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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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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怎么了?”我把头探出车窗问。

    “这你都不知道?这些老百姓都是明珠花园的,这个花园才建成一年半,很多人都是贷款买的房子,因为银街工程,得给让道,要拆,补偿不合理,老百姓能不上访吗?”出租车司机气愤地说。

    “绕道走吧。”我无奈地说。

    65、朋友(1)

    傍晚,林大勇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吃饭。

    “都有谁呀?”我细心地问。

    “有肖剑、钱刚、唐宋和丁剑英。”林大勇扯着破锣嗓子不耐烦地说。

    “找肖剑干什么?”我警觉地问。

    “问问他迟小牧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钱刚和唐宋怎么样?我可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们了。”

    “你从五月花公司撤出来,我都告诉他们了。”林大勇意气用事地说。

    “在哪个酒店?”我心驰神往地问。

    “在东州渔港二部。”

    我挂断电话,让杨娜一个人吃饭。

    “别喝那么多酒,早点回来!”杨娜叮嘱道。

    我一边答应,一边穿上外套推门出去了。

    东州渔港是东州市最大的海鲜酒店,除总部外,还有两个分部。老板姓查,是个回民,因为都是回族的缘故,张国昌在世时是这里的常客,查老板便认张国昌为干爹。自从认了干爹后,东州渔港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很快就发展了两大分部。东州渔港二部的生意比总部和三部的生意还火。“李张大案”后,东州渔港的生意一度受到影响。据说,查老板通过冯皓搭桥又结识了薛元清,并认薛市长为干爹,东州渔港的生意再度火了起来。

    我走进包房时,林大勇、钱刚、唐宋、肖剑、丁剑英已经到了。林大勇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要了一箱青岛啤酒。肖剑与我和林大勇很熟,与钱刚、唐宋、丁剑英不认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便彼此称兄道弟了。大家都是迟小牧的朋友,难免要问及迟小牧的案子。  “肖剑,小牧死得太惨了,案子什么时候能破?”丁剑英率先发问。

    “案子已经有突破了,”肖剑英气十足地说,“我们顺着迟小牧手机最后打进来的那个号码,顺藤摸瓜,找到了手机的主人,这小子刚从大牢里放出来一年多,以前就是清福区一带的地赖头儿,曾因绑架罪被判刑,这小子有四个拜把子兄弟,那天勒死迟小牧和他女儿的凶手就是这几个地赖。我们正在缉拿凶手,目前这五个人已有三个人落网。”

    “这五个小子到底受谁的指使?对小牧下这等毒手!” 唐宋气愤地问:

    “我们抓的三名歹徒一致供认是胡艳丽雇凶杀人。”肖剑斩钉截铁地说。

    “胡艳丽为什么要对迟小牧下毒手哇?”钱刚愤懑地问。

    “目前还不清楚,等胡艳丽落网就明白了。”肖剑将手中的烟掐灭说。

    “这么大个案子,而且是冯皓的老婆干的,本身就是新闻点,老百姓议论得满城风雨,东州的大小报纸却一点消息都不报,不免让人觉得蹊跷。”我抱不平地说。

    “这有什么蹊跷的,胡艳丽的身份特殊,谁愿意捅薛元清的马蜂窝呀!”林大勇呷了一口啤酒说。

    “胡艳丽的案子背后看来很复杂呀!”丁剑英感慨地说。

    “办这个案子,我的压力很大。市局的班子要求我们保守秘密,不许对新闻媒体透露一个字。”肖剑无奈地说。

    “自从发生‘李张大案’后,多亏有市委书记魏正隆掌舵,不然,东州的老百姓非闹起来不可。这次银街工程魏正隆和薛元清的分歧很大。薛元清为了出政绩、上形象,一意孤行,致使群众对政府的意见越来越大。”林大勇情绪激动地说。

    “我看这届政府还不如上届,老百姓对上届政府还是念念不忘。”钱刚感慨地说。

    65、朋友(2)

    “钱哥,话不能这么说,上届政府毕竟是腐败了。”我叹息道。

    “凡事都有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腐败本身是可恶,但腐败的责任不能全部由腐败分子承担。”丁剑英旗帜鲜明地说。

