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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回 坑坑喋血

发出连串惨嚎,恰与第二位阱友异口同声,同时也算理解了第一位阱友的苦。

    顺手一摸,革发现了一个四脚外指的物事,每脚都是坚硬无比的钉针,其中一根正无视他那厚实的老茧,穿过脚底板直透脚面。他这才怅然明白,他刚落陷阱时该是多么好运,只可惜,现在运气业已耗尽,看来只有在这里等到战斗结束了。至于那时是赚点汤水还是沦为俘虏,他已无能为力,只能看运气了。

    “娘的,有陷阱,别挤了,啊,谁他妈推我!啊”伴着惨嚎,又有阱友接二连三的加入同一陷阱。

    看着接连掉下的人,听着陷阱内外的不断惨叫,再想想迄今的经历,尽管己方人数据说是汉人的数倍,革实在对自己今天的运气不抱希望。其实,仅是腿脚不便的被困陷阱,革应该感激自己的好运,因为,相比他这样一开始便落入陷阱的,那些留在地面的土兵们,要面临更多的“坑”,要接受更多的摧残,要凄惨得多

    急吼吼的翻入营盘,满怀贪欲的土兵们没冲上几步,便开始了痛苦的历程。即便“好运”的让开陷阱,一样要当心专克脚底板的四角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或许下一刻就该从自己口中嚎出。须知,四角钉这种制作简单、价廉物美、损人必备的物事,血旗军可没少播撒,地面的土兵一样绕不开它们!

    偏生睁大眼睛低头警惕的时候,突然又有箭雨从头顶抛射下来;索性赌运气加速前冲,黑夜中没准又得撞上守株待兔的拒马鹿角,运气好的大腿遭殃,背运的更是胸穿肚烂!

    明白不妙了,风紧扯呼行不行?怎奈坑憋的是,营地里黑灯瞎火又吵吵嚷嚷的,前面的叫得再惨再响,后面的依旧一门心思的翻进来前冲发财,前面的再想回头逃跑,想都别想!

    绕过陷阱,避过角钉,躲过箭雨,让过拒马,一路血泪,渐渐的,总算有运气够好的土兵踏着同袍们趟出的血路,遇上了鼓囊囊的帐篷,满怀期盼的用力扯开,结果空空如也。

    怎会如此?传说中的财物呢?好吧,没准在前面,土兵们绕开或者横穿帐篷,可是,前面非但没有财物,反是一道长长的弧形胸墙,分明由土墙与木台有规则的镶接而成。必须说,对防御的汉卒而言是胸墙,对进攻的土兵而言,那胸墙可是足有人高。

    胸墙之后,土兵们总算看到了好整以暇的主人们,他们兵甲齐整,笑容可掬,有居前持盾的,有居中挺枪的,有握刀游移的。笑得最欢的是居后开弓的,一边冷笑一边就给冒头的土兵射来一箭,连个招呼都不打,甚至,都不让辛苦到来的别个搞明白咋回事

    围绕弧形营盘的整个战线,唯一堂堂正正的一处,当属军营正门内那片数十丈宽,侧有陷阱的营区。营门的值夜汉卒早没了影,土兵们毫不受阻的砸开营门,气势汹汹的蜂拥而入,摧枯拉朽的掀翻帐篷,然后,变得清明的视野中,出现在土兵之前的,是五排阵列严整的陌刀重步兵。

    黑盔黑甲黑面罩,手持森寒长陌刀,半夜五更矗那里,一声不吭似鬼槽!直面这群来自阎罗殿的鬼差,品味其蓄势待发的森冷杀意,头前的那些土兵们禁不住毛骨悚然,硬生生收住了欢狂的脚步,但悲催的是,后面的同胞们不答应啊。

    “起!”并未给前排土兵们更多的反应时间,石大柱的嘶吼在暗夜中突兀响起,犹如划破长空的一声霹雳。便是远在旗舰的纪泽,隐隐也听到了这一声咆哮,这是一种苍凉而豪迈的咆哮,这是一种令他热血沸腾的咆哮。

    伴随着咆哮,一片刀光在营门处乍然升起,土兵面前出现的,是一片如雪如林的冲天刀墙。即使在深沉的暗夜,它们也显得那么森寒,那么夺魄!前排土兵蒙了,怯了,想退了,却被后方的盲流推搡着前进,不情不愿的抵近刀林。而在双方相距三四步远的时候,短促而决绝的断喝再度响彻:“斩!”

    “嗖嗖嗖”“嗤嗤嗤”刀落!血溅!人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当头颅被斩断,当身体被肢解,当短矛被两分,在那一瞬,土兵们不但视觉听觉,甚至触觉也现入了空洞!

    有淋漓的鲜血,是喷溅;有凄厉的惨嚎,是瞬消;有零散的肢体,是沉沦!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土兵们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反应。或者说,到了这个距离、这个境地,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可以称得上正确,他们只能魂飞魄散的看着面前的一片雪亮!

    “撩!”不待土兵回神,石大柱的断喝再度响起。沾满猩红的白光,便转方向,以一个既定的弧度撩起,令面前的人十不存一!

    “回!”喝令再起,杀戮继续。倒拖之时,两边皆刃的陌刀犹如倒拖的锯子,令漏网之鱼死于刃下。

    “砰!”踩踏声响起,沉闷如雷,气势滔天,这是陌刀兵前移的脚步,恰似踏在土兵们的心底。附带的,一步之前所有的生命,彻底化为乌有!

    “起斩撩回”口令在轮复,刀光在翻飞,屠戮在继续。汉营门口,胆寒的土兵们早已不再前进,却因后方的拥堵而只能引颈待戮。杀戮场边缘,土兵已开始疯狂跃入两侧的陷阱,从而侥幸逃脱那恐怖的刀墙。其实,当陌刀重步曲挥出第一刀之后,营门这里的战斗已然没了悬念

    营地两侧,土兵仍在涌入。不似营养被刻意加强的血旗军卒,他们的夜视相对弱项,其视力在黑暗中还不能看清正门处的杀戮,甚至连周边的战况一时都不能搞得分明。故而,这里的大多土兵尚无畏惧,依旧进攻不止。

    依照贪婪的本能,凭着野蛮的血勇,土兵们踩着同伴的鲜血,前赴后继,终于趟开了沿路的机关陷阱,在付出数千死伤之后,得以与血旗军在胸墙处短兵相接。只是,在这里,他们就能占到便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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