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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42部分阅读

玉其外,那个其中?”

    文箐见他同自己当初问周夫人一样十分的好问,于是便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便是,这柑子外表看起来好的,里面却早就象棉絮一样空败了。所以看人不能看外表,交人要交心。知道吗?”

    “不懂。”文简眨眨眼,又踢了下柑子。回过身来,叫了一声:“席大伯,大哥哥。”

    文箐侧身一看,那两人居然就走在自己身后,自己没发现,忙道了个万福。席员外满脸是笑地道:“我看,小哥读过不少书啊。交人需交心,这个说得好啊。”

    文箐脸上一红,心想这两人也象自己当年同陆三郎一样听人家壁角,真是老不羞啊。心虚,便结巴起来:“那个,那个就是乱说的。”

    席员外却不放过他:“不如到我那里去,同我家韧儿好好聊聊什么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也是感兴趣啊。”

    文箐脸上发起烧来,只得讪笑着,硬着头皮跟了进去。文简一去,便同席柔在船板上玩起弹柑子的游戏来,就象玩弹珠一样。

    文箐朝席韧干笑几声,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那个就是《卖 柑者言》……”突然想起自己可能学了这个,可是明代人却不一定学了刘伯温的这篇文,忙换了个方式解释道,“这个,也是我母亲曾教的诚意伯写的文章,题目便是这个名字,刚才说的便是里面的句子。”

    席韧被她刚才几句早就引发了很大兴趣,道:“原来是诚意伯的文章,我未曾听得过,阿庆兄弟能否念与我听。”

    文箐只得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背了个大概。不过这样反而让人觉得真实可信起来。背完后道:“我也记不太清了,便大体是这样。”

    席韧听完,笑道:“阿庆兄弟好记心。这句还真是这文的点精之句。便是今日听了这话,只怕我爹又要让我作一文了。阿庆兄弟待会儿可得给我遮过去。”

    文箐没想到随口念出的一句,会给他带来额外负担,很过意不去,偷偷看看四周,见席员外不在左近,便道:“没想到给席大哥惹来了一笔文帐,那可有别的法子遮过去?只需说与我听,我便依言行事。”

    “无妨,阿庆兄弟只需陪我兄妹俩一直到武昌,届时我爹一忙,顾不上了,自然无碍。这两日有你们在身边,我自然是无时间去提笔,再说,也能痛痛快快玩一阵。”席韧狡黠地冲她眨眨眼。

    文箐却有一种自己中计了的感觉,好似席韧一副“请君入瓮”的表情。可是前面都放话了,现在只好笑着点头。

    那边席柔玩得有些累了,便坐那儿,叹口气道:“这柑子也只得这一个玩法,也没意思啊。”好似厌世的很。这可把文简愁坏了:他好不容易见一个漂亮的妹妹,难得能玩一起,这下子,人家不玩了,如何是好?便求助文箐。

    文箐心里也不知道这席家平素玩什么,只得还在柑子上打主意。突然想起曾经的电脑桌面图片集里有几个桔子皮制作的搞笑图片,便道:“我倒有个法子,能让这桔子也乐一乐。”

    席柔一听,顿生好奇,一骨碌爬起来,问道:“桔子还能乐?”

    文箐点头,道:“只需一个托盘,一把小刀便成。”

    席柔忙让奶娘去取来。席韧见文箐拿刀,担心船上颠簸,自是不同意她去切桔子,伸手过来道:“你说与我听,我来切。你力气没我大。”

    文箐犹豫不决,想着他也不知如何切,自己还得比划着来。可是见他一直伸着手,客随主便,只得递刀于他,自己拿了桔子,用指甲画出几条线来,道:“便是这样。”

    席韧很快刻完,大家一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文箐道:“这几个地方,需得用墨来描写,就更加……”想说“立体”二字,意识到古代可能还没这个词,便道,“清晰了。”

    结果整体出来后,果然是非常立体。文简看完,惊呼道:“这,这不是席妹妹吗?”

    席柔拿过去,一看,果然雕出来的是一个着双髹的女娃,可不就是很象自己嘛。忙笑着说这个好看。席韧发现文箐挺会画的,便很是兴味地问:“你送了我家小妹一个,可还有别的?”

    文箐心里想:睡了人家的被子,吃了人家的饭,乘了人家的船,真是嘴软手短没底气啊,只得假笑道:“席大哥这里有笔,我便将这这两个柑了剥了,在柑子画几笔便是了。”

    她这一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她让席韧按她画的线条将一柑子切两份。取了其中大的那一半,剔了中间一部分柑肉,然后便有了一个效果,似是一朵正在开放的花朵。将另一小半剥了皮,皮又剪成蝴蝶状,翻过来,在内侧白底上,寥寥几笔,便是一只斑点蝴蝶出现了,再放在花芯中。

    席韧刚才要说是自己参与有成果,现在见她这般几下,变戏法一般,也是惊呆了。席柔一看,喜欢上了。大叫一声:“阿庆哥,这个送于我,送于我!”

