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红高粱家族 > 第 9 部分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蔚奶阆褚坏来ツ康纳恋纾谒囊馐渡畲a量8盖撞挥勺灾鞯亟辛艘簧缓笏治孀拍源自诟吡豢米永铩b矶亲由吓业哪螂秃顾嵛侗宦砩泶鸬男缏碜牛林氐睾吭诟盖椎耐飞虾蜕砩希镁梅鞑蝗ァq舐矸逝值纳硖灏迅吡豢米哟车枚刮魍幔岳系摹4欢酉屎斓母吡幻琢o癖愦蛟诟盖椎耐飞希厣喜甲乓徊憧闪暮旄吡蛔蚜!8盖紫肫鸶吡蛔蚜4蛟谘雒娉焯稍诟吡坏乩锏哪棠塘成系那榫啊f咛烨案吡怀墒斓床岳希吡幻琢j强孔鸥胱用堑亩套炱灯底幕鞑磐芽锹湎碌模膊皇侨缑芗谋3侨缥氯岬南∈璧挠甑恪d棠涛15难示〉牟园姿郊淞磷疟纯前阊莱荩莱萆贤凶盼迤吡w晔闵了傅暮旄吡坏纳蓟杆俚爻鱿衷诟盖籽矍埃盅杆俚叵拧3骞サ哪瞧ゴ笱舐碛掷训赝浠乩矗吡辉诼黼牒笸纯嗾踉牛械亩狭眩械耐淝械闹匦抡酒鹄矗谇锓缰邢穹1奔灿坷春卑悴丁8盖卓吹酱笱舐硪蚣贝俸粑舱龅谋强缀头训娜夂焐暮翊剑焐呐菽右y梅10诘慕捞泻脱┌椎难莱葜信绯隼矗丛谔袄返南麓缴稀q舐淼难劬p桓吡豢蒙隙渡5陌咨鄢敬碳さ醚劾嵬敉簟b硗ㄌ宸17粒吒咴谏系囊桓瞿昵嵊15〉娜毡臼勘髯乓欢ニ姆叫∶钡哪源月愿叱龈吡凰胱印t诰缌业脑硕校吡凰胱雍敛涣羟榈爻樽潘6潘4萄髯潘5踔潦翘盅岬馗熘潘k坏貌幻蟹熳叛邸?蠢此尥噶恕20逋嵬噶苏庑└吡唬吡话阉拿览龅牧吵榇虻蒙撕劾劾邸8盖卓吹剿吲赜寐淼栋迅吡凰胱优吕矗械母吡晃奚尴5赝仿涞兀玖5目米佣嘉扑坎欢挥械母吡换┗┞蚁欤豢痴哿说乃胱余逞频匕磐嵯蛞槐撸以诰ヒ抖恫慕崭松希挥械母吡辉蛞约鹊娜崛退匙诺肚扒悖炙孀诺逗笱觯裾吃诘犊谏系囊焕β橄摺8盖卓吹侥歉鋈毡揪俗葑怕怼14僮诺队忠淮纬辶斯础k言缇筒恢杏昧说淖锒窭劾鄣牟赡智苟宰汲し叫蔚穆砹硳伻ィ智贡手钡胤傻郊渤劾吹穆矶钌希3龀撩频淖不魃:炻聿弊右谎铮ト赐蝗还虻兀齑较任橇艘幌潞谕粒弊铀孀乓煌幔源椒旁诤谕辽稀f镌诼砩系娜毡揪嗣偷剞柘侣恚僮怕淼兜母觳部隙ㄊ瞧硕狭耍蛭腋盖卓吹剿牡兜袅耍母觳泊サ厥狈3鲆簧嘞欤桓馊竦摹2徽氲墓峭反右滦淅锎坛隼矗侵晦抢诺氖殖闪艘桓龆懒5纳谖薰媛傻鼐仿巫拧9峭反坛鲆滦涞囊凰布涿挥醒谴贪庄}模19乓跎姆啬蛊3芸炀陀幸还晒傻难藓斓难由丝诖a鞒隼矗鞯貌痪龋贝质毕福奔彩被海旧舷褚淮鱿钟至y南恃薜暮煊l摇k囊惶跬妊乖诼矶亲酉拢硪惶跬热纯绲铰硗非埃教跬壤梢桓鼍薮蟮亩劢恰8盖资志龋氩坏礁叽笥10涞难舐砗脱蟊够崛绱瞬豢耙换鳌r痈吡豢米永锕叛旯矗崆峄揭簧?br />

