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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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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梅树上,前尘往事,齐上心头,心中虽是难过,却无泪,只看着暗暗的天,任思绪飘流。

      远远的有人嘻笑,我不动不语,不笑也不哭,静静地听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几个莺莺呖呖的声音道:“参见贵妃娘娘。”我恍若未闻,此刻,我不管天地中有谁,我只与我的梦中人相伴,谁也休想打扰。

      “贵妃——在此何事凝思?”永璘沉而喑哑的声音,似乎咳嗽未愈。我道:“不为凝思,不为相思,一片秋心君不知。”周围一片沉寂。永璘隔了一会儿道:“贵妃才情一向好,今日首场大雪,不知贵妃可否吟诗助兴?”我淡淡道:“恐犯天颜,罪不敢言。”“赦你无罪。”他有点兴致盎然,咳了几声,道:“念吧。”

      我冷冷耽了他们一眼,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其他妃嫔尚懵懂,永璘已是脸上变色,我暗暗冷笑,继续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大胆!”一个嫔妃斥:“竟敢做此怨词,不知皇上身体不佳,该当奉承欢颜吗?”我冷冷问:“你是谁?有何资格训斥于我?圣上尚在面前,你就敢当庭指摘贵妃,眼中有无君父?”她怔住,永璘淡淡地道:“不错,芸常在快向贵妃道歉,求她恕你犯上之罪!”“皇上——”她撒娇。“嗯?”永璘脸一沉,那人只好跪下,委委屈屈地道:“臣妾求贵妃娘娘恕罪。”我道:“罢了,今日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饶了你,下次再犯,莫怪本妃不讲情面!”她站了起来,向永璘告状:“皇上,贵妃见了皇上不拜不跪,有失仪之处,皇上怎不怪罪?”永璘冷冷告诉她:“她是贵妃,朕曾许她想怎样便怎样,怎么?莫非你想和她比?”这才吓得她不敢多嘴。

      我站直了身子,理理衣服,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罢了。”永璘道:“朕有一首浣溪沙,愿吟于贵妃听。”我道:“请皇上赐教。”他吟道:“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我微微一笑,道:“臣妾不才,愿和一首于皇上。”他点头。我道:“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芷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绡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他眼中柔情涌动,轻轻唤:“稚奴,你不怪朕了吗?”一个女人娇声道:“皇上,您不是答应带我们看梅花的么?怎么尽在这儿吟诗啊,多没劲。”“都给朕退下去!”永璘兴致被扰,勃然作色。几个女人吓得纷纷退到一边。

      永璘走过来,伸手想抚摸我头发,我微微侧身让开。他皱眉,我道:“皇上既来赏梅,不若以梅为限,臣妾愿吟咏于皇上。”他点点头,低咳了几声。我吟道:“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折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吸一口气。正要吟下半阙,却听他道:“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顿得一顿,道:“残月半篱,残雪半枝,孤吟自款柴扉。听猿啼乌啼。”念完却停下,看着我微笑,我缓缓续道:“人归未归?有诗无诗?水边伫立多时,问梅花便知。”相视一笑,均想起当日并肩联吟之事。他低低问:“乌夜啼?”我含笑点头。他道:“我校丹台玉字”,停了下来,我低和:“君书蕊殿云篇”,他道:“锦官城里重相遇”,我道:“心事两依然”。他笑看我,我道:“携酒何妨处处”,他道:“寻梅共约年年”,我道:“细思地上多……”忽听有人叫:“皇上,皇上,您要的梅花我寻来了……”我正神游物外,一听那声音,顿时气沮神失,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稚奴!”他忙伸手扶住我。我茫然转头,看着那个如花少女手举着一枝华彩红梅,欢跃而来,不禁心灰意冷,闭了闭眼,心道:罢了,天意难违。推开他的手站定,擦去唇边的鲜血,冷冷扫了一眼那些嫔妃,看着木立的永璘,道:“皇上既已变却故人心,莫怪臣妾故人心易变。皇上珍重,臣妾告辞!”拂袖而去。既已新人笑,何惜旧人哭?从此心已冷,空有梦相随。永璘,别怪我无情,是你先辜负我的!

