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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深地吸引了,可以说,没有“五月花号”就没有美国后来的历史。据说他们的目的地是佛吉尼亚,风浪将他们吹到了普利茅斯。我决定公司的名字就叫“五月花制服制衣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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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五月花(2)

    “五月花”有一种开疆破土的创业意味,而且很美,适合做服装的品牌。杨娜听了这个名字兴高采烈,并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把这个名字告诉了沙威,沙老板也非常满意。随后,我又看了沙威拥有的位于闹市的三百平方米的小楼。

    说实在的,我对这座小楼并不太满意,地点虽然位于黑水河区的闹市区,但是黑水河区是东州市的重工业基地,这两年东州市的下岗职工接近百万,黑水河区就占了一半,市民们无奈地把黑水河区称为“度假区”。

    但是我求胜心切,如果在市中心选这么个三百平米的小楼,年租金没有十五六万是租不下来的。

    “既然是合作,租金也算是投入,这座小楼就不收租金了。不过,雷默,我毕竟吃的是皇粮,区工商、税务的人都认识我,能不能在市里注册?”沙威谨慎地说。

    “‘李张大案’刚结束,市工商、税务过去都归张国昌管,工作人员都认识我,我刚出山,还是低调点好。我想想办法在省里注册吧。”我沉思一会儿说。

    “那太好了,咱们这个小公司可以有一个大名头,能办到吗?”沙威眼睛一亮问。

    “我大学同学有在省工商局当处长的,到时候我找找他们。”

    我说是大学同学,其实也不是一个系的,也不是一届的,但彼此都知道。

    “抓紧办吧。”

    沙威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五千元钱递给我。

    “雷默,办事需要花钱,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吧。”我心里好生感动。

    晚上,我和杨娜在家吃晚饭,手机响了,我一听是宋殿成从香港打来的。

    “雷默,很抱歉出国前没跟你打招呼,本来一星期就该回来的,可是一回家我老婆就把我手机给没收了,约了几个朋友进山打猎迷了路,历了不少险,在山里呆了一个多月。”    理由冠冕堂皇,我也就一笑了之。他又问了状元路的租房进展情况。

    “房屋已经租出去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宋殿成大骂胡小志不讲信誉,“宋哥,对合作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我郑重其事地问。    “回东州后咱们面谈。”宋殿成卖关子地说。

    人家不情愿说,我也不强求。很快他就谈到打这个电话的正题,“嫂子在家吗?”宋殿成客气地问。

    宋老板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嫂子、弟妹已经分不太清,经常跟我媳妇嫂子、弟妹混着叫,不过还是叫嫂子的时候多。

    宋老板是商人,商人必须有将便宜占尽的本事,他打电话无非是求杨娜买打折的机票。自从我和杨娜认识宋老板以来,宋老板经常找杨娜买打折机票,因为鹤鸣春大酒店的大厨是香港人,往返经常是要坐飞机的。

    这些年我接触的大老板很多,我发现主要有两类:假洋鬼子老板一个比一个抠门儿,真洋鬼子一毛不拔;国企大老板最大方,最值得处的是私企大老板。比如教张国昌“采y补阳”的菲律宾外商龙先生,也是华人,与张国昌处得称兄道弟,但是“采y补阳”的钱大都是张国昌拿。

    杨娜接了宋老板的电话,心里并不情愿给他办,但嘴里还是答应了。

    沙威女儿进航空公司当空姐的事,杨娜办得很顺利,因为这女孩的条件确实不错,再加上杨娜从中周旋,因此很快就敲定了,目前已经去上海培训了。这就加深了我和沙威合作的信心。

    26、五月花(3)

    省工商局一般只给注册资金在五百万以上的公司注册,而我们的注册资金是一百万。因此,没有熟人门儿都没有,好在外资处处长是我大学时的学长,叫钱刚,是经济系的,长我两届。由于都在学生会干过,彼此知道,但是毕业后就没见过,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钱刚的手机电话,打通后才知道他正在广州开会,我简单说明情况,他很热情,答应回来后就给我办,让我先准备一下公司文件。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日子像流水一样缓缓流过。

    27、内刊(1)

    这几天闲着没事,便在网上聊天。自从与丑儿分手后,心一静下来就会想起她。丑儿的研究生学业应该毕业了,她会在哪儿呢?