    “豆官。”

    父亲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看着我爷爷。

    日本的马队从高粱地深处又旋风一般刮出来,马蹄踩着松软黑土的重浊声响与折断高粱的清脆声响对比鲜明地混杂一起。骑兵们漫无目标地横冲直闯,他们被我爷爷和父亲准确的冷枪折磨得十分恼火,所以不得不暂停对顽强抵抗着的村庄的攻击,在高粱地里拉网般冲袭。

    爷爷搂住父亲,紧贴着黑土趴着,洋马的健壮的胸肌和粗大的蹄腿从他们的面前呼呼隆隆滚过去,被踩翻的黑土痛苦呻吟着,高粱棵子无可奈何地摇摆着,金红色的高粱籽粒星散遍地,深刻在地上的铁蹄印里,积满了高粱籽粒。

    马队远去,高粱们的摇摆也渐渐停息。爷爷站起来。父亲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自己的膝盖在黑土上跪出的窝窝,才意识到爷爷压得他多么狠。

    那个日本马兵没有死。他从尖锐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用没断的那只胳膊按着地,费力地把那条可能拉脱了臼的腿从马头前骗回去。他运动着那条好象不属于他的腿,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哮喘。父亲看到一片汗珠从日本马兵的额上冒出来。汗水冲刷着日本人脸上的黑土和枪烟。露出一道道惨白的脸皮。那匹洋马也没有死,它的脖子像蟒蛇一样扭动着,那只翠绿的眼睛悲哀地看着它陌生的高密东北乡的天空和太阳。日本马兵休息一会,又用力往外抽那条压在马腹下的腿。

    爷爷走上前去,帮他把那条腿抽出来,然后抓住他的后颈窝把他提起来。日本马兵双腿无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爷爷的手上。爷爷一松手,他就像泡酥了的泥神一样瘫在了地上。爷爷捡起那柄锃亮的马刀,对准一行高粱,下斜着一劈,又上斜着一抡,二十几棵高粱轻俏地断了,水分不多的高粱秸子直立着戳在地上。

    爷爷用日本马刀锋利的刀尖戳着日本马兵挺拔漂亮的白鼻子,压低了嗓门说:“东洋鬼!你的威风哪儿去啦?”

    日本马兵那两只漆黑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动着,嘴里吐出一串串圆溜溜的话,父亲知道他是在求饶。他用那只颤抖的好手,从胸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化学夹子,递给我爷爷,他说:

    “叽哩咕噜呜噜哇啦……”

    父亲凑上去,看到那个化学夹子里装着一张涂着彩色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年轻漂亮露着一条雪白胳膊的妇人,抱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子。孩子和妇人脸上挂着和平的笑容。

    “这是你老婆?”爷爷问。

    “呜哩哇啦叽哩咕噜……”

    “这是你儿子?”爷爷问。

    “呜啦咿呀吱唧唏嗤……”

    父亲把头更近地凑上去,看着那个甜蜜微笑着的妇人和那个憨态可掬的孩子。

    “畜牲,你想用这个来打动我吗?”爷爷把化学夹子用力拋起,化学夹子像蝴蝶一样顶着阳光飞起又沐着阳光下落,爷爷抽回刀,对准那下落的化学夹子轻蔑地劈去,刀刃闪出一线寒光,化学夹子跳了一下,裂成两半,落在父亲的脚前。

    父亲眼前一片漆黑,一阵冰凉的寒气贯通全身。绿色和红色的光线照s着父亲紧闭着的双眼。父亲感到心中痛苦万分。他不敢睁眼去看那个肯定被劈成了两半截的美丽温柔的妇人和那个天真无邪的婴孩。