      三哥悠闲地走进屋,我问:“你怎么来了?”“有人让我来给你看看脉,说是你今日忽然神智丧失,吐了一口血,故招我前来,并立等回话。”我淡淡问:“你打算如何回呢?”他放下手,道:“一时急怒攻心,无甚关碍,服了我的药即可见好。”我道:“那你还站这儿干嘛?”他道:“那人还让我来问一声,今夜可愿去奉乾殿?”我道:“不去!”他又问:“那上元宫呢?”“不去!”我瞪眼。三哥笑:“你跟我生什么气?又不是我负了你。你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别人可好好地左拥右抱,谈笑自若,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啪地放下梳子,玉梳顿时断成两截。我道:“你告诉他,从此萧珩与他恩断义绝,让他不必再来找我啦。”他笑:“这句话我一定要带到,还有别的吗?”我冷冷道:“让他珍慑龙体,花虽好,多亦伤人,若想成为一代明君,还要自重言行。”他依然笑:“这句我也记住了,还有么?”我道:“还有就是你该走了,以后你若以我三哥身份前来看我,我倒履相迎,若是为了旁的什么人来做说客,恕我闭门谢客,拒不接纳!”“懂了,”他道:“那我去了,明天来看你——对了,明天是三哥不是说客。”说完扬长而去,虽在如此糟糕的心情下,我仍是笑了,三哥——总是有法子让人开心。

      三哥过来时,果然绝口不提永璘。只问我愿不愿去骑马,我不想去,太皇太后道:“我年青的时候就喜欢骑马在旷野草原上飞驰,如今老了,梦里却还是常常见到那些信马扬鞭的日子,你去吧,也替我偿偿愿。”我只得答应。

      跟三哥来到上林苑,司马吏牵出一匹雪白的马来,道:“娘娘,这是皇上特意为你留的,叫白云驹,性情最是温顺,娘娘骑上去试试?”我冷冷道:“不必,我喜欢烈马,把最烈的马给我牵出来。”他迟疑,三哥已板下脸:“娘娘的话听到么?是不是要娘娘亲自去牵?”他忙不迭地去牵马,三哥对我道:“你可别逞能,这个摔下来不是玩的。我看你还是循序渐进吧。”不必,我就不信我连一匹马也驯服不了。

      马牵了出来,边走边不停地踢腿喷气扬头,我细看,是一匹青色大马,腿长腰细,高头鬣综,神峻非凡。司马吏道:“娘娘,还是换一匹吧,这匹马连皇上也驯不了,万一娘娘受了伤,小的就是死罪啊。”我道:“他驯不了我便也驯不了么?起开,我摔伤了与你无干,皇上的伴读在此为证。”他只好闪开。我牵住马的辔头,那马力气真大,我几要被它带着跌倒,亏得三哥伸手拉住,他的手象铁一样,牵的马不时喷气。三哥问我:“你想好啦?非骑不可?”我道:“想好了,我今儿非骑不可!”“好!”他一把抱起我的腰将我扶上马背,跟着一纵身,也跳了上来,坐在我身后,牵住了马缰,道:“娘娘是否摔伤与我与关,可小妹若摔伤了,娘非抽断我的筋不可,你坐好了。”我坐稳,他用双手夹紧了我,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怕,总有三哥在便是。”我点点头,他轻轻一磕马腹,那马嗖地窜了出去。

      这匹马真烈,一个劲儿地跳跃奔,想把我摔下马背,若非三哥,我定要被摔伤,三哥紧紧搂着我,端坐马背之下,任凭它如何踢打纵跃,始终稳如泰山,终于它累了,停了下来,一停便象钉子一样,三哥喝:“好马!”却未立即下马,让我恢复了片刻才跳下去,扶我下了马。

      “果然好身手!”有人击掌,我抬头,是永璘。不由大怒,回头对三哥道:“还说不是说客?!”三哥没好气地冲永璘道:“你来干嘛?不是跟你说别叫人盯着我么?”永璘冷笑:“这是朕的上林苑,莫非你们来得朕倒来不得了么?真是好一幅并辔双骑图啊,马好人也俊,这匹马朕本是自用的,既然你们喜欢就送了给你们,算是朕还给你们兄妹一个人情!纯贵人——”“皇上!”那个女孩子骑装打扮,兴冲冲跑过来,笑道:“皇上有何吩咐?”“上马,朕带你骑。”永璘斜睨我一眼,颇有不屑之意。旁边早有人牵过马来,永璘先上了马,一伸手拉上纯贵人,坐在胸前,道:“走!”骑马绝尘而去,我气恨交加。好,我就骑一个给你看,瞧我能不能单骑驯服此马。

      每天三哥都来教我骑马,那马一经驯服,倒是很听话,我每天都练一个时辰,起始很累,慢慢儿地就越骑越顺,心情也越来越好。有时见到永璘,或是一个人,或是带了纯贵人,我都恍若未见,他骑他的,我骑我的,各不相扰,直如陌生人。