    有些人天天见面也不会留下什么印象,有些人见一面可能会终生难忘。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日的擦肩而过,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去换与丑儿的相遇。

    我知道丑儿是最相信缘分的,她将我比作五瓣丁香,抛在茫茫人海中,然后重新寻找。我记得丑儿说过,这世间本无大海,我想你一次,上帝就落下粒雨,从此便有了太平洋!当时我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丑儿却很认真,我没想到网上的闲聊也会给自己留下红颜的缺憾。    这两天在网上还真有一条关于孟丽华的信息,题目是《张国昌之妻担当女监犯人小组长,狱中流下忏悔泪》。

    文章说,由于孟丽华的特殊身份,特定案情,被定为重点帮助对象,在监狱和家人的共同努力下,孟丽华适应了新的环境,情绪稳定。现在孟丽华是女监犯人小组长,还额外做监区犯人的医生,给犯人看病,并撰写女性健康的文章,兼做犯人扫盲班教员。她还积极向监狱自办的《回归导报》投稿。我看了这条消息后,心里很为孟丽华高兴。

    记得孟丽华被捕前,曾经很兴奋地找过我和杨娜。那是国庆节的前两天,她在北关区卫生局开会,打电话让我和杨娜过去,说是想和我俩见见面,地点定在北关区医院门前。我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想去,杨娜一个劲儿地劝我去。

    “雷默,去吧 ,见见她,也好知道案子的进展情况。”我便答应了孟丽华,和杨娜打了一辆车去了北关区医院。

    我和杨娜在医院院儿内等了二十多分钟,孟丽华才到,她今天没坐自己的凯迪拉克,而是打了一辆车。她下车以后,满脸笑容地向我和杨娜走了过来,我们俩也快步迎了上去,看得出孟丽华的情绪很好,似乎像有什么好事。

    “雷默,你大哥的事快出头了,最近有记者在《内刊》上发表文章,专门采访了你大哥,认为他是冤枉的,已经惊动了重要领导。另外,高远省长也出面说话了。他说,在东州有一股恶势力,这股恶势力的代表就是李国藩,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大哥很惦记你们两口子,他说,他对不起你们,等你大哥出来后再做补偿吧。”孟丽华和我拥抱后说。

    孟丽华说得跟真事一样,不得不让人相信。杨娜听了孟丽华的话很高兴,我在心里却画了个问号。

    “雷默,我和你大哥知道你现在的日子很难过,国庆节快到了,这点钱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意,拿去用吧。”孟丽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我再三推托终究没有收下。我和孟丽华拥抱后分别,她打了一辆车先走了。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心情很复杂。

    “太好了,雷默,事情终于要有个结果了。”杨娜激动地说。

    “杨娜,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大嫂的话有点悬。”

    “你怎么不盼着人家好呢!”杨娜埋怨说。

    杨娜的心情我理解,自从张国昌出事以后,她在单位的日子就不好过,现在的人太现实、太势利了,不经过这场大难,我对人的认识还不会这么深刻。

    所谓的友谊已经从相见恨晚倒退到萍水相逢,从萍水相逢倒退到素昧平生,个别的从素昧平生转化为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不过也好,恩怨之余,大家都得到了解脱。

    27、内刊(2)

    我的判断终于得到了应验。国庆节刚过,就传来了孟丽华干扰办案被双规的消息。张国昌也从东州押往外地。

    张国昌终于死去了。他带走了幸福,留下了罪恶,这些罪恶让活着的人为他救赎。生活就像一只庸庸碌碌的蚜虫吸食岁月的甜汁。我犹如从热锅上爬下来的蚂蚁,紧随蚜虫的身后,用尽办法撩拨它的p股,好让它分泌出甘甜的汁y。

    我不喜欢像蛆一样蠕动,我更喜欢像甲壳虫一样长满腿奔跑。其实我就是一块会生长的石头,它越来越重,我凄凉地望着它独自生长。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让我离不开泥土。尸体是泥土的再次开始,张国昌已经变成了泥土,我也准备重新开始,但不是以死的方式。

    我知道,过往的记忆被梦里的风吹得支离破碎,梦已经无法复原,但我还有痛苦的幻想和春天一样温暖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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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日本料理(1)

    钱刚回来后给我打了电话,我迫不及待地去了省工商局。省工商局位于清江歌舞团对过儿,清江歌舞团团长与张国昌是朋友,经常带着漂亮的女演员们与张国昌一起吃饭,时间长了,我也认识了许多,不过,交际场上的女人是没有灵魂的,她们是权力和金钱的衍生物,权力和金钱消失后,她们自然就无影无踪了。

