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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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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东把金龙也捆在了床角,冲到床边那只保险柜模样的铁箱旁,用枪托砸了几下锁,冲我一摇头。

    我捏着周五的腮帮子,让他忿忿的脸朝向我,微笑着说:“我不相信你不怕死,把锁打开。”

    周五闭上眼睛,作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言不发。

    王东装啮样地用枪托砸金龙的脊背:“说,钥匙在哪里?不说打死你!”

    “你还是打死他吧,”周五张开眼睛,委琐地j笑一声,“打死他,他就没有心事了,呵呵。”

    “五哥,你咋这样?”金龙的表情很复杂,显然他没有料到周五会这么直接地把事情联系到他的身上。

    “闭嘴!”王东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块抹布,猛地戳进了金龙的嘴巴。

    “跟我耍贫嘴是吧?”我甩了周五一巴掌,心里也有些不爽,妈的,怎么提前没想到这些呢?

    “这叫耍贫嘴吗?”周五翻个白眼,不屑地把眼睛瞥向了窗外,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还犟,我先杀了你!”王东扑过来,一枪托抡在周五的脸上,周五惨叫一声横躺到了地上。我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铁箱子旁,一只脚踩着他的肚子,双手用力地将他的脑袋往箱子角上碰,半边箱子顷刻被染成了红色。金龙不停地蹬床腿,鼻孔里呜呜乱响,我停了手,冲他淡然一笑:“五哥遭罪你心疼了是吧?不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我松开周五的绑,抓过他的手,悠然放到箱子上面,示意王东按住,扳出他的食指,用枪把子啪地往下一砸。周五疼得呲牙咧嘴,摇晃着脑袋还是不说话。王东又将他的中指扳出来,我拿锤子那样拿着枪,又是一下。周五的全身过电似的一阵乱颤。我把他已经断了的两根手指拧在一起,就势扳出了他的无名指,用枪身在上面轻轻一滚,低声道:“这些指头你全都不想要了是吧?”

    周五的脸上全是沥青般粘稠的血,浑身筛糠般的颤抖,稍顷,颓然叫道:“别打啦,我听你的……”

    王东刚刚抬起的脚轻轻放到了周五的脸上:“早这样多好?遭这罪。”

    周五艰难地支起半边身子,一指床头:“钥匙在枕头底下。”

    王东跳过去,伸手抓出了一串钥匙,朝表情复杂的金龙头上猛地一摔。

    金龙一激灵,弹起身子,忽地撞向王东。周五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呆滞。

    王东往旁边一闪,将钥匙丢给我,抡起猎枪,一下子将金龙砸倒在地上。

    随着金龙的脑袋撞地发出的一声闷响,我哗地打开了铁箱子。里面的景象吓了我一大跳,全是钱!这些成捆的钱随着箱子的打开,浪潮一般跌了出来。王东的嘴巴陡然张大了,就像一孔刚刚挖开的煤窑。我跪在地上,抱起一摞钱,猛地往上一撒:“哈哈,发财啦!”王东遭了雷击似的一颤,丢下枪,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从裤腰上拽出一个布口袋,撑开,哗啦哗啦地往里划拉钱,动作就像搂草。我盘腿坐在地上,摸着膝盖嘿嘿地笑,心里就像开了一朵莲花。这些钱几乎全都是十元的,零星的几捆五元的散落在箱子下面,显得十分孤单。我伸腿将它们踢到一边,站起来拧一把嘴唇,将枪掖回后腰,一拍王东的后脑勺,优雅地吹了一声口哨:“走吧哥们儿,回家喽。”口音依旧是生硬的东北话。王东跳起来的动作就跟突然被人在裤裆里面放了一块冰似的,怪叫一声“回家”,拔腿就要去开门,突然愣住,表情怪异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周五。