    见文箐点头同意,忙两手端了,叫着要拿去给爹看。文简有些失望,席柔有两个了,自己一个也没有,便盯着自家姐姐看。文箐见她这副模样,想着自己为席家做的是锦上添花,而文简如今只有自己了,更需得多加以关注才是,便安慰道:“我给你做了个小桔灯,如何?”

    文简也不管是什么了,便道:“好!”兴致勃勃地坐下来,看文箐拿着一个柑子在桌上滚来滚去,就是不剥,不动手。

    席韧也是见得奇怪,便道:“这有何说法不成?”

    文箐道:“揉软了,便好剥了。皮太硬了,容易碎掉。”待软了,用刀划开,掏了内里瓤,把皮又剔薄,道:“这个只需放一截蜡烛便可,不怕风。光线从这里映过来,便是略黄的,要是一个一个串起来,便好看了。不过却是费蜡烛,做个好玩罢了。”

    文简不满意,非要教自己也会。文箐道:“这个好办。你便将这皮撕了,按个小人样,拼一起便成了。”把刚才剩下的碎皮一拼,果然一个小人图形了来了。文简大乐,自己也忙上了。

    席韧却上下打量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男孩,发现人家不仅是懂得多,就是动手画起来,也是干净利落,心里好生好奇。

    文箐觉察到他的目光,突然想起自己又忘了藏拙了。今日只为了感谢人家的厚待,却忘记需“谨言慎行”,此时醒悟过来,忙找话题遮掩过去:“席大哥是好奇吧?其实这也只是个小手艺,见得多了,自己没事就动一下手,也就会了。刚才席大哥自己不也雕出一个来了?”

    席韧也觉得自己老盯着人家不礼貌,忙借机道:“确实惊讶。小兄弟这手灵巧,便是这脑子里想什么,也能画什么,真正是了得。”

    席员外被席柔缠了过来,笑道:“看来今日又费了小郎君好些柑子啊。我见这雕的实在漂亮,便是你谈吐也不凡,想来,小郎君他日必有一番成就。”

    文箐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忙接了话题过去夸席家小姐可爱如珠似玉,又赞席大哥进止风仪,如圭如璋。

    她这一夸,席员外就更是高兴。两人相互拍起马屁来。席员外已知她父母双方,现下去投亲,便也问了一下。她也略作回答。

    正文07 卖 酒(一)

    昨夜恶梦不停袭来,心中甚为不安,白天里虽晓得已离开岳州,但恐惧感仍如影随形,完全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是强作欢颜,作戏掩饰,半点不敢在席家人面前露出破绽来,甚为劳累。待文箐回到船室里,头便晕晕沉沉的,昏昏欲睡。

    文简与席家兄妹俩玩耍后虽然还有些兴奋劲头,但见姐姐似是极其疲惫,说得几句没听到姐姐回音,起身看她时,已是睡着了,便也只得同姐姐一起躺下来。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却是听得姐姐在哭泣,一时紧张,便推了一推,发现姐姐并未醒,想来又是作恶梦了。他也独个儿坐起,发呆。听姐姐梦里哭,自己也想哭,看着席妹妹身边有爹疼家里还有娘爱,便更是想爹,想母亲,想姨娘……

    文箐醒过来时,一时还没明白是船上,等她意识到并不是在家里时,却猛然地发现身边文简不见了,以为梦里发生的事成真了,一下子便紧张得差点儿叫起来,一骨碌就翻起来。待穿好靴子,转头见到被子时,才想起来是在船上,文简必然是去找席家的兄妹了,方才长长地舒口气,摸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整整衫子与发髻,平复情绪。

    刚一开门,却发现船上有人在走动,听言语,似是说某个地方到了,今晚在这里停泊歇息,相约上岸去看看。文箐回头看看酒,本来想这一路上乘船,拿这个送于船家伙计,以便得到照顾的,可惜这船只到武昌,这酒又碍事,自己也挑不得,不如就近卖 了?

    她这厢正寻思着,便听得文简在门外直叫“哥哥”,再次打开门,见席韧牵了文简的手笑盈盈地问道:“小庆兄弟,船上也够闷的,已到得柳山镇了,前面就是有名的赤壁所在。我爹道:咱们晚上在镇上用饭,不如一道上岸去瞧瞧?”

    文箐点点头道:“好待我取点儿物事。”转身把包裹里的小布包背上,塞了几个柑子进去,又抱了两坛酒出来。

    席韧借状,忙去帮着提了一坛,问道:“庆兄弟,这又是何打算?”

    文箐狡黠地笑道:“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也。”

    席员外已在船头等着,奶娘抱了席柔正在劝解着,原来是她闹着非要上岸玩,见周家兄弟还未到,便等得有些着急。

    席员外见文箐同抱了两坛子酒,便问道:“小哥这是?”

    文箐脸色微赧,道:“我想这一路水程,这酒确实不合适。送于船家,他又怕伙计喝醉了误事,便想在这岸上卖 了。先提上一小坛,去试试。”

    席员外心里暗夸了一声,又有心考较一下他,便道:“可是船家有推荐你去何处卖 ?”

