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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

。果然,老远我就看见了吴振明那硕大的身躯。

    我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直接进了队部,狄队坐在里面:“张宽,又来了八个人,你带他们上去。”

    我问,还有什么吩咐?狄队说:“给他们分好了房间,把名单给我,你再下来拿劳改手册。”

    我出来的时候,孙队正给大家训话,我站在一旁等着。吴振明看见了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宽哥”队把头转向我,我连忙把目光转向院子,孙队呵斥了吴振明一声,继续说他的。我回过头来看他们,咦,怎么没有张前进呢?孙队训完了话,冲我一歪头:“带他们上去。”我站到几个人面前,让他们排好队,大家迤俪往楼上走。我低声问吴振明:“张前进呢?”

    “他麻烦大啦,”吴振明说,“前天市公安局的人找他去了,好象他还杀过人。”

    “真的?”我吃了一惊,“杀了什么人?哪时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传说他在火车上‘滚大个’的时候,因为被人发现了,他就把那个人杀了……”

    “那应该是铁路公安处来提他呀。”

    “不清楚这事儿,还有人说,他把一个勾引他老婆的人给杀了,埋在他家的院子里,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原来张前进还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这一去凶多吉少啊,我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心里忽然就有些惆怅。我问吴振明,他被提走以后就没再回去吗?吴振明说,回去过一趟,拿着铺盖走了,说是要去“一看”,那里押的全是犯了大案子的,估计他杀了人这事儿是真的。这是一定的了,张前进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有那么大的魄力,算了,不说他了,难受。我正沉默着,吴振明眉飞色舞地问我:“宽哥,你是不是当了入监队的大值星?”我点了点头,吴振明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牛!”

    走廊上站满了人,大家都在探头探脑地往前挤,好象想要看看新犯人的模样,大彪张着双臂往后赶他们:“都回去都回去,你们这帮畜生,没见过犯人是不是?”有人骂了一声:“c你娘,听这意思你还不是犯人了?”大彪瞪着血红的眼睛,转头来找骂他的人,我看见了,是健平,心里嘿嘿笑了一声。大彪没找出来是谁骂的他,越发用力地往后推这群人,我嚷了一嗓子:“大家都回去!一会儿给各组分几个去,让大家问问新情况。”大家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各自回屋。

    我让新来的伙计们站在走廊头上,拿着花名册进了最里头的监舍,想看看哪个监舍人少,给他们c几个人进去。刚进屋站下,外面就响起了大彪的公鸭嗓子:“都给老子蹲下,还他妈的有没有规矩了?一个个站着跟个人物似的。”

    第十四章 痛打袁文彪

    看完一个监舍,我走出来正想往第二个里走,就看见大彪在发威,用手指着一个倚在墙上的伙计吼道:“叫你再不老实!你他妈的知道这是监狱吗?进来了你就得服从管教!揍你还是轻的,政府说了,对待你们这些刚进来的畜生,就应该加大管教力度!你到底蹲不蹲?”我猛然感觉机会到了,在门口顿了一下,走过去拉了那个倚着墙发愣的伙计一把:“叫你蹲你就蹲,刚来别毛楞。”这话说得很是无奈,估计弱智也能听出来里面包含的不满。那伙计委屈地瞥了我一眼:“大哥,我就是蹲得慢了点儿他就打我……干部也不能随便打人嘛。”原来他把大彪当成了管教干部,我突然计上心来,转过头来问大彪:“你说你是干部了?”大彪没有反应上来,正色道:“他看不出来吗?要不我凭什么让他们蹲在这里?”我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说着,冲吴振明使了个眼色,吴振明疑惑地站了起来,他好象不知道我想让他干什么。这小子可真够笨的,我激发他:“振明,你来作个证,这个人说他是干部了吗?”吴振明立即反应上来,脱口而出:“他说了,说完了就打人。”大彪这才明白过来我是什么意思,猛地把头转向我,见我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他的脸黄了一下,发疯似的冲吴振明嚷:“撒谎是个畜生!”有我在旁边站着,吴振明毫不退让,迎着他走了过去:“你再骂我一句试试?”大彪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劈胸推了吴振明一把:“我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吴振明看都不看他一眼,挑开他的胳膊,一脚把他踹了个趔趄:“你行吗?”

