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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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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着我的发尾,有一丝凉意。身旁坐着一位可人的女孩,有一丝惬意。如果车子就这样永没有终点,时间也停止流逝,我愿意一直就这样坐下去。

    薛宜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头悄悄地倒在我的肩膀。前排有对情侣,手牵着手,相互依偎。

    车子还在继续向着三环以外更远的方向驶去,根据我脑中那点对昭觉寺位置的稀微记忆判断,我们的坐标在成都的东北偏北。

    昭觉寺离植物园并不太远,再加上三环以外人影稀疏,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站了。下车的时候,我拍了拍了薛宜的肩膀,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看来是真睡着了。

    “到站了,咋个走?”

    薛宜揉了揉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过站了。”

    “坐过了?这不是植物园啊?”

    “是植物园,但这是前门,我们应该切后门。”

    说完,薛宜带着我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尽管附近有植物园,但我仍然感到空气质量很差,昏暗的灯光下我仍然能够看见漂浮在空中的尘埃。淡黄的路灯把我目力所及的这座城市映照成一片黄灯区。

    直行了大约两百米,才看见一个不怎么显眼的破旧路牌指示着植物园的方向。随着路牌上所指示的方向左转,经过一条看似已经废弃的铁路,眼前突现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坡路。四周是菜地和树林,我有种被拐卖了的感觉。脑中一闪而过网上流传的男主人公被美丽女生引诱到山野僻静处,然后被灌麻药,醒来发现自己的某个器官被割去卖掉的故事画面。

    “薛阿姨,你没有带错路撒?”

    “没有,走嘛,怕我把你卖了啊?”

    “怕。”

    “你那个样子,瘦精精的,卖得斗好多钱嘛?”

    “吃点亏按猪r价八块钱一斤,也要卖百块嘛。”

    “切~!”

    我们说话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坡路上显得格外响亮,被树木遮挡住的夜油一样润黑了我的眼睛。不时能听见惊起的飞鸟扇动着翅膀另栖枝头。疏条交映,有时见月。

    脚下这个坡似乎没有要被终结的味道,远处渐渐有了灯光。近前一看,这荒山野岭上居然有个学校,校门口照例有些录象茶座,饭馆烧烤,话吧水吧。我诧异地望着薛宜,心想不会是被耍了吧,直接送她回到学校!

    “这不是你母校吧?”我声沙哑。

    薛宜没理我,径直走着,我无奈地跟在后面,身心俱疲。

    坡路好不容易穷尽,终于有道铁门呈现在眼前,‘成都市植物园’几个大字证明薛阿姨没有骗我。但我们好象来得不是时候,门口的游客须知上写着植物园七点就关门了。

    “关门了,白来了。”我有点沮丧。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翻进切!”薛宜提出一个我心仪已久的建议。初中的时候看《将爱情进行到底》,最难忘的镜头就是李亚鹏和徐静蕾一起翻校门回学校。一直以来,我都期望着能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翻翻校门之类的。然而现在的大学校门较之上世纪九十年代,在保安方面似乎有所进步,翻不了大学校门,翻翻植物园大门我还是比较满意。

    青春,无须多言 (65)

    门不是太高,顺着旁边的围墙很就翻过去了。薛宜看起来很有运动天赋,在不需要我帮助的情况下,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也终于翻了过去。

    进门便是一条岔路,薛宜说往下走,我于是跟着她往下走。

    “去哪点?”

    “看樱花。”

    “你咋那么哈日哦?半夜三更的翻墙进来看樱花?”

    “啥子半夜三更哦?半夜三更鬼才和你出来啊?现在才十点过好不好。”

    “是是是,樱花在哪?”

    “走嘛,小声点。”

    我跟着薛宜,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寻找着樱花。说蹑手蹑脚其实有点牵强,因为我既不心虚,也不害怕,我翻墙进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拿走什么,也不是想破坏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翻墙进来。而薛宜也不过是为了看看樱花罢了。

    无人的植物园格外清净。因为刚才那个坡的缘故,这也许是我到过的成都海拔最高的地方。一阵风吹过,凉意袭人。

    “找斗了,就是这!”薛宜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叫到。

    我‘嘘’了一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并不见有什么特别。

    “咋个只有树,没有花按?”我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薛宜也一路噘着嘴过来。

    “哎,来迟了。”薛宜显得很沮丧。

    “白天来一样没得花撒。”我不假思索。

    “我意思是该早两个周来,不是说今天,猪。”

    “你才猪哦,你晓得猪长啥子意思不?猪长四只脚!”

