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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部分

做好啦。”

    “我想也是,不过,上班族不是把工作做好就算了。唉,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主任拍拍穰治的肩膀,转身走了。“那我先走了,麻烦你关门。”

    穰治朝主任的背影说了声辛苦了,叹了一口气。

    同事们也许认为他不太对劲,他现在上班的情形和以前大相径庭,公司采用弹x上班制,所以像穰治这类研究员的上班时段各自不同。即使如此,这几年他的上下班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最近却乱了,以前他从来不会下午才进公司。

    与同事之间的j流减少也是事实,不仅是中午和休息时间,连下班后的聚会也一概不参加。

    他对较熟的同事解释是因为和护士女友j往的关系,但不知这种说法有多少说服力。

    只不过,虽然同事察觉他的行径有异,但他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应该没有人知道。有谁想象得到,有人正在这间实验室为即将发生的某件大事一步步着手准备呢?

    基板焊接完成后,穰治决定先暂告一个段落。他想测试x能,但这必须使用几部测量仪器才能进行,也得花时间。他想趁明天白天把机器备妥,下班后再来测试。不必着急,因为岛原总一郎的手术延后了一个星期。

    他把亲手做的装置和零件收进箱子,再装进纸袋,离开了实验室。

    办公室里还有人,但都是不同课的人。

    一名男同事边喝即溶咖啡边看电视新闻。穰治一边准备下班,一边从旁眺望电视画面。不久,荧幕上出现这样的字幕:

    恐吓信扬言破坏医院 疑为恶作剧

    穰治朝电视走近一步,竖起耳朵。

    男主播开始说话:“今天,位于东京中央区的帝都大学医院,发现一封写有‘破坏医院’等字句的恐吓信。恐吓信夹在给初诊病患填写的诊疗申请书中,被人发现后,警方已着手调查医院内部,但未发现可疑物品。警方怀疑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但仍继续搜集目击情报。接下来——”

    主播播报下一则新闻,所以穰治慢慢地踱开,离开办公室,走出公司。

    他边走边拨手机给真濑望。望很快接起。

    “现在过去方便吗?”

    “可以呀!不过,没有吃的哦。我也才刚到家。”

    “那,一起到外面吃吧!”

    “好,我等你。”

    “我刚才看到你们医院上电视了,说有恐吓信什么的。”

    “是啊,所以今天累得要命。”

    “那,等会儿再听你说。”

    “嗯,好。”

    挂了电话,穰治拦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搭车到望的公寓只要二十分钟。

    他在心里反刍新闻报导的内容。在恐吓信的内容方面,主播只提到破坏医院,并没有说到最重要的公开医疗疏失与道歉部分。这不可能是电视台的主意,也就是说,医院和警方限制了目前掌握的情报。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穰治难以抉择。他对于没有提及医疗疏失感到不满,所以,有一个办法就是再送恐吓信过去。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医院的警卫一定严密得多,要是送恐吓信被警方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望的住处,发现她穿着围裙。“出门太麻烦了,所以我想做点吃的。只是拿现成的东西随便煮,你就将就一下吧。”

    “是吗?你不累啊!”

    “还好。我买了啤酒,穰治,你先喝点酒等一下,我想应该不用等太久。”

    望把罐装啤酒和r式煎蛋卷摆在小餐桌上,r式煎蛋卷是穰治最爱吃的,望一定觉得不能没有下酒菜,所以赶着做出来吧。

    他拿起啤酒正往杯里倒,就听到望边说“这是什么?给我的?”边蹲了下来,她正在翻纸袋,就是他提过来的袋子。

    “不要碰!”穰治说道。他以为自己的口气很温和,但声音还是有点凶。

    望连忙缩手。“啊,对不起。”

    “很遗憾,那不是要给你的,那是我试做的机器,没装外壳,可能一碰就会坏掉。”

    “原来如此啊,对不起喔。”望往后退,转身面向厨房。

    “不会啦,我应该先跟你说的。”穰治喝了啤酒,挟起蛋卷咬下,还是一样好吃。

    望正在调节小烤炉的火候,大概在烤鱼吧。穰治知道她把家里寄来的鱼g放在冰箱冷冻库,炉上摆着汤锅和平底锅,汤锅里多半是味增汤。

    望要是结了婚,一定是个好太太——每次来这里他都这么想,现在看着她的背影,又在心中喃喃说了一次。她不仅是个好妻子,娶她的男人也会很幸福。

    穰治想起神原春菜,他以前也常到她的住处,只不过她几乎没有为他做过菜。

    “做菜别找我,抱歉啰!”她说着调皮地耸耸肩,那模样深深烙印在穰治的记忆中。

    不止做菜,春菜对所有家事都不在行。相对的,她把热情奉献在工作上,无论什么地方她都去,无论采访什么对象她都毫不畏惧。她甚至发下豪语,为了成为一名自由纪实作家,她可以连女人身分都抛弃。