    应该承认,大彪的确有些汉子气概,站稳脚跟,略一迟疑,猛地向吴振明扑了过来。吴振明也不含糊,往旁边一闪,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带倒,谁知道大彪的动作非臭捷,一转身的工夫,拳头已经出来了。吴振明猝不及防,鼻子上挨了一拳,血当场就出来了。这时候我想上,刚一挪动脚步就站下了,还不到时候,应该让他继续表演,我的目的是让这小子上严管队去歇息几天。吴振明没有发现自己的鼻子已经破了,跳起来又向大彪抡开了脚,几个想要拉架的朋友根本没法靠近。大彪的身体很灵巧,吴振明的每一脚都与他擦身而过,待吴振明的动作稍一迟缓,大彪再次出手了←瞅了个空挡,突然一低身子,大叫一声,飞起一脚踢在吴振明的胸口上,吴振明咚咚倒退了两步,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似乎没有了还手之力。看来这小子还是年轻了,没有经过什么实战锻炼,不能再等了,哥们儿亲自来吧!我提着拳头,悄悄靠了上去。

    大彪见吴振明蹲下了,忽地往前一扑,看样子想给他来个乘胜追击。我直接一伸腿,大彪一个趔趄扎到了墙根,没等他回头,我喊了一声:“你哄监闹狱!”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这一脚我用的力量很大,我的目的是一脚就让他放弃斗志,他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身子也跟着滑出了几米远,我跟上,照准下巴又是一脚,这次他不动了,躺在那里像一条死狗。

    我估计这小子暂时昏厥了,闪到一旁对吓呆了的人群说:“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吧?大彪冒充政府管教干部,并且首先打了人,吴振明跟他理论,他又把吴振明打了,我这才制止他这种反改造行为的,一会儿队长来了,希望大家给我作个证。”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后背袭来一阵冷风,下意识地一蹲身子,借势往后扫了一腿,只听“嘭”的一声,大彪仰面躺在地上,眼睛都直了,手里的一个铁簸箕摔出了老远。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跟大家说:“看见了吧?他还动了凶器!”冲傻愣在那里的吴振明勾了勾手。吴振明走了过来,他的鼻子还在淌血,我一把将他的脸抹成了关公,对隔着老远哆嗦的喇嘛说,“马大叔,你带他去队部报告政府,我在这里看着反改造分子袁文彪。”刚一转身,大彪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站着没动,我知道他已经丧失了跟我继续战斗的能力←好不容易站稳了,吭了吭嗓子,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挂在了嘴角。我冷眼看着他,一下一下地舔着嘴唇←跟我对视了一阵,目光陡然变得凶狠起来,似乎是豁出去了,怪叫一声,十指戟张向我扑来。

    我伸出一只手,迎面一晃,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轻轻一带,他滴溜溜打了一个圈儿,一条腿猛地向我的腰扫过来。我一扭身子躲过这一腿,单腿点地,身子腾空,一脚跺上了他的面门←摇晃两下,两条胳膊风车般抡了起来,我笑了,这都什么呀,跟泼妇撒野有什么两样?我没有招架,像斗牛那样逗了他一会儿,我知道他已经乱了阵脚,一会儿就好转晕了。果然,他醉汉似的转了几圈,在墙根一站,拳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抡,墙皮上全是一道一道的血杠子。我抱着肩膀闪到一旁,冷眼看着他,他好象也感觉到了疼,哇呀一声停止了乱抡,站在墙根定了定神,突然跳起来向我抓来,好象要撕我的脸。

    我没动,我想让他扑到身边的时候,来他个四两拨千斤,狠狠地摔这小子一下,让他彻底站不起来。刚抬起胳膊,大彪竟然又像跳起来的兔子一样扎向了看热闹的人群。健平冲我嘿嘿一笑,拍打了两下手,一扭身缩回了人群。我明白了,刚才是他给大彪使了个暗绊子。大彪趴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突然一起一伏地颤动起来,他在哭,哭得伤心极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是用两只手死命地抓坚硬的水泥地面,一下又一下。一个伙计拿来了马扎,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慢声细语地说:“大彪,知道了吗?做人不可以太乍狂,要给自己留点儿后路,这还早着呢,再跟我‘慌慌’,难受的还在后面,听懂了吗?”

    大彪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声不吭。

    我站起来对大家挥了挥手:“都回去吧,一会儿队长来调查,大家照实说。”

    健平起哄道:“这还用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宽哥维持狱内秩序,跟坏人坏事做斗争!”