    我下意识地一低头,周五正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擎着王东的猎枪对准他。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空了,飞起一脚踢在周五的手腕子上,猎枪嘭地砸在房门上。我的腿就势一弯,缠住周五的脖子,将他跪在地上,动作几乎全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完成的。周五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被抽掉骨头的蛇一样瘫软在我的腿下。王东扑过去抓起猎枪,回身对准周五的脑袋,表情又是愤怒又是懊恼。我站起来,冲他一摇头,反身上了窗台。王东跟上来,一犹豫,跳回去重新绑紧周五,猛踹一脚,用枪托抡了金龙的脑袋一下:“慢慢在这里等死吧。”金龙缩着身子,看着已经站在窗外的我和王东,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穿过走廊,我和王东蔽在楼梯后面摘了头套,相视一笑,整理一下头发,快速地下了楼。

    沿着角铁楼梯下面的空地走了几步,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有些面熟的人正在张望着我。

    这个人长得很敦实,他望着我的表情有些诡异,好象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跟我打声招呼。

    这个人是谁?我的心猛然一抽……不好!无论他是谁,我已经被他认出来了。

    我捏一把王东的胳膊,小声说:“有人在看咱们。”

    王东把手c进军大衣,想要回头,我又捏了他一下:“别回头,你一直往前走,直接回家。”

    王东没有停步:“你怎么办?”

    我说:“你别管了,赶紧走。”

    已经快要接近我的那个人贴着墙根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惊兔一般冲向院墙,翻身跳了出去。

    我没有迟疑,疾步冲到墙下,一扳墙头,纵身跳了出去。站稳,张眼一看,四周全是人,急速下落的雪笼罩着人群,那个人的影子就像蒸发在了大雪之中。我耸起肩膀,将双手抄进袖管,沿着墙根边的小路,一脚深一脚浅地汇入了人流。

    这个张望我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认识我,起码应该知道我是哪个,不然他是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是否要跟我打声招呼……他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出现?难道他看见了我从周五房间的后窗跳出来?联想到周五呵斥金龙的那些话,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抢劫洪武,摊上周五这么个“酒膘子”,应该是小孩玩j巴,手拿把攥的事儿,谁知道竟然会这么麻烦?有心跑回去拉金龙出来,让他远走高飞,稍一犹豫,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那样事情就太明了,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谁干的,只要金龙不死,这事儿早晚得“炸”,那时候……我不敢往下想了,听天由命吧,我相信金龙,他是不会轻易把我说出来的,事前我曾经说过,万一这事儿出了麻烦,谁先歪了“口子”,谁就是一个死,只要我张宽还有一口气,他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我也相信金龙的头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是不会把自己陷在里面的。

    “呦,这不是大宽嘛!”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我没有回头,加快步伐拐上了另一条小路。

    “大宽,等等我,我捎你回去!”听出来了,是王老八公鸭子似的声音,我索性站住了。

    “哈,这么凑巧,”王老八推着一辆满是污泥的摩托车追了上来,“要过年了,来赶个集?”

    我冲他笑了笑:“赶什么集,来顺病了,我来给他买点儿便宜药……”话一出口,我立时有些尴尬,娘的,下街没有药店?我来这里买的什么药,连忙转话,“八叔发财了是吧?置上摩托了都。”王老八呲着黄乎乎的大板牙嘿嘿地笑:“一般一般,现在党的政策好,允许个人发点儿小财了,买辆二手车图个方便……呵,这不是我在这边摆了个杂货摊儿嘛。哎,来顺怎么了,感冒还没好?”我胡乱应付道:“没好,一直在发烧呢……八叔,这么早你就收摊子了?”王老八扑拉两下满头的雪花,叹口气道:“本来我想坚持到晚上,下雪了,生意少,回家烤火去。”汀脚步,解开绑着货物的绳子,将一个破箱子杵到我的怀里,轰轰踩了两脚油门,“来,上来,我捎你回去。”我抱着箱子,跨上后坐,掀开箱盖一看,里面花花绿绿全是一些女人的小饰物,没几个值钱玩意儿,笑道:“八叔很有情调啊,你卖的这些玩意儿,八婶肯定喜欢。”

    “这倒不假,”王老八回了一下头,“坐好啊,别摔下来……你八婶老了,不喜欢这些东西。”

    “喜欢也没用啊,”我开玩笑说,“八婶的头上没有几根头发了,跟我爷爷当年一样。”

