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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恨他,讨厌他,一辈子远离他。或许你更希望他恨我,讨厌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事实是,你成功了。他怀疑我,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太了解我们了,每一步都被你算进骨子里。可惜的是,你机关算尽,却是百密一疏。你终究算错了一步,就是人心。”

    未晞又写了一段话,阮劭南看过之后,将它揉万一团,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写的是:“那天晚上,他什么都没做。看到我哭,他就不忍心了,又被你挑拨得怒气难平,整整一夜,一个人在卧室里发脾气。他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除了我,都砸了个稀烂。后来,他用花瓶砸碎了壁灯,我当时就在壁灯下面,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我,后背扎了好多碎玻璃。我们去了医院,拔出碎片后,他不愿意住在医院。我们又回到别墅,回去后他就一直喝酒,喝醉了解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们就这样,过了一夜。他宁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我。所以真可惜,阮先生,你这次是枉做小人了。对于他的猜疑,我的确有些失望,但是对你,我只剩了绝望。”

    阮劭南抬眼目注她片刻,冷冷一笑,“那天早晨,你知道我跟着你,所以你将计就半,故意买药吃给我看,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竟然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可真了不起。”

    他忽然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儿拖了过来,“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既然你把他说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你是真的对他失望了,还是心里知道他斗不过我,你想保护他?”

    看到她惊恐不定的眼神,阮劭南冷冷一笑,“你是想保护他。”

    他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冰冷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你不该这么固执,不该这么了解我。我也对你绝望了,就像你说的,我很聪明,就算是杀人放火,也能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他贴在她耳边,冰冷地狞笑着,“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你信不信?”

    未晞被他掐得几乎窒息,艰难地看着他,翕张的嘴唇发出无声的言语,“我信!可你就算把我的心挖出来……里面也没有你!”

    第五十四章    水深火热

    如非换了悠悠的衣服,低着头,托着酒盘,走进凌落川的包厢。

    里面一如既往地音乐震耳,光线暗淡,气味糜烂。如非进去之后,四下一看,她要找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正与身边的小姐调情。

    如非又急又乱,又不敢轻易造次。正好有人要酒,她走过去挨杯填满,走到凌落川身边的时候,闻到刺鼻的酒味,他已经喝了不少。

    如非实在忍不住了,半跪着身子低声说:“凌少……”

    依红偎翠的凌落川转过脸,瞧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是你?”

    “凌少,我……”

    如非刚想说什么,可马上就有人认出了她,笑道:“这不是如非吗?咱们多久没见了,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如非暗叫不妙,果然,有个小姐一猫腰就出去了。如非知道,她是去找守卫了。

    时间紧迫,她拉住凌落川的衣角大声说:“凌少,请你救救未晞。”

    凌落川端着酒杯,眯着眼睛也斜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了?”

    “阮劭南……”如非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壮汉揪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拖。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着:“凌落川,阮劭南把未晞抓走了,你不去救她,她会死的。”

    音乐的声音很大,凌落川昏昏沉沉只依稀听得几句,听到“未晞”两个字,这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只听哐啷一声,他将酒杯大力扔在屏幕上,厉声吼道:“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凌落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守卫架着如非的胳膊,拖起来就走。

    如非不死心地大叫,哭得声泪俱下,“凌少,求求你,救救她。阮劭南不会放过她的,你不去救她,她真的会死的。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就当你做做好事吧,凌少,凌少……”

    她像被送上刑场的犯人,一声声哭喊,叫得人心惊胆战。旁边陪坐的男人,冰冷的目光却都黏在她漂亮的脸蛋和玲珑的曲线上。

    有人俯过来,贴在凌落川耳边嬉笑道:“凌少,这丫头以前在这儿跟刺玫似的,能看不能碰。如今哭得这么低声下气,看着倒是我见犹怜,不如留下来,咱们乐一乐。”

    凌落川端着酒杯,已经醉得眼饩耳热,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看也不看,随口应道:“你们自便。”

    阮劭南看着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女人,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眼神,笑了笑,慢慢放开手。

    如此良辰美景,偏偏要月圆人缺。可见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他释然一笑,给她倒了一小杯琥珀色的女儿红,说:“这是地窖十八年的珍品,我记得第一次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很喜欢的。喝过这一杯,我们从此各走各路。”

    未晞看着他没动,阮劭南摇头轻笑,说:“覆水难收的道理我也懂,还是那句话,我们好合好散。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阮劭南给自己也斟满,举杯问她,“未晞,祝你幸福。”

    未晞看到他一饮而尽,才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下去。然后放下杯子,在纸上写道:“谢谢你的晚餐。”

    阮劭南点点头,未晞转向身向门口走去。阮劭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用无比温柔的眼神,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未晞扶着楼梯把手,摇了摇头,眼前的楼梯都扭成了彩色的线条,仿佛一个无尽的深渊。她绝望地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天旋天转。

    她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上,看着男人一点一点近她的脸。她满脸汗水,歪歪斜斜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写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氯胺酮,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发明的麻醉药,曾经在越战中用过。不过,现在的人更喜欢把它叫做k粉。它的特点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可以让你在极短的时间内身体麻痹。我知道,你是个小心的人。没看到我喝,你绝对不会喝,所以,我把它抹在了你的杯子上。”

    未晞震惊地看着他,心如擂鼓,颤抖着在纸上写:“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劭南抬起她的下巴,在那颤抖的唇上轻轻一吻,“你说呢?”

