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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来,越骂越激动,最后,我说,你立刻去给我找宝莉,找她道歉去!

    马修看着我,冷冷地说,行啊,找来同伙了,也会拉帮结伙了,多么可怜的人,我们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管得着!我的脸有些变形,声音有些变态,他这句话让我更加疯狂。

    我管不着?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见到宝莉,如果不是我,他们如何相爱?而现在,宝莉找到我头上,我怎么管不着?

    女人嘛,还不是衣服,穿旧了就要扔的。再说,我真的要去法国,我一直想去法国进修。

    你不爱那个女孩子,你在利用她!

    可她爱我,这就足够了,我是为了我的艺术!请你理解。

    我不理解!我骂他,我只明白你足够虚伪,你是地道的下三烂,下三烂!宝莉怀孕了,你为什么不替她想想?

    她可以去做掉,我出钱。她不就是要钱吗,我和她上床时,她也不是处女,也许,她和好多男人上过床,你着什么急?

    《烟花乱》no。6(2)

    这是马修说过的话?他也曾经说过,宝莉是他的珍宝,唯一的永远的珍宝。可现在,他却怀疑她,而这个被他怀疑的女人,哭着来找我,求马修还要她,她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别急了,她是让很多男人上过的女人,扔掉她,我就是扔掉一块别人用过布而已。

    那句话惹恼了我,宝莉在我心中是宝贝,他却说扔就扔?我挥手就打了过去,他扑过来,我们扭在一起。他骂我,瞧你个小瘪三样,你是不是暗恋她?你要是暗恋她就去告诉她,然后不用费力气就能当爹了,这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说过,即使没有男人爱也不会爱上你的。

    我呆了,这是宝莉说的话?自卑感让我发了疯!我和马修拼命了。他高我十个公分,只有一米七三的我、瘦弱的我在他手里犹如一个生了病的小柴j,他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我打倒了,我脸上流了血。他哼了一声,小瘪三,就你,还想和我争风吃醋,告诉你,我扔了东西也不会轮到你。

    这就是我哥们儿说的话?我打红了眼,到处是血,为了一个女人。

    而马修蔑视的眼光让我不能接受,我要让他为这蔑视的眼光付出代价!

    桌子上的水果刀闪着动人的光芒。昨天,我还用它削过水果。我抄起水果刀,发疯一样刺向他,我要刺瞎了他的眼睛,我想,这一辈子,他休想再看到宝莉,这就是我的想法。

    他捂着眼睛狂叫着,我有点发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眼睛疯狂地流着血。楼道里挤满了人,有人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我呆了,我杀人了吗?我只是想刺瞎他的眼睛而已,我只是想不让他再看到美丽的宝莉。段砚闻讯也跑了过来,他进来后就吓呆了,我全身都流着血,而马修更是血迹模糊。接着,我听到了警笛声。

    那天晚上,我被警车带走。在警车的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这一切,因一个女人而起,而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我这么爱她。

    我这么爱,爱到为她拼命了。

    从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劫难,她光滑的身体,平坦的小腹,安静而美丽的眼神都成了致命诱惑,我无力自拔。

    警察问马修,他要杀你?

    马修答,他失手了,他没有想杀我。

    他的回答救了我,我的刑期由此减少到两年,而所有的起因由此曝光,他致使女大学生怀孕,学校给予了开除处分。在离毕业还有三十天的时候,我进了监狱,马修被开除,而宝莉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被劝退学,从此不知去向。总之,她没有回家,段砚来监狱看我时说,我找遍了所有宝莉可能去的地方,没有她。

    马修成了瞎子,他再也不能画画了,这个想去法国的人终于梦断在二十二岁的那个夏天的晚上,而那个北京女孩子一个人去留学了,甚至,没有与他说再见。

    只有段砚一个人拿到了毕业证书,他给我买来好多吃的用的,然后与我告别,他要去香港了。他说,我也去看马修了,马修自杀过,他说过会恨你一辈子。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马修回到了他的水乡小镇,在一所中学里当教员,他唱歌不错,于是,教了音乐课,一个美院毕业的学生却教起了唱歌,这真是笑话。

    我在监狱里每天发着呆,不知两年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不过是一瞬间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即使进了监狱,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昨天我们三个还在开满油菜花的乡下画画呢,我们还等待着宝莉穿着红风衣向我们走来呢,怎么就会这样了呢?