    “对,呵呵,俩秃子。”看上去王老八的心情很好,把车开得兔子似的绕着人缝窜。

    “八婶年轻的时候一头好头发,漂亮着呢。”心里乱着,我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搭讪。

    “那可不,”王老八一点儿当年的矜持没有了,“一般人她看不上,八叔我有能耐。”

    “八叔年轻的时候也是英俊小生,就是到了这把年纪,照样‘拿分’。”

    “老啦,不行啦……唉,阎王爷c小鬼,舒坦一会儿是一会儿啦,还是你们这个年纪好……”王老八轰几下油,将摩托车驶上了大路,“我看你哥就行,脑子比我活泛,魄力也比我当年足,所以家冠跟着他我放心。家冠整天在家说你哥的好处,说你哥为人仗义,不像我当年那么浑……其实我当年还就是不太那什么。唉,还不是被四人帮给误导了?以为将就我这斤两,全听他们的号召就对了,可是现在我成什么了?狗p不是。我跟家冠说,你可别学我,什么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头脑,别跟着坏人瞎‘忽忽’……大宽,我当初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比四人帮强那么一点点……哎,你怎么不说话?”

    我倒是在听他说话,可是我的脑子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总觉得我刚才办的这件事情存在很大的漏d,心一直在发着闷。王老八见我不出声,继续嚷嚷:“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毛主席这话说得多好啊,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有个闯劲,不然到了我这把年纪,就跟一泡狗屎一样啦……你们还小的时候,我也很猛,整天高呼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共有三十多个字,都要一口气念下来,中间不能换气。牛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文化大革命来了。文化大革命来了,党叫干啥咱就干啥,来不得一点儿‘吭哧’……哎,大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我打个激灵,笑道,“我在想一个歌词呢,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后面是什么来着?”

    “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王老八回一下头,大声喊,“不是人民怕美帝,就是美帝怕人民!”

    “就是啊,”我故意逗他,“我知道这句,后面的呢?”

    “这就是后面的啊……美帝怕人民,”王老八粗门大嗓地唱了起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历史规律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国主义一定灭亡,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哎哟,哟,哟哟,哟……”摩托车蹭过一个挑着涤的人,歪歪扭扭地扎进了路边的一个雪堆。挑担的那个人丢了涤就来扶正在做着配驴动作的王老八,我一把推开了他:“没事儿,你走吧。”挑涤的伙计摸着后脖颈看怒气冲冲的王老八,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王老八抓着车把提几下摩托车,没提好,索性丢了车,冲上来劈手揪住了挑涤的伙计:“你看怎么办吧,车坏了,我的腰也扭了,你不能走。”

    我拉他一下,说:“八叔,没什么事儿就放了人家吧。”

    王老八冲我一瞪眼:“你说的?”目光y森,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他扒我家房子时候的目光。

    我摇了摇头:“你随便。”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我转身就走。

    王老八的嚷嚷声在后面蓦地炸响:“你个‘老把子’不知道我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

    我落荒而逃,眼前全是落叶大的雪花,有一片雪花糊在我的眼皮上,一眨眼成了水。

    第二十七章 心比天高

    王东知道我会经过什么地方,站在小黄楼斜对过的大厕所旁边,望着匆匆走过来的我,无声地笑。雪在不经意的时候停了,街道忽然干净了许多,银白一片。风重新刮了起来,一些浮在上面的雪在风里舞蹈,有一股雪拧成一个巨大的筒子,就像当年的游行队伍,呼啸着滚过街道,突然一下消失了。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我蓦然有些感慨,当年那些青年曾经那样汹涌澎湃的豪情,说灭了也就灭了,正如一个小时前我的心情一样,激情过后,不是塌实到地上,而是有跌进坑里的感觉。

    王东收住笑,上下扫我一眼,刚要开口,我摇摇手,跨上台阶进了大厕所。

    大厕所里没有人,我站到门墙后面,一拉跟进来的王东:“没人注意你吧?”