    我走进钱刚的办公室,老板台前坐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

    “钱处长在吗?”我敲了敲开着的门问。

    “我就是,你是雷默吧?”那中年人站起身回答。

    “钱大哥,毕业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你可发福了。”

    “雷默,你的事我都知道,想开点吧,有我们这些哥儿们,你还怕没饭吃?”钱刚一边与我握手一边热情地说。

    我听后心里热乎乎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中华烟扔给我说:“拿去抽吧,大哥这儿没别的东西,就是烟多。”我也没客气拿了张报纸就包了起来。

    “雷默,跟我去十一楼吧,先给公司核个名,我跟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说过了,他们知道你,肯定关照。”

    我随钱刚来到十一楼营业大厅,他从一位漂亮的女工作人员手中要了一张核名登记表让我填。我郑重地填上了清江五月花制服制衣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一百万,股东出资:沙威五十一万,占出资额百分之五十一;雷默出资四十九万,占出资额百分之四十九,出资方式都为人民币。其实我根本拿不出四十九万,这一百万元注册资金都由沙威一个人出。核名很顺利,没有重名的。钱刚又领我去了商标所。

    “看看‘五月花’做商标重不重,如果有人注册了,你就不能用‘五月花’这个名字了。”钱刚提醒说。

    一切都很顺利,“五月花”这个名字还没有人注册商标。钱刚这么帮忙,我心里很感动。    “钱大哥,晚上找几个朋友聚一聚吧。”我诚恳地邀请道。

    “改天吧,等营业执照拿到后再聚也不迟。”钱刚推脱说。

    “钱大哥,不就一顿饭嘛,就今天晚上吧。”

    盛情难却,钱刚只好答应了。

    晚上,我约迟小牧一起去了一个叫江户川的日本料理店。钱刚也领了两位同事,分别是企业注册管理处的副处长和商标广告监管处处长。我明白钱刚的意思,是让我结交这两位处长,今后办事方便。这两位处长的年龄都比我小,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张国昌如果不出事,我已经是东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了,张国昌机关算尽反丢了卿卿性命。

    实际上张国昌对权术是很有一套理论的,他曾经对我说:“雷默,想当官就要掌握官场上的四句箴言:善窥探,敢争夺,会应付,能揣摩。要在谋权、用权、固权、奉上、驭下五大环节上下工夫。”我听了以后也有顿开茅塞之感。然而张国昌的欲望是黑色的,欲望之水终于掀起了狂涛,把他冲向最黑暗的地方。

    我们在包房里盘腿而坐。众人正在端着日本清酒推杯换盏之际,门开了,江户川料理店的老板内腾胜满脸堆笑地进来敬酒。

    过去我常到这家日本料理店吃饭,我的日语又很好,常与内腾胜先生聊天便熟了起来。不过张国昌出事以后,我有一年多没来了。内腾胜得知我来吃饭特意来敬一杯酒。

    内腾胜是日本大阪人,是个厨艺很高的厨子。媳妇原先是清江歌舞团的主持人,长得如花似玉,去日本后,认识了内腾胜先生。见内腾胜先生是个大厨,又有钱,便第三者c足,搞得内腾胜离了婚。不仅如此,还把内腾胜先生拐到了中国结了婚,并开了这家江户川料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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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日本料理(2)

    内腾胜到东州后,很喜欢东州的风水,酒店的生意也越发兴隆。由于店址挨着日本领事馆,很多东州的日本人经常到这里吃饭,这些日本人都是投资东州的大小老板。所以小店的档次越来越高。

    内腾胜敬完酒后用磕磕绊绊的汉语说:“雷先生,今晚在我酒店吃饭的还有一位大人物。”

    看得出来,内腾胜有些炫耀。

    “是谁?”我颇感兴趣地问。

    “是市长薛元清。”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店真得刮目相看了。

    “内腾君,是谁请市长大人?”我用日语问。

    “是澳洲生态园的老板何进。”内腾胜用汉语回答。

    “门前没有市长的车呀?”我又问。

    “薛市长是坐何老板的奔驰来的。”内腾胜解释道。

    我心想,李国藩、张国昌也曾这样傍过大款。李国藩原来很清高,一般人他看不上,自从傍上大款后,他的处世哲学就变了,他对自己的变化有新的解释:随和,没有架子,和什么人都合得来。其实他照样从心里瞧不起这些人,只不过他无法抵御那一沓沓钞票的诱惑罢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张国昌不傍大款也走不上赌博之路,香港的赌船、澳门的东方赌场、马来西亚的云顶赌场、美国拉斯韦加斯赌场、韩国赌场、海南的地下赌场以及东州的红星大酒店,哪一次不是大款陪同而往。如今薛元清也傍上了大款,而且两个人亲密到这种程度,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钱刚觉得内腾胜这个人很有意思,便问:“内腾先生,东州好还是大阪好?”