    大家哄地一声笑了起来:“对啊,这叫为民除害。”

    大家刚刚散去,狄队就气冲冲地上来了:“怎么回事儿?袁文彪呢?”

    大彪趴在地下装死,我把他拉坐起来,一脸严肃地对狄队说:“他哄监闹狱,被我制止了。”

    狄队皱着眉头看了我一阵:“你行,有本事……去值班室等着我。”

    我转身进了值班室,刚带上门就听见狄队大声问大彪:“你是怎么挨的打?”大彪没有说话,狄队又问大家,“你们都看见了?”我听见大家唧唧喳喳地跟狄队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开监舍门的声音。我胸有成竹,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大伙儿都向着我说话呢,大彪是死定了。果然,不到三分钟,走廊上就响起了狄队的声音:“老马,给袁文彪收拾铺盖,严管!”

    大彪终于说话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我挨了打还严管,张宽这个动手打人的呢?”

    狄队的声音异常坚定:“张宽应该受到表扬,不服气你可以去大队部告我。”

    大彪的嗓音犹如犬吠:“姓狄的,我c你妈!你卸磨杀驴!”

    刚骂完这声“卸磨杀驴”,大彪就没了声息,我估计这一下子比我刚才那两脚还狠,我听见的声音不是嘭而是“噗嗤”一声,估计是用拳头打在了“嗉子”上。我这声笑还没笑出来,狄队就站在了门口:“张宽,你干得好!应该得到政府的奖励。我宣布,犯人张宽因为勇于跟反改造分子做坚决的斗争,奖励十分!张宽,给反改造分子袁文彪收拾铺盖,立即严管!”

    喇嘛进来了:“我来我来!政府真英明啊,这种混蛋早就应该受到制裁了。”

    狄队哼了一声:“张宽,你跟我来队部一下。”

    跟在狄队身后出了门,我听见大彪蹲跪在地下一声接一声地咳嗽,地下是一摊带血丝的浓痰。

    狄队走着,顺手拖起了大彪,拖麻袋似的骨碌骨碌下了楼。

    把大彪丢在队部门外的阳光下,狄队拉我进了队部,丢给我一根烟,一点头:“你很聪明,”从墙上摘下一只锈迹斑斑的捧子(一种监狱自制的戒具)扔到地上,“出去,给他上捧子,马上送去严管队。”我拣起捧子,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大彪跪在地上还在咳嗽,我从后面用脚勾了勾他的p股:“别装啦,转过来,给你个‘爷爷’戴戴。”大彪没有转身,把双手像缴枪那样高高举起,我三两下就给他上了捧子,用钳子扭得紧紧的。狄队拿着一张纸条出来了:“带他去严管队。”我问:“政府不去个人?”狄队说,别的队长都忙,你带着手续去办就可以了,我相信你。我抓着大彪的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吐去。”走出队部的院子,喇嘛一溜小跑地颠了过来:“还有他的铺盖。”我把绑铺盖的绳子给大彪套在脖子上,对喇嘛说:“你回去值班,我自己送他。”喇嘛恋恋不舍不看了大彪一眼:“大彪,去了好好听话,少吃亏。”

    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心里竟然有一丝伤感,感觉很空虚,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大彪咳嗽了一阵,好象好受点儿了,开口说:“朋友,你给我记好了,咱们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不想跟他废话,你他妈的什么级别跟我来这套?猛推了他一把:“走你的吧。”

    大彪还是慢慢腾腾的,他似乎是在寻找机会想突然给我来上那么一下子,我笑了,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段路我俩走了好长时间,到了严管队门口的时候,大彪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加快步伐进了大门。

    办完交接手续,我拍了拍大彪的肩膀:“好好活着,我在外面等着你。”