    “剑英,你的意思是腐败问题应该标本兼治,更重要的是从根儿上解决。”林大勇c嘴说。  “本来嘛,没有监督的权力,或者说形同虚设的监督,必然产生腐败,人不是神,任何人在条件绝对允许的情况下,都可能犯罪。你说是不是剑英?” 钱刚附和道。

    丁剑英笑了笑未置可否。

    一箱啤酒很快就喝光了,林大勇又要了十瓶。大家很谈得来,难免多喝几杯。

    “大勇,听说市政府把幼儿园拆了盖澡堂子了?”唐宋饶有兴趣地问。

    “市政府幼儿园可是东州市著名的幼儿园,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我c嘴说。

    “可不是嘛,我孩子就在这所幼儿园学习了三年。” 林大勇无可奈何地说。

    “听说是薛市长的意思?大勇,你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宋不依不饶地问。

    “市政府原来的浴池临街,办公厅为了搞福利租出去搞成超市了。机关干部对洗不上澡意见很大,嚷嚷着让市政府重修澡堂子。意见反馈到薛市长那儿,薛市长说,反正市政府早晚要搬迁,先把幼儿园停了,改成浴池,等市政府搬迁后,再修个更好的幼儿园。这事就这么定了。结果机关干部的意见更大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把孩子送到哪儿好,为了找幼儿园直发愁。意见又反馈到薛元清那儿,他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孩子在幼儿园的机关干部毕竟是少数,少数人服从多数人的利益,还是先修澡堂子吧。”林大勇说起来像讲评书一样。

    “这薛元清简直是他妈的农民。”肖剑听后气愤地骂道。

    离开东州渔港二部,肖剑开车送我回家。在车上,肖剑郑重地对我说:“雷默,我知道你和小牧好,小牧的死你很难过,小牧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无论这个案子有多大压力,我都会尽全力去破这个案子,为小牧和他女儿报仇。”

    我听了肖剑的话,心里热乎乎的,我提醒说:“肖剑,小牧这个案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刑事案,这个案件的背景一定很复杂。”

    我把迟小牧生前背着我去中纪委的事告诉了肖剑。肖剑听后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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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贵人(1)

    上次在一起吃饭时,丁剑英告诉我,他的父亲也得了脑瘤,是恶性的,没有做开颅手术,而是在省肿瘤医院做的x刀,效果不错。他答应帮忙联系一下,可是一直没有回音。母亲为父亲的病c碎了心,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缓解父亲的痛苦。我给丁剑英打电话时,他正在开董事会,他小声在电话里说:“雷默,晚上我请你到杜鹃馆吃饭,我让你见一个人。”说完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丁剑英让我见的是什么人,也不好问,只好等。

    晚上六点钟,我开车来到东庙杜鹃馆。东庙在东州号称韩餐一条街,这里的大小饭店、歌厅、桑拿浴大多是韩国外商投资的,只有一家餐厅叫杜鹃馆是北朝鲜投资的。这里的生意火得很。据说来吃饭的人大多是韩国人。

    我走进二楼杜鹃馆的大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丁剑英靠窗坐着,见我进来使劲向我挥手,我走过去坐下。

    “雷默,来过这儿吗?”丁剑英一边让服务小姐倒茶,一边问我。

    “没来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些女孩儿都是平壤歌舞团精心挑选的,你看不仅漂亮,而且能歌善舞,一会儿还有表演呢。”

    “丁哥,怎么想起来选在这儿吃饭了?”我好奇地问。

    “一会儿,我给你介绍的朋友是朝鲜族人。”

    “这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我又问。

    “他叫朴素,也是通过给我父亲看病认识的,现在是省肿瘤医院神经外科的副主任,留美的博士,已经开了五千多个脑袋了,是省肿瘤医院神经外科开颅手术死亡率最低的。”

    正说着,走过来一位十分英俊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

    “对不起,丁总,我来晚了。”中年男人礼貌地说。

    “雷默,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朴素,”丁剑英赶紧起身介绍说,“这位是雷默,也是我的好朋友。”