    “猪就你这个样子,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说着,薛宜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使夜色笼罩,薛宜的笑容依旧明媚,脸上的表情娟然如洗。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或者说陶醉。薛宜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想和她说说话的女孩,即使不说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也无比美妙。

    背靠着樱花树坐在草坪上,望着成都久违的星空,四下寂静,我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我也曾经和一个女孩在四月份的桥d里,背靠着背,坐到天明。那天晚上同学很多,大家都围着火堆又唱又跳,累了就东倒西歪地趴在河滩上睡了。只有我和她,背靠着背坐在不远处的桥d里,醒眼到天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那就是爱情了,虽然我们不曾对彼此说过什么。然而不是,那个夏天以后,她去了市里读书,从此与我断了联系。我只是偶尔从朋友的闲谈中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起她的脸庞,但那夜的风,那夜的月,一直萦绕心间。

    那之后,再没有心动的感觉。与吴燕的交汇,只是一个年少时的错误。我相信许多人在年少时都会或多或少犯些错误。错误的代价或重或轻,重者如我那位狱中的朋友,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堕胎,然后亲手杀死了这个男人,将自己送了监狱;轻者如我,如吴燕,只是在心底刻下一段永远的怅然。

    来成都之前,我也曾憧憬过爱情。然而一年多的时间,擦肩而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拨动我的心弦。在所谓的象牙塔里,我一点一点埋葬着自己的青春。我的梦想被c上了翅膀,远走高飞,消失在地狱,抑或天堂。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来成都,来现在这所学校的目的。然而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一切都已在冥冥中注定。我这一年多的等待,就是为了与薛宜相遇。

    青春,无须多言 (66)

    也许是因为没有看到樱花的缘故,薛宜看起来有些低落,坐在树下,出神地望着夜空,目光清澈,我甚至能看见她眸子中的星星。我没有无话找话,因为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我不想打破此时的气氛。

    然而和所有好景一样,这样的气氛也持续不长。一般在偶像剧里,当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单独相处,正要擦出爱情火花的时候,通常都会跳出个第三者来搅局。而这一次,在我的故事里,跳出来搅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植物园的工作人员,若是偷东西或偷情的,不敢在晚上十点过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手电。

    手电照例朝我们这个方向晃了几下,我和薛宜屏住呼吸,恨不得能隐身遁去。眼看着那老男人渐渐远去,我那铃声震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上山。。。”我赶快关掉手机,拉上薛宜,转身就跑。好在那男人年老力衰,追了几步便没追了。我和薛宜渐渐放慢了脚步向大门跑去,牵着的手儿始终没有放开。我有种想牵着她走一辈子的冲动。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值班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从里面出来两个工作人员,估计是刚被那个老男人的电话叫醒。大门看来是走不通了,我拉着薛宜向着植物园的深处跑去。

    一路漆黑,好在脚下的道路还算平坦,没崴到脚,要不然,谁也背不动谁,估计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值班室出来那两个人估计采取的是守株待兔策略,没有对我们展开追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植物园里也没什么吃了就会功力大增化腐朽为神奇的奇珍异草,有的话估计都被政府瓜分了,也轮不到我们偷摘。我和薛宜这么晚溜进来,大不了踩坏些花花草草,用不着对我们大动干戈赶尽杀绝吧。

    然而大门到底是堵了,我和薛宜只好另谋出路。植物园我又是第一次来,地形不熟,领导权自然落在了薛宜身上,让她指引我们前进。

    穿过几片树林,脚下是一大块草坪,感觉很空旷,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有种暴露在敌人视野之内的感觉。不过反正也没人追来,也就无所谓暴露不暴露了。刚经历过几场春雨的泥土很松软,踏上去绵绵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的味道扑鼻而来。有点风,不冷,刚跑了那么久,出了一身汗,牵着的那只手,粘乎乎的。我还是一直被她牵着走,奇怪的是,一直都没人追来,她怎么不放手?