    大彪看都不看我,抱着铺盖一步三晃地向幽深的走廊晃去。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严管队的门口,眼前满是刺眼的阳光,我觉得自己孤单极了。如果从天上往下看,我应该像一只蚂蚁似的站在空旷的劳改队大院里,阳光把我钉在那里,犹如用圆规扎出来的一个黑点。难道这样的生活要伴我度过三年?这三年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我茫然地看了一眼瓦蓝的天空,脚下一软,扑到了地上,扑下去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被谁猛踹了一脚,又像是一瓢水突然被泼到了地上。我的脸蹭着地面,呼吸带起来的尘土在我的眼前漂浮着,被阳光一照,泛出五颜六色的光来,让我突然想起了过年时放的礼花……再要想跟来顺一起放礼花就要等到三年以后了,三年后我还有放礼花的心情吗?我爸爸和来顺还能在这世上活着吗?这个想法让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忽地坐了起来,胡思乱想什么呐!我迅速站起来,扑打干净身上的尘土,快步站到了一个树y下。树上吊下来一只吊死鬼,被风一吹忽悠忽悠地晃,我伸出指头弹了它一下,它竟然拉长了,掉在地上,我跟过去一脚踩扁了它,脚下软绵绵的。里面的汤出来了,把淡黄色的茧染成了绿色。我觉得自己有些类似这个吊死鬼,命运自己无法掌握≡面的楼上有人喊:“喂——朋友,你是不是下街的张宽?”

    我抬头看了看对面,窗户上扒满了人,一律的光头,全是一个模样,我分辨不出是谁喊的来,笑了笑没有回答。

    西侧的一个窗户上有人伸出手来摇晃:“张宽!是我呀——蒯斌的哥们儿潘小峰!”

    潘小峰?我把手挡在眼前仔细打量他,他把脸贴近了铁窗:“好好看看,不认识兄弟了?”

    果然是他!我仔细一看那座楼,那应该是老残队的监舍,一怔:“小峰,你怎么残废了?”

    “快别提啦,”潘小峰见我认出了他,高兴得跳了起来,“装的,被人举报了,快要从这里滚蛋啦!”

    “那好啊,我也快要下队了,”我很高兴,将来这是一个好帮手,“你等着我!”

    “没问题,你判了几年?”

    “三年。”

    “就才三年啊,没意思……”

    “我……”我想骂他两声,又忍下了,我跟他不是十分熟悉,不过是跟着蒯斌跟他见过几面。

    潘小峰还想喊什么,被人喝住了,他怏怏地从窗口退了回去:“有时间来找我啊,我不方便去你那儿。”

    我冲他挥了挥手,走出树y,往入监队走去。路上不断有人在楼上喊,张宽,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没有兴趣跟他们打招呼,低着头只管走我的路,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回到队部,狄队正跟孙队说着什么,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狄队冲我点了点头:“进来吧。把那个反改造分子送下了?”我说送下了,这小子很不服气,说要出来报仇,也不知道是要跟我报还是跟政府报。狄队皱了皱眉头:“他那是说我呢,这家伙一直对我有意见,让他先吹着牛,出来我就让他好看。”孙队笑了笑:“他也真是的,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竟敢跟政府对抗,这要是放在前两年,不打死他也应该给他蜕层皮去。”狄队问:“他真的跟犯人们说过他是政府干部?”我点了点头:“真的,我亲耳听见的,很多人也可以证明。”狄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好了,我都调查清楚了,你抱着劳改手册回去吧。还有,李健平分到值班室里了,接替袁文彪的位置,庞建军也回去了,加强值班力量。你要负起责任来,出了问题我直接拿你试问……另外,以后把打人这个毛病给我改改,回去吧。”

    我抱着劳改手册往楼上走,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胜利后的喜悦?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很无聊,极度无聊。

    大彪走了,走廊上的空气就热闹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站在走廊上说话,哂不时凑过去说上几句。

    这样很好啊,本来大家的神经都有些紧张,再在这里增添些紧张空气可就真的很杂碎了。

    又转过一天来,可智跟我爸爸一起来了。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在跟哂闲聊,正开始对什么是小康生活进行深入探讨的时候,孙队上来了,我一下子就预感到,我爸爸来了。果然,孙队笑眯眯地说:“张宽,洗把脸,换件干净衣服,接见。”

    下楼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平静,想好了见了我爸爸要装得无所谓一些,但是走到接见室的时候,我突然就走不动了,腿上像是绑了两块大石头,心也莫名的提了起来,耳朵响,脑子里面似乎都空了队可能是看出来了我难受,拍拍我的肩膀说,振作起来,别让老人家陪你难过。我机械地进了接见室。我爸爸坐在那里像一根木头,他不知道我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我站在门口,全身发麻,我都没有了喊一声爸爸的力气。可智气色不错,笑着地冲我一点头,附下身子对我爸爸说:“大叔,大宽过来了。”我爸爸的眼睛好象出了毛病,我本来站在门框的右边,他竟然冲左边笑:“大宽,你来了?”

    我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跪下了,我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下想给我爸爸磕头,可是我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