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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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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卫疆在秘密状态下盖那栋土坯房子。都是晚上干,光着身子,打土坯,半夜回去,累得又黑又瘦。燕子以为他病了,他总能掩饰过去。他买了木料,砖是从单位的废房子上拆下的,那旧房子马上要被推土机推掉了。他割了芦苇,扎了红柳篱笆。起屋的时候,单位的几个年轻人去帮忙,大家都以为王卫疆是给团场的亲戚盖的土坯房。一切都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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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燕子4(3)

    半年后,王卫疆得到了两间砖房。他不要钱,人家就给他两间砖房。靠近郊区独阿公路的边上,有几排旧砖房。王卫疆带着燕子去看房子,燕子以为他说梦话。

    “你这个坏小子,你要明白你是个小小的修理工,兜兜里才几个钢镚就烧得说梦话了,你以为房子是小羊羔,丢到野地里就能长成大肥羊。”

    “你不是捡到过大肥羊吗?”

    王卫疆一本正经拉起燕子,往自行车后边一架,燕子就不敢动了,车子嗖嗖动起来,王卫疆不停地吆喝:“坐好,坐好,噢,掉下去我不管。”燕子赶快抱紧王卫疆的后腰,燕子简直跟做梦一样。车子慢慢停在一排砖房跟前,燕子从车上下来。王卫疆打开门,拉亮电灯。燕子走到门口,说:“你这坏小子,你该不会拿别人的房子来哄我高兴吧。”

    “我不能在地窝子里娶媳妇吧。”

    “你已经在地窝子里哄过我一回了,我嫌地窝子了吗?你这坏小子,你可别忘了我跟你在地窝子里过了一夜。”

    “干活吧,别站着。”

    “我还是不相信,咱们毕业才几年,就有房子了?”

    “干活吧,干完活再说。”

    燕子一点准备都没有。王卫疆是有预谋的,带了旧工作服,带了废报纸。燕子总算进入状态了。燕子手巧着呢,燕子用报纸叠一个船形帽戴头上,就可以打扫房间了。凳子、扫把、水桶、盆子都是从邻居那里借的,王卫疆还借来了斧子。他们的房子在边上,要跟别人家一样扎上围栏。王卫疆到荒滩去砍梭梭、红柳。第二天来的时候,带了钉子和铁丝。一个礼拜后,篱笆扎起来了。

    师傅一家子来过一回,带来几把椅子,还有桌子。师傅的儿子带来一只狗。师傅很喜欢狗,老婆不喜欢狗。老婆不喜欢狗是有原因的。刚结婚那会儿,婆婆老不放心媳妇,媳妇太漂亮了,儿子常常不在家,婆婆就把自己的大黄狗送过来替儿子把守家门,婆婆还给人家说:“有大黄狗看着,谁也别想打儿媳的坏主意。”话传到媳妇耳朵里,媳妇非把狗打死不可,刘师傅只好把狗还给母亲。婆媳好几年都不说话,后来关系缓和了,狗是不能进儿子家门了。刘师傅的儿子继承了老刘家爱狗的天性,也只能在乃乃家跟狗玩,不敢带回家。送王卫疆可以,王卫疆的房子快到郊外了,离公路那么近,又是边上的房子。刘师傅的老婆很大度,主动让儿子去乃乃家抱一只狗。老狗刚养了小狗。孩子嘴不严,燕子跟狗打得火热,狗都站直了,都给燕子抱拳作揖了,孩子就实话实说:“狗是看你的。”燕子哈哈大笑,燕子不跟人说话,只跟狗说话,“喂,燕子是有翅膀的,你有翅膀吗?噢,真可怜,你没有翅膀,燕子要飞你该怎么办呢?你就汪汪叫吧,哈哈哈哈。”刘师傅老婆说:“臭男人总是不放心咱们女人,总是想把女人关起来,关得住吗?”狗已经跟燕子混熟了,狗扑到燕子怀里,舌头伸得长长的,燕子一点也不怕。刘师傅老婆心里想:“真是个疯丫头,养一只老虎她都能收了。”燕子说:“狗成我的好帮手了,我太喜欢狗了。”燕子把馍掰碎,丢到半空,狗就跳起来。大家离开的时候,把狗留下了,狗都要哭了。燕子抱起狗脑袋,贴着狗耳朵嘀咕半天,狗安静下来了。狗已经不认刘师傅的儿子了。

    房子里有狗,房子就有主人了。

    他们只要给狗留下吃的,可以好几天不去那里。忙了两个多月,自己动手,装修了房子,门窗刷了新漆,就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天蓝色油漆,跟维吾尔人的房子一样。墙纸是燕子贴的。王卫疆在院子里挖了菜窖开了菜地。菜秧都是邻居送的,人家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有些老住户都有孙子了。茄子、辣子、西红柿、黄瓜、豆角就长在院子里。他们给王卫疆和燕子介绍经验,到荒野上去找一块地方种上苜蓿,就可以养羊养j了。