    日本马兵困难地、急遽地爬到父亲脚前,用那只没有受伤但是也索索抖动的手抢起被马刀劈成两半的化学夹子,他一定想用那只受伤的手,那只手挂在胳膊桩子上,已经不服从他的指挥了。鲜血顺着焦黄指尖淅淅沥沥下滴。他笨拙地用单手拼凑着破碎的妻子和儿子,枯萎的嘴唇哆嗦着,从咯咯得得打着战的牙缝里,挤出了一些破破烂烂的话:

    “啊呀……哇……吐……噜……呵……喳……嗐……呜……”

    两行清亮的泪水沿着他肮脏的清癯的面颊流出来。他把照片放在嘴上吻着,他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

    “畜牲,你他妈的也会流泪?你知道亲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还要杀我们的老婆孩子?你挤圪着n罐眼睛淌臊水就能让我不杀你吗?”爷爷大声吼叫着,举起了银光闪烁的日本马刀。

    “爹——”,我父亲长叫一声,双手抱住了我爷爷的胳膊,说,“爹,别杀他!”

    爷爷的胳膊在父亲怀中哆嗦着,父亲仰着脸,用两只贮满泪水的可怜巴巴的眼睛祈求着他的杀人如麻、心如铁石的爹。

    爷爷也垂下了头,日本迫击炮轰击村庄的震耳巨响、日本机关枪扫s在土围子里坚持斗争的乡亲们的尖利呼啸又如浪潮般涌来,远处的高粱地里又响起了凶狠的日本洋马的嘶鸣和马蹄践踏黑土的破裂声。爷爷一抖胳膊,把父亲甩开。

    “兔崽子!你怎么啦?你的眼泪是为谁淌的?是为你娘淌的?是为你罗汉大爷淌的?是为你哑巴大叔他们淌的?”爷爷厉声呵斥着,“你竟为这个狗杂种流泪?不是你用勃郎宁打倒了他的马吗?不是他要用马蹄踩烂你要用马刀砍死你吗?擦干你的眼泪,儿子,来,给你马刀,劈了他!”

    父亲退一步,眼泪纷披下落。

    “来呀!”

    “我不——爹——我不——”

    “孬种!”

    爷爷踢了父亲一脚,提着马刀退了一步,与日本马兵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高举起马刀。

    父亲眼前一道强光闪烁,紧接着又是一片漆黑。爷爷刀砍日本马兵发出潮湿的裂帛声响,压倒了日本枪炮的轰鸣,使我父亲耳膜震荡,内脏上都爆起寒栗。当他恢复视觉时,那个俊俏年轻的日本马兵已经分成两段。刀口从左肩进去,从右肋间出去,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脏,活泼地跳动着,散着热烘烘的腥臭。父亲的肠胃缩成一团,猛弹到胸膈上,一口绿水从父亲口里喷出来。父亲转身跑了。

    父亲不敢看日本马兵圆睁着的睫毛上挑的眼,他的眼前不断地重复着人的身体在马刀下分成两半的情景。爷爷这一刀,仿佛把什么都劈成了两半。连爷爷也成了两半。父亲恍然觉得,有一把在空中自由飞旋的闪着血红光芒的大刀,把爷爷、乃乃、罗汉大爷、日本马兵、马兵的老婆和孩子、哑巴大叔、刘大号、方家兄弟、痨病四、任副官……如砍瓜切菜一般,通通切成两半……

    爷爷扔掉了在刃口凝着一线透明血胶的马刀,去追赶在高粱棵子里乱钻的我父亲。日本马队又像飓风一样刮了过来,迫击炮弹打着响亮的呼哨从高粱地里飞起,几乎是垂直地落进了围子后用土枪土炮顽强地抵抗着的村民中间爆炸。

    爷爷捉住了我父亲,捏住他的脖子用力晃着:“豆官!豆官!你这个王八羔子!昏头了吗?你要去送死吗?你活够啦?”

    父亲用力抓搔着爷爷坚硬的大手,尖利地叫喊着:“爹!爹!爹!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打仗啦!不打了!我看到俺娘啦!看到俺大叔啦!看到俺大爷啦!”

