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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如非简直悲愤,心疼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扬起脸,“阮先生,介不介意跟你单独聊两句?”

    阮劭南有些迟疑。如非转过脸,对守在门口的人池陌说:“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又对一脸疑惑的阮劭南说:“在你只顾着忙着找陆家人报仇的时候,凌落川跑来欺负未晞,是他替未晞解了围。他是我们的朋友,一直很照顾未晞,未晞也很信任他。我现在请他帮忙照顾她,如果未晞在这段时间掉了一根头发,我任你处置。当然,你想在这里谈也可以,只要你不怕吵醒她。”

    阮劭南说:“没那么严重。”又看了看池陌,很绅士地对他点点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未晞的照顾,有劳了。”

    阮劭南跟如非出去了。池陌坐在床边,替他们守着躺在床上的人。

    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眉毛都皱在一起,好像魇在噩梦之中。他看到她的鼻子紧了紧。他以为她会哭,谁知道,她只是在发抖,一阵一阵地发抖,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没有眼泪,只有颤抖。

    池陌被眼前的情景深深撼动,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能让一个人害怕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连在梦中都不敢大声地哭?

    她是一个柔软的女子,可是,他见过的她,即使在最困顿的时候,都是一副铮铮傲骨,从没见她如此脆弱。

    起风了,窗子没有关好,风卷着窗帘在黑夜里翻飞,如同鸟儿的翅膀。

    池陌看着床上的人,惨白的脸,好像一朵萎靡的花。他低声说:“阮劭南,凌落川……老天,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人?”

    如非回到病房的时候,池陌正在关窗子。如非将买好的消夜放在桌子上,可是床上的人仿佛疲惫至极,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走了?”池陌问。

    如非点点头,整个人瘫在床边的椅子上,如释重负。

    池陌看着她,“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如非仰起脸,“我饿了,我们边吃边说吧。”

    两个人坐在病房外的凉台上,喝啤酒,吃j翅膀。整个城市万籁俱寂,偶尔能听到野鸟在暗处啼叫。夜色深沉,远处有霓虹闪烁,尘世的喧嚣此刻如此的遥远。

    “你想知道什么?”如非啃了几根j翅,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应该说,我想确定一些什么。我知道,上次你们在‘绝色’得罪的客人,其中就有阮劭南。他在那个时候,看上了未晞,然后她就做了他的……”呼之欲出的答案,池城忽然觉得说不下去了。可是,刚才在病房,那个男人对她那样亲密,不禁让人遐想连篇。

    如非哑然失笑,“如果事情只是那样,倒简单了。他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望着男人疑惑的眼神,如非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未晞在孤儿院告诉我的,这个故事有点长,或许该从未晞的身世说起……”

    那天晚上,池陌一直沉默地喝酒,即使心中翻江倒海般地震撼、悸动,他也将它们掩饰得很好。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惊讶,而影响了诉说者的心情。

    “陆子续不止一个女人,未晞的妈妈在所有情妇中,算是最受宠的。她很漂亮,你看未晞就知道了。所以,在正妻死了之后,他就正式娶了她妈妈,将她们母女带回陆家。不过,对于未晞来说,那才是噩梦的开始。陆子续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将自己的子女也培养成为富不仁的小畜生。未晞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未晞的母亲生性懦弱,未晞就成了他们发泄的玩具。小孩子有时是很残忍的,你可以想象,那些年,未晞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直到十四岁那年,她遇到了阮劭南。”

    如非喝了口啤酒,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阮劭南第一次见到未晞,就很喜欢她。阮陆两家本来就是世交,经常走动。他每隔几天就来看她,照顾她,关心她,满足她一切的愿望,简直就是有求必应。有了他的庇护,未晞在陆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那大约是她少年时最美好的时光。只可惜,好景不长。”

    池陌皱了皱眉,预感到接下来不会是快乐的事。

    果然,如非叹了口气,“由于商场上的利益冲突,阮劭南的父亲被陆子续得从三十楼跳了下去,血r模糊。而他和他的妈妈,为了活命苟且偷生逃到了美国。从此以后,他就音信全无。在那之后没多久,未晞的妈妈又出了事。那个在陆家人面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人,竟然在自己丈夫的床上割了手腕。等陆子续发现的时候,满床都是血,尸体都硬了。在她妈妈的葬礼之后,未晞就离开了陆家。她在陆家根本无足轻重,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她一个人流落在街上,十几岁的孩子,整整一个星期才被福利机构的人发现,将她送进了孤儿院。”

    如非转过脸,看着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所以,你现在该清楚,未晞,她从十四岁就爱着阮劭南,整整爱了七年。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阮劭南的名字,他们重逢后,未晞才告诉我。我那时只知道,在未晞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她跟他说话,对他微笑,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活在过去的记忆里,不肯走出来。与他相处的一年,她当作整个童年来过。我甚至怀疑过,她的整个少年时期,其实都是跟阮劭南待在一起,待在她用记忆和血r铸就的城堡里。即便他已经不在了,即便再见面,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她也难以割舍,不肯离去……”

    男人强压着内心的撼动,忍不住问道:“他呢,他也这样爱着她吗?”