    不要说这些老邻居,连市中心那些机关干部,下班后都骑上车子到荒野上去开一片地种上菜。小城的居民家家有菜地。小城本来就是在团场的中心营建的,基本上保留了团场的习惯,人人都是种地的高手,种菜简直跟玩一样。市长家据说也有一块菜园子。王卫疆就夹在一群自行车当中从荒野上回来了。大群的自行车,都是像坦克一样的二八加重车,可以扎两个蛇皮袋,贴着车梁可以搁一把铁锹,老远看就不是自行车了,真正的一辆小坦克驶过来,露在外面的铁锹头亮光闪闪,沿公路进入市区,冲上大街,那种气势,让行人为之侧目,铃声响成一片,空气里很快就弥漫了蔬菜和青草的气息。坦克狂潮慢慢在分散,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分队,进入小巷,钻进一个一个居民区,住楼房的全进了地下室。除了机关大院,一般居民区的楼房前边还有菜窖。大家可是太喜欢菜窖了,果子都在菜窖里放着。自行车和铁锹就进了地下室,住平房的就停在院子里。院子大着哪,院子里也种着菜,都是老人们的势力范围,青壮年是不屑于在院子里折腾的。家庭主妇们惦记着丈夫们驮回来的蛇皮袋,她们老远就闻到了蔬菜的新鲜气息,兴奋得不得了,手老在衣襟上擦啊擦啊,手干净着呢。手红润润的,很快就跟黄瓜、萝卜、大葱混在一起。最让女人们心动的是春天的头茬苜蓿,憋了一个冬天的苜蓿,还带着雪花的清香呢,香味沁入腑脏,慢慢化开,绵腾腾的,就有牛奶和羊油的感觉了。女人们抓起头茬苜蓿总是眯上眼睛眯那么一会儿,那样子就像男人们美美地吸了一口香烟一样神气得不得了。

    第五章 燕子4(4)

    王卫疆刚刚种上了苜蓿,王卫疆带回来一筐小菠菜,都是手片大的,菠菜长得快,几十天就能长大,也只有手那么大,再大就不新鲜了。燕子抓起小菠菜眼睛眯了一会儿,给王卫疆点上一支天池烟,那时候天池烟是王卫疆抽到的最好的烟了。王卫疆坐在小凳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跟神仙下凡一样。晚霞落在篱笆上,就像一颗熟透的大南瓜。林带跟着了火似的,太阳变成老虎了,变成狮子了,吼叫着,抖着它那一身威风凛凛的长毛。公路上的车子全都哑巴了,轻手轻脚地赶路,跟一群兔子一样,兔子遇见老虎就乖得不得了,那些开往克拉玛依、独山子、伊犁、塔城、石河子、乌鲁木齐的车子全都是这样,悄悄地从太阳身边绕过去了。太阳在林带里要待多久呢?太阳还保持着老虎狮子的形象。老虎狮子已经不跳了,慢慢地在林带走着,树叶从猛兽耀眼的光芒里显露出来了,树枝也出来了,最后是树的身子,圆浑浑的高大笔直的钻天杨,一排一排全出来了。谁都知道那是太阳累了。王卫疆也累呀。从荒野上干活回来的人都这么累,脑袋沉沉的,昏昏的,跟晕了一样,坐在木凳上,喝着茶水,抽着烟,慢慢地解乏,慢慢地让身上的燥热散发出去。差不多歇过劲了,燕子端上了揪片子。燕子炒羊r片的时候王卫疆就流口水了。后来他闻到了西红柿、大辣子和皮芽子的香味,接着是土豆片嚓嚓嚓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起来落下去,土豆片不是切的,像在手上削的,对着小铁锅,刀子飞快,眨眼间就让拳头大的圆滚滚的土豆天女散花一般盛开在羊r汤里。开始揪面片了,跟蛇一样盘在手上的软面条子被揪碎的那一瞬间,又搓一下,就变了,跟雪片一样落进汤里。咕嘟一会儿,最后下锅的是洗好的小菠菜,小菠菜太嫩了,连火都不要,火门关上了,那么一烫小菠菜就熟了,绿油油颜色没变。这种时候,不由人一愣,吃得嘴脆生生一股甜味,菜根都在呢,小菠菜的根是粉红的,带点生,就有了甜味,叶子也是甜生生的。王卫疆看了燕子一眼,燕子正笑呢,燕子举一下碗,挑起一朵小菠菜,就没有切开,连撕都不用撕,全是整朵整朵的小菠菜,燕子把这一朵小菠菜放进王卫疆碗里,王卫疆就把它吃了。王卫疆吃了三大碗,燕子啥时吃饱的他都不知道。他吃得酣畅淋漓,吃出一头汗水,吃完了,碗一搁,燕子递过热毛巾,他擦把脸,从脸上擦到头上又转到脖子上。燕子眯着眼看他呢。