    “东州好!”内腾胜脱口而出。

    “为什么?”钱刚笑着问。

    “东州的女孩儿漂亮!”内腾胜脸色微红地说。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内腾先生,在外面找花姑娘,不怕老婆知道?”迟小牧揶揄地问。

    “我老婆的知道,知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人又哈哈大笑。

    我心想,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内腾胜走了以后,迟小牧忿忿地说:“这个日本鬼子,娶着中国老婆挣着中国钱,还惦记花姑娘,哪天我勾搭勾搭他老婆,给他戴顶绿帽子,教训教训他。”

    “小牧,你小子纯属吃饱撑的,好好做你的生意好不好?”我扔给小牧一支柔和七星说。

    “雷默,祝贺你既拥有自己又拥有公司,来,干一杯。”迟小牧嘿嘿笑着说。

    “还要多多感谢钱大哥。”我一边敬酒一边说。

    “雷默,太客气了,谁都有遇到坎儿的时候。”钱刚挥了挥手说。

    是啊,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坎儿组成的,问题的关键是每跨过一道坎儿都要保持尊严。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懂得自己和别人的尊严,人的一生就是建立和维护尊严的一生,人类的历史就是创造和捍卫尊严的历史。我之所以迟迟出不了山,也是杨娜怕损失了我的尊严。     “雷默,我宁可养着你,也不愿意看见你为失去尊严而痛苦,我宁愿养虎冬眠,也不能伤了虎威!”杨娜多次对我说。

    我冬眠得太久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胸闷把我醒,我就像一条冬眠尚未惊蛰的蛇,或者是一只夏夜里志大才疏预备脱胎换骨的蝉。胸闷是比痛更难受的感觉,我不能容忍生活如流水一般滑落下去。心灵也不能没有皈依的家园。

    28、日本料理(3)

    然而,我一时迷了路,其实在我迷路之前,也从未找到过那穿过无数弯弯曲曲的小巷通往“迷宫”的路。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我脑海里兴风作浪,我痛苦地发现这“迷宫”实际上就是一张张模模糊糊的网,人情网、金钱网、关系网,张国昌就是陷在了这张网里,越是蹦得高,越是缠得紧。好在我没有找到“迷宫”,从此我不再走小巷,而是哪条道宽走哪条。

    29、芝麻开门(1)

    办验资报告是考验沙威的最重要一关,他果然把一百万的进账单交给了我。钱刚的夫人是开会计师事务所的,验资报告办得很顺利。所有的手续齐了以后交给了钱刚,我静等钱刚的佳音。这几日主管局长出差开会去了,所以只有等。

    下一步最需要的就是选一位高水平的服装设计师了,沙威建议我到东州美术学院去找。东州美术学院有服装设计系,如果能从这里聘请一位服装设计师是最好不过的了,我苦于东州美术学院没有熟人。

    有一天中午闲逛正好走至东州美术学院附近,发现临街的居民楼三楼的一个窗户前挂了一幅红底黄字的横幅:研究生蓝翎绘画班教授绘画、服装设计。我心中一喜,按横幅上的手机号码拨通了电话。

    我自我介绍后,蓝翎说:“雷先生,我正从学院往回走,请你在楼口等我一会儿。”

    东州美术学院附近的居民楼都成了学生们的宿舍和画室,快中午了,三三两两的男女学生说说笑笑地往各自居民楼走,一楼的各式小饭店里坐满了学生,还有的学生在马路边的小摊上买一些麻辣烫之类的小吃拎着回宿舍吃,这时,一个中等身材很帅气的男子和一位漂亮的女孩一起走了过来。

    “是雷先生吗?”男子问。

    “正是,你是蓝翎吗?”

    “对,我是蓝翎。雷先生,请上楼谈吧。”

    就这样,我们上了楼。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