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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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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看着,凌落川已经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指什么?莫如非跟池陌在一起?还是未晞从来就没有利用你、欺骗你?”阮劭南笑了笑,嘲弄道,“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让我说哪一件?”

    凌落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咬牙道:“那我们就一件一件慢慢说,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阮劭南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回沙发上,“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我只是比你更了解她。那丫头是个死心眼,又绝世清高。她如果真想报仇,她不会去勾引你,她会直接来找我。利用你?她根本不屑那么做。她跟你在一起,只有一个原因……”

    他看着这个怒不可遏的昔日好友,咬牙切齿,“她喜欢你。她是真的喜欢你,尽管你骗过她,可他还是喜欢上了你。而你却因为她喜欢你而怀疑她?这还真是可笑。”

    “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个,你就那么对她?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凌落川一脚踢翻了茶几,揪住他的衣服凶狠地骂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就算你不认识她,就算对着一个陌生人,也不该下这样的毒手。何况是一个曾经那么爱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作践她?这么没有人性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凌落川一拳打在他脸上,阮劭南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接下来。他倒在沙发上,吐掉嘴里的血,仰起脸问:“她死了吗?”

    “你说什么?”

    “我问你,她死了吗?如果她没死,那你听着,她是我的,从头到尾,从生到死都是。你知道我手上有什么,你最好让她回来,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凌落川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要疯是不是?那我就陪你疯!我告诉你,我不是未晞,你少拿那种腌臜的伎俩来唬我。有本事你就把那东西放出来让大家看看,看看他们心中的大慈善家,名流绅士,背后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种赔本的事你不会做。所以,你少跟我来这套。”

    阮劭南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道:“那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凌落川挥手又是一拳,阮劭南左边一颗牙有些松动,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嘲弄地看着双眼血红、双拳紧握的人,“就这样?我以为你会杀了我。只是你杀了我之后,别忘了解决你自己。就像莫如非说的,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凡你对她多一些信任,多一点包容,我也没有机会。你就想着你自己那点委屈,好点不如意。是你亲手把她送给了我,她今天落到这步田地,你跟我一样,都是凶手。”

    凌落川无言以对,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眼前的一切如同历史重演,不过换了一种形式,换了一种心境,却是同样的结局。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有骗你。”阮劭南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她的确是被陆子赶出去的,原因是她把自己的妹妹推下了楼,陆家的管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凌落川抬起眼睛,阮劭南接着说:“可是后来我查到,故事的真相被人扭曲了。陆幼晞不是陆子续的亲生女儿,是未晞的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由此不难推断,应该是陆子续在死妻子之后,又将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儿推下楼,正好被未晞看到。所以,他就嫁祸给了这个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女儿,将她赶了出去。”

    阮劭南冷笑一声,“当然,真相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当你听到那件事的时候,你选择的是逃避,而我会一查到底。你真的没有我了解她,也对,你们才认识多久,而我……已经认识她七年了。”

    客厅里一阵沉默,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犹如暴风过后的大海,起伏喘息。

    “那又怎么样?”凌落川忽然抬起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算你认识她一辈子,又怎么样?就因为你了解她,了解我,我们所有的软肋你都一清二楚,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伤害我们,是不是?”

    凌落川悲凉地笑了笑,“未晞说得没错,你除了还有一副人的皮囊,里面是空的,你什么都没了。阮劭南,你总是以为自己最聪明,总把别人当傻子!你以为你跟东南亚黑道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当真不清楚?”

    阮劭南左手跳动了一下,很细微的变化,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凌落川冷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你很有本事,能做得密不透风,却不是无迹可寻。你离开美国后,在东南亚的旧事,包括你不可告人的发家史,你以为汉人知晓吗?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就算你在外面杀人放火,想起你这一路走得不易,我也只当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不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是你的死敌。”

    他站起来,指着他,一字一句,“那个dv,你喜欢就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记着,有一秒钟传出去,我不会杀了你,我慢慢整死你。”

    第五十六章    凌迟

    “你想保护他,可如今谁来救你?不用怕,我不会给任何人看。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未晞,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抱着你,想亲你,想听你说话,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是我的女人,以后你还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一生一世都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她发疯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泪水模糊了一切。

    她在哪儿?他又在哪儿?