    几天后,他们搬回了床。别人打家具,他们买了几块板子,刚够打一张沙发床。那时候流行沙发床,浙江木工打的,手艺很好。搬进房子的时候,燕子都傻了,空荡荡的房子除了师傅送他们的桌椅以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头顶悬着一盏灯。沙发床一下子让空房子生动起来了。燕子跟孩子一样蹦跳到床上打了一个滚,坐起来,扳住脚丫子,又眯着眼仔细地看王卫疆。王卫疆已经习惯了,就没当一回事,该干啥还干啥。燕子就告诉他:“知道女人为什么眯着眼睛看人吗?”王卫疆马上停下手里的活,脖子伸得长长的,耳朵都动起来了。燕子就笑:“女人心里笑的时候啊,她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你这坏小子,你跟兔子一样,耳朵都在动呢。”王卫疆吸了一口冷气,说:“心里笑,跟脸上笑不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你这傻瓜,你这坏小子,我心目中想象的男人差不多就是你现在这样子。”

    “我现在这样子,咱们都好几年了,那前几年呢?”

    “你在努力奋斗,你在万里长征,你在跋山涉水,你这大傻瓜。”燕子抱着膝盖,像个团政委在作报告,在开数千人的誓师动员大会,“同志哥,好好努力吧,你在接近目标,离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c他姥姥,我都快要累死了。”

    “哈哈,稍一表扬就退步了,啥时候变成了河南人了。”

    农七师河南人居多,通行河南话,王卫疆在团中学显然河南化了,一着急就蹦出一句“c他姥姥”这么样的河南话。王卫疆一下子后悔了,我、我、我了半天,燕子笑嘻嘻的。

    第五章 燕子4(5)

    “我知道你说不了河南话,说不了就不要说,记住了。”

    “记住了。”

    “这才是好孩子。过来!”

    王卫疆就过去了。燕子抱住王卫疆的脑袋,王卫疆没想到燕子变这么快,一点防备都没有,头发被燕子一把抓过去,贴在燕子的胸前,小狗一样呜呜了两声。燕子跟哄小孩一样摸着王卫疆的脑袋:“你这个大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他们躺在床上,燕子松开手,燕子拍拍沙发床,床是用金丝绒包的,毛茸茸的,“我们再买一条毡,一条毛毯,就买伊犁毛纺厂出的。”王卫疆的手不停地动,王卫疆已经进入状态了,燕子不停地拨掉他的手,就像捉身上的虫子,光捉不行,一只手摸到敏感部位了,燕子的手就狠起来,啪啪几下,把王卫疆给打老实了。王卫疆鼓着嘴,他就是不明白,房子有了,床有了,还达不到地窝子的水准,地窝子那一夜刻在他脑子里了,他几乎还能听到干草的窸窣声,他还能闻到干草的香味。干草跟青草最大的区别就是干草的芳香是火辣辣的,热烘烘的,就更不用说燕子的体香了。燕子问他:“想啥呢?这么认真,这么执著,眉疙瘩绾得这么紧,跟个哲学家似的。”王卫疆不敢抬头,王卫疆知道他的眼睛会把燕子吓坏的,他就不看燕子的脸,只要他可怕的目光不落到燕子脸上,燕子就没事儿,他就把目光落到燕子的胸脯上,那地方热烘烘的跟炉子一样。燕子揪一下他的耳朵,“想啥呢?”

    “买一条毡,再买一条毯子。”

    “毡和毯子。”

    “羊毛的。”

    “不是羊毛的还是狗毛的?”燕子的身子一抖一抖。王卫疆的声音大了起来:“有驼毛的。”“驼毛,哈哈哈,驼毛那么贵你想买驼毛?”“你喜欢哪一样?”“羊毛蛮可以啦。”燕子手一松,又在床上打个滚,坐起来,“你这坏小子我告诉你,咱们有房子有床了,可不是在野地里,你给我发誓!”

    “发誓?”

    “对!发誓!”

