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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29部分阅读

欲言又止的年轻人,淡淡说道:“你是不是克拉莉斯博士的侄子?”

    沈斯晔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只得点头:“……是的,她是我的姑母。”

    “我曾在杂志封面上见过你的照片,皇储殿下(  )。”约瑟夫教授叹道,“我只没想到,飞机上那个勇敢的军人是你。以及,你竟然是我的学生的男朋友。”

    沈斯晔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沉默。

    “没有必要向你隐瞒什么,我想。”教授疲倦地笑笑,湛蓝目光盈满沉沉的悲伤。“也许你已经知道,我曾经希望与克拉莉斯结婚。但你的家人认为不能把公主嫁给外国人。于是我回到我的祖国,娶妻生子,再也没见过她。我曾经以为我将再也不会见到一个皇室成员。”

    “……不管怎么样,很感谢你能来看望艾伦。”

    他拍拍轻微不安的沈斯晔的肩膀,拖着疲惫步伐缓缓离去。

    十天后,艾伦在麻省总医院溘然长逝。临去前,她安详地握着丈夫的手。

    约瑟夫教授的学生们全部参加了葬礼。他以前的学生也回来了。葬礼上有一位陌生的女性出现,一身黑衣的她也是白发苍苍,却无损于气度的馥郁高华。全程中她始终坚持站着,未曾与任何人交谈。有几次她像是要晕过去,是传说中的“劳拉的男朋友”扶住了她。葬礼结束后,她默然离去。

    沈斯晔将姑母送出墓园门外,才转身慢慢走回来。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墓地,鸟儿在十字架上跳跃啁啾,油漆有的已然斑驳脱落。阳光很好,是全然不顾人心情的光明灿烂,照耀着迟迟春日的绿草如茵。宾客已逐渐散去,他远远的看见了立于草地里的锦书。

    黑色长袖连衣裙,黑色皮鞋,黑色发带,及踝裙装哑光立领排扣的设计,让她几乎像是修道院里发誓终身不嫁的修女,连头发也盘成了略显老气的圆髻。微微红肿的眼睛大概是黑白之外唯一色彩,窈窕的身段和年轻的面庞,却是这沉闷中的一道光。

    沈斯晔踩过草地向她走去。阳光明媚到让人有些恍惚。锦书一手提着裙摆,抬手微微遮了遮眼帘。太阳被薄薄的金色云彩捧起来,仰起头连风里漂浮的花粉颗粒都看得清楚。阳光像是连接人间与天国的无形桥梁,指引着通往永恒的方向。

    艾伦走的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痛苦,从新年能活到现在更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逝者已矣,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或领悟,锦书悲伤之外反觉沉静的安心。微甜清爽的青草香在安眠之壤的空气里浮动,魂灵在宁谧中似乎能得到净化和洗礼。悲痛因平静而略略减少,她半跪下去,小心地捡起一束倾斜的白百合花,放在素净简洁的碑文下。

    我的妻子、朋友、支持者和挚爱的人。

    锦书不得不深深吸了口气,压住了瞬间的泪意上涌。身后有熟悉的温暖靠近,将她揽在怀里。锦书依旧跪在草地上,只向后微微倚了倚。

    不需要回头,她也能够知道他一直在。这种安心让锦书几乎落下泪来。

    与教授和他的家人道别,锦书静静走出墓园门外。

    身上黑衣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有些发热,她解开一粒领扣。沈斯晔看了她一眼。衣冠不正的嫌疑让锦书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轻声解释:“温度有点高……”

    沈斯晔看出她的轻微赧然,莞尔道:“袖子上不也是一排扣子?不如解开卷起来。”

    他可以发誓自己这么说是单纯的善意建议;但当他意识到锦书很难以己身之力解开肘后纽扣时,已经晚了。遮蔽肌肤的黑衣象征着保守和禁欲,那解开它呢?锦书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安静而微妙的气氛里似乎漂浮着一层不确定的暧昧和彼此试探,静到连风拂过树叶都清晰耳闻。她微微别过有些发烫的脸,提起长裙尽力快步走开。知道身后有目光一直追着自己的背影,某种渐渐觉醒的觉悟却让她没有勇气坦然回头。

    不管心里怎么想,在墓园门口胡思乱想某些东西都太不应该了。

    等她接到系秘书传来的书面答辩通知时,锦书总算明白了这几天隐约觉得不对的是什么。她一直在用星期计算时间;但当她查阅日历时才终于意识到,嘉音的生日快要到了。承华公主十八岁的生日,就在她答辩的前二天。