    三个人寒暄后一起落座。丁剑英开始点菜。菜上齐后,朴素要了两瓶五粮y酒。看得出来,朴主任是爱喝白酒的。丁剑英要了七八个菜,对我口味的只有辣白菜和海鲜汤。不过朴素很爱吃。朴素是一个非常朴实、热情、和蔼的人,一点名医的架子也没有。说实在的,我对外科的医生都很尊重,内科可以滥竽充数,外科则要靠真本事。应该说,朴素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却看不出一点狂傲。这不免令我肃然起敬。

    “朴主任,开颅手术的死亡率最低是个什么概念?”席间,我开门见山地问。

    “百分之零点七五。”朴素很自信地说。

    “朴主任,你是在哪儿学的医?”我又问。

    “我是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硕士毕业,毕业后分配到省肿瘤医院,后来单位公派我去美国留学,攻读博士学位。我的导师是全国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华卜之先生,老人家病逝前有遗嘱,将遗体捐献给医院,点名让我解剖他的头。当时我是含着眼泪将老师的头解剖的。哪天你可以去我的实验室看看,我一直保存着我老师的大脑。”

    “这事在《清江日报》上进行了长篇报道。”丁剑英补充说。

    我听了以后内心世界受到强烈震撼。眼前这位英俊朴实的外科医生,实际上是一个将生死看得很唯物的人,他几乎每天都面对人的生死,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这样平和。我向他认真地介绍了父亲的病情。他未表态,只是坚持说吃完饭后一起去看看我父亲,同时看看核磁共振的片子。我感动了,第一次见面他对朋友就这样负责,是我没有想到的。

    66、贵人(2)

    “雷默,朴素是我认识的朋友中唯一可以看出本色的人。”丁剑英赞叹道。

    丁剑英对朴素的评价是很高的,但并不过分。有人说,改革开放以前的女孩漂不漂亮,全凭个人实力。我见到朴素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朴素是我生来见到的一个纯粹的人。由于相见恨晚,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又每人喝了一瓶啤酒才散。

    丁剑英自己开车走了。朴素上了我的车。东庙一条街灯红酒绿,横竖闪烁的霓虹灯映透的全是朝鲜族文字,仿佛到了韩国汉城。记得李国藩活着的时候,由于这条街色情活动猖獗,市公安局局长在市政府常务会上提出要严厉整治这条街。李国藩当场把脸y下来说:“这条街谁也不许动,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发展。”经过几年的发展,这条街没用政府一分钱却发展成为东州市最有档次、最有活力的一条街。

    我和朴素来到父亲家。父亲这两天痛风病犯了,两条腿肿得厉害,行动不太方便,前两天杨娜找了一位老中医开了个方子,效果很不错,但两条腿还是疼。母亲开了门,见到我和朴素很高兴。我向母亲介绍了朴素。母亲很热情地把朴素让到了父亲的屋里。父亲正在床上坐着打电话,见我们进来父亲赶紧挂断了电话。朴素热情地与父亲握手。父亲听说朴素是特意来看他的病情的,连声道谢。

    朴素询问了父亲的病情,用药情况,又仔细看了核磁共振片子。然后客观地说:“大爷,您老的精神头挺好,但病情有发展,还是尽快做手术好,不然再发展下去,您老就要遭罪了。”  父亲一听要做手术,有些打怵,解释自己吃药控制得很好,很长时间没抽了。

    朴素听后笑了笑说:“大爷,要相信科学,您老好好休息吧,我告辞了。”父亲握着朴素的手,好久才松开。

    从父亲家出来,朴素对我说:“雷默,大爷的病越快做手术越好,不能再拖了,从核磁共振片上看,瘤子比两年前长了一点二厘米,已经是四点二厘米了,太大了,超过五厘米就不能做了。目前,我做这个手术有十成的把握。问题是抓紧解决痛风问题,让老人恢复体力。”  听了朴素的话,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朴素简直是上帝派来救我父亲的,丁剑英就是上帝。

    我送朴素回家后,一个人开着车,心情第一次感到轻松,我打开车窗,车子里顿时冲进来一股冬夜清凉的寒气,沁人心脾。我心想,自己是不是天才,换个行当一试便知,写小说也许真就是一条出路。我记得王朔就是在辞职经商不成功之后,开始写小说的。正如他小说的主人公所说的,“你干吗不写小说呢?”他拿起了笔,写了一部特别纯情的作品,这就是《空中小姐》,从此,一发而不可收。难道自己要做王朔第二?野心纯粹是野心。我又一想,有什么不行?说不定哪天与王朔成为朋友了呢。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越想越激动,脚一踩油门,车飞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67、秋枫秋兰(1)