    如非笑了笑,“这个,连未晞都不知道。她那么聪明,都看不透他,我就更不知道了。”

    如非扬起脸,看着天上闪烁不定的星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世上最爱的人,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恨你的人,你该怎么做?”

    池陌沉吟片刻,回道:“当年发生的一切,跟未晞没有关系,她甚至没有从中获利,他没有理由连她也恨。”

    “我当时也是这么跟未晞说的,可是未晞告诉我,我忘了这世上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情绪,叫做迁怒。对于被陆家害得家破人亡的阮劭南来说,只要她姓陆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池陌沉默了,人的情绪,尤其是报复的情绪,有时的确不受理智控制,这是事实。

    “那么,你刚才对他说什么?告诉他,未晞有多么爱他?”

    如非扑哧一笑,“我疯了吗?我对他说,如果他敢伤害未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他怎么回答?”

    如非的眼睛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忽然变得幽深,“他说,就算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鬼,他也不会让人伤害她半点。”

    池陌一下怔住了,半晌后冷笑一声,“这算什么?”

    “我想……”如非喝了一口啤酒,“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他的爱意。”

    池陌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冷一笑,“你今天是故意带我来的?”

    如非的回应非常冷淡,“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只是顺水推舟。”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我知道!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如非转过脸,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那是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抗拒的沉沦诱惑。

    “那你还跟我上床?莫如非,你怎么想的?”池陌一把抓住如非的胳膊,手指几乎嵌进她的r里。

    如非看着他,眼神飘忽,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热度,“因为我跟你一样,因为知道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就贪恋他的气息,贪恋他的味道,只要能够紧紧相拥,就算转瞬即逝,就算是飞蛾扑火,也情愿为他肝脑涂地。”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玲珑的曲线贴上他充满力量的身体,撩人的气息缠绵在他唇边,带着微微的酸楚和致命的诱惑,“我知道,我身上让你着迷的东西是什么。没关系,你可以一直利用我,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寂寞,你内心的空d,所有的痛苦和困惑,我与你感同身受。”

    池陌揪住如非的头发,犀利的黑眸冷冷地刺在她脸上,“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在乎将你弄得遍体鳞伤,你真的确定,你不介意?”

    如非的双臂蛇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喃喃低语,“是的,对方是你,我就百无禁忌。”

    池陌笑了笑,紧紧抱住怀里这具动人的身体,沉痛地说:“可是,我介意!”

    第十三章    女人最残酷的屈辱

    过度呼吸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未晞第二天就能出院了。

    出院后的日子,一切都仿佛很平静。期末临近,她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忙着打工,稍有空闲就背着画板跟同学跑出去写生。她用尽一切方法,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她就感到,这个城市连天都是灰色的。

    系里通知她准备个人履历,那笔奖学金已经批了下来,只需要上交一些材料,就可以办好。未晞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因为她知道,这说明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阮劭南就是喜欢哄她,就像小时候,她每次伤心难过,他都会买些小礼物来逗她开心。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他说了,不会放过她,那就一辈子都不会放过。

    十二月的时候,这个没有冬天的滨海城市,竟然下了一场大雪。老人们都说,这是几十年不遇的奇迹。

    未晞早上醒来的时候,隔着灰蒙蒙的窗子,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下来。

    如非倒是很高兴,用衣袖擦亮一小块玻璃,兴致勃勃地望着外面,“快来看,未晞,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雪,是真的雪耶!”

    未晞抱着被子看着她笑,如非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天气不好,她们在家里吃早餐,如非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一沓八卦报纸。她一边啃着油条,一边有滋有味地看着。忽然,一条新闻将她整个人都镇住了。

    她抬头看了看正在喝油茶的未晞,将报纸推给她,“未晞,你姐姐……在陆家的别墅上吊自杀了。”

    “什么?”未晞差点被油茶呛到。

    “你自己看。”如非点点报纸上那条巨幅新闻。

    未晞一把夺过报纸。

    “上面说,她炒期货赔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还欠下银行一大笔钱。她老公落井下石,不但跟她离了婚,还声称要跟陆家划清界限。还有,证监会正在调查她作假帐坑骗小股民的事,一旦落案,她就会坐牢。她忍受不了压力,在北景别墅上吊自杀,尸体挂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

    未晞皱了皱眉,自语道:“北景别墅?那是陆家老宅,已经被搁置很久了。”

    她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似的冰冷,阮劭南上次说,他保证,陆家以后不会再有人来烦她。原来,他是保证让她姐姐去死!