    燕子真的成了一只燕子,倏忽一闪,又回到床上,手里拿了一个金黄的油饼,就像捧了一朵向日葵。燕子掰下一小块,塞进王卫疆嘴里,王卫疆的一只手放在燕子的手心里。

    “我又不是教徒。”

    “可你必须虔诚,跟教徒一样严肃虔诚,你明白吗?明白就好,你应该这样起誓,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欺负燕子。”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欺负燕子。”

    这个仪式太奇妙了,王卫疆马上对燕子有了一种神秘感。这还是燕子吗?咋看都是一只狐狸。晚霞正好落到窗户上,也给床上的燕子抹了一些,跪在床上的燕子显得就不真实了,头发跟火焰一样,脸也模糊了,只有眸子一闪一闪,跟星星一样。星星总是把太阳浇灭,这是草原上的说法。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当星星升上天幕时,太阳就燃尽了最后的热量,散落在草丛里,很快就熄灭了,变成一堆一堆黑糊糊的灰烬,被晚风吹起,弥漫在天地间。人们总是把夜幕当成太阳的骨灰,布满天空的蓝色星辰应该是太阳的亡灵。那么月亮呢?人们把月亮当成太阳的一个美好的梦。中亚大漠上,月亮的形象太美好了,人们宁愿相信太阳的这个梦。

    他们回去的时候月亮在林带上边飘着,就像一个红气球。

    王卫疆买来毡。一个月后又买到了毯子。小厨房也盖起来了,跟邻居们一样,打土坯,自己砌。燕子也没有闲着,自己动手做桌布,做床单,他们梦想着有一对小沙发,燕子把沙发套都织好了。十天半个月就会添置一样东西,房子越来越生动,小狗都不好意思进屋了。跟小厨房挨在一起的是柴房,其实是用干树枝搭的一个棚子,小狗就住在棚子里,小狗很满足,舔了主人的脚和手,还汪汪了两声。燕子说:“咱们就像鸟儿搭窝,又是泥巴又是树枝,连一根羽毛都有用处。”燕子说这话的时候累得浑身冒汗,满脸通红。

    王卫疆的父亲来过一次,是搭连队的拉煤车来的,带来了一个门板。王卫疆下班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把门装上了,厨房和柴房中间有了真正的门,挂上锁,院子就完整了。父亲见到了燕子,问他们啥时候办事,早早把事儿办了,老人就不c心了。父亲王拴堂身板硬朗,刚刚冒出几根白发,就以老人自居了,也是第一次在儿子跟前卖老。母亲离不开家,母亲知道有个叫燕子的姑娘马上要嫁给儿子了,母亲捎来一块花布,是当年一位上海女知青送给母亲张惠琴的。“你妈说了,叫你做身裙子。”父亲王拴堂给儿子下命令:“狗儿子,你要负责,要把裙子弄好,要让燕子满意。”父亲待了三天,父亲走之前,燕子就把裙子做好了,很时尚的连衣裙。燕子照了相,把相片交给父亲王拴堂。燕子还买了奎屯产的水蜜桃水果糖,两公斤一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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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燕子4(6)

    父亲刚走,燕子就把连衣裙换了下来。王卫疆不答应,“穿着好好的,换了干啥吗?”

    “好好的,好在哪里?”

    “跟个上海姑娘一样,不像新疆人了。”

    “嘴这么甜,你这坏小子,你马上要学坏了。”

    “真的吗?”

    “男人嘴不能太甜,太甜的嘴害人呢。你给我发誓。”

    王卫疆又发了一次誓。

    “对你都不能甜吗?”

    “对谁都不能甜,甜嘴瞎心肠,你知道不知道?”

    王卫疆频频点头。

    “点一下就行了。”

    王卫疆都不能动了。

    “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爸那么喜欢你,对你期望那么高,你千万不能学坏。”

    “我又不是孩子。”王卫疆在心里嘀咕,燕子听不见。

    “你想啥呢?”燕子问。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

    “咋样?”

    “胆小,跟兔子一样。”

    燕子就笑了:“你这傻瓜,你才明白啊,女人需要男人保护。”

    王卫疆以为又要发誓了,王卫疆把发誓的词都想好了,腮帮子上响了一下,跟拔瓶塞一样,燕子已经跑开了,边跑边捂住嘴笑,好像她的嘴巴安在王卫疆的脸上了。王卫疆摸一下脸颊,还真摸到了燕子的嘴巴,亲过的地方明显高出来了。女人太不可思议了。

    父亲王拴堂来了一封信,父亲在信中告诉王卫疆燕子是个好姑娘,母亲张惠琴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母亲特别叮咛王卫疆,一切准备好了以后,亲自去告诉海力布叔叔,“你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你要结婚了,你找到了一个你喜欢的姑娘。”

    “我也想去看看海力布叔叔,一个人守着大牧场,还成功地扮演过邮递员,他还能认出我来吗,我那时候还不到十岁,他长得太吓人了,跟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