    没办法参加了。锦书有点歉意的想。晚上回家她对沈斯晔说起这件事,还是觉得遗憾。

    沈斯晔放下报纸,安静地看着有些苦恼烦闷的女孩子,听她抱怨实验室各种麻烦;锦书说的口渴,抢了他一杯锡兰红茶喝,喝完皱着眉毛叹气道:“怎么这么不巧?要不然还能聚一聚。”

    沈斯晔笑了,眸子在灯下焕出明亮光彩。“你的室友烤的蛋糕,我记得的确很好。”

    你关心的就是这个?锦书瞪他。

    玛丽的答辩安排比她还要迟几天,出神入化的蛋糕想都不用想。她喜欢熟悉的人聚在一起的温暖,聊以治愈被艾伦的去世和论文答辩摧残到无比脆弱的神经。可眼下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嘉音是个十分明朗活泼的孩子,精灵古怪聪明伶俐,一贯是他们各种聚会上的开心果;锦书并且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沈斯晔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嘉音至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有很多玩伴,与同学关系也好,可是似乎却没有真正知心的朋友。即使是保持着每周与嘉音一次见面频率的沈斯晔,也抱怨过没法了解妹妹的心思。想到这里,锦书微微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沉默了一会儿,锦书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沈斯晔正在翻看时政报纸,随口说道:“怎么能不记得,你在大使馆对我主动投怀送抱。”

    锦书被一口起酥点心噎到了。

    “那时候你明明就是崴到了脚还不承认,我怎么好揭穿你?”沈斯晔笑着递来一杯红茶。“再说我当时约了见面,所以就甩下你先走了。放心,没见到令尊,接见我的是第一秘书。”

    锦书松了口气。倘若要她选择,她宁可父亲没见过沈斯晔。

    “……那时我才从巴厘岛度假回来。”碧海蓝天似乎仍历历在目,竟然已是两年前的过去。“才二十三岁,没开始做论文。我爸还在华盛顿任职,哥哥也没结婚,小侄女更不知在哪里……”

    她的声音淡而轻软,含着一丝时光荏苒的怅惘和感触。“都不一样了,好在没有变的更坏……还有,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这个人,真是够迟钝了。”

    沈斯晔颔首赞同:“看得出来。”

    锦书嗔了他一眼,悻悻地转移话题:“十八岁这么重要,嘉音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在苇园还是来这里?”她并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对嘉音的生日有了如此长辈似的关心。

    沈斯晔并未立即回答。落地灯明亮温暖,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岤,把眼镜带回去。

    “嘉嘉的生日要回国办。”他像是有些倦意,倚在沙发靠背上一动不动。“十八岁过去是可以下嫁的年纪了,要开太庙举行一个仪式,象征着长大成|人,从此对家族负有责任。”

    他深深看向锦书,微微苦笑一下:“小锦,我必须回去参加。”

    一瞬间,锦书有一丝淡淡的失落。答辩的传统之一是该学生的配偶可以旁听,她曾以为自己也能一样。但她很快便释然了。“没关系,我自己参加没问题。”锦书微笑起来,安慰地拉拉他的手。“而且你回去刚好可以详细复查一遍……说不定还能有几场艳遇呢。”

    沈斯晔前些天得了普通肺炎,却死都不肯去医院,逼着锦书去找内科的学长开处方药。这几天他不咳嗽了,但锦书很担心会复发。沈斯晔听得哭笑不得,心上负疚一时反倒轻了。

    其实这次回去筵无好筵,他真是宁可留在波士顿陪锦书。他父母的离婚协议已经达成,就等着生效前的一个月过去;据他姨母说,姚夫人日前在帝都屡屡出入名门权贵之家,颇有些准皇后的女主人式自觉,他也懒得去想她在图谋什么。以及杨皇后三十年祭日,本该在四月,却因为佑琨出水痘而被迫延迟,于是也被安排在了同期。好在因为他新年在天下人面前受了伤,相亲游园会被光明正大的延期了,否则光烦心也得烦死。

    沈斯晔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把锦书搂在臂弯里。果然还是当昏君舒爽。

    “艳遇有你就够了。再多了我哪有那个精神。”他懒懒说道。“何锦书,你居然忘了我追你到手花了多少水磨工夫。除了我妈,我从小到大就没对别的女人这么用心过。”

    对待几乎没有恋爱自觉的锦书,他若非用了那些极端手段,只怕如今还在纠结不休。反正将来少不了报复回来,让她用身体一一偿还,他面上一片光明内心十分阴暗的想。

    75庄周梦

    在锦书答辩前一周的周日,沈斯晔带着嘉音一起启程回国。临行前又是凌晨。大概是一夜没睡安稳,听到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路声,锦书睡眼惺忪的推开卧室门:“……要出发了?”