    “看这张照片,估计撬开大门的时候,警察没到,记者就先到了。照片拍成这样还能放出来,陆家真的是倒台了,现在是墙倒众人推。”

    “应该是穷途末路了……”未晞叹了口气,“她一直很爱漂亮,记得小时候,每次出门,她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高贵的公主,没想到现在……中国人讲究是入土为安,生前再不济,死后也该得到尊重。这样的照片也曝光出来,媒体也太不人道了。”

    如非哼笑一声,“她以前剪你的衣服,剪你的头发,在你的脸上抹辣椒水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未晞放下报纸,将它对折在一边,“其实,她在陆家还算是好的,公主脾气,但是头脑简单。最可怕的是我二哥,笑里藏刀,一招就能致人死地。以前就是个恶魔,现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非想了想,忽然很严肃地跟对面的人说:“未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人道的不是媒体,而是有人授意他们这样做。”

    听到这句话,未晞怔了怔。

    “我一直觉得,阮劭南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你报仇。不!应该说,为你们复仇。或许……他真的很爱你。”

    未晞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以前可不是这种态度,怎么这么快就转变立场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太悲观了?阮劭南固然要报仇雪恨,可是,如果他真的很爱你,他未必会迁怒到你身上。再说,一直以来,陆家是怎么对你的,阮劭南他很清楚。”

    未晞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只是怕被他迁怒吗?”

    如非有些不明白:“你还怕什么?”

    未晞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如非,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看过一部叫做《望乡》的电影。我们都很可怜那些南洋姐,她们在国家最贫弱的时候,在异国他乡忍受着身为女人最残酷的屈辱,遭受着异国男子的蹂躏,用自己的皮r钱养活家乡的亲人,却永远无颜回归故土。”

    “我记得,她们在南洋的坟墓都是背朝故乡的。”如非奇怪地看着未晞,“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算是有感而发吧,阮劭南他妈妈,当年在美国……”

    未晞说不下去了,如非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未晞,未晞轻轻点点头。如非吃惊地捂住了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不……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那时候阮家已经彻底倒了,跟现在的陆家的情形一样,墙倒众人推。他们母子逃去美国的时候,已经身无分文。陆子续……”未晞长叹一声,“我不得不说,他太擅长玩弄自己的敌人了,甚至连孤儿寡妇都不放过。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他没有赶尽杀绝,却想出了更好的方法来折磨他们。他动用自己在美国的势力关系,让他们母子在那边连洗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他甚至派人打断了阮劭南的腿,他们没有医院费,阮劭南就要一辈子落个残疾。当时他们母子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妈妈一个女人,除了出卖自己,她还能靠什么来救自己的儿子?”

    如非摇了摇头,“伟大的母亲……那个,未晞,冒犯说一句,以前我只觉得你父亲是衣冠禽兽,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是禽兽不如。”

    未晞笑了笑,“不用觉得冒犯,你的评价相当中肯。”

    “不过,这件事应该很隐秘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隐秘?”未晞摇头叹气,“根本一点都不隐秘,当时这件事在上流社会,几乎是尽人皆知。陆子续甚至找人拍下他妈妈在美国站街拉客的照片,在圈子里广为流传,一时之间,成为名流贵妇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如非叫了起来,“我的天!他……这也太无耻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么绝?”

    未晞看着如非,眼神凝重,“这就是陆子续最可怕的地方。杀j儆猴,他要所有的人都畏惧他,不敢跟他作对。以前在陆家,他对我们所有子女说过一席话,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他说什么?”

    “他说,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而是要学会让他生不如死。打击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摧毁他的r体,而是要摧毁他的尊严。要让他想起你来,就怕得发抖,就感到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这才是彻底毁灭一个人的方式。”

    如非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的所作所为那么无耻,原来,根源在这儿。”

    未晞嘲讽地笑了笑,“没错,做他的子女,要么丧心病狂,要么悲观厌世,不会有太正常的。他就像一头狮子,将自己的子女一个个推下悬崖,再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爬上来,最强的才能成为王者。他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达尔文,将他的进化论引为经典,深信不疑。”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阮劭南的报复会那么疯狂。有这样一段血海深仇,没有人会不发疯。”

    未晞摇了遥头,眼睛盯着刚刚叠好的那张报纸,“现在,他不仅仅是在报仇,他还在清算。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大排档听到的那些事吗?那些被阮劭南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大部分都是我父亲当个的合作伙伴。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知晓这件事的人,他都在一个个地清算,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非忽然神一凛,心底的寒意像雨后春笋冒了出来,一把抓住未晞的胳膊,“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其中一个?”

    如非希望自己想错了,可是未晞的回答却恰恰证实了她的猜测。

    “对于阮劭南来说,我是一个见证者,也是一个记录者。我见证了他那段屈辱的历史,记录了他悲惨的过去。我不否认,他或许是有些喜欢我,所以他还没对我下狠手,重逢的喜悦暂时淹没了一切。可是,等他将那些人一个个清理干净,等他从喜悦中回过味来,最后一个该清理的,就是我。”

    如非真的慌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可是,结果也未必会这个样子。如果……他很爱你,说不定,他不会去计较那些。”

    未晞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如非的眼睛说:“你也说了,只是‘如果’。

    第十四章    忍无可忍,是无再忍

    滨海城市,雪在路面上是留不住的。街上到处是在雪浆中打转的车轮,还有拎着裤脚走路的人。

    “绝色倾城”的霓虹灯招牌也挂了一层积雪,未晞用一把小扫把将它们扫下来。

    夜间的风有些冷,她拉了拉制服的衣领,把冻得通红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呵气,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些。

    时间差不多了,在这里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