    段砚走之后,小宽隔一段时间来看我一次。

    他留在了这个城市,为了陪我。本来,他是想出国的,他姐姐给他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可是他没有走,十天半个月来看我一次,带我爱吃的绿箭口香糖,带一些狗r来,来了就眼睛一直看着我,眼珠一动不动。他还是那么苍白,还是不喜欢说话,还是喜欢拿着那把小提琴来。

    《烟花乱》no。6(3)

    来了他叫我哥。

    监狱的人说,他是你弟弟?

    是,我说。

    看你弟弟长得多好看,你不如他,而且,他很羞涩腼腆。没有几次,那些女犯们在小宽来了之后就叫他,小宽,小宽。

    他就是这样,往哪里一出现,就能引起女人的轰动。

    有些男人,天生就有一种吸引力,莫明其妙,让你跟着他走,一直被他引诱着,小宽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全说我错了,说我不应该对马修下手,而且下手下得这么狠,只有小宽说,哥,你应该这么做,太男人了。

    他总是这么无原则地支持我。小时候我偷家里的钱,他说,哥,你真棒。我和男同学打架,把人家打得流了血,小宽会崇拜地看着我,可是他永远不会打架,那不是他的性格。

    我妈也说过小宽像个女孩子,可我妈说,小宽这孩子,一定是很孤独的,不然,怎么会喜欢拉小提琴,而且一拉就是特别忧愁的曲子?

    小宽拉小提琴没上过这个班那个班,只跟一个女老师学过不长时间,然后几乎是无师自通了,你不得不相信,有些人在有些事情上是天才。

    因为小宽常常来看我,我倒也不觉得如何郁闷,他仍旧花他姐姐从美国寄来的钱,我很羡慕他有这么好的姐姐,可惜我什么也没有,小宽不爱听这句话,他说,你有个弟弟啊。

    段砚走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大概他大伯的公司很大,或者他正春风得意地上任,四年美院,却跑到香港去了做了生意,临走前,他说别忘记我们的十年之约,到时候,再去西藏。

    我说,好,我等你,段砚。

    那时我相信我还能去西藏,一定能去,并且,依旧有豪情,对此我深信不疑。就像我对宝莉的感情,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哪怕找到天涯海角。

    小宽再来时,我托了小宽两件事情,一是去帮我找宝莉,二是最好能给我搞到一张宝莉的照片,我总怕自己会忘记她的样子。因为我几次梦到她,发现每次都不一样,一次长发,一次短发,一次红裙子,一次牛仔裤,那么,宝莉到底是长发还是短发,我越来越模糊,所以,想搞到一张宝莉的照片。

    小宽再来时,果然带来了宝莉的照片。

    是一张一寸黑白的,梳着辫子,后面还带着一层厚厚的糨糊。小宽说,她没毕业就走了,这是她图书证上撕下来的,找了好多人才找到的。

    那张照片很显小,好像看着都不像宝莉,可是我却非常喜欢,黑白的,梳着辫子,很清纯的样子。小宽看了看说,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他一直不喜欢宝莉,说宝莉有一股风尘气,好像刘嘉玲一样,张曼玉就没有,特别灵动,巩俐也没有风尘气,可宝莉有。

    我一直以为小宽不懂女人,可当他这么说时,我感觉他是那样清醒而冷静。他说得对,宝莉是有股风尘气,又风尘又美丽又纯洁,而这,却正是我最爱她的地方,这三种气质加在一起,那就是花妖啊。

    花妖是什么?就又花气又妖气的精灵啊,这样的女人,是最容易让男人堕落的,你为她着迷,为她疯狂,为她衣带渐宽终不悔!