    怕吵到她,他并没有打开起居室的灯。锦书穿着睡衣向他走过来。她踮起脚尖,主动抱了抱他。“一路顺风。记得到家了给我发条短信。”

    沈斯晔亲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我知道。晚上我就到了,回去睡吧。”

    锦书果然淡定地回去接着睡了,卧室门关上的一点压力都没有。实在不至于有多少离愁别绪,毕竟如今再远的距离都不算远,短信电话邮件都可以顷刻间联系,坐飞机能在一天内见面;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暂时离别。但在走出电梯时,沈斯晔遥望着将明未明的淡青色天际,心底忽然浮现出怪异的感觉。

    ——好像这次不是要回家,而是远行。

    一路无话,他们在东八区的正午抵达燕京。不巧的是帝都正在刮大风。从蒙古草原吹来的干燥春风将路边杨树刮的劈啪作响,让常年处在温带海洋气候里的沈斯晔略有些不适。他说话有几分沙哑且伴有咳嗽,得到嘉音的担心注视:“哥哥?”

    沈斯晔苦笑着摇了摇手,示意不必在意。他需要在明天见到母亲之前养好嗓子。

    带着嘉音回到家,他立即先去长秋楼向祖母问安。如今大概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更是不能大意。自新年几个月后,太后似乎又苍老了些。浓浓的中药清苦香在鼻端萦绕不散,谈话十几分钟之后,沈斯晔终于忍不住问:“……您是在用药?”

    “无碍,我这个年纪了总该时令进补的。”太后却似不愿回答,淡淡笑着引开了话题:“苏家大姑娘上个月有身子了,你记得去道一声喜,毕竟是咱们家对不住她。”

    就算不提苏谢联姻的意义所在,怀孕对苏娴本人大概也是一个安慰。当了母亲之后,以前的伤痕大概就能渐渐淡化。沈斯晔与苏娴一直以姐弟相称,此时不由为她轻轻舒了口气,微笑道:“姨母可该放心了。头几个月正需要进补,赶明我去淘换点什么安胎的中药送去?”

    太后闻言不由笑了,指着他对旁边的罗女史笑道:“你瞧瞧他,自己又没娶媳妇,说的还真像懂那么回事一样。”罗女史为太后端来一杯新茶,含笑附和道:“可别说,殿下将来必定是个疼媳妇的。将来的太子妃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大概是前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呢。”太后亦笑叹:“我也不盼他能多么文成武治,就是想早点抱上重孙子。”

    听着祖母和宫廷女官的一唱一和,沈斯晔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头疼了。好在太后只是敲打了他几句,并没多提他的婚事问题;罗女史拿来一盒子梨膏糖,太后便让他吃几块压压咳嗽。梨膏糖一样有药味,沈斯晔皱了皱眉,有点犯愁。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却听太后道:“嘉嘉过来,让奶奶仔细瞧瞧你。”

    见无人注意,沈斯晔趁机把梨膏糖丢回糖盒里。嘉音忙起身过去,在祖母身边亲密地坐下。太后戴上老花镜,捧着小孙女的脸颊细细端详了半日,为她拢了拢鬓角才叹道:“这日子怎么就这么快,连小嘉嘉都长大成|人了。”

    “当年你才落地的时候,就这么一点点。”太后比划了一下婴儿的长度,感慨万千。“弱的像只小猫似的,哭声比蚊子声还细。天天在药罐子里培着,没想到能出落得这么个好模样。你娘可不容易,过生日时很该去拜谢生恩的。”

    嘉音连忙含笑点头,腮上现出一个浅浅梨涡:“我知道。”

    “十八岁的大姑娘,过去是该出降的年岁了。”太后端起茶盏,淡淡笑道:“嘉嘉你可不知道罢?都有人来找我提亲了呢,说是年岁小不打紧,先定下来也好。”

    沈斯晔倏然抬头!嘉音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摔了,愕然的说不出话。

    “别怕,都让我给推了。”太后安抚地拍拍小孙女的手,语气和缓。“现在毕竟不是过去了,再说咱们家的女孩儿从来都少有被逼着下嫁的,当时我听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莫说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八也有人排队等着,居然还想先定下来?”

    嘉音死死咬住的嘴唇这才回了一丝血色。沈斯晔微皱着眉,若有所思。

    “现在咱们家也乱腾,可只要我老婆子在一日,就会护得你们周全。”太后似乎意有所指,慢慢说道。“不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必去理会,只想着自己是皇后嫡女、天家最尊贵的公主。别的自有我跟你哥哥,晓得了?”