    这股行动力最后却要了她的命。不,事实上那与行动力无关。只是,如果她是个假r会在家里做菜的女孩,也许就能逃过那场大灾难吧。

    手机的来电铃声在耳里复苏。那时候,荧幕上显示的是春菜的号码,穰治不疑有他,接了起来,但彼端传来的,却是陌生男子的声音。

    “喂,不好意思,请问你是神原春菜小姐的朋友吗?”对方劈头就这么问。穰治回答之后,对方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那个事实。乍闻那件事的冲击,至今仍残留在穰治心中。

    那只能以恶梦来形容。穰治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久,他便更换了来电铃声。

    “怎么了?”听到望叫他,穰治才回过神来,手上还拿着空杯。

    “啊,在想事情。”他倒了啤酒。“对了,刚才那件事,医院怎么处理?”

    “就是为了那个在忙啊!医院要我们跟所有住院病人说明,所以医生和我们跑遍了每一间病房。可是,突然说恐吓信什么的,一般人也只是吓一跳吧?问人家要怎么办,人家一下子哪答得出来呀!”

    “什么怎么办?”

    “就是要不要继续住院呀。情况变得这么危险,可能有人想先离开医院吧。”

    “这种人很多吗?”

    “今天好像没有,几乎都说考虑一下,也有不少人觉得一定是恶作剧。”

    光靠恐吓信的吓阻力果然不大,穰治感到失望,他不期望患者会一窝蜂离开,但以为多少会有些人因此出院。

    望开始把菜搬上桌,红烧莲藕、烤金眼鲷鱼g、凉拌菠菜,道道都是家常菜。

    “对不起,只有这些。”

    “够多了。”

    “还有一些卤的,卤r。要不要?”本来已经准备坐下的望又起身。

    穰治摇摇手。“不用啦,这样就够了。倒是医院那边,没问题吗?既然是恐吓信,犯人应该会提出什么要求吧?”

    望歪着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又没看到恐吓信的内容,只是照上级的吩咐做事而已。”

    看来,医院连对护士都没有告知详情。但是,穰治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恐吓信的详细内容迟早会散步开来,他之所以甘冒危险让第三者发现恐吓信,目的就在这里。

    “医院明天还是照常营业吗?”

    “应该是吧,因为什么都没讲。”望往自己的玻璃杯倒酒。

    穰治也举起杯子,做出g杯动作。这是他们俩用餐时的仪式。

    “手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明天也照常进行吗?”

    “那当然了。总不能因为发现恐吓信,就不治疗、不动手术。患者是为了治病、治伤才上门的啊。”

    “说的……也是。”穰治点点头,伸出筷子挟莲藕。

    医院的反应大致如他所预期,只要有患者在,就不能不治疗,必要时,也会进行手术。

    “那叫什么?加护病房是不是?那里还有人吗?”

    “有呀。嗯……七个人吧?怎么了?”

    “没有啊,想说那里的病人一定没办法马上出院。”

    “对呀。尤其是心脏血管外科,手术后一定要在加护病房观察。”说完,望一边把菠菜往嘴里送,一边低声自语:“啊,对了,明天也要开刀,要记得准备。”

    “开刀?心脏血管外科的?”

    “对呀。是个七十五岁的老先生,所以有点担心。不过,我想我们医生一定没问题。”

    穰治点点头,开始用筷子挟碎鱼g,脑子里想着今天刚做好的装置。

    17

    夕纪照常早上八点上班,浑身懒洋洋的,确实感到疲劳的累积,但又不能休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也许可以请假,但她觉得别人会因此认定女人终究没体力。

    这天,她必须先到一般门诊,因为住院患者要接受冠状动脉造影检查,她要去见习。

    患者是一名六十三岁的男子,接受了冠状动脉绕道手术。

    在历时三十分钟的检查之后,夕纪和那名患者并排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他的表情很开朗,从心电图和血压等数据来看,他的心脏显然较住院前好很多,他本身也感觉到其中的差异。

