,近得让人恐惧。

    我“啊!”的一声抽身,想站起来,膝盖却怎么也伸不直。

    我歪着身子向后退,他便咄咄人地向前靠,不过这回我看清楚了,是那个叫良嫡的三岁男孩儿。

    他什么时候坐到我身旁的?苹果呢?

    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眼睛被沙子狠狠报复一番。天地似乎就要合并一般发出剧烈地震动,转眼间房屋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塌,树木都拔地而起,像长了腿一样飞跑起来……

    这是什么景象?

    我惊恐却叫不出声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为什么天崩地裂了我耳边只有刺耳的震动和轰鸣,却没有人的叫喊声?人都去哪儿了?

    三岁的孩童突然发狂一般,笑得前俯后仰,根本不像是个幼小的孩子。

    我头脑发懵,呼吸紧促:“你……良嫡,你是良嫡吗?”这表情哪里像个孩子,更像个狰狞的地狱使者,随时都有可能把血红的唇拉到耳边,把一张孩子的脸变得丑恶嚣张。

    他仍在笑,红色的唇变成了深紫,是那种深埋黄土之下尸变之后的黑紫。一个似孩童又不似孩童的声音从他翕动的嘴里吐出:“你吃了我的?血……?你吃了我的血……”

    他正要扑过来掐我的脖子,我惊惶地使尽浑身力气猛掀出去,胳膊一抡把这似人似鬼的孩子扇出去好远。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风停了。

    房子也从坍塌中重新站立起来,好像从未塌过。

    第10节:滴血的枣树(4)

    树木也老老实实地重新植根c进泥土,纹丝不动。

    世界好像是太平的,什么都没有动过……

    “若惜!”

    “若惜!醒醒!醒过来啦!”

    有人在叫我?

    我缓缓地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了?突然使好大的劲啊!是不是在做梦发癔症啊?”

    苹果在冲我微笑,她的酒窝那么真实,告诉我:“我还在你身边。”我激动得哭了,一头扑进她怀里抽泣难安。她笑着安慰我:“没事啦!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是做噩梦了!梦醒了就好了。”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可我的心跳依然剧烈。

    即使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刚才那一幕幕似乎也没有发生过,可我的心跳改变不了,它确实受了一轮又一轮的刺激,快要炸裂。

    “我做梦了吗?”我问苹果,自己不敢相信。我明明是睁着眼睛的啊?

    “可不是做梦吗,你看看他。”苹果指向一边。

    大吉普正坐在黄土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可是连动都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