    走过青草地,又是一片树林,只是这片树木较以前稀疏。薛宜说这是跑马场,她小时候在这里骑过马,这一带的围墙上有道小铁门,为了方便附近的农民进出,从不上锁。我们只要找到那道门,就可以出去了。

    沿着比篮球架还高的围墙走了一百来米,果然有道没有上锁的铁门,而且更令我高兴的是,旁边居然没有狗。要是在我老家农村,没人看管的柴门或者栅栏附近,必然有条喂得半饱的公狗,想抱捆柴禾还得先蚀块骨头。成都真是大城市啊!大城市真的好啊!连农民都不许养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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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铁门出来,我们就逃离了植物园的范围,按理说应该放下心来才是,可我明显感觉到,薛宜牵着我的那只手比刚才握得更紧了,而且脚步也比刚才慌乱。

    “慢点,慢点,都跑出来了,还怕啥子?”

    “不,要快点,这。。。”薛宜欲言又止。

    “这咋个了嘛!”我满不在乎。

    “这附近有个公墓,我怕。”薛宜说得我也毛骨悚然起来。但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一部电影里学到:当两个人遇到危险时,如果一方处于慌乱之中,那另一方就必须表现得很镇静,不然的话,双方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于是我上前几步,和薛宜并排,“不要怕,我是无神论者。”

    午夜十二点,游走在山岗上的坟场附近。月不明,星很稀。泥路两旁树影婆娑,偶尔有几只鸟当头飞过“布谷布谷”。

    “不哭不哭,听斗没,麻雀都喊你不要哭。”我逗着薛宜。

    虽然很害怕,但薛宜还是不忘踢我一脚。我闪到路旁的菜地里,惊起一只癞蛤蟆,“呱哇呱哇”地叫个不停。恶心的叫声在空旷的山野好像被扩音器扩大了一百倍,吓得薛宜一把就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怀里,像不敢面对现实的鸵鸟把头埋在沙里。然而我的身体毕竟不是沙,我感受到胸前有两坨吸满了水的海绵,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突然觉得,即使是站在鬼门关前,为了怀里这个女孩,我也会毫不畏惧。

    癞蛤蟆的叫声渐渐消失后,薛宜从我怀里挣脱了出来。其实也谈不上挣脱,因为我的手根本就没有放在她身上,她只是轻轻一推,就离开了我的怀里。

    “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吧,我困了。”薛宜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一对相处很久的恋人,想要在夕阳西下的公园找条歇脚的长凳。

    “这附近有旅馆吗?”

    “有吧,有学校的地方肯定就有旅馆。”

    果然,在一个十字路口前,立着一家旅馆的广告牌,上面写着“苑,前方100米”。

    顺着广告牌上指示的方向走去不远,果然有家旅馆,看上去还不错。柜台处,几名无聊的服务员在看着播了无数遍的韩剧,电视里的男主人公刚说出一句台词,其中一名女服务员马上就对出下一句,其他几名服务员频频摇着头微笑,不时评论一番。

    也许是因为第二天是星期一的缘故,服务员对我和薛宜这个时候来住店感到很意外,“你们,不是这学校的?”

    “恩,在同学这耍,回不切了。”我轻描淡写着。

    “哦。”女服务员点了点头,安排好房间后便领着我和薛宜上楼。

    房间很别致,比上次在龙泉开的房好。两张床,干净的床单床被,我躺上去就想睡了。这一天实在太累了,一大早就起床去金牛体育中心踢球,然后去昭觉寺,然后去植物园,太累了,太累了。

    “喂,张叔叔,你切买点吃的嘛,好饿哦。”

    “你为啥子不切按,光是叫我。”我仰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你这男的杂个那么没风度哦?”

    “我的风度只展现给有风度的女的。”

    一个枕头飞过来,我来不及用手去挡,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好嘛,我切就是了,你拽!”