      过年时,见到了母亲,她必已知我与永璘不合,却什么也没多说,只依礼相见,永璘面子上倒也过的去,赐了许多物什,温言相慰,然后送母亲出了宫,我和永璘相见如“冰”,除了客套话,绝不多说一句,大礼上他从不错半点儿,依旧尊我做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

      公主越来越神气,粉妆玉琢,人见人爱,长的也越发地象永璘。永璘不理我,却时常接了公主去逗弄,但夜间必送回给我,在做父亲这点上,他还是很合格的。

      

    39玉堂寿暖现观音

      正月新年一过,眨眼就是太皇太后的生日,安姑姑忽发奇想,叫我扮成观音,我起始不肯,架不住她们一宫人闹,便只好依了她们。

      给她们七手八脚步打扮好,拉出来,不防永璘正在给太皇太后请安,我不由一怔。那天大殿上他正襟危坐,衣衫鲜亮,人多又隔得远,看不出什么,这会儿再看,发现他颇有憔悴之色,人也清瘦了好些,心中不由一痛,上前参见太皇太后。

      太后点头,道:“真象画上的观音呢,皇帝,是不是啊?”永璘盯着我,目不转睛地道:“是,皇祖母调教的人,从来都不会错的。”太皇太后笑对他道:“皇上既说的那么好,那一会儿我去看看,我老了,不爱那些吵吵闹闹的场面,意思一下就回来的。皇帝帮我应酬了吧。”“是。”永璘收回目光,但随即又瞄过来,道:“贵妃……”太皇太后道:“她已经抄了九十九部心经了,今天抄完这一部,皇上替我布施出去,做个功德。她也是个不爱热闹的,就跟着我吧,也算替皇帝尽了孝。”“是。”永璘应,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作未见。他走后,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皇帝瘦了。那些人真不会侍候。”我应:“是。”“你去抄经吧。”她道。我应:“是。”

      抄完了经,跟太皇太后出来,我原要换衣的,便安姑姑他们不让。太皇太后笑咪咪地打量着我道:“这样儿挺好,左右一时半刻就回来的,天冷,换来换去的容易着凉,就这样儿跟我去吧。”

      我跟太皇太后应酬了一会儿仍回慈宁宫侍候,永璘着人送了点心孝敬太后,太后看了看道:“我老了,吃不惯那么甜的,看看贵妃想不想吃。”平姑姑拿过来,我一看,竟有七八样是平时爱吃的,心中不由一动,却摇摇头,道:“臣妾不想吃。”“那么,还给皇帝去。”太皇太后道:“说他的孝心我领了,不必在这些事情上费心,好好治理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孝敬我了。”李大用应着,走了。

      不多时,小顺子来送果子,太皇太后仍叫他带回去,小顺子跪下道:“求太皇太后体恤皇上的一片孝心,刚才太皇太后退回点心,皇上呆看了半天,眼圈儿都红了,那样子奴才见了都要落泪呢,太皇太后若不赏脸收下,皇上怕是要忧闷出病来了呢。”太皇太后笑道:“小猴崽子,你嘴倒乖,你主子的泪不是为我这老太婆流的,你们自也不必为他流,我嚼不动这些果子,贵妃若收下那是她的事,与老太婆无关。”小顺子马上过来叩头:“娘娘今儿扮了观音,就求观音娘娘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吧。”说的满屋人都笑。我道:“你起来,果子拿回去,好好侍候皇上。”“娘娘,”他为难地看看太皇太后,问:“娘娘真的一点也不心疼咱们皇上?”我微笑:“皇上有人心疼,那也不是你们该问的,去吧。”太皇太后道:“早上娘娘炖了一锅银耳雪梨汤,最是润肺滋养的,你拿一盅子去,再把娘娘刚才这话带给皇上,他自会明白,去吧。”“谢娘娘,谢太皇太后。”他一骨碌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晚上散了席,永璘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说了白天席上的经过,太皇太后一言不发地听着,永璘说完,太皇太后点头儿,道:“难为皇帝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宫休息吧。”“是,”永璘道:“请太皇太后早点安置。”转头看我,我转开目光。“稚奴,”太皇太后叫我:“替我送送皇上——送到奉乾殿,侍候皇帝睡下了再回来。”我应:“是。”叫人打了灯笼,送永璘。