    王东摇摇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我耸了耸肩膀:“他跑了。现在还不敢肯定他是谁,估计不是咱下街的人。我看见王老八了。”

    “王老八?”王东瞪大了眼睛,“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我说:“他在那边摆摊儿……算了,不说他了,这事儿牵扯不到他。钱呢?”王东打开我扒拉他胸口的手,瞪着我说:“不会这么巧吧,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为什么会单单碰上王老八?看见你的那个人不会是他的人吧?”“你想哪儿去了,”我继续掏他的胸口,“把钱拿出来,让哥们儿过过眼瘾。”

    “我放在淑芬店里,”王东推开我,神情有些恍惚,“宽哥,这事儿不对啊……”

    “别乱怀疑,”我打断他道,“王老八用摩托车带我回来,如果这事儿牵扯到他,他不会那么傻。”

    “那是个老江湖!”王东急了,脖子陡然胀大了一圈,“这叫玩‘n泥’!”

    “n泥没有这么玩儿的,你多心了。你点过没有,多少钱?”

    “没仔细点,大概有七八千吧……宽哥,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事儿办得有漏d。”

    “我知道。先这样吧,天塌不下来。”我拉他走了出来。

    王东别了一下裤腰,转身往回走:“妈的,一紧张就想撒n……这点儿出息。”他不说我还没有n意,听他这么一说,我的n脬一下子满了,急忙褪下裤子:“咱俩一样,都没什么出息,”一歪头看见我画的那个光p股女人,一咧嘴笑了,“我c啊,还真有这么手贱的……”我看见那个女人已经被人整个用屎涂成了灰黄色,茹头上粘着两个烟头,两腿中间画了一门大炮,大炮后面还有两个轮子,炮筒子s出一连串用屎粘成的炮弹。王东打了一个n颤,顺着我的目光一看,摇着头沙沙地笑:“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嘛。呦,还有字儿,”提上裤子凑过去看,“林宝宝的大j巴……杨波的,”猛地踹了墙一脚,“他妈的,谁家的孩子这么混帐?你看,杨波的大乃子……还有呢,人在人上,r在r中……妈的,肯定不是小孩儿干的,小孩儿哪会写这个?没准儿是家冠这个混蛋!”站在后面忿忿地嘟囔,“这个小混蛋不是说要把淑芬当他的压寨夫人吗,今天我就阉了他!”“你整个是个战争贩子,”我回头笑了笑,“别那么小气,一个张飞妹有什么呀,拿着跟个宝似的。”

    “你一个童子知道个p,”王东撞了我一膀子,“你要是知道那个滋味,保险天天想着她。”

    “我倒是想知道……咳,你盯着我的j巴看什么看?”

    “你的兵器比我的大,”王东嘿嘿笑着退到门口,“你是不是个死j巴呀,死j巴一般都大。”

    “把淑芬给我使两天,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死j巴了。”

    “真的哎,没听人说嘛,死j巴模样俊,可是不顶用,‘杠杠’起来还那样儿。”

    “顶不顶用我自己知道。”提上裤子,我的下身竟然有些发热,脑海里有杨波的影子一闪。

    街上的风很大,撞在脸上有被人扇耳光的的感觉。奇怪的是我的脑子里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全是金龙苦丧着的脸和那个张望我的模糊人影。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见了我为什么要跑?既然他不敢见我,为什么他的举动像是要上来跟我打招呼的样子?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梳理我曾经见过的那些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对上号……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他真的看见了我们跳进周五的房间,又从窗户里面跳出来的镜头?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露一下头?难道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避嫌”么?不对,他一定没有看见这些情况,也许是他认错人了,或者是他认识我,想要跟我打招呼,一看我的表情,以为我要作出对他不利的事情,他才跑的。可他究竟是谁呢?

    “张宽,张宽——”有人在喊我,声音很尖,我以为是淑芬,一回头才发现她竟然是杨波。杨波站在小黄楼南端的一块空地上,扬着一条黄色的围巾冲我跳脚。我顿了一下,喊回已经跨过马路的王东:“你先去淑芬店里等我,我跟杨波说几句话就过去≡了,最好叫淑芬回避一下,分完了钱我就走。你也回家,暂时把金龙的那份钱放在你那儿,等风声过了,咱们就约金龙过来拿。”王东哈着满嘴白气说:“我早就把淑芬打发走了。宽哥,我怎么总觉得咱们这事儿要出麻烦呢?要不咱