    “活动的时候胸口不会不舒服,这种感觉真好。这几年,稍微运动一下就喘气,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看样子,生了病不治是不行的。”男x患者变得很多话。

    夕纪刚到心脏血管外科时,这名患者还待在加护病房。她记得当时的术后情况不理想,执刀的元宫一脸严肃地与西园j谈。但是,在努力不懈地持续治疗之后,患者已经复原了大半,应该不久就能出院了。

    住院医生的生活虽然辛苦,但若有什么事能让人忘却这份辛劳,就是患者痊愈后的笑容。那种欣慰无与伦比。

    男x患者述说出院后的种种计划,他想做的事很多。夕纪一边听,一边不经意地望着四周,然后注意到一名男子。这个人有点眼熟,年近三十,身材瘦削。

    夕纪的视线随着他移动,看着他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般门诊的人是不会去那层楼的。

    “那……呢?”

    夕纪发现身边的患者正在问她问题。“咦?啊,对不起,您是说?”

    “医生在这家医院要待到什么时候?”患者问。

    “我想,还有一个多月。”

    “这样啊。等研修结束后,就要调到其他医院吧?”

    “目前还不知道,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啊,”患者环顾四周之后才小声说:“现在不是有很多传闻吗?那是真的吗?”

    “传闻?”夕纪转身面对他。“什么传闻?”

    他的表情活像恶作剧被逮到的小孩。“我好像不该说喔。”

    夕纪装出笑容。“如果有什么顾虑,别客气,请告诉我,不然我也会很在意呀!”

    “也对啦。”男子以试探的眼神看着夕纪说:“就是恐吓信的事啊!听说原因是这家医院的医疗疏失,是这样吗?”

    夕纪感觉自己的脸部僵硬。“这件事,您是听谁说的?”

    “没有啦,也不是谁啦,是到处听来的……”患者越说越含糊。

    看来,已经在患者之间传开了。夕纪不禁担忧了起来,回诊时,患者一定会问个不停。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他盯着夕纪问道。

    她摇摇头。“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也没听说有医疗疏失。”

    夕纪的“我们”指的是所有医师,但患者的解读似乎不同。

    “啊啊,对喔,冰室医生还不是这家医院的正式医生嘛,那他们就不会告诉你详情了。”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夕纪想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没这么做。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她因自尊受损而动气。

    “患者都在谈恐吓信的事吗?”夕纪问道。

    “那当然了。医生们不是特地来跟我们说明吗?还问说要是有意愿,可以协助提早出院或转院,连这种话都说了,事情一定不寻常嘛!”

    夕纪点点头。院方认为即使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对患者有所隐瞒反而会造成混乱,但就患者而言,这么做却强化了事情的严重x。

    “我还好啦,很快就能出院了,不过还得留下来的病人一定很不安。冰室医生也一样,但愿你在这家医院的这段期间不会出事。”

    他可能是基于好意才这么说,但夕纪不知该不该点头。看她的表情暧昧,患者可能误会了,在她耳边说了这种话:“不然,我去跟上面的人拜托一下,让医生换到别家医院吧?我有一点门路。”

    夕纪吃惊地看着他,连忙摇摇头。“没关系,我不想换医院。”

    “是吗?不过,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尽管开口,这也算是报恩吧。”

    患者笑着站起来,以稳定有力的脚步离开。夕纪目送着他的背影,心想,住院医师到底算什么,做的事情和正规医生一样,患者大多也这么想。然而一旦病情恢复,心情从容了起来,便立刻把她当成初出社会的菜鸟。

    但是,身为菜鸟是事实。她也不知道这家医院是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也许正如那名患者所说的,恐吓信一事的确有内幕,只是不让住院医师知道而已。

    她怀着忧郁的心情回到办公室。今天十点有一场手术,要为一名主动脉瓣闭锁不全的老年人开刀。

    手术由元宫执刀。夕纪到了办公室,却看到他正悠哉地喝咖啡,并没有手术前的紧张感。

    “差不多该为手术做准备了吧?”夕纪发言确认。

    “是啊,不过现在还不太清楚。”

    “怎么了?”

    “ce叫我们等一下。”

    “田村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所说的田村,是任职于这家医院的临床工程师,不仅平时要维护医疗机器,每当心脏血管外科手术进行时,都由他负责c作人工心肺装置。

    “他说人工心肺的状况怪怪的,应该是说,他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那就……不得了了。”

    这的确是大事。若人工心肺装置无法运作,心脏血管的相关手术可以说几乎无法进行。

    “田村先生说不是故障,只是要确认一下,不然就糟了。虽然有后备机器,可是那台很旧了,医院也别那么小气,如果肯买新的就好了。”

    “那台机器要多少钱啊?”