    旅馆附近的商店都关了门,柜台处也只有方便面卖,随便买了两盒,一盒老坛酸菜,一盒红烧牛r,另外再买了两瓶水。

    回到房间,薛宜和上次一样是在洗澡,只是这次卫生间门上的玻璃不透光,我看不到薛宜形状姣好的茹房。

    打开电视,一边看着专门放老电影的峨嵋电影放着周润发的老电影,一边泡面。电视里正好放到周润发穿着风衣叼着牙签出场,我目不转睛盯着小马哥,看他耍着80年代的酷。一低头,才发现老坛酸菜的调味料都撒在地上了,这盒面注定要成白味。为了不至于把红烧牛r也弄成白味,我把注意力从小马哥身上转移到手上。面泡好后,我将白味的老坛酸菜放在自己面前,用手压着。把红烧牛r放在茶几的另一个座位前,用遥控器压着盒盖。

    电视里小马哥估计都干掉一个排了,薛宜终于洗完澡出来。

    “来,吃面,没其他卖的了,将就吃滴灯儿。”

    “也!老坛酸菜,我最喜欢吃的了。”薛宜见了我手中的老坛酸菜眼睛都绿了。

    “你吃那个,我肠胃不好,吃不得辣的。”我指了指她面前的红烧牛r。

    “我肠胃还不好呢,快,老坛酸菜给我。”

    “你喜欢吃酸的?”我故意。

    “我就是喜欢吃酸的,不服啊?”薛宜得意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也喜欢。”说着,我撕开盒盖,吃了一口白味的老坛酸菜方便面,露出一个酸掉牙的表情。

    薛宜只好不情不愿不知好歹地撕开她面前的红烧牛r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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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面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如虎。

    肚子很饿,方便面吃了感觉更饿,我打捞着汤里的残骸,准备喝汤。

    “等一哈。”薛宜也吃完了面,不过她好像对喝汤没什么兴趣。

    “啥子?”我疑惑地望着薛宜。

    “看过《我爱你》没有?徐静蕾演的。”薛宜说话总是让人捉摸不定,这个时候居然问我有没有看过徐静蕾的电影。

    肚子要紧,懒得理她。我端起面碗准备喝汤。但薛宜却死死地捏着我的碗不放,不停地问,“看过没,看过没?”

    “看过看过,男主角是佟大为嘛,张元导演的嘛,根据王朔的小说改编的嘛。”

    “就是就是就是。”薛宜把头点得像吃米的j,但手却没有放。

    “来,我们打赌喝汤。”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薛宜是想模仿电影里的徐静蕾和佟大为。电影里他们俩有次饿坏了也是吃泡面,然后划剪子石头布,输了的被罚把对方的汤喝掉。

    薛宜这丫头估计是太喜欢老坛酸菜了,连汤都不放过。我反正也饿,赢她一碗红烧牛r面汤喝也不错。

    三局两胜的剪子石头布,我一直出布,但即便这样,薛宜也还是输给了我。她第一把出布,之后的两把都出石头。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喝老坛酸菜面汤。

    “咦,怎么没味道?”薛宜喝了一口汤。

    我用脚指了指撒在地上的调味料。薛宜脸上顿时作惋惜状。

    “还喝不?不喝给我。”不等薛宜回答,我接过她手中的汤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刷牙,洗澡,nn,睡觉。”我满意地伸了伸四肢,走向卫生间。薛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吃面杂个不用调味料?”

    “失误。。。了;看。。。电视;没。。。注。。。意。。。”我一边刷牙一边回答。

    “哦,那你是因为这样才不给我老坛酸菜的对不对?”

    我含着一大口水,无法张嘴,顺势对着镜子点了点头,也不管薛宜看没看见。薛宜那边,肯定当我没有回答。

    洗漱完毕,顺便冲了个澡。

    坐在床上擦头发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上次在龙泉你杂个就敢和我切开房安?不怕我是坏人啊?”

    “切!你?20岁了还咬手指,坏人?”

    “你咋晓得我咬手指。”

    “那天看你等人的时候不停地咬手指就晓得了。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切。”

    我微微笑了一下。

    “感觉你多面熟的,像是在哪里见过。”薛宜还在继续着对我的评论。

    “太老套了吧,面熟?下句是不是会说我长得像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