    爷爷毫不留情地在父亲的嘴上搧了一巴掌。这一巴掌非常沉重,父亲的脖子一下子软了,脑袋晃晃荡荡地耷拉在胸前,嘴里流着搀着血丝的透明的涎线。

    日本人撤走了。硕大的、单薄的像一片剪纸一样的圆月,在升上高粱梢头的过程中,面积凝缩变小,并渐渐放s出光辉。多灾多难的高粱们在月光中肃立不语,间或有一些高粱米坠落在黑土上,好象高粱们晶莹的泪珠。空气中腥甜的气息浓烈稠密,人血把我们村南这一片黑土都给泡透了。村子里的火光像狐狸尾巴一样耸动着,时不时响起木头烧焦的爆裂声,焦糊味道从村子里弥散出来,与高粱地里的血腥味搀和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味。

    爷爷胳膊上的老伤口在三个半小时前累发了,疮面迸裂,流了那么多乌黑的花白的腥臭脓血。爷爷要父亲帮助他挤压伤口。父亲用冰凉的小手指,胆颤心惊地挤压着爷爷胳膊上的伤口附近青紫的皮肤,挤一下,噗噗冒出一串虹膜般的气泡,伤口里有一股酱菜般的腐败气息。爷爷从近处的一丘坟墓上,揭来一张用土坷垃压在坟尖上的黄表纸,他要父亲从高粱秸上刮下一些碱卤般的白色粉末放在纸上。父亲用双手托着放了一小堆高粱粉的黄表纸,献到爷爷面前。爷爷用牙齿拧开一颗手枪子弹,倒出一些灰绿色的火药,与白色高粱粉末搀和在一起,捏起一撮,要往伤口上撒,父亲小声问:

    “爹,不搀点黑土?”

    爷爷想了一会,说:“搀吧。”

    狗 道。2

    父亲从高粱根下挖起一块黑土,用手搓得精细,撒在黄表纸上。爷爷把三种物质拌匀,连同那张黄表纸,拍在伤口上。父亲帮着爷爷把那根肮脏不堪的绷带扎好。

    父亲问:“爹,疼得轻点了吗?”

    爷爷活动了几下胳膊,说:“好多了,豆官,这样的灵丹妙药,什么样的重伤也能治好。”

    “爹,俺娘那会儿要是也敷上这种药就不会死了吧?”父亲问。

    “是,是不会死……”爷爷面色y沉地说。

    “爹,你早把这个药方告诉我就好啦,俺娘伤口里的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我就用黑土堵啊堵啊,堵住一会儿,血又冲出来。要是那会儿加上高粱白粉和枪子药就好啦……”

    爷爷在父亲的细言碎语中,用那只伤手往手枪里压子弹;日本人的迫击炮弹,在村子的围上炸起了一团团焦黄的烟雾。

    父亲的勃郎宁手枪压在日本洋马肚子下边了。在下午最后的搏斗中,父亲拖着一杆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日本马枪,爷爷还用着那支德国造“自来得”手枪。连续不断地s击,使本来就过了青春年华的这支“自来得”迅速奔向废铁堆。父亲觉得爷爷的手枪筒子都弯弯曲曲地抻长了一节。尽管村子里火光冲天,但高粱地里,还是呈现出一派安恬的宁静夜色。更加凄清的皎皎月光洒在魅力渐渐衰退的高粱萎缩的头颅上。父亲拖着枪,跟着爷爷,绕着屠杀场走着,滋足了血的黑土像胶泥一样,陷没了他们的脚面。人的尸体与高粱的残躯混杂在一起。一汪汪的血在月下闪烁着。模糊的狰狞嘴脸纵横捭阖,扫荡着父亲最后的少年岁月。高粱棵子里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声,尸体堆中好象有活物的蠕动,父亲想唤住爷爷,去看看这些尚未死利索的乡亲。他仰起脸来,看到我爷爷那副绿锈斑斑、丧失了人的表情的青铜面孔,把话儿压进了喉咙。