    她看到一个女孩儿,恐惧地躺在华丽的复古床上。两颗眼珠直直地翻出来,看着床头的照片。而照片上搂着她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此刻正压在她身上,用自己尖利的爪牙,生生撕裂了她。

    她四肢瘫软,泪如雨下,欲生无力,欲死不能。她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天花板上痛哭哀嚎,那人却在她耳边倾诉着、享受着、喘息着,无休无止地折磨她、侵犯她。

    他不是人,是只野兽,是只贪得无厌、没血没泪的野兽。

    她大声哭喊着,破裂的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她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冰冷的泪水看着他,痛得眼角几乎眦出血来。

    这不是做a,这是凌迟,是把她的皮、她的r、她的血r之躯,从骨头上一块一块剔下来!生不如死的折磨,是摧心蚀骨的痛楚,是暗无天日的绝望。

    躺在床上的人是谁?压在她身上的人又是谁?她模糊了,混乱了,糊涂了……

    那是她自己,那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哭着从梦中惊醒,旁边有人不断摇着她,大声喊:“未晞,未晞……”

    是如非的声音,是她的声音。

    未晞无声地痛哭,把头贴进如非怀里,用手语,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说着:“好冷,如非,我好冷,我好冷……”

    如非紧紧抱住她,哽咽着说:“我抱着你呢,我抱着你呢,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未晞才渐渐平复下来。如非擦干眼泪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你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

    未晞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睛看着一个地方,用手语问:“怎么不开灯?”

    哐啷!如非将手里的食盒掉在地上,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明亮的阳光,捂住自己的嘴,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未晞,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大夫将脑ct的图片放在荧光灯前,指着上面的一小点黑影说:“脑外伤导致颅内出血,压迫了视觉神经。要想恢复视力,必须做开颅手术,把里面的淤血清出去。”

    “开颅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任何手术都会有危险,她的情况比较严重。她脑部有过旧伤,当时没有得到彻底的治疗。这次新伤加旧伤,会给手术增加难度。”

    凌落川看着那些图片,两个眼窝已经深陷下去,恍惚地问:“如果做开颅手术,复明几率有多少?”

    “准确地说,是复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十。”

    “这么低?”

    “人的大脑是身体最复杂的器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她淤血的位置很不好,稍有差池,可能会造成永久失明,也可能造成其他伤害。所以我才说,复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其他伤害?”

    “比如失觉、偏瘫、神志不清、行为失控、失忆,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凌落川倒抽一口冷气,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了,“那……不做行不行?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叹了口气,“凌先生,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从医生的角度,我不赞成这么做。如果不动手术,等于是在病人的脑中留了一个定时炸弹。短时间内,或许没有问题。但是天长日久之后,结果是一样的。不过,以陆小姐目前的情况,我建议,还是先把她送到精神康复中心……”

    凌落川满脸抗拒,“不,她没有疯,我不能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绝对不可以!”

    医生摇了摇头,“相信我,这是最好的方法。急性精神障碍比脑袋里的淤血,更容易毁掉一个人。我曾经有过一个病人,跟丈夫旅游的时候,被几个流窜犯……案子一直没破。她在家休养了半年,家人都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她出门工作不过一个星期,就卧轨自杀了。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不要让她做出自戕的行为。否则,那将是一生的遗憾。”

    凌落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的,推开门,就看到未晞像一个精致的塑料模特坐在床上。

    他犹如盲目,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旷野。

    如非抓住他问:“大夫怎么说?”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有些木然地说:“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我打算把未晞送到美国去,那边的条件好一些。”

    如非还想问什么,池陌拉住了她,“我们出去转转,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如非推开池陌的手,愤怒地指着呆坐在床边的男人,“这个人,你还相信他?如果不是他见死不救,未晞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摆出一副猫哭耗子的表情,我看着就恶心。”

    池陌叹了口气,看着满目怆然的凌落川说:“他没有猫哭耗子,他是真的难过。他只做错了一步,是老天替他安排了后面几步。你当可怜他也好,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他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如非还想说什么,池陌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拖了出去。

    医院的庭院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鲜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们坐在树下的凉椅上,如非看着眼前清新可爱的世界,忍不住泪如雨下,“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池陌惊讶地看着她,“这话怎么说?”

    “半年前,我不该劝她跟阮劭南在一起。半年后,我不该丢下她一个人。未晞所有的悲剧,都是我造成的。我是个坏女人,我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是故意的吗?”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吗?”

    池陌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我也不会这么想。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对未晞是不求回报的,那个人一定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仰望着她,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影子,痛苦着她的痛苦,快乐着她的快乐。看着这样的你,除了心疼,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如非把脸埋进池陌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池陌,我该怎么办?”