    “这个嘛,”元宫双手在胸前j抱,“可以在东京都内买一栋房子吧。”

    夕纪说不出话来。看到她这样,元宫笑了笑又说:“每次手术ce不是会组人工心肺的电路吗?你猜一次要多少钱?”

    夕纪完全没有头绪,只是默默地摇头。元宫竖起一根手指。“可不是一万、十万哦,是一百万,跑不掉的。”

    “这么贵……”

    “那可是拿来代替心脏和肺的,再贵也得花。”

    元宫的视线转往夕纪背后。她一回头,看到ce田村板着一张脸走进来,一张大脸冒着汗。

    “情况怎么样?”元宫问。

    田村歪着他那粗短的脖子。“我检查过一遍,没有异状。怪了,怎么回事啊?”他自言自语地咕哝。

    “到底怎么了?”

    “唉,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机器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开机了。我又没去碰,电源也没有异状。”

    “重新开机?”夕纪问。

    “简单地说,就是开关重新开启过。”

    “机器自动开启吗?”

    “那是不可能的。”田村冷笑。“如果曾经停电那就另当别论。”

    “那里不会停电吧。”元宫噘起嘴。“因为有不断电装置。”

    “对,要是电源有问题,现在早就乱成一团了。”

    “怪了。”元宫蹙起眉头。“不过,机器本身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保证。”

    “好!”元宫往膝盖一拍,站起身来。“准备开刀。”

    前往手术室途中,夕纪边走边把刚才从患者那里听来的告诉元宫,恐吓信与医疗疏失的相关传闻已经传开了。

    “所以呢?我们又能怎么样?”元宫望着前方反问。

    “不是,我是想,该怎么办比较好……”

    “不怎么办。那件事已经j给警方处理,你也这样回答患者就好。”

    “可是,再这样下去,患者会越来越不安……”

    “没办法,既然不相信这家医院,可以去别家,患者有这个权利。我们能做的,只有救眼前的病患。”元宫停下来,指向夕纪的胸口。“我以指导医师的身分命令你,除了接下来的手术之外,什么都不准想,知道吗?”

    夕纪一惊,点点头。

    在手术室前,护士们正准备将患者推进去。元宫赶过去,对患者说话。真濑望也在里面。

    看着望,夕纪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在一般门诊楼层看到的那名男子,她曾经在某天深夜看过他,那时候,望和他在一起。

    夕纪开始揣想对方到底是谁,但随即甩了甩头。不可以想手术以外的事,刚刚才被警告过。

    原本微微振动的亮点,突然划出一个大波浪。穰治凝神细看,屏住气,一边注视手提示波器的y晶画面,一边c作调节钮。

    刚才,手术开始了——他很肯定。

    他人在车上,从医院的停车场推测手术室里的情况。

    他在心脏血管外科手术室所连接的不断电电源线路上,装设了供电监视显示器。那是他昨天在公司做好的装置,显示器可以发出电波并传送讯号。

    人工心肺装置等维生系统一定会连接在不断电电源上。这些装置正在运作,表示手术已经正式开始。

    但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护士在手术室里怎么将患者的身体开膛剖肚,从外面完全无从得知。有些医院会在外面加装电视萤幕,以便于公开手术室内的情况,不过这家医院没有这种设备。

    示波器画面上振动的亮点,是穰治唯一的线索。

    靠这点东西能做什么?他感到不安,光靠这点线索,就要去执行一件绝对无法重来、不能回头的不可能任务吗?

    真是乱来——他再次这么想。但是,这也是他打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这是他在了解一切状况所想出来的计画。

    关掉示波器的开关,穰治发动引擎。功能确认完毕,效果良好,现在要担心的是监视显示器会不会被发现,但这只能听天由命。

    更重要的是,穰治往医院门口看去。

    尽管新闻播报了恐吓信一事,患者的反应依然看不出变化,一般门诊的人数也没有减少。

    他感到焦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得来这家医院不可?!

    18

    傍晚七点了,夕纪正在加护病房,观察白天手术患者的术后情况,目前并没有变化,患者也睡得很沉。

    血压、心电图、肺动脉导管等等,该监看的东西很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