    在特别关键的时刻,父亲总是比爷爷要清醒一些,他的思想可能总是浮在现象的表面,深入不够,所以便于游击吧!爷爷的思想当时麻木地凝滞在一个点上,这一点或许是一张扭歪的脸,或许是一管断裂的枪、一颗飞躜着的尖头子弹。其它的景物他视而不见,其它的声音他听而不闻。爷爷这种毛病或特点,在十几年后,发展得更加严重。他从日本北海道的荒山僻岭中归国之后,双目深不可测,盯住什么就像要把什么烧焦似的。父亲却永远没达到这种哲学的思维深度。一九五七年,他历尽千难万苦,从母亲挖的地d里跑出来时,双眼还像他少年时期一样,活泼、迷惘、瞬息万变,他一辈子都没弄清人与政治、人与社会、人与战争的关系,虽然他在战争的巨轮上飞速旋转着,虽然他的人性的光芒总是力图冲破冰冷的铁甲放s出来,但事实上,他的人性即使能在某一瞬间放s出璀璨的光芒,这光芒也是寒冷的、弯曲的,羼杂着某种深刻的兽性因素。

    后来,爷爷和父亲绕着屠杀场转了十几个圈子的时候,父亲悲泣着说:“爹……我走不动啦……”

    爷爷从机械运动中醒过来,他牵着父亲后退几十步,坐在没浸过人血的比较坚硬干燥的黑土上。村子里的火声加剧了高粱地里的寂寞清冷;金黄色的微弱火光在银白的月光中颤抖。爷爷坐了片刻,像半堵墙壁样往后倒去。父亲把头伏在爷爷的肚子上,朦胧入睡。他感觉到爷爷那只滚烫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父亲想起十几年前在乃乃怀中吃奶的情景。

    那时候他四岁,对乃乃硬塞到他嘴里的淡黄色茹房产生了反感。他含着酸溜溜硬梆梆的茹头,心里涌起一股仇恨。他用小兽一样凶狠的眼睛上望着乃乃迷幻的脸,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感到乃乃的茹房猛一收缩,乃乃的身体往上一耸。一丝丝甜味的y体温暖着他的口腔。乃乃在他p股上用力打了一巴掌,然后把他推出去。他跌倒了,坐起来,看着乃乃那个像香瓜一样垂着的茹房上一滴滴下落的艳红的血珍珠,眼中无泪,干嚎了几声。乃乃痛苦地抽搐着,眼泪乱纷纷溢出。他听到乃乃骂他是个恶狼崽子,跟那个恶狼爹是一样的畜牲。父亲后来才知道,就是他四岁那一年,爷爷在爱着乃乃的同时,又爱上了乃乃雇来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漆黑发亮的大姑娘恋儿。父亲咬伤乃乃时,爷爷因厌烦乃乃的醋劲,在邻村买了一排房屋,把恋儿接去住了。据说我这个二乃乃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乃乃惧他五分——这都是以后一定要完全彻底说清楚的事情——二乃乃为我生过一个小姑姑,一九三八年,日本兵用刺刀把我小姑姑挑了,一群日本兵把我二乃乃给轮j了——这也是以后要完全彻底说清楚的事情。

    爷爷和父亲都困乏极了,爷爷感到他臂上的枪伤在蹦蹦跳跳,整条胳膊火烫。爷爷和父亲都感到他们的脚胀满了布鞋,他们想象着让溃烂的脚晾在月光下的幸福,但都没有力气起身把鞋扒掉了。

    他们躺着,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父亲翻了一个身,后脑勺子搁在爷爷坚硬的肚子上,面对星空,一缕月色照着他的眼。墨水河的喑哑低语一波波传来,天河中出现了一道道蛇状黑云,仿佛在蜿蜒游动,又仿佛僵化不动。父亲记得罗汉大爷说过,天河横缠,秋雨绵绵。父亲只见过一次真正的秋水,那时候高粱即将收割,墨水河秋水暴涨,堤坝决裂,洪水灌进了田地和村庄,在皇皇大水中,高粱努力抻着头,耗子和蛇在高粱穗子上缠绕盘踞着。父亲跟着罗汉大爷走在临时加高的土围子上,看着仿佛从天外涌来的黄色大水,心里惴惴不安。秋水经久不退,村里的百姓捆扎起木筏子,划到高粱地里去,用镰刀割下生满绿色芽苗的高粱穗子。一捆捆湿漉漉的、暗红的、翠绿的高粱穗子,把木筏子压得随时都要沉底的样子。又黑又瘦赤脚光背戴着破烂斗笠的男人,十字劈叉站在筏子上,用长长的木杆子,一左一右地用力撑着,筏子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