    未晞艰难地挥开他的手,写道:“你别做梦了,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阮劭南托起她的脸,“只这样当然不行。但是,如果我将我们欢爱的过程录下来,放到网上,你觉得怎么样?”

    未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被这歹毒至极的y谋骇得牙齿打架,浑身战栗。她用最后的力气在纸上写道:“别忘了,你也在里面。我是个小人物,你却是有头有脸的,传出这种丑事,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阮劭南好笑地看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傻丫头,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是男人,而且有权有势。我让媒体说什么,他们就会说什么,我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会怎么说。我只要对外面说一句,你是主动勾引我,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况且我的公益形象向来良好,就算多一件风流韵事,大家也很快就忘了。”

    他压低了音量,贴在她耳边,“但是你呢?你会受尽千人指、万人骂!你还想毕业?还想在这个城市立足?还想跟他在一起?你别想了,他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这个污点会一直跟着你,让你一生都抬不起头。”

    他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冷笑着,“除非你死了,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啪!未晞拼尽全力,一巴掌扇过去,却被他轻易抓住。他想将她抱起来,未晞一挣,指甲划到他脸上。阮劭南没想到她还有力气,一下脱了手,未晞像个白色的雪团,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的后脑磕在地上,额角在台阶上撞出了血,血丝顺着脸颊淌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她想动,手指拍在冰冷的地板上,怎么都用不上力气。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

    她听到他在笑,很得意地笑。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感到他在解她的衣扣,然后脖子上一凉,整个人陷入一片黑色的海洋,寒冷淹没了一切,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非站在包厢中间,浑身发抖,如同站在狼群中的羊羔。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如同自己紧缩的心脏。

    有人开始不耐烦了,催促着,“脱啊,你脱了,我们就帮你求情,听见没有?”

    凌落川摇晃着酒杯,看着如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听之任之。

    他恶毒地打量着她,灼灼的目光,在暗淡的灯光下冰冷地闪烁,想起如非跟未晞的关系,看到她们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表情,不由得怒火中烧。

    “怎么?这就委屈你了?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看到我们就觉得恶心?那你今天,就让我们从上到下看清楚了。让我们看看,你到底高贵在哪里。”

    如非抬起头,看着满座的锦华衣服,点点头说:“好,我脱。你们不就是想幸灾乐祸看热闹吗?我满足你们就是了。”

    又看定了凌落川,“别忘了你刚刚说的,我脱光了,让你看清楚了,你就去救她。不过,你就算食言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等我也死了,我就下去告诉她,陆未晞,你活该有今天的下场!谁让你瞎了眼,居然相信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凌落川一激灵,仿佛被针刺痛。

    如非抖着手,一颗一颗解开衣扣,将外衣扯下来,露出黑色的紧身吊带,纤细的腰肢、柔美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我就告诉她,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恨不得你马上去死。你为他伤心流泪,你死了,他心疼你吗?”

    凌落川有点忍不住了,“行了,不用再脱了。”

    如非抬了抬下巴,轻薄的衣料和眼泪一起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我就告诉她,他明知道你在受苦,明知道你这一会儿是生不如死,可他就是不管你,他还拿我取乐呢……”

    “我说够了!”

    凌落川怒不可遏,站起来一把按住如非宽衣的手。她愤恨地望着他,眼里的泪水砸在他的虎口上,“我就告诉她,陆未晞,我都替你可怜。你还念着他干什么?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值得吗?”

    第五十五章    死敌

    凌落川带着心急如焚的如非赶到阮劭南别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阮劭南整整齐齐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借着灯光,拎着从未晞脖子上扯下来的玉麒麟,细细端详着。

    凌落川走过来一把揪住他,问:“人呢?”

    阮劭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人当然是在我的卧室里,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些,可惜……太晚了。”

    凌落川挥手就是一拳,气得浑身发抖,想到未晞又心乱如麻。放开他,带着如非奔向二楼的卧室,推开门。

    如非双手捂住嘴,一下就哭了出来,“未晞……”

    阮劭南说得对,真的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们要救的人披着头发,拥着被子,神思恍惚地坐在阮劭南的床上,半截雪白的身子露在外面,紫青的额角还溢着血丝,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呆滞而涣散的眼神,没有生气,没有焦点,里面一片荒芜,什么都没了。

    如非捡起地上的衣服,想要披在她肩上。她却吓得缩到一边,眼睛怯弱地看着某一处,嘴里无声地念着:“别碰我……”

    如非哭得泣不成声,凌落川眼前一片漆黑。他扶住床架,强撑着自己,走过去,把未晞从角落里拉出来,裹着被子抱起来。

    他要带她走!带她远离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切。他想杀了自己!他想杀了全世界!