    嘉音若有所悟,轻轻点头道:“嗯,谢谢奶奶提点。”

    “明儿记得试试衣服,哪里不合适让他们赶紧改。”太后主动转换了话题。“还有生日宴和舞会的安排也看看。难得回家,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看你这么瘦,你娘该心疼了不是……”

    从长秋楼出来,沿着蔷薇花墙走了好远一段路,嘉音才狠狠跺了跺脚。“怎么都算计到我身上来了?”少女气的眼圈都红了,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真是无稽之谈!”

    沈斯晔一直沉默着若有所思,闻言只安抚地摸摸妹妹的小脑袋。

    “我好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凭什么要先订婚绑住?我才上大学二年级!大姐姐不也是二十三岁才自己挑的大姐夫么?”嘉音恨声说道,“再不行就学姑姑,一辈子不嫁人又怎么了?谁要强迫我我就死给他看!”

    “别胡说。”沈斯晔眸中有微光一闪,温声劝道:“别自己吓自己,祖母不也说会护着你?犯不着为那些没脑子的人上火生气。在飞机上也没睡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慕容也快回来了,别让他为你担心。”

    “哼。”嘉音揉了揉眼睛,果然掩嘴打了个呵欠。“……那我回去了,哥哥有事记得叫我。”

    沈斯晔微笑:“乖,去吧。”

    看着少女娇小的背影消失在一架紫藤和太湖石后,他才转身慢慢走向来路。暂时没有困倦睡意,也不想即刻就去拜见父亲,沈斯晔索性便漫无目的的在长安宫里闲走。好在这时风也止了,云彩都被大风吹卷了去,倒显出一点春和景明的意思了。

    今日花开又一年,五月下旬正是暮春,花褪残红的时节,除了几株开的火苗般热烈的石榴花,其馀花树多半已是绿树成荫,倒是能教人平心静气。沈斯晔沿着树荫一路走着,暗自忖度方才皇太后一言带过的话题,不觉皱眉。他从不否认自己的护短。这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让他十分不悦,而算计到妹妹身上,更加不可饶恕。

    去太极宫谒见时,皇帝正在准备用午膳。沈斯晔一进门便见姚夫人和宝如也在座,立即开始后悔没事先打听,但此时退出去颇为无礼。皇帝倒像是很愉快,把他叫到隔壁书房摒退了众人询问谈判情况;问完了很是满意,问道:“还没吃午饭吧?这边刚摆好桌子,一起吃如何?”

    沈斯晔刚想推辞,皇帝便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才从长秋楼出来,没留饭吧?”

    “——那么叨扰父亲了。”沈斯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一边眉毛,笑着微一欠身。

    回到正厅时,姚夫人和姚宝如都坐在桌边没有动筷,见他们父子进来,姚夫人忙起身笑道:“说完了?刚好菜不凉不热容易下箸,快来坐下罢。刚刚我让人又加了一副碗筷,你们爷俩也好好聊聊。”一壁又张罗着先上茶。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容貌保养的如四十许人,又终于心愿得偿,心怀大畅之下,言谈间不觉便流露出了些女主人的风度。

    不看僧面看佛面,虽觉刺目刺心,沈斯晔只当没有看出来。姚宝如在这时笑意盈盈的起身对他屈膝行礼,笑道:“三哥哥,你瘦啦。”

    沈斯晔瞥了她一眼,神色未变,端起茶杯浅浅啜饮。姚宝如的脸色变了三变,终于在母亲的眼色下咬住了嘴唇,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裙摆。

    她在父亲面前一向乖巧甜美,牢牢把住了皇帝心中掌上明珠的地位。年初风波之后,姚宝如从威尔斯利学院退学,回燕京贞仪女子学校就读音美系二年级。她容貌美丽又有一段神秘凄婉的身世,在贞仪十分受追捧,一时风头无两,比起昔日的怯弱更贵气了些。据说她还邀请过几位好奇的女伴私下里来长安宫游玩了一番,虽然有违皇宫访客规定,礼宾处也不好干涉。大概除了皇太后的长秋楼还让她有所忌惮,别的已不够让姚小姐有敬畏思慕之心了。

    乌烟瘴气。沈斯晔咬着蟹粉狮子头,漫不经心地想。他有几分惊异于自己心境的漠然,随即自嘲地挑了挑嘴角,拿起勺子。

    他坐在皇帝的右手边,对面就是姚宝如。姚夫人坐在女主人位置上,含笑为女儿布菜。她试着为沈斯晔盛汤,被婉拒后便不再尝试了。皇帝却似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了筷子,只看着他和姚宝如吃,又不免问起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