      永璘走得很慢,走了好久,才道:“你最近可好?”我道:“谢皇上,臣妾好,公主也好,皇上不用惦记,保重龙体即可。”他微微叹了口气:“你终是不肯原谅朕。”我道:“皇上的话臣妾不明白……”忽的手臂被他用力抓住,我禁不住痛得叫了起来。“你明白!”他狠狠地道:“你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肯低头,好,你倔,你倔得很,很有骨气,朕就等着,看你耗到几时?”松开了手,大步走在前面。他人高步长,我一会儿便跟不上了,只好扬声叫:“皇上慢一点儿,臣妾跟不上了。”他停下步子,我忙追上去,他嘴角含了一丝笑,道:“这一声,才象朕的稚奴!”伸过手来,我退后一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我惊而抬头,他带着笑意看我,我忙低下头。

      他缓缓走着,道:“朕想起许多事,都是稚奴的。朕从来没病的那么久——你却从来没来看望过朕一次。”我低低道:“皇上有人照料,臣妾不敢打扰皇上的兴致,更怕惹皇上生气再添病——臣妾天天在菩萨前为皇上祈祷,祈盼皇上早日康复。”“真的?你天天祈祷?”他问。我点点头,道:“皇上应该知道臣妾从不说谎。”“祈祷有什么用?”他叹口气,语气落寞:“朕见不到你的人,还是一样好不了?”我轻轻叹:“皇上又说疯话了——”“朕说的不是疯话,是实话。”他呛了一口风,又咳了起来,我忙帮着敲他的背。

      他咳了好久才停下来,脸已咳红了,我心中怜惜,伸手擦着她额上的汗,道:“皇上保重龙体,朝廷都指靠着皇上呢。”他苦笑:“他们靠着朕,朕又靠着谁?”我轻轻道:“皇上靠着祖宗,靠着亿兆黎民,他们才是皇上的大树。”他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稚奴,你最了解朕,但伤朕最深的也是你,朕今儿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再陪朕了吗?”我转开目光,道:“皇上心很大,臣妾心很小。皇上要江山,要美人,要后嗣,要千古伟业,臣妾要的只是一个人。皇上给不了臣妾这个人——臣妾已心如死灰,皇上不要再问了。”“既已心如死灰,又如何会有泪?”他伸指抹去我眼角的泪,道:“你舍不得朕,朕知道,如同朕舍不得你。你句句含针是为了气朕,朕夜夜笙歌,也是为了气你——韶华易逝,咱们别再为这些事呕气了,好吗?”我低下头。半晌方道:“夜深了,臣妾好冷,皇上不打算回宫了吗?”他将我搂入怀中,用斗篷包住了我,问:“这样还冷么?”我抬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轻轻问:“皇上暖了臣妾的身子,暖的了臣妾的心么?”他讶异无比,然后缓缓,缓缓地放开了我,苦笑:“稚奴的心——朕居然摸不到在哪里了,又如何去暖?”我道:“皇上走吧。”恢复了之前的沉默,我们缓缓走到奉乾殿。

      我燃了香,铺好了床,放下帐子,帮他换了衣裳,道:“皇上睡吧,臣妾等皇上睡着了再走。”他走到床边,躺下。我给他掖好被子,他道:“你叫朕如何睡得着?”我取出一样物什,递给他,道:“这是臣妾在皇上枕下发现的,或许枕了它,皇上就睡得着了。”那是纯贵人的荷包,永璘再度脸色变了,道:“朕并不知道。”我淡淡地道:“皇上何需着急呢?妃嫔侍寝,落下一两样东西原是常事。若皇上并不在意,又何需每次提到纯贵人就变色呢?”他定了定神,道:“噢?你似乎是知道什么原因了?”我道:“皇上已渐渐将贵人放在心上,正因在意所以情急,这个道理,皇上还不明白?”他道:“朕若是真的不在意呢?”我道:“那好,请皇上将她赶出宫去!”“不行!”他立即道:“她并未犯错,为何……”忽地停下,目有恐惧。

      我冷眼瞧着他,道:“刹那间真情流露,皇上恐怕尚不自知吧?”隔了半晌,他无力地道:“朕以为稚奴并不是个嫉妒的人。”我微笑:“臣妾从前不妒,乃是因为知道皇上的心全是臣妾的,所以不在乎别人拥有皇上的身子,也乐得大方。臣妾现在妒忌,是因为皇上已将心渐渐交给了别人,皇上只有一颗心,又如何能分为两半?臣妾曾与皇上心心相依,甘苦与共,实不忍见皇上有如此裂心之痛,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