    “我的天!未晞,你这是怎么了?”如非看着裹着未晞的被子,惊声叫了起来,她回过头,看着雪白的床铺,几乎瘫倒在地上。

    血!到处都是血,殷红的血。被子上、床单上、地毯上、未晞的腿上,还有凌落川的手上,全都是血!

    “未晞,未晞……”如非疯了似的喊着她,摇晃着她,“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然而正在流血不止的人,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仿佛一个没得分生命的充气娃娃,被双眼血红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黏稠的y体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襟,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却还在流着。凌落川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呼吸艰难,头晕目眩。他抱着神志不清的未晞大步走出卧室,看到端坐在客厅里的阮劭南,眼底几乎喷出火来。

    如非看他站着不动。哭着喊道:“你早干什么来着?快别管他了,先送未晞去医院吧。”

    上车之后,未晞忽然吓得全身发抖,哭了起来,手对着空气,又快又乱地比划着。

    如非看得目瞪口呆,凌落川着急地问:“她说什么?”

    如非看着凌落川,不可置信地说:“她说,她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她说……他录下来了。”

    啪的一声,凌落川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尖锐的车鸣撕裂了沉重的黑夜,却撕不破男人毁天灭地的愤怒和无尽的悲伤。

    他的眼睛红得像血,深吸一口气,“先送她去医院,其他的我来处理。”

    凌落川抱着她跑进急诊室,护士和医生看到染红的被角也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放在急诊床上,刷的一声拉上了帘子。

    里面的医生嘱咐护士,“是大出血,先打止血针,然后送她去拍x光。”

    十几分钟后,医生看着x光片,对他们说:“yd后穹窿撕裂,zg颈口下方有一条两厘米深,七到八厘米长的裂口,需要马上做缝合手术,不然流血不止会很危险。你们谁是家属?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凌落川说:“我来吧。”

    凌落川签好字后,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鲁莽?这么长的一条口子,这姑娘得遭多大的罪。”

    手术室外面,如非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凌落川低头靠着墙,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看着欲哭无泪的如非,喉头抽动,过了很久才低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如非仿佛如梦初醒,冲上去就甩了他一个耳光,揪住他被血染红的衣襟又哭又闹,“我早就告诉你,她会死的,她会死的!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就是不听!你们这群浑蛋,没人性的畜生!你们害得她还不够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如非哭着跪倒在地上,凌落川被她揪着,双腿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训道:“这里是手术室,不能大声喧哗。你们要哭,要闹,就请出去。”

    如非捂住嘴,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呜呜痛哭。

    凌落川坐在她旁边,看着自己染满了血的手,颠三倒四地说着:“我以为她骗我呢,以为她利用我,我快疯了,我喝醉了,糊涂了,我没听清楚,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非声泪俱下地问:“她连话都说不了,她能骗你什么?”

    “她为了他,跪下来求我。”凌落川转过脸,脸上蹭着一抹血,充血的眼睛错乱而迷茫地看着她,“她不是喜欢他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对我说那些话?为什么还给我希望?我不懂,真的不懂。”

    “就因为这个?”如非几乎仰天而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屏保上的照片。

    “池陌是我的男人,我们半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他以前是喜欢过未晞,可他现在爱的人是我。未晞只拿他当哥哥,她从来就没爱过他。”

    凌落川惊讶地看着她,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她为什么……”

    凌落川想说,未晞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是,她真的没说吗?她说了,她说了不止一次,她跟池陌不是那种关系。是他不是愿意相信她,是他被眼前的“事实”遮住了眼睛,是他满脑子都是y谋和算计。

    如非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后悔得无以复加的男人,“到底是我们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她为他求情,他为她打拳,他们之间就一定要有什么?人与人之间动辄利益交换,没有半点真情,这就是你们的逻辑?未晞真是傻,真傻。像你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真正理解她?让她白做了梦,最好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如果你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情。就算我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悔恨和愧疚几乎淹没了他。未晞说得对,他只是一个被人娇惯坏了的公子哥,他没有经受过真正的挫折和伤害。他们都是孤儿,他们之间那种以命相惜的感情,他没有经历过,他永远都不会懂。

    就算未晞告诉他,如非跟池陌在一起,他还是会怀疑她。他只愿意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只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他已经习惯了把人心往坏处想。

    原来所谓的真相,只有你愿意去相信的时候,它才是真相。

    如非又说了一些什么,凌落川看着她的嘴唇上下翕张,呆呆地看了半晌,却一句都没有听到。他脑子里迅速将最近发生的事转过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看着她。”

    他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阮劭南坐在自家客厅里,把玩着手上的玉麒麟,讽刺地笑了笑,“他竟然给你这个,它如果保得住你,你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

    正看着,凌落川已经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