    很多次我梦到宝莉,梦里是我前世的女人,手边上有一个旧旧的梳妆盒,很斑驳的那种,露出旧溱画的粉花,厚的,高出板面,微光下衬托着她颀长而白皙的手,而我坐着无悔的船,驶向无边的岸,已是翠华一去掩方床,独留烟树苍苍,至今清月夜,依前过缭墙,我的前世之人,她却让我害了!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马修,我不应该刺瞎他的双眼。我在知道他的眼睛瞎了的消息的那天晚上哭了一夜。他们应该去法国的,变心就变心吧,一个变了心的男人还能如何?都是人往高处走的,可是,我还是站在了宝莉的一边,宝莉是我心里边最让我疼的女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小宽说,哥,正是因为你的这个性格我才喜欢你,你知道吗,你有一股匪气,还有一股霸气,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特别性感。

    《烟花乱》no。6(4)

    他用了性感两个字,我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他说,没别的意思,哥你挺棒的。

    纯粹神经病!谁会说一个蹲监狱的人挺棒的?这种话,也只有小宽可以说出来吧。

    不过我得承认,小宽是兄弟,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兄弟,这一点,天塌下来我也敢这么说。

    来看我的人还有青瓷,青瓷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青瓷是低我两届的北京女孩,偶然一次,我看到她被两个喝醉的男生调戏,站出来为她说了几句话,虽然和那两个男生动手后我吃亏了,可是青瓷却成了我的朋友。

    有时她来找我,送一些北京的果脯给我吃,有时带给我几本油画书,马修和段砚总是说青瓷喜欢我,我说不是,我于她有救命之恩,这和爱情没有关系。

    青瓷长得很素净,看起来很薄凉,完全没有宝莉的隆重。宝莉是一个花妖,青瓷是一棵春天的嫩草,虽说羞涩孤单,可是,说不出哪里有让人怜惜的地方,于我而言,她是个中性的孩子,我没什么感觉。

    冬天的时候青瓷曾送我一条灰色的围巾,针脚很蹩脚,我去饭店喝酒时弄丢了。段砚说,看,人家送你的定情之物丢了。

    去你的,我说,开什么玩笑,那不过是条围巾而已。

    我和青瓷的联系仅仅这些,出事之后,我没有想到她会来看我。

    她带来好多小零食给我,还有一大捆书,全是我要看的那些西方油画史。坐在我对面,她一直没有说话,我说,谢谢你,青瓷。

    如果是宝莉来看我,我会心跳到什么程度?可是,青瓷的到来让我感觉平静如水,除了感激,心里面还是感激。

    青瓷说,你好好的,两年很快的,没事,出来后,你还是你。

    我听不懂她的话,她走了之后我呆呆地看着天,忽然想哭,如果我爱青瓷,一切多么完美。可这世界上的爱情总是这样,你爱我时,恰巧我不爱你;你不爱我时,我却疯狂地迷恋上你;当你爱上我时,我发现自己的心已碎;当我爱上你时,却发现你已经不在……爱来爱去,有多少个是恰巧相逢?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一只蛹,大多数没有变成蝴蝶比翼双飞,而是变成了苍蝇变成了蚊子,这一点,我非常相信。

    还是白素贞唱得好,红楼交颈春无限,有谁知良缘是孽缘。

    想我与宝莉,大抵是孽缘,缠来缠去,缘来缘去,我为她落到这一般地步,可心里却还是相思与想念。此时,我独坐在监狱的星空下,想念着我的花妖。

    《烟花乱》no。7(1)

    小宽毕业后一直留在a城,他说,没什么,离你近点。

    他开了一个书店,生意凄清。如果不是姐姐给他钱,他恐怕早已露宿街头了。可我知道,即使他没有钱,他仍然是个骨子里充满贵族气的男孩儿,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自从他给我找到宝莉的照片之后,他就说我中毒了。

    女人是鸦片。小宽说。

    不对,我反驳他说,你说的鸦片只是宝莉,别的女人于我而言,不是鸦片。

    她是我的毒药,自从我看到她后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你知道第一次画她时我很失败,因为我的手一直在哆嗦,她修长的美体,光滑的小腹,还有长长的海藻一样的头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海伦可以引发一场战争,真正的毒药女人是有这样强大的力量的,她让你欲罢不能!说这些时,我几乎是有些梦呓。

    其实大部分女人都是药,可有些是胃药,当你的胃疼,或者空空荡荡时,她就是一粒药,立刻让你不再疼,立刻让你的胃酸分泌得少一些,可是,你对她不会有感觉,因为,她只是在胃疼时才会想起她。

    有些女人是止疼药,你失恋了痛苦了,你伤心了寂寞了,都可以找她,她至少比男人更容易让你温暖。我是有这样的女友的,在她们面前,我好像一个失了宠的小男孩儿,在倾诉,在发泄,但她一定不是我爱的人,如果不疼,谁愿意吃这种药?