    父亲的痛风迟迟不好,开颅手术就不能做,我心急如焚,跑遍了东州的药房,想寻到一种特效药。说来也巧,我到方圆大药房中药柜台打听有没有这种药时,卖药的小姐看着我直发呆。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冒昧地问。

    “大哥,我怎么看你面熟啊,你是不是姓雷呀?”她惊异地问。。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更加纳闷了。

    “你叫雷默吧?你们家走‘五七’时在刘家窝棚住过两年?”

    “对呀。”

    “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还让我爸看过病呢。”

    “你是秋兰?”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惊讶地问。

    “对呀,我就是秋兰,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呢!”秋兰兴奋地说。

    “你爸妈可好?”我也高兴地问。

    “我爸妈都过世了。”

    “那你哥秋枫呢?”

    “自己开诊所呢,我哥继承了我爸的事业,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了。”

    “你们家的医术可是祖传的,你爸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我哥把我爸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有了新的创新。大叔、大婶的身体好吗?”

    “我妈身体还好,只是我爸身体不好,不仅得了痛风,还长了脑膜瘤。”

    “我哥治痛风是一绝,我给他打电话,你抽空去他那儿一趟吧。保证大叔药到病除。”

    我一听,高兴极了,对秋兰说:“改天请你吃饭。”

    我记下秋兰的电话,又留下自己的电话,便告辞了。

    我离开方圆大药房,按秋兰提供的地址,开车直奔秋枫的诊所。诊所位于清福区仁爱路一个幽雅的四合院内,院子里有几棵枯了枝的大杨树,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

    “秋枫怎么找?”我走进诊所问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

    “哪个屋病人多,他就在哪个屋。”护士热情地说。

    果然,有一个诊室有十几个病人等着号脉,一个年龄比我长几岁,虽然清瘦,但十分精神的大夫正在给病人号脉。秋枫小时候跟我玩过,还和我在一起打过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秋枫大哥。”我高兴地喊道。

    秋枫看我一眼非常惊喜。

    “雷默?!你怎么来了?等我一会儿啊。”

    秋枫给手头的病人号完脉开完药后,对助手说:“你先照应着,我来了一位朋友。”说着走出门诊室。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好家伙,多少年没见了!”秋枫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

    “离开刘家窝棚就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大哥事业有成,已经有自己的诊所了。”我敬佩地说。

    我随秋枫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内有一张老板台。二人沙发、茶几,简单、干净,墙上挂满了“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类的锦旗、匾牌,都是病人送的。

    “雷默,请坐!”

    秋枫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一边给我沏茶,还问了我找到他的经过。他怀旧地说:“雷默,还记得不,当年我们两家是刘家窝棚仅有的‘五七’户,当地人欺生,我和你哥就联手和当地的孩子打架。”

    “记得,当时我家的房子连着铁匠铺,白天净是牵着马来钉马掌的。” 我也憧憬地说。  “别看你家房子连着铁匠铺,还住过‘满洲国’的一个格格呢。”秋枫玄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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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秋枫秋兰(2)

    “这我倒没听过。”

    “解放前,那个格格嫁给了国民党一个团长,后来那个团长跑到台湾去了;解放后,她是下乡接受改造的,后来死在刘家窝棚了。现在你们家住的房子还在。”

    “是吗?我家都离开二十多年了。”

    “雷默,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大哥,秋兰说,你治痛风最拿手,我父亲痛风很长时间了,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你给想点办法吧。”

    “化验单拿来了吗?”

    “拿来了。”

    我把化验单递给他看。

    “没问题,吃我的药三天后就能缓解,一个星期准好。”秋枫看完化验单说。

    我听了很高兴。

    “大哥,痛风是怎么得的?”

    “痛风是一种洋病,改革开放前,咱们国家没有发现有这种病,吃海鲜喝啤酒最容易得这种病。”

    “我父亲年轻时很能喝啤酒。”

    “大叔、大婶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