    文箐低下头,摇了摇。心想这事还没谱,哪里能夸下海口,只能借机行事而已。

    席员外心里便想,原来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却见他把手里那坛酒递过来道:“我听席家哥哥道,员外这要上岸找酒家,不如把这坛拿去吃了。我只需一坛便足矣。”

    席员外心想接了这酒,只怕自己要为他卖 了那一担酒了,且已收了人家两坛酒与好些柑子,自是不同意再收下,道是帮忙是应该的。一番推脱后,最后文箐又找了托拒不得的借口,愣是逼着他收下了,心里不禁想道这周家小哥嘴实在是厉害之极。不妨这次就看他如何一个卖 法?他要是个能干的,且走投亲戚没有着落的话,他日在自家手下,好好教导,倒是能给自己增一臂之力,日后也好相助于儿子。既有此心,便也着意安慰道:“无妨,这酒也独独邓大会做,必是好卖 的。”

    席韧这才明白过来他要提酒出来的缘故,心里有所感,也甚为关心,拉了他一旁问道:“庆兄弟可有想好如何个卖 法了?在哪处卖 ?”

    文箐看他态度很是诚恳,目光很是担心,便道:“我思来想去,除了用饭,这剩余时间也不多,又不识得这里人,不如找个酒家卖 了去。”

    席韧点点头,欣喜地道:“果然是好头脑,虽然如此,价格会低了些,但能一下子卖 掉便也轻省些。如此一来,便是用饭卖 酒两不误。你且勿忧心,我这便让我家雇工去打听。庆兄弟年纪这般小,却如此有济世头脑,实在令为兄甚为佩服。”

    文箐见他说话有些文绉绉地,但性情上又有些爽快,且为人又热情,如此为自己着想,内心很是感动。后来又听得夸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口里只道“届时烦请席大哥多照顾一二”。

    席员外已是听得,心里暗暗赞许。于是,便带了两个下人,连同自家儿女加奶娘,及周家两个小的,一行八人便上了岸。

    柳山镇不大,但作为镇,规模也不小了。有好几间客栈酒楼,且生意看起来都不错。席韧冲文箐挤挤眉,道:“阿庆兄弟,这可是有名的地方。相当年,东坡居士一首《赤壁怀古》,从此,此地闻名。如今,无论是文人学子,还是莽夫壮汉,路过此地,不免都来此一游。这些人物,酒自然是遣怀之物了。”

    文箐听得他这般介绍,到最后,居然学是为自己的酒着想,不免亦忍俊不住,“吭哧”笑了出来。

    席韧见他终于不小大人情况了,倒是有几分童子的单纯,不觉亦笑道:“故此,小兄弟,勿要担心你的酒,没处安置了。”

    文箐冲他一弯腰道:“如此,有劳席家大哥了。”

    “好说好说。”一口承诺下来,只过一会儿,便佯怒道,“嗳,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不是你自己说要卖 酒的吗?怎的推到我头上了?”

    文箐同他打闹几句,一时倒还真忘了先前的烦恼,不知不觉中,便也跟着席员外进了一家“八方客”酒家。

    席员外要了个大雅间,自有小二就当贵客迎上门。文箐觉得在古代作顾客,真正是享受至尊上宾地位,上次在荆州如是,这次同席员外相处,更是。

    小二见客人自拿了酒水,也不多说。可是再听得席员外问他:“你这店里可有上好的水酒?”

    小二自是点头哈腰道:“本店的招牌酒便是‘醉里香’。客官可是上得一壶来?”

    席员外点点头,道:“你且上一壶来。苦是不好,我可是不算酒钱。”

    小二心里发苦,看来这不是个好主顾,只怕是上门来踢铺子的。一时忙应了,急急地去叫人来上菜,自己却同掌柜地低声说了此事。掌柜自信自家的酒不差,只让他上酒便是。

    文箐心思不平静。说实话,她是没心思多吃,只不过是席家诚邀,不好过多推拒。适才在席家人面前卖 了嘴,酒要是没卖 出去,这不等于自打耳光了?让人看轻了,也不好,她不想给席员外一家印象是:这是个小小年纪便好吹嘘的人。既然不想被人看扁,便有了些计较,难免不患得患失。

    菜很快上了。席员外只是招呼文箐兄弟二人自便,休得客气。

    席韧见他还有些拘束,想他年纪小,也认为自然。便也说得一两样笑话,将气氛活跃起来。倒是席柔,在奶娘的侍候下,专心专意吃得一两口,便逐渐尝出哪个菜式合了她口味,一味只挑那一样,其他菜式也不愿多吃。

    席员外也放任不管,径直去提了酒壶。结果还是旁边儿子机灵,立马就起身去端了壶,给自己爹倒了一盏。席员外眼含赞许的笑意,让儿子安心坐下陪小兄各异饭,自己端了酒杯,略低头闻了一下,道:“酒香浓。”又喝得一口,点点头道,“味绵长……”显然是在品酒。抬头见文箐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便也一笑,道:“小哥可是品得酒?也喝上一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