    有些女人是维生素,吃她可以活得更好,不吃也可以照样活下去,她们可有可无,在男人的世界里,这样的女人是尴尬的,大多数这样的女人被男人娶了当了太太,于是,男人有了外遇,于是,感情世界再度此起彼伏。

    只有毒药女人,才是让男人沉迷的女人,非要不可,非想不可,离了她就活不了,明知她有毒,明知她水性杨花或三心二意,明知她是花妖,明知她所有的芬芳不是为你而开,即使明明知道她不爱你,可是,还是心甘情愿地去服毒,宁可中毒太深,宁可肝肠寸断!

    毒药一般的女人,天生具有惹是生非的气质,她富有争议,无法用好与坏去评述她,她永远不会心甘情愿地平淡,终其一生,是一朵罂粟花,努力地盛开,开到最美艳时,是一种让男人魂飞散的境界,她们是火,男人是飞蛾,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只为,片刻的拥有。

    而我就是飞蛾,宝莉是火!

    当我慷慨激昂地说这些时,小宽看着我,叫了一声,哥,我对你也是这样。

    我浑身一哆嗦,吓了一跳。我假装哈哈笑着,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给咱挣钱,等我出去,咱去南京发展。

    小宽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南京,宝莉的家在南京,或早或晚,我觉得我会在南京遇到她。

    在监狱的第二年,我开始给马修写信,告诉他我的悔意,我向他表示,我一定会管他,一直到他老。

    他没有给我回信,我让小宽去看他,小宽说,他很瘦,从前很高大帅气的一个人,如今好像一个半大老头了。

    这种消息让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冲动,我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其实也许马修是个天才的画家,他应该去法国,应该在巴黎,让他当陈世美吧,让他负了宝莉吧。

    如果宝莉跟着我,我要她。无论她怀了谁的孩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

    我爱她,这很重要。

    如今一切结局改变,马修是一个音乐教师,宝莉没了消息,我在监狱里度日如年。只有小宽,开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书店。

    青瓷偶尔来看我,带书和吃的给我,来了之后静静地坐着,两年的时间,原来,也可以过得这样快,我翻日历才知道,还有半个月,我就要出狱了。

    青瓷又来了,她还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一身白裙子,更显得人瘦,空灵,缥缈,忽闪着大眼睛。

    快毕业了吧?我问她。

    嗯,她点着头,我要回北京。

    好,回去吧,我说,谢谢你一直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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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乱》no。7(2)

    你跟我一起走——她的声音很轻,可我听起来如雷贯耳,我说,你再说一遍。

    你跟我走,出来后你跟我走,咱们一起去北京。

    我看了看她,这个眼前的女子,干净素雅,如果做妻子,她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她是维生素,能让我过着舒服的日子。我知道青瓷的父母是北京的高干,也知道她有许多海外关系,我更明白她为什么隔十天半月就来看我,可是,我不爱她。

    如果不爱一个女人就和她在一起,那就是太不负责任了!

    不,我坚决地说,我不会跟你走。

    很果断地,我拒绝了青瓷。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染着她的白裙子。我很不安,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想去擦她的眼泪,可我不敢,我怕她会更难过,我只有硬下心场来回走着。面前的女子绝望地掉着眼泪说,你还爱着她,对吗?

    宝莉,她说的是宝莉。

    是的,我还爱。

    我痛苦地闭上眼,我爱那个收了我魂的女人,她是我的寺,我愿意为她剃度,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青瓷站在我面前,离我五厘米,她看着我,一直看着,眼睛里蓄满泪水。

    如果我是她,应该有多幸福,沈丹青,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一意孤行,喜欢你飞扬跋扈的样子,喜欢你不可一世的骄傲,喜欢你的坏你的流氓气你翘起的嘴角,你知道你笑起来多迷人吗?

    听着青瓷的话我很心动,我有这么迷人吗?

    是的,青瓷说,你不高也不帅,可是,你却具有一种让女人为你死了都心甘情愿的气质,那样的让人难以忘怀,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回眸,就足以让我蓬荜生辉!

    青瓷的话让我很心动,我低下头去,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眼泪让我很心疼,我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说,再见,最善良的女孩。

    那个拥抱让她放声痛哭,她知道,我不爱她,我的拥抱,只与慈悲有关。

    你能亲我一下吗?青瓷抬起来恳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