    池陌搂着她发抖的身子,心疼地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都是好女人,老天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凌落徙用修长的手指摸着未晞的脸,眼角闪动着疑似泪光的晶莹,恍惚地说:“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像一个凝固了的石膏像。

    他轻轻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颈窝里。他抬起头,看到病房里的阳光像鲜花一样猛烈地绽放,忽然笑了笑,“未晞,我想要你活着,可我不能让你这样活着。我们一起死吧,我们一起死,好不好?看到这样的你,我已经万念俱灰,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连你都放弃了,我还留恋它做什么?”

    他扶着她躺在床上,贴在她耳边说:“但在那之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做。那些对不起你的人,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等着我……”

    第五十七章    点亮黑暗

    “十一”长假,阮劭南坐在自己的别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早间新闻。

    “昨天夜里十一点左右,新加坡富凰集团分公司负责人谷咏凌,在回途中遭遇歹徒袭击。两个歹徒将大量腐蚀性y体泼出其面部,导致谷小姐面部、颈部和四肢大面积深三度烧伤,双眼角膜受损。医生说,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警方怀疑此次袭击,跟东华集团主席聂东华有关。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阮劭南可有可无地看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电话响了,是汪东阳。

    “阮先生,陆小姐已经做完了缝合手术,情况很稳定。只是……”

    阮劭南正在把玩那个土星火机,听到对方迟疑,追问道:“只是什么?”

    “她失明了,脑外伤导致颅内出血,压迫了视觉神经。”

    汪东阳说完之后,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很久,他忍不住问:“阮先生?”

    “她现在在哪儿?”

    “那次意外后,她得了心因型精神障碍,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疗养院,正在接受治疗。”

    “凌落川呢?”

    “他一直守着陆小姐,几乎寸步不离,偶尔出去的时候,也安排保镖留在疗养院。他已经把公司的事都交给下属,不过听皇朝的人说,他现在沉默得可怕,几乎成了另外一个人,连最近的下属都不愿意靠近他。阮先生,您看,需不需要多派些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没必要,就这样吧……”

    阮劭南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慢慢攥成拳头,忽然扬手一甩,咖啡杯飞了出去,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他望着那些碎片,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看着桌上的火机想了一会儿,又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东南亚语说:“干爹,最近身体好吗?”

    寒暄过后,直入主题,“给我找两个身手利落的人过来,我有急用。”

    放下电话后,他用手撑住前额,感到头疼欲裂。他站起来,找出止疼药吃下去。然后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放进电脑。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欣赏着屏幕上让人耳热心跳的画面,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

    凌落川给未晞安排的这家私人疗养院,高级病房区都是独门独户,类似于别墅的小户型建筑,环境极为清幽。

    花园里有几棵高大的月挂树,中秋过后,正是它开得最繁盛的时候,花开似锦,香气扑鼻。

    凌落川将未晞旁边那间病房也包了下来,自己住在那里。未晞房间的陪护床,就留给了如非。池陌每天都过来,看未晞进展的状况,给如非打气。

    凌落川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她提供了最好的环境,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这场战役似乎会漫长得看不到尽头,漫无止境的等待,艰难得令人绝望。

    天气好的时候,凌落川就推着未晞,到花园里去晒太阳。未晞还是那样,不动不听,不言不语,将自己跟世界隔绝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一个不被伤害的距离,只是没人能跨越。

    精神科医生说,这是一种创伤后遗症,当一个人遭受的打击超越了她的负荷,她就会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她认为无害的空间,不愿意面对现实。

    凌落川不知道,未晞那个无害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没有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快乐,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没有别人所想的那么痛苦。

    他坐在椅子上,从未晞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忽然发现,原来把身子放得低一点,看到的风景会更美好。

    他越来越坦然面对现在的未晞,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甚至不再像之前那么渴望,她可以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因为他知道,在那里,她是快乐的。而这种快乐,是他不曾给过她的。

    他常常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话。他可以一坐一整天,对她说个不停。也可以不分昼夜地陪着她,一起沉默不语。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日子久了,就连如非都觉出些不对来。

    一天黄昏的时候,她看到凌落川陪未晞在树荫下听蝉声,忍不住对池陌说:“我怎么看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池陌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他就像一个人体炸弹,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如非紧张地问:“他会不会伤害她?”

    池陌摇了摇头,“不会。未晞弄成这样,他比我们谁都伤心,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如非叹了口气,说:“这倒是,他以前是多么嚣张跋扈、精明锐利的一个人,现在每天弄得痴痴傻傻,